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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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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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怎么会没有消息呢?他明明每天都会给自己发消息的……难道是自己忘了充电吗?
陆琪按下侧边开关,手机屏幕便顺畅地亮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死机抽风的迹象,这让她的脑袋一时之间有点混乱,似乎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还绕在电影的情节里没走出来。她晃了晃脑袋,目光呆滞片刻之后,忽似回过了神一般直奔着微信而去,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心脏在胸腔里跳跃,过于剧烈的脉搏震得耳膜“咚咚”作响,就好像是大幕开演前的鼓点,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只可惜,在下一刻却并没有出现什么戏剧化的转折,聊天窗口里头就是空空如也,寂寞得好像大雪纷飞的冬天。
陆琪鼓起了腮,歪着脑袋又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便将电脑从自己的膝盖上拿了下来。她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钻到书桌底下,从积灰线网间把路由器给刨了出来,然后出手就是一通粗暴的拔线插线。
线也拔了、网也通了、朋友圈也刷出来了,一切似都已步入正轨,唯有陆琪和顾文哲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了十多个小时之前。直至此刻,女生终是逼迫自己相信了,他是真的没有出现——这也太诡异了吧,就在这个陆琪正准备向前迈出一大步的十字路口,顾文哲竟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女生把手机捏在手里,双眸紧紧地盯着屏幕,心里好像有某种预感似的,认定了男生的消息随时都有可能来到。也不知是哪来的信心,让她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坚持等待就会有回应,只是随着夜幕渐渐厚重、时针缓缓挪移,手机仍旧寂静得像一潭死水,这让她的信心终也随之逐渐崩塌瓦解,在变冷的空气里,慢慢薄成了过眼云烟。
看起来,等待并不能让状况变得更乐观些。
傻等了一阵之后,陆琪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快步跑向了卫生间。她打开了水龙头,往脸上一遍一遍地扑着凉水,一边洗脸还一边试图整理出自己的思绪:是白天郊游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讨厌了吗?不会啊,自己明明很体谅他,又不作又不闹还不乱花钱,根本没有给他添任何麻烦;也不可能是之前的约会出了问题,要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郊游了……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对不对?顾文哲不是说过吗?他今晚要去参加婚礼,所以他也许只是回来晚了呢?
陆琪愣了一愣,旋即苦笑了起来。这个忽然冒尖儿的理由仿佛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已经掉进水里、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女生一下扯进了杂草丛生的泥潭里。她草草地洗完脸刷完牙,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眼见得那上面仍是一片沉默的黑暗,她虽还是有些失望,但却不至于像先前那么吃惊了。于是陆琪定了定神,也没过多考量,只是顺手解开锁屏飞快地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婚礼好玩儿吗?”
出人意料的是,顾文哲的回复来得很快:“挺好的,就是实在太远,回来晚了。刚洗完澡准备去睡呢。”
虽说只有一句简单的解释,可这“久违”的交流却让陆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和男生互道了晚安之后,她如释重负般关掉手机,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她看见了自己的在意,也看见了那些由自己亲手系上的羁绊,她明白自己已经投入进去了,可也正是因此,她的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即便是再迟钝的雷达,在这一刻,也该能看见屏幕上已聚起了厚厚的云层。似乎有一些东西,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忽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状况外(2)

