《一代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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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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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敢!

    所以,张千秋听商娇陈述完,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犯妇,小小一介平民,公堂之上,竟敢冒顶毒害太后之死罪!说,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又替何人顶罪?”他断然喝问道。

    商娇听张千秋不问青红皂白一通喝问,不由心头一跳,眉头一下蹩紧。

    一个掌管刑狱断案的官员,见有人投案自首,却不问来由,不问是非,上来便问她受何人指使,替何人顶罪……

    这说明在他心中,早已有了既定的人犯。

    而这些人犯中,必然脱不开陈家,脱不开陈子岩。

    看来,她今日算是来对了!

    想通这些关系,商娇不怯不畏道:“无人指使,犯民也无须替人顶罪。毒害太后之事,确是犯民一人所为。请大人明察!”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6、刑讯

第246章 、刑讯

    面对商娇的凛然,张千秋一时无语。

    许久,他才又一拍惊堂木,道:“好。你既说此事与你有关,那你且说说,你一介平民女子,是如何入得宫去,又如何将毒下到太后所饮的茶水中。你若说不出,本官定要治你一个谎报案情、误导办案的重罪!”

    “是!”商娇朗朗道,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直起身来,按自己原先想好的说辞,道:“大人明察,我原是陈氏商行东家陈子岩的文书。而我的另一重身份,则是与陈子岩有过一段感情,甚至已议定婚事,后又被他所弃的,未过门的妻子!”

    商娇此言一出,公堂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商娇身上,意味不明。就连张千秋听闻,也不由一愣。

    陈氏商行的东家与高家小姐结亲,乃太后亲下懿旨所赐,张千秋是早就知道的。只此时突然蹿出一个商娇,自承曾与陈子岩有情,又为他所弃,这等对于女子相当于奇耻大辱的事,她竟说得面不改色,如何不令他惊奇?

    遂他不言,只扬手制止底下公人大哗,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商娇便又道:“我与陈子岩的这件往事,商行里所有的人人尽皆知,大人若不信,大可去查证。我待陈子岩情真意切,在公事之上更是勤恳努力。原本满心以为他会明媒正娶,却不料变故陡生,他最终却娶了有财有势的高家小姐为妻……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我心中生恨,遂心生毒计,在当日由我经手售卖的茉莉花茶中下了鹤顶红,想除去陈子岩及其家人,亦或经由商行售出,若有人中毒身亡,必牵连陈氏家道中落。

    我机关算尽,却不想当日因为茉莉花茶炒成天价之故,陈子岩舍不得一次售出,便将剩余的茶封存库中留用,后被陈子岩之妻,高家小姐高小小发现,竟拿来献给族姐高淑妃,反毒害了太后……

    大人若不信,自可查证一番。当日茉莉花茶乃犯民在随州境内,偶遇蜀地茶农所获。犯民与其所签之买卖契约,如今也在陈氏商行留根存底。后茉莉花茶之销路,也经由犯民所拓,卖至天价。这些大人去天都城中走访一番,定能知晓。

    大人,犯民是最了解茉莉花茶,也最能接近茉莉花茶的人。下毒之事,实乃犯民心存妒忌,一时糊涂做下的错事,却不想竟因此毒害了太后,犯民着实罪该万死!

    说到此处,商娇望着张千秋,又道:“事发后,禁军四处抓捕涉案之人。犯民自知罪孽深重,昼夜难安;犯民也深知以大人之能,迟早会发现真相,查到犯民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犯民遂索性前来自首投案,也好争取从宽处置,落个全尸。望大人处置!”

    说罢,商娇再次深深的跪拜下去,作伏头认罪之状。

    张千秋听完商娇陈述,心头也是一沉,不由为难起来。

    商娇的话,合情合理,清楚明白,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说明,她作为一个弃妇,心怀嫉妒,遂心生毒计,在茶中下毒,欲令陈氏商行声名受挫。不想却无意中,让高小小拿来晋献给高淑妃,从而间接害死了太后。

    可张千秋审案多年,又岂会不知,她口口声声恨陈子岩、恨陈氏商行,却分明是拿自己顶罪,将陈氏与高氏摘了个干干净净!

    若当真治了她的罪,那陈氏与高氏,便必会洗刷清白,获得释放。

    这显然不是胡沛华及上头的人想要的结果。

    可若不治她的罪,那今日过堂,商娇的供词……

    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张千秋全然蒙了,赶紧趁人不注意,给堂下公人使了个眼色。

    那公人会意,不声不响地退出人群,往府外而去。

    而堂上,审问依旧继续。

    张千秋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好个口齿伶俐的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嫉恨陈家,却一字一句皆在为其开脱狡辩!还说不是受人指使利用?说,你到底受何人指使,前来为陈家、高氏一族脱罪的?”

