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而将手机递给了张文胜。
张文胜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来电号码,然后回拨过去等有人接通电话后,发现这个电话的确是XX派出所电话。
“派出所找你干什么?”张文胜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让我协助一个案件,好像跟之前出租房发生的案件犯人有关。”丁而简单说道。
“怎么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张文胜怀疑地问道。
“不知道呀。”丁而也是有些茫然,但当她看见张文胜还拿在手里的戒指时,心中有逃过一劫的欢喜。
“抱歉,我先离开了。”丁而起身拿起张文胜送的那个盒子,回避掉他刚才的求婚,说道:“你的生日礼物,我收下了。”
虽然,张文胜被这种突如其来破坏计划的事情弄得有些蒙,看了一眼丁而,有些迟缓地反应过来:“你现在就走?”
丁而点了点头,“电话那边让我半个小时后就到那里。”
“我送你去,等你解决事情之后,我们继续庆祝你的生日。”
“不用了,我打出租车就去了。”丁而婉言拒绝道:“接到这个电话后,让我回想到那天晚上我的遭遇,我已没心情过生了,希望能早日结束一切。”
张文胜小心打量着丁而脸上的表情,最后只能接受现实,摊手道:“那好吧,我就只能一个人享受美酒美食了。”
丁而走出西餐厅,站在街边,正欲招手叫来出租车时,一辆小汽车却突然停下在丁而的面前。
“上车。”小汽车缓慢摇下的车窗,露出驾驶座上的乔叶。
“乔学长。”丁而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再说。”乔叶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丁而坐上了副驾驶,然后说道:“我要去……。”下一刻她像反应过来,转过头望着乔叶,怀疑地说道:“刚才有派出所打电话,让我马上去,不会是跟乔学长你有关吧。”
乔叶轻松一笑道:“你反应很快。”
几乎不需要对方多做解释,丁而便明了这一切,“乔学长,谢谢你的解围。”
“不用谢我。”乔叶看着前方,慢慢说道:“保护公民的生命和财产是我的职责,阻止犯罪和抓捕罪人是我的工作。你本来就不应该以身涉险,与狼共舞。”
这时,乔叶的话题却突然转了一个弯问道:“你现在想去哪里?”
丁而迟疑地望了一眼乔叶,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滑冰场。”
“你的脚好了吗?” 乔叶问道。
丁而扭动了一下足踝,肯定地回答:“好了。”
乔叶立刻将车掉一个头,三十分钟以后,丁而已装备齐全地站在商场顶楼的滑冰场圈外。
此刻晚八点左右,整个滑冰场内只有不到十人在滑冰,而乔叶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就滑入滑冰场中,转身问道:“丁学妹,你需要帮助吗?”
丁而努力回忆着梦中自己学滑冰的经验,肯定地摇头,然后手扶着滑冰场外圈栏杆,笨拙地走进了场中。
丁而深吸一口气,放开紧握着栏杆的手,十秒之后,她很顺利地摔到了冰面上。
一直站在旁边的乔叶见丁而笨拙地在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忙上前将丁而扶起来,笑说道:“看你的动作勉强标准,应该是学过滑冰,继续。”
继续的结果,二分钟后,乔叶再一次扶起了丁而,说道:“滑冰很简单,重心向前,弯腰向前倾,脚外八字。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怕摔,多摔几次自然会滑了。”
“知道了。只是很久没有滑过,有些忘记怎么滑冰了。”丁而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却自语道:“我是在梦里学过滑冰,现实还是第一次上冰场,看来身体需要适应一下。”
之后乔叶一直在旁边滑冰,边注意着丁而,看着丁而一次次摔倒,然后他便一次次扶起她,一直到丁而学会摔倒后能自己站起来为止,这才将注意力从丁而身上移开,一蹬步滑出十几米外。
当丁而能顺利在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之后,已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了。
现在的丁而已明显感受到,自己无法像梦中十二岁的她享受那种无拘无束的滑冰快乐。因为成人的自己,虽然内心告诉自己滑冰不要怕摔跤,但潜意识却无法丢开重重的自我保护顾虑,手脚自然无法施展开,而这也是频繁摔倒的原因,越怕摔,越容易摔。
不过,即使无法像梦中那样在冰面上自由滑动着,但对于自己能顺利滑出一段距离,丁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乔叶在滑了几圈冰后,回到丁而身边,提醒道:“快要到九点半了,滑冰场要关门。”
丁而因运动已一脸红润,指了指滑冰场的对面那道出口道,对着乔叶道:“我沿着边沿滑到出口。”
“我陪你。”
“好。”
丁而轻轻挪动着冰鞋,感受到冰刀在冰面上滑动时的摩擦,听着鞋底轻脆响动和冰场上空盘旋的轻音乐,而一米距离处是乔叶,二人并肩而行,一低头就能看见布满刀迹的冰面上隐约可见的二人影子若离若近。
这一刻,丁而享受着这种静谧的快乐,嘴角带着笑意,目光不由投向身边的乔叶。
仿佛有种莫名的默契,乔叶也正看向丁而,二人四目相对后莫名其妙地相视而笑。
“你在笑什么?”丁而笑问道。
“我发现,你很容易满足。”乔叶答非所问。
“不好吗?”
