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个站在你眼前的人,只是一抹游魂,她穿越了千年的时空,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你家小姐?
你,又会不会把这样的我,视为异类?视为鬼怪?
“咣当!”屋外传来一声巨响,金属声,水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还没等商娇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常喜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利的、恐惧的惨叫声便划破了小院宁静的夜空。
“啊!有鬼啊——”
商娇悚然惊起,来不及细想,立刻冲出了小屋……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9、思予(一)
第9章 、思予(一)
甫一出屋门,商娇便借着月色,看到不远处的正堂西屋外,那个瘫坐在地,努力蜷缩着身体,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常喜,常喜!”商娇几步奔到她面前,一把拥住她,却感觉她小小的身体正抖如筛糠。“发生什么事了?”商娇急急地问道。
常喜抬起头来,月光映照在她的面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青白一片。
抖抖索索地抬起手,她指了指那扇用木板封住窗棂的屋子。
“有鬼,有鬼!小姐……我看到了,那里有鬼……”常喜口齿打颤,断断续续地道,“我看到了……那个鬼,他的手伸出来了……还有眼睛,血红血红的……”
商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屋子里漆黑一片,不见动静,也不见任何人影鬼影。
于是她伏身安慰常喜道:“常喜,什么也没有啊!你肯定是连夜来赶路太辛苦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是不是?”
常喜摇摇头,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没有……我没有看错……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没有看错……那只手,那只手从窗子里伸出来,就,就抓着那窗棂……惨白惨白的,好吓人,好吓人……我没有看错……”
“常喜,你冷静一点。”商娇正待再劝,受惊过度的常喜突然抓住她的衣袖,断断续续道,“难怪……难怪那安大娘要的租金……这么便宜,难怪没有人租她的房子……这里闹鬼啊!小姐……小姐,我们走吧!租金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我们走吧……”
常喜像一只到惊吓的八爪章鱼,揪着商娇的衣襟,紧紧靠在她身上,深身颤抖着,浑然不觉商娇已被她勒住脖子,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容易挣脱常喜的束缚,商娇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了几口气,又抬眼望向那扇窗户……
前世的自己,爸爸是医院的老教授老医生,妈妈是医院的产科护士长,自己从小便在医院的大院里长大,也见惯了生老病死,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所以,她站起来,大步越过常喜……
常喜瘫坐在地上,看着商娇欲往那间闹鬼的屋子走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直起身,扯住商娇的裙袂,“小姐,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过去……”
商娇回头向她安抚一笑,“常喜,我就过去看一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罢,也不理会常喜的焦急与阻止,一步步向着窗户走去。
黑洞洞的窗户,仿若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噬一切。商娇谨慎地慢慢靠上前去,先倚在窗畔墙上,小心翼翼地转头,透过木板与木板间的缝隙向窗内张望。然而黑灯瞎火间,她什么也没看见;再隔着墙听听动静,里面也什么声音也没有……
于是,她壮起胆子,索性直接站到了窗边,凑近前仔细朝内观望,却除了鼻间闻到屋内飘出的阵阵药酒味,其余依然什么也没有。
也许,真是常喜这小妮子连日来奔波劳累,眼睛花了吧?
商娇本就是不信鬼神的人,再这样一想,心里顿时也一轻。转回头,冲着常喜嗔道,“看,我说是你眼花了吧?”
却见常喜一脸惊恐,死死地盯着她。大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右手抬起,指着她的身后。
商娇不由得好笑,“好了,常喜!世间哪有什么鬼啊?看把你吓成这样!”
边说她边回头,一指身后的窗户,“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不过就是一间空房而已……”
巧在此时,天边一道突然闪电亮起,划破小院的夜空,也照亮了那间黑洞洞的房间。
在惨白的光芒的映照下,商娇赫然发现,窗棂的右下角,有一双血红的双眼,透过钉封的木板,正牢牢地盯着她!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正企图透过窗棂,向她抓来……
那一刻,商娇觉得自己突然浑身一麻,紧接着一股透心的寒凉与恐惧瞬间从被陡然揪紧的心尖上传来,汇入四肢百骸,传入发麻的头皮,让她的头发似都要吓得根根耸起。
“轰!”紧随闪电而至的一声惊雷声中,商娇“啊”的一声惨叫,转身,滚落下正堂的石阶,又马上爬起,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往小屋跑去。
身后,常喜也紧随而至,惊恐万状的大呼:“小姐,等等我啊小姐!”