    商娇早将张千秋那一瞬间的犹豫看在眼底,便知自己那一番早便想好的说辞到底令张千秋信服。

    但观张千秋如此行事,便是存了心,无论商娇如何审诉,也一意要将此案与陈家、高氏一族扯上关系了。

    遂商娇心头也一阵火起,便再不管不顾起来。她直起身来,愤然反问道:“大人,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不信,自可查证。但我观大人行径,却是一径要将此事做成牵涉陈家、高氏一族的铁案,却不知大人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一席话,令张千秋及堂上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好半晌,张千秋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商娇所言是在暗指他受胡家指使,刻意污蔑陈家与高氏一族,不由大怒。

    重重一拍惊堂木,张千秋指着商娇破口骂道:“好个口齿刁毒的女子,公堂之上,竟出口污蔑本官!若不严惩,本官何以立威?”

    言罢,他环顾左右,喝令道:“来人,施拶刑!替本官撬开这女子的口!”

    话音一落,立刻有公差应声而动,一人上前,将商娇推倒趴在地上。商娇还未回神,二人左右夹住杀威棒,便将商娇的身体固定在地,一动也不能动。

    然后另有两名满脸横肉的公差,托着托盘上得前来,单膝半跪在商娇身前,一左一右,将商娇手指拉开,伸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商娇慌了,厉声喝问,侧头去看那托盘之上,但见一物形似壁虎,其背掀起,则如小刑的铡刀,只刀侧圆钝而已。

    两位公差对她的质问与惊慌置之不理,径直拉开她的手指,然后将四指伸入那刑具之内,狠狠一压而下——

    “啊——”商娇立时一声凄呼。

    被压在刑具之下的十指如千钧压顶,一阵钻心的疼痛便入骨入髓,仿佛骨头都快要断裂开来,痛得她身体一阵翻滚,奈何手被铡压住,摆脱不得,连心跳都快要停止。

    好不容易挨过最初一阵刑讯,那两位施刑的公差放开她时,商娇已被指间那剧烈的疼痛折磨得额冒冷汗,眼冒金星,呼吸也急促起来。

    好痛,好痛……

    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古代的刑罚,当时最多只觉残忍,却到底没有切肤之痛。

    而今日,当她自己亲历,她才知道,原来古代的刑罚对人的残害,简直令人发指。

    小小拶刑,尚还只是中国古代刑罚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但那种痛苦她却已熬刑不住,几欲晕厥,若当真上了大刑,她焉还有命活?

    正想着,却又听堂上一拍惊堂木,张千秋再次喝问道:“如何,你招是不招?你是受何人指使,来替何人顶罪的?”

    商娇趴伏在地上,微微动了动自己刚刚受刑的手指,只觉得如万蚁钻心,巨痛难忍。听张千秋喝问,她的眉头皱了皱。

    子岩,陈母……

    他们可曾如她一般的受刑?那些刑讯的手段又如何?

    他们还好吗?

    这般想着,商娇心里便更加坚定了起来。艰难地支了支身子,她抬起头来,恼怒地看着堂上的张千秋,恨声道:“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有替任何人顶罪!我所说的一切,只是事实,请大人明察!”

    张千秋见商娇挨了刑罚,却丝毫没有悔意,不仅没有改口,便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改变,不由怒从心生。遂指了指商娇,向两旁公差又道:“继续!给本官继续拶!直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公差得令,哪敢慢怠,于是又一左一右,向夹住商娇手指的刑具施力压下……

    “啊——”

    商娇又是一阵厉呼。

    刚刚受刑的手,才得以恢复片刻,脑海中还留有伤痛的记忆,却马上又被施刑……

    这一次,便比第一次施刑时记忆更加深刻,更加痛苦,让人恨不得立刻去死!

