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色,民心势必遭到动摇。”
姬宫不悦道:“太师未免太小题大做,区区一场游戏罢了,寡人只想与民同乐而已。”
虢石父道:“为何君上每每有些想法,太师都要阻拦,莫非是诚心跟君上过意不去?”
姬宫当即拍板道:“此事不必再议,寡人心意已决!”
“君上圣明!”虢石父回眸朝兮伯吉甫得意一笑。
兮伯吉甫指着虢石父的鼻子,怒道:“你这个佞臣……佞臣误国!”
姬宫充耳不闻,高声道:“李将军听旨!”
李鸿熙上前一步:“末将在!”
“天气骤然变冷,太师年事已高,受不得风寒。李将军送太师回屋休息去吧。”
“……末将遵命。”
兮伯吉甫被李鸿熙劝回,不由得连连叹气,却是无可奈何。
姬宫转向杨逆:“虢翰听旨!”
“微臣在!”
“寡人命你贴出派人布告:谁能引得褒姒一笑,赏金千两。”
“微臣明白。”
姬宫大袖一挥,众臣纷纷散去。
虢翰得令以后,一直心里想着怎么能自己赢得那千金重赏,低头走了一会儿,迎面碰上一位身姿妖娆的妙龄少女,正是最近一直陪在身边的绘姬。
虢翰眼前一亮,道:“绘姬姑娘,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绘姬道:“虢大人,请讲。”
虢翰将天子千金买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绘姬,然后问道:“绘姬姑娘,女人什么时候会笑?”
绘姬道:“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就会笑。相反,成天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谁都不会想笑。”
虢翰觉得这话不无道理,道:“天子为博得褒姒开心一笑,不惜千金买笑,可见褒姒独得天子恩宠。不过,我发现不止褒姒没有笑,天子自从跟褒姒在一起也从来没有笑过……”
绘姬推测道:“天子对褒姒宠爱有加,也许只是流于表面。他们可能都不喜欢对方,彼此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
虢翰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不必客气。”
绘姬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微微往上翘起,光彩照人的笑意浮上脸颊。
虢翰觉得这个女人很会笑。她的笑容就像蜜糖,可以甜到每个男人的心里。所以,虢翰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了。可能真的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遇到喜欢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太阳下,绘姬在阳光里笑得分外动人,脸上漾出一片明媚,犹如雪后初晴的天空。
虢翰舔了舔嘴唇,心里不由得痒痒的,问道:“现在天色已晚,绘姬姑娘若不嫌弃,不如随我回屋。咱们彻夜探讨人体图绘,如何?”
绘姬嫣然一笑,目光温柔又甜蜜,刚要开口回答,忽然一个哨兵来报:
“虢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虢翰脸色一沉,暗骂这小兵真是耽误好事,一脸不耐烦道:“有话快放!”
哨兵报道:“属下白天站在望塔上,发现四人一路上山而来。”
虢大人疑惑不解地思忖,明明千金买笑的告示还没贴出去,怎么就有人冒大雪上山来了?
“冒雪上山的是什么样的四个人?”虢翰问道。
哨兵想了一会儿,答道:“一个姑娘,一个胖子,一个老道,还有一个白发男子,单凭外表瞧不出年纪。”
“胖子?白发男子?”虢翰眉头紧锁,嘴里嘀咕道:“……谁呀?”
第三百零九章 十方俱灭
雪下了一夜,积雪足有半尺深。
茫茫雪地上,一行行脚印,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山上。
咯吱……咯吱……
苏季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单薄的道靴一下一下,不断吃力地踩踏着厚厚的积雪。他想尽量走得快些,却还是力不从心。他浑身散发着颓然,腮边青色的胡茬,不知多久没打理过了,唯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目视前方。
牛竹和云依时不时瞧他几眼,目光中不乏关切的情绪,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百目魔君几次要求背他过雪地,都遭到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拒绝。
雪中,苏季默默前行,面色苍白,白发披散肩头,白氅迎风飞舞。整个人和周遭白色世界融为一体。
走着走着,他突然很想喝酒,很想有人把一杯热酒端到面前,让他暖暖身子。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每当自己特别想喝酒的时候,往往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我们到了。”太阴说道。
苏季缓缓停下脚步,望四周美丽的雪景,缓缓道:“死在这种地方,怕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从苏季嘴里说出来,不乏一丝沧桑的意味。
百目魔君急忙上前为他拍落身上的浮雪,怕他着凉生病,可见现在最关心他性命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百目魔君。
太阴说道:“你们朝那边看……”
语声中,无名剑悬在空中,剑锋上扬,突然指向一个方向。
苏季循着剑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巍然耸立的烽火台。
此时,烽火台顶端周围,正漂浮着九个人影。
苏季想必那便是接引道人的入室弟子,西方十翘楚其中的九人。
云依极目远眺,问道:“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一动不动?”