待常喜跑进小屋,商娇赶紧阖上大门,两个女孩儿紧紧拥在一起,瑟瑟着抖成一团。
好半晌,常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拥着商娇,颤抖着带着哭腔问道,“小姐……我没看错吧?那……那是不是鬼啊……”
商娇很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咧咧嘴,却比哭还难看。刚刚的状况,她完全理解无能。
刚刚的那个东西……会是人吗?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恐怖?
可是,若说是鬼……她却又是万万不信的。她从小就在医院长大,小时候与小伙伴还曾在太平间里玩过躲猫猫,若说世上真有鬼,她为什么却从未遇到过?
这安大娘,到底还瞒了她多少事啊?怎么她才刚刚搬进来,就发生了这样的怪事?那间被锁住的房间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商娇越想越想不通,却到底还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世界上,谁又真正见过鬼?不过是唯心的说法而已!
对,那不是鬼,绝对不是!
——即便是,她也要亲自再去确认一次!
若说有鬼,她是穿越来的,她才是鬼呢!那还怕什么鬼呢?
打定主意,她横一横心,扫视了一下屋内,见书架旁正好横放着一根抵门用的木棍,也不多言,放开常喜,直接走上去,将木棍紧紧攥进了手里。
常喜跟上前来,看她的举动,立刻猜出了她的意图。
“小姐,你不会……你不会还要再去看看吧?”她的声音抖索,不可置信。
商娇仰头,泠泠一笑,“我就不信这世间有鬼!我非得去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不可!倘若有人看我们是弱女子,想要装神弄鬼瞒骗我们……我也非得让他们明白,我商娇手里的棍子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也不多言,拎了棍子径直开门,就直冲厨房而去。
常喜僵在原地片刻,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家小姐,忙出声唤道:“小姐,你等等我。”
她追出去几步,想了想,又退回来拿了桌上的蜡烛,用手掌着防着风,方才急急地跟了出去。
厨房内,商娇已找到素日里劈柴用的斧头,一手执斧,一手拎棍,大踏步走到了西屋的门前。
常喜也跟着到得门口,商娇看了看门上的锁头,将棍子递给常喜,眯了眯眼,看准门锁,猛地举起了斧头——
“哐、哐……”几声巨响,门锁终于被砸得歪到一边,摇摇欲坠。
商娇上前,用力一拧,一把便将门锁从门上摘了下来。
“小姐,小心!”
随着常喜的惊呼,商娇已飞起一腿,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药酒味顿时兜头兜脸扑天盖地而来,盈满鼻端,直冲脑门。
商娇拿过常喜手里的烛火,率先进入黑洞洞的房间。
在烛火的映照下,商娇看见房内堆了许多的换洗衣物与杂物。
一张简陋的木床,就这么突兀地掩映在这堆积如山的杂物里。
床单与掀开的被褥上到处是紫黑的血迹,显得凌乱不堪。
商娇不禁皱眉:这里……是住着人吗?
卷一 卷珠帘,倚君恩,谁家有女初长成 10、思予(二)
第10章 、思予(二)
“啊!”身后紧跟进来的常喜突然一声惊呼。商娇心一跳,迅速转头,“怎么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歪倒在墙角处的一个人。
确切点说,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子。
此时,男子正咬着唇,倚在墙上轻轻喘着气,身上原本纯白的水衣已脏污发黑,见商娇与常喜正看着她,一双血红的眼睛不知所措地飘散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此时,他的左腿弯曲,手支撑着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努力站起却力不从心。长长的右腿却以奇怪的姿势僵挺着。
商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右腿正用木棍夹住、固定,绑腿的纱布全浸满了污黑的污渍,想来正是药酒留下的痕迹。
再看看他的身边不远处,一方桌上,正摆放一把茶壶,和一个尚在滴水的茶杯。
商娇恍然大悟。
刚刚的“鬼”,想来不过是这个腿上受伤的男子下床喝水,却不慎摔倒,欲扶墙站起时,被她与常喜看见所引发的误会。
只是,这个男子又是谁?
他与安大娘又是什么关系?