“好。”
丁而出了滑冰场,脱下滑冰装备,手机响起了,一看来电显示“丁艺”。
“姐姐,有事吗?”丁而边接通手机。
“妹妹,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呀。”丁艺说话的声音很欢快。
“谢谢,姐姐。”
“因为,想到你应该是和男朋友有烛光晚宴,所以,姐姐就不出现当你的电灯泡了。不过,你的生日礼物姐姐已给你准备好了,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好。”
又聊了几句之后,二人挂了电话。
这时乔叶已将滑冰装备还回了柜台,听见刚才丁而接通电话后说的话,便随口一问道:“你找到你姐姐了吗?”
丁而因乔叶这句话愣住了,想到之前看到的乔叶和姐姐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我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乔叶点头道:“好像是丁艺吧。”
丁而看着乔叶平静的表情,不由疑惑:难道他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位女性就是自己的姐姐吗?
第二天下午,丁而按照和姐姐约定的时间地点赴约。
等到丁而来到咖啡馆时,丁艺已慵懒地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中,一袭白色斜肩绸缎衫衣配上鱼尾半截红裙,整个人优雅又漂亮。
见丁而坐到了桌子对面,丁艺放下手里舀小点心的银勺,将一个包装好的精美礼物盒推到丁面前,轻声道:“这是今年BALLY出的新款丝巾,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
丁而看了一眼礼物,虽然她不知道BALLY是什么牌子,但光看包装也知道应该是名牌,只说了一句:“姐姐,谢谢你。只是太贵了,不合适我。”
“怎么不合适?”丁艺端起了咖啡杯,眨着眼睛,笑道:“丝巾是女性最柔美的装饰品。我买了二条丝巾,一条是我送给自己,一条是给你买的。你如果不要的话,我留着也没太大的用处。”
“那谢谢姐姐了。”丁而只能接过礼物。
丁艺抿了一口咖啡,很随意地问道:“其实,姐姐还有一点小事想问你一下。”
“问吧。”
“你认识乔叶。”丁艺说出口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句。
☆、第 23 章
丁而抬起头,就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丁艺放下咖啡杯,目若冷光,是笑非笑地说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从姐姐口中说出的话,并没有让丁而很震惊,反而有种果然是这样的肯定感,同时姐姐盯着自己的目光也让敏感的她有些不舒服,不由有些火气的说道:“你和他的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丁艺挑了挑嘴角,道:“当然有关系。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和我的男朋友关系太靠近了,昨天我买了丝巾到商场停车场取车时,正好看见你上了他的车,那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丁而很镇定地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关系。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乔叶从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及过姐姐你了。”丁而根据自己和乔叶在滑冰场中的对话,分析到乔叶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姐姐。
“因为我改名叫高兰,跟姑姑姓。”丁艺回答的很直接。
丁而一脸震惊,质问道:“你为什么改姓名?”
“因为,我不想要这个名字。”丁艺抿嘴一笑,她的眼神冷漠,表情带着一丝不屑:“我恨这个名字,还有取这个名字的父亲,难道你不恨他吗?”