    甚至有一刹那,两位公差施刑间,她似乎听见自己的指骨“咯嚓咯嚓”的断裂声……

    何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商娇今日总算领教了。

    “住手!”正拼命咬牙活受着,忽然,堂外响起一人威严中带着薄怒的声音,一人迅速地朝着公堂的方向而来。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7、值得

第247章 、值得

    随即,但闻“扑、扑”两声,那人一只大脚飞出,左右正在施刑的公差便被踹飞倒地,半天爬不起身。

    那施压在商娇手上的力道一减,商娇本来全力对付疼痛的神经放松,顿时整个人趴伏在地,全身再无半分力气,只余呼呼喘息。

    那人见状,单膝跪地,将商娇尚在受刑的手,自拶刑刑具中解救了出来。

    当看到商娇原本娇嫩的素手,如今在拶刑之下,根根淤血肿胀,连动也动不了,他原本阴冷狠戾的眸子里,便有了几分寒意。

    “你还好吗?”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商娇瘫软的身体自地上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想碰碰她受伤的手,却又不敢,只能紧着声音询问道。

    商娇无力地抬眸,当看到那人削瘦冷峻的脸庞,不由皱了皱眉:“胡……胡沛华?”

    他怎么来了?

    来看她如何受死吗?

    她这样想,嘿然冷笑,伏在他身上,虚弱无力地嘲讽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快死啦,你和胡贵妃很快便能了了一桩心事了……”

    话音一落,她头无力地耷拉下来,便闭了眼,陷入一片黑沉之中。

    “你!”胡沛华听商娇这样讽刺自己,不禁有些恼怒,正想斥她,却见她双眼紧闭,俨然已昏厥过去,不由心里一揪。

    扭头,他怒视堂上的张千秋,喝问道:“张大人,你这是做甚?何以不等我来,便擅自问案?又何以滥用刑罚?”

    张千秋未料胡沛华竟与商娇相识,此时见胡沛华怪罪,忙下得堂来,向胡沛华一番行礼之后,又将事情的始末缘由细细说了,末了他拱手道:“下官几次询问这姑娘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替何人顶罪,但这个姑娘俱坚称自己便是杀害太后的元凶,还在公堂之上污蔑下官……下官一时无奈,方才给她上了刑具,想问出缘由……”

    胡沛华一面听着张千秋的解释,一面又凝眉看着怀里熬刑之后,面色惨白,虚脱昏厥的商娇,心里五味杂陈,再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刚刚他在胡府,接到张千秋派去的公差禀报说有个女子去廷尉署冒顶毒杀太后的大罪之时,不知为何,他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商娇,所以甚至连官服也来不及换,便骑了马匆匆赶了过来。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待他一进公堂,便看到商娇被廷尉署的公差左右夹住,熬刑痛呼,全身颤抖的模样。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傻?

    她到底知不知道,谋害太后,会是怎样的罪过?便是族诛、凌迟也不为过!

    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要与陈家撇清关系,甚至避而不及。

    可她呢,为了一个陈子岩,为了那个曾经负她伤她的男人,竟傻傻地跑来,意图替他们扛下这样的泼天大罪!

    普天之下,还有比她更傻的女人吗?

    她那令他折服与赞叹的聪明才智都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他阴沉着脸,一把将商娇抱起,向张千秋道:“张大人,你让大家先退下,再给我找个安静的房间,我想单独与……这个人犯聊一聊。”

    张千秋早视此事为一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才暗中派人去请胡沛华前来,会同他一同审理此事。此时见胡沛华待商娇的态度,心里更是暗暗吃惊,遂赶紧应是,挥退了左右公差,自己在前引路,领着抱着商娇的胡沛华一路到了廷尉署的后苑,自己休息的处所,这才赶紧告辞离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空荡的房间便显得有些幽森冷暗,胡沛华将商娇抱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

    然后,他直起身,蹩眉凝视着她昏睡的模样半久,终抚额长叹了一声,坐到她的床边,伸出手去,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发。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竟对一个女人,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从最初的想杀杀不得,想打打不得,到后来对她生出的兴趣,对她的怜惜……

    她竟然一步一步,缚住了他正欲大展的拳脚,振兴家族的愿望。

    商娇,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商娇这一觉似睡了好久,梦里,她依稀觉得自己全身冰冷,于是便点了火盆烤火,双手却越烤越疼,最后疼得仿佛有碳球捏在手中一般,火辣辣的的疼,无论她如何摆脱,却依旧疼得钻心。

    终于,她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啊”的一声挥舞着双手一跃而起,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却是一处卧房,房间不大,却仅一桌一案,墙壁也是素白,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正疑惑间,却听耳畔有男人低沉着声音问道:“醒了?”

    商娇心里一惊,忙抬头循声望去,便看到倚在床头,正凝视着她的胡沛华。

    “这是在哪儿?”她环顾四周,问。

    “这里是廷尉署的后苑。”胡沛华淡淡应了一声,便缓缓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走到床边,他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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