百目魔君瞥了她一眼,道:“他们明明在布阵,难道你看不见?”
牛竹微微阖目,皱起眉头,似乎在远处的烽火台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苏季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透过狐瞳定睛看去,只见九人的身体沐浴在耀眼的强光中,周身光芒普照四方。
陆压道君坐在九人中间,已然没有了生路。雪风吹着他散乱的头发、破烂的道袍,如败絮般飘飘摇摇。
苏季定睛一看,只见那九人掌中各放出一道锐利的金光,贯穿陆压道君身上的九个部位,分别是双手、双臂、双腿,左胸、右胸、小腹,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凝成深红色的冰块。倘若再来一位助阵,凑齐整整十人,便只能刺中陆压道君的头部等致命部位。
太阴不由得感叹道:“十方阵果然非同小可,陆压道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苏季曾经见过不少阵法,无论阐教七曜洞主的七曜绝阵,还是十二灵台长老的灵光阵,亦或是曾经镇压姜玄的伏魔四剑阵,都不如十方阵这般威势逼人。
“太阴前辈,这阵法为何如此凌厉,竟能困住陆压道人?”
“所谓‘十方’是指‘十大方位’,即天、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十方阵是接引道人,从天机入口参悟的阵法,原本是伏羲氏所创。”
“天机入口?人皇伏羲?”
“太古时期,伏羲氏聪明绝顶,凭日月升降悟出乾坤奥秘,从而起太极,定五行,创八卦,一步步窥见“天机”,试图找到真正的“天机”所在地。天庭众神得悉此事,唯恐天机泄露,有损造化,于是降下天兵擒拿,但伏羲氏运用十方阵,大显神威,九天众神亦奈何不得。伏羲氏扶摇直上,孤身一人闯入天机之所,不曾想片刻不到,便心胆俱裂,死前终于探知“天机”非人力所能企及,于是在天机入口布下十方阵。若有凡人试图闯入“天机”之内,便让十方阵使其神形俱灭,亦不能泄露半分。此后,天机入口的‘十方阵’也被称为‘十方俱灭’。”
苏季问道:“所谓的“天机”是指什么?如果十方阵是守护天机入口的结界,那么接引道人参悟此阵,岂不是已经窥得天机?”
太阴说道:“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关于天机的秘密,纵然飞升得道,怕是也未必晓得。”
苏季等人一步步靠近那座烽火台,听到空中传来九人说话的声音:
“妖道,乖乖吐出内丹,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我西方教十方大阵,无懈可击,今日注定你葬身此地!”
“陆压妖道!你造化得道,非但不修善果,反而遁入魔道,罪无可恕!”
“……”
此时,包围陆压道君的九人,或冷笑,或恐惧,或警惕……
即便死亡近在眼前,陆压道君依然毫无一丝惧色,目光中透露出怨恨和不甘。
持律真人愤然道:“淮水河畔,你杀我西方教弟子百人,足见你杀心未泯,天地不容!”
陆压道君冷笑道:“你们要杀便杀,何必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几时在淮水杀过人?”
罗抢着说道:“休要狡辩!淮水河畔血流成河,西方教弟子杨逆亲眼所见,持律师弟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持律真人道:“我被陆压妖道扔进河里,冲到淮水下游,等我返回上游的时候,发现岸边满地尸首,连我的两位弟子也不得幸免!所有弟子皆是死于陆压妖道的桃枝箭!我今天一定要为那些死去的弟子报仇雪恨!”
苏季记得淮水岸边,陆压道人把一成功力传给罗,并给他桃枝箭。那天杀害西方教弟子的明明是罗。杨逆当时也被罗所伤,为何反倒要包庇凶手?
此时,夕阳西下。
火红的晚霞染红天际,天上的白云被染成血色,地上的白雪被染成血色。
无限血色中,山峰暗淡了,云朵暗淡了,人也暗淡了。
霞光映照着陆压道君苍老的脸颊,更添几分凄然之色。遥望雪山落日,陆压道君轻声一笑,满不在乎道:“你们嘴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罗喝道:“妖道,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笑?”
陆压道君没有吭声,忍受着九道光芒穿身的痛苦,缓缓站起身来。
九人大惊失色,顿时心生忌惮!
罗紧张道:“师兄们小心,这妖道死到临头,怕是要垂死挣扎!”
持律真人转头看了看苏季等人,不由得面露忧虑之色。
陆压道君艰难地一步步走到烽火台边缘,低头俯视苏季,缓缓道:
“你来了……”
望着浑身浴血的陆压道君,苏季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是不是来晚了?”