“不恨。”丁而瞬间做出的回答很肯定。她在经历第二个梦后,开始梳理自己对于父亲的感情。一直以来,她以为对于父亲的感情只有害怕和恐惧,但那个梦告诉她,她对于父亲的感觉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是一种复杂的父女之情,有爱有怕,但就是没有恨。
丁而没有被虐的爱好,所以,对于父亲从母亲死后开始有喝醉酒会发疯打人的行为,她是害怕并且讨厌的。而这些可怕的经历使得自己记忆中那三年时光仿佛变得很漫长又黯淡,但比这三年更漫长的却是之前的十年岁月,在那段同样贫穷的时光里父亲对女儿们的爱护关心却从来没有缺席过。
“妹妹,你是善良的,可我记仇。”丁艺表情是笑非笑。
“是呀,你有仇,你恨他,我们初次相逢时,你就说过。”丁而坐在沙发上,挺起身体,直视着姐姐漂亮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从小到大家里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从来都是你先穿,然后我再捡了穿。母亲生前是这样,母亲死后,父亲也是这样,我穿的衣服和脚上的鞋永远是姐姐你剩下的,有时我都怀疑,我是抱养来的,不是亲生的。”
丁艺因妹妹突然爆发出的话愣住了,微张嘴望了一眼丁而后将目光移到桌上的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头发轻轻绕着。
“父亲酒醉发酒疯后的家庭暴力,这是他不能抹去的错误,所以,姐姐你恨他,我能理解。但是你对他只有恨,没有别的吗?他对你的好,就完全被那些错误抹杀掉了吗?”丁而表情有些困惑,一字一句问道。
见姐姐沉默不言,丁而继续说道:“不谈妈妈去世之前的时光,就说那之后的三年,姐姐你穿的吃的,是父亲一次次拉着煤车搬着煤挣来的微薄工资。我还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姐姐生病感冒,是父亲大半夜顶着大雨背着你去医院看病,通宵照顾你……姐姐跟姑姑过上了好日子,想来也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但,请你不要遗忘你和我都是父母用血汗抚养长大的。”
妹妹声调平和,却满是控诉的话,渐让丁艺的表情微怒,之前游离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回到妹妹的身上。
而越说心情激动越的丁而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倾向姐姐,述道:“当年,你站在父亲的坟前,你的表情是那样的冷漠平静,让我看了害怕,感觉你变得不像我的姐姐了。上次见面,你说父亲的去世让你伤心,但你真有过伤心吗?”
丁艺稳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站起来的丁而,表情显得些刻薄,但瞬间这样的表情消失了,她露出讽笑,“你说了我这么多,是不是就想骂我一句,我是白眼狼。”
丁而慢慢地坐回到沙发中,打量着眼前的女性,疑惑地问道:“不,我只是不明白。姐姐这种恨不得改姓更名的恨从何而来?”
丁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从提包中拿出口红和镜子,给自己补了一下妆后,看着丁而,嘴角微一扬,傲然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心情。”
丁而摇头坦然道:“我的确不明白你的心情,我只是猜测你的想法……”
丁艺垂目哂笑,“你猜测我的想法?”
丁而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妆容精致、衣服漂亮的姐姐,轻声问道:“姐姐,你真的是恨父亲曾经打过你,所以不愿用父亲给你取的姓名?还是说,你恨那个贫穷,无法带着你富裕生活的家或过去?”
丁艺慢慢将目光落在了丁而的脸上,她没有去反驳丁而的话,而是干净利索地起身,然后居高临下般势态说道:“看来今天我们姐妹二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最后说一句,不要再见乔叶了。那我就先走了。”
丁而看着姐姐消失在店门后,挺直的身体在下一刻瘫在沙发椅上,像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已被吸干,心里的话虽一吐为快,但与姐姐的不欢而散,让她很难受。
“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有患上抑郁症,看来我的神经还是很坚韧的。”丁而自嘲,脑海中闪过姐姐刚才说到“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种小得意又忍不住炫耀的表情,还有就是姐姐说到恨时,她那种咬牙切齿的感情流露,那是丁而无法明白一种感情,像是恨又像是怨,更带着三分的怕。
丁而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许多话:“我不应该责备姐姐,毕竟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我们有着不同的性格,她无法理解我的感情,我也无法体会她的感情……”
当天夜里丁而吃了二片安眠药才睡下。
在半梦半醒间,丁而仿佛又听见沙沙的声响,然后她发现自己瞬间从黑暗世界站到一个发亮的陌生房间里,在她的左边透过光依稀可见是一处放满花盆的阳台,在眼睛渐适应光明之后,丁而渐看清了阳台上的植物,以及阳台上半开半闭的蓝色窗帘,此刻明媚的阳光穿过阳光上的窗帘和植物将光明洒向整个房间。
丁而感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的下,一切显得那么舒适又温暧。
“今天周六要补课,你收拾好了吗?姑父一会开车送你去。”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丁而转过头正好看见房间前方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白底红点宽松裙装的女性,此刻对方看着丁而,正温柔地微笑。
丁而茫然地望着这位女性熟悉的面容,过了几秒后,她才恍然大悟,这位女子分明就是梦中那位领养自己的姑姑,只是现在的她比前一个梦中的她脸胖圆了少许,五官和表情也显得比之前舒展温柔一些,让她一时没有认出来对方身份。
这里是哪里?丁而心中充满了疑问,她环望着四周,然后看见在右边三米外的墙壁上挂着的半身镜子,而镜中有一个可爱的少女,婴儿肥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梳着马尾辫还扎着可爱的红点小蝴蝶结,一身嫩黄色的连裙子衬得身材又高又瘦,背着一个红书包,分明就是十三四岁的丁而。
“只是镜中的丁而气色红润,望着镜子的目光清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