看对方不过一个受伤的男子,商娇也大了胆子。
秉了烛子慢慢走近男子,她俯身问他:“你……是谁?怎么会在安大娘的家里?你的腿……又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见商娇靠近,似乎想躲,将头又低了低,披散的头发几乎完全遮住他的脸。
直至商娇走近,他避无可避处,方才仰起头,露出一张许是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白皙,却很是年轻英俊的苍白脸庞。
一双泛着血丝的桃花眼亦正视着商娇,他略显虚弱地靠在墙上,喘着气道:“二位姑娘见谅。在下名唤安思予,是安大娘的儿子。因前些时日摔折了腿,家中无钱医治,故我娘想把姑娘现在住的房子出租出去,得些银钱给在下治疗腿疾。因恐外人知道后,觉得家中有病人晦气,只得锁了门,嘱我在此养伤,不可惊扰了租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方才在下口渴,却也知今日姑娘方到这里,故不敢唤我娘来为我倒水。后来听到娘上工离去,实在忍不住了,便自行下了床来,只想说喝了水便了,谁知我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惊吓了二位姑娘,实属在下不是,请二位姑娘宽恕。”
说到这里,他强抬起手,朝着商娇长长一揖。
常喜在一旁听得安思予的话,不由得冷嗤一声,道:“好个安大娘啊!对,还有那高大嫂!她们都是知道情况的,是也不是?且不说你病着晦不晦气,但看你一个大男人……而我和小姐是两个未嫁女子,她们竟然诓得我们和一个男子同住……她们……她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名节?她们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在常喜伶俐的责难中,安思予颇是自责地沉默着,又低垂下头。
“常喜!”商娇打断常喜愤然的说辞,看安思予一脸羞愧难当的神色,又往他的右腿看了一眼,她走近前蹲在他身边,温言问他道:“所以,现在是腿疼得厉害吗?”
安思予闻言一怔,迅速抬起头,惊疑地看着商娇,一脸不确定的表情。
商娇安然地对他一笑,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到安思予的面前。
安思予身体一僵,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商娇,脸顿时涨得通红,仍只是扶墙坐着,没有起身,没有伸手。
商娇等了等,见他没有伸手,于是又将雪白的素手往他眼前凑了凑:“我扶着你,你可以站起来吗?”
安思予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向商娇伸出了手。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只苍白,一只素白,于空中交会,握紧……
手扶着墙壁,安思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挪着身体,终于,在商娇的支撑下,他站直了身体。
“现在,慢慢的走过去,可以吗?”商娇仰着头,又问。
待安思予站直了身,她这才发现,他竟然很高大,她扶着他,竟只到他的胸膛。
若不是受了伤显得虚弱,这样一个帅气英挺,身材高大的男子,应该会迷倒很多的姑娘吧?
“嗯。”安思予低低地应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竟红得似快滴出血来。
“小姐——”常喜在一旁跺着脚,无可奈何的低喊。
商娇抬头瞪常喜一眼,轻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把人扶到床上去!”
“……”常喜吃瘪,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跺了跺脚,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扶了安思予,与商娇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连搀带扶地把人扶到了床上,躺好。
弯腰替安思予盖好被子,商娇问他:“你的腿还疼吗?可还要吃什么药?”
安思予摇摇头,眼睛从商娇脸上挪开,轻轻转向一旁,闭上。
商娇见他闭上眼睛,以为他想睡了,直起腰便转身往外走。
“姑娘!”安思予在身后喊。
商娇回眸,朝他笑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安思予支起身子,抑下眼帘,想了想,方才低低道:“今日之事,可否请姑娘不要怪罪我娘?我娘……也是为了我,才不得不欺瞒了你……”
商娇踱回他身边,让他躺平身子,又替他把被子盖好,方道,“安大哥你且放心吧,安大娘这也是爱子心切。况且她把房子出租给我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存在什么欺瞒;所以也不存在我怪罪她一说。”
想她的前世,在城市里讨生活的男男女女,为了省点租金而混租在一起的举不枚举,所以这在她看来,的确不觉得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你……会因为此事,搬离这里吗?”安思予急急问道。
“什么?”商娇一时没有回神。
“……我是问你,你会因为……我是男人的原因,搬离这里吗?”
商娇恍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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