第三百一十章 心照不宣
西方教九人感觉到陆压道君有挣脱十方阵的迹象,一个个口中喃喃诵咒,开始施加一道封印,左手结成印契,右掌心的金光逐渐凝聚……
少顷,九道贯穿陆压道君身体的金光,凝结成九道金色锁链,锁链前端的钩子贯穿陆压道君身体的九个部位,将他整个人牢牢锁在中间!
“无耻鼠辈!”陆压道君愤然吼道:“莫要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有本事让老黄脸出来跟老子单打独斗!”
罗冷冷一笑道:“妖道,你连我们这关都过不了,还妄想能打赢我们的师父,真是不自量力!”
哗啦!
陆压道君动弹了一下,而那九条金色锁链竟然纹丝不动,无法挣脱。 金色钩子勾入陆压道君的身体,从皮肉里穿出,滋滋作响……
云依不忍直视血淋漓的画面,低头回避了目光。
苏季尽量保持淡定,想必这黄金锁链非同寻常。阐教修士一旦修炼玄清九境,便可用“九息服气”自我治愈,而陆压道君这般高深修为的散圣仙,势必有更高明的手段自行疗伤。然而,他现在被金色锁链勾住的九处伤口,非但丝毫没有被治愈的迹象,反而流血的状况愈发严重。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陆压道君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西方教九人身子一震,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把他们朝陆压道君身边拉近。九人拼命使劲拉扯各自手中的金色锁链,终于一个个勉强站定脚步。
陆压道君的躯体和手臂,虽然可以小范围活动,但依旧无法挣脱那九条金色锁链。
这时,持律真人扫了一眼烽火台下的苏季等人,记得他们和陆压道君本是同道中人,此番前来有可能是来救人。
然而,罗不以为然,暗忖淮水河边的时候,陆压道君传授自己一成功力对付苏季等人,险些置他们于死地,想来苏季这次前来一定想报仇雪恨,或是为陆压道君的内丹而来。
陆压道君望向苏季,问道:“刚才你说来晚了,其实现在杀我还不算晚。”
苏季轻蔑道:“你现在这幅德行,还用得着我杀吗?”
陆压道君叹道:“你不杀我,却没理由救我,也没本事救我,想必是想来夺我内丹吧。想我堂堂散圣仙,竟会落在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手里。”
云依微微撅起嘴巴,小声抱怨道:“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想不到这老道说话居然这么难听,真讨厌!”
百目魔君凑过来,劝道:“小祖宗,陆压道君故意这么说话,分明是想激我们离去。我们不要辜负他的好意。西方十翘楚个个法力高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不要自投罗网的好。”
苏季摆摆手道:“你别多管闲事,现在这老道的死活全看我的心情。”
语一脱口,西方教弟子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暗忖这白发青年好大的口气,言外之意好像他的修为,已经高到能主宰一位散圣仙生死。西方翘楚远在西域,从未听过阐教或截教有过这一号厉害的人物,开始纷纷打量着苏季,只觉这白发青年修为不管怎么看都很低微,反倒是百目魔君修为不弱,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时间也摸不准苏季的底细和来意。
罗突然一语道破:“莫要听这小子信口开河,他曾被我追得跳水逃生,根本连我一招半式都接不下!”
持律真人附和道:“如果他们胆敢救那妖道,我们师兄弟九人就算只用剩下的一只手,也足能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陆压道君俯视苏季,喝道:“若不是你背叛陆压教,我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再不从我眼前消失,我第一个就先杀了你!”
苏季瞥了他一眼,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本来是想走的,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折磨死,反正你现在杀不了我,倒是我杀你很容易!”
“你真以为能杀得了我?”陆压道君脸色一沉,“我先杀了你!”
语罢,陆压道君指间黑气缭绕,五指猛然呈爪。喷薄而出的黑气凝成一只巨爪,狠狠抓向苏季的天灵盖!
众人不禁一怔,只见一只黑色巨爪猛然抓住苏季的天灵盖,将他从烽火台下方抓到陆压道君身边。黑气在苏季周身疯狂缭绕,通过他的头顶向下输送。
苏季浑身抽搐,表情陡然变得扭曲,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云依大惊失色道:“不好,快去救人!”
忽然间,牛竹整个人笼罩在玄清气旋之中。为了救回师弟,他爆发出全力,就算之前跟罗对峙的时候,也未曾展现出这样的怒气。
随着一声破风之音,开山斧闪电般击出,砸向陆压道君的面门!
任凭动作再快的人,也很难躲过如此急速的一斧,何况现在陆压道君全身被黄金锁链束缚,无法活动自如,就算还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