***
四月是多雨的时节。尽管写字楼的双层玻璃足以将缠绵不尽的雨滴声挡在耳廓之外,可是嘈杂的空气中却仍旧充斥着黏腻的感觉。湿嗒嗒的雨伞装在塑料袋里,被扔在每一个人的脚边,若是一不留神踢到了,袋口便会淌出一条涓涓细流,在大多数情况下,它只会无声地洒在灰黑色的地毯上,而有的时候,它也会飞快地打湿几张不小心被落在地上的A4纸,让人尖叫着甩手,却来不及拯救。
除了多雨,四月也是A4纸漫天飞舞的时节。
陆琪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纸。整个公司的上百台打印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连轴转,如果哪台停下来了,那就说明它一定是坏了。印有工整铅字的纸张源源不断地从打印机中倾吐而出,有的纸需要装订,有的纸需要签名,有的纸需要编号,而有的纸则需要被一沓一沓塞进碎纸机里,然后在“滋滋滋”的噪声中一次又一次地试探那个旧机器卡纸当机的警戒线。经过一番劳心劳力的梳理,剩下的纸会进入纸板箱,成堆成堆被送进档案室的仓库里头,按首字母分门别类地摆好,然后静默地待在漆黑小屋中随意落灰,直到来年需要的时候再借出来使用,任由那闷了大半年的霉菌遍布至全国各地的会议桌。
这项工作的官方名称叫做“归档”。显而易见,这是一件容易但却不怎么讨喜的工作,所以经理们常常会将之分派给第一年的小朋友。而一周归档个十来家公司,便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弯腰起身、跑前跑后,于是大家私下里又将弃其称之为“打杂”,用以生动形象地反映出其枯燥重复、费力却不费脑的本质。
“打杂实在是太惨了,要是我的话还宁愿去加班做项目呢……哎,你们说,公司怎么不招点实习生来做这些啊?”
当阿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琪刚好拉着一个带轮子的转椅从她身边推门而入。被一个不认识的经理抓来打杂一周,陆琪的脸色本就不怎么好看,而此刻沾在她身上的那些来自旧A4纸的霉味和油墨味,更是让她变成了一个仿佛在屋子里闷了几百年的老巫婆,眼睛随便一瞟都是阴森森的憎恨。
“你就做梦吧,四月份哪有学生有空来实习啊……”若菲白了阿卿一眼,回头看见了陆琪的表情,原本想说些什么,可却忽然像被呛着了似的“咳咳”了两声,然后飞快地垂下目光,盯着那把随处可见的墨绿色椅子若有所思起来,“话说我们的前辈还真挺聪明的,他们是怎么想到能用椅子来运底稿的呀……”
“是啊,是够聪明的。也不知是哪个聪明脑袋想出来要把文具支出也算进项目成本,搞得某些极品经理为了省五块钱竟然不让人用纸板箱……”陆琪接过话茬,斜眼冷笑了一下,然后硬着声气、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呵,你们知道底稿如果不用纸板箱装起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吗?刚才我小心翼翼地把十六本底稿堆齐了放在椅子上,一路推得胆战心惊的,而这破椅子的轮子只是在进电梯时微微卡了那么一下,结果那十六本底稿就‘啪’一下全都滑进了电梯里,想用手挡一挡都来不及!所以我只能把椅子卡在电梯门口不让它关门,然后一个人蹲在那边反反复复地整理底稿,想把它们重新都堆回椅子上。但你们都知道,几乎每一本底稿都是斜的,只要一堆高就很容易往下滑,所以每次我往上堆两本它就要往下滑三本,就跟井里的蜗牛一样,永远也看不到头!而且……要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卡着电梯呢!一想到别人在等电梯我就急得不得了,越急越乱手越抖……你们能想象这个场面有是多狼狈吗?!”
一边说着,陆琪一边愤愤地坐到了那把刚才用来运底稿的椅子上。她都没费心去掸一掸坐垫,即便明知这个椅子上应该积灰不少。说起来她身上的这条西装裤已经有段时间没洗了——她还记得刚入职的时候,自己对身上这套笔挺的黑色西装可是视若珍宝的,仿佛这是自己从小孩子转变为社会人的象征,既高档又职业,穿上身了之后,连腰杆好像都挺得更直了。然而,后来当她身着这套衣服无数次在办公室里不修边幅地加班以及气喘吁吁地奔忙之后,黑西装终是变成了厨师的高帽子和医生的白大褂,不过就是件略光鲜些的工作服而已,穿脏穿皱是必然的,也没什么好可惜。
陆琪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反正她自己是在入职一个月之后去了市里那条有名的低端服装批发街,然后随便搬了几套便宜的西装回来。公司要求员工保持专业形象本也无可厚非,遗憾的是,以小菜鸟们眼下的经济实力,在这一年半载里头可负担不起这般把高档西装当工装穿的损耗成本——算算价格吧,一套好点的西服大概能抵得上几百个五块钱的纸板箱呢!
阿卿义愤填膺地频频点头,而若菲却压了几下手指,不停地提醒陆琪赶紧把声音放低些。陆琪耸了耸肩,斜眼瞥了一下桌上的手机,而与此同时,好友们轻快的话语也在她耳畔交错着响了起来:“哎魏凌呢?她不吃饭啦?”、“再等一下吧,她之前说有两个数字要在中午之前定下来,这会儿不是还在跟客户打电话嘛……”
陆琪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她两排之前的魏凌此时正抓着座机话筒,大声地讲着关于某公司厂房的什么事。她的嗓子哑了,讲话的时候特别用力,因而语气也显得不怎么友善,或者说,听起来就像是在跟对方吵架似的。
“你听魏凌说起过吗?他们家客户是不是很差啊?”
“听是没听她说起,但你想啊,能让魏凌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发火了,这个客户肯定很极品!”
“也是啊……”
阿卿和若菲在一旁小声地交换着意见,而陆琪则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和好友们的观点是一致的,眼前的魏凌并不是她们熟悉的那个样子。然而,关于电话那头那个她们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客户是否真的“极品”,陆琪却没有像闺蜜们那样,光是凭眼前的反常场景就武断地下了结论——倒也不是说她手上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而是从此时此刻的魏凌身上,陆琪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个小时以前的自己。

☆、状况外(3)

尽管她真的很想忘记那个片段,可是神思一旦游移过去,她还是能够轻易地从大脑皮层中拾起那些让自己恨不得掘地三尺埋头不起的糟糕场景。还是那些底稿,还是那个转椅,还是那个电梯间,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陆琪,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脑后多了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声音,在情绪不佳的女生耳中,简直就和烦人的聒噪无异:“嗨,Angelina!你要去楼上归档吗?我帮你推吧。”
Tony Tang站在她身后,手上拿着两张薄纸,相对于随身携带一车底稿的女生而言,他实在是轻松得有些过分了。然而此时,陆琪却没什么心情与他搭讪——当然了,在平常的时候,其实她也不怎么愿意和Tony搭讪,只是脸皮不够厚,所以总要象征性地回应几句——而这一次,她仅仅是礼貌而冷淡地给出了拒绝的回答,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不用了,谢谢。”
“别客气呀,举手之劳嘛,正好我也要去档案室。”
“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第二次拒绝的时候,陆琪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可Tony却好像仍旧将之看作欲拒还迎的谦让,一点儿也没有当真的意思。他笑嘻嘻地走到女生身边,也不等她点头,直接就伸出手抓住了椅背,而与此同时,电梯即将到达的“叮叮”声也一并响了起来,像是在黑夜里亮起的一盏小灯,让女生混沌的大脑忽然明晰了起来。
陆琪愣了一愣,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打开。面对这空无一人的铁皮箱子,旁边的男生想也没想就用力地推了一下椅子,不料轮子还没向前滚动呢,椅子却先向旁边横移了一小格。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陡然尖利起来的叫喊声,仿佛是用一把尖刀割开了地毯,然后直接砸向地面上光滑的瓷砖,瞬间就刺穿了电梯间那沉闷的低气压:“我都说了‘不用了’,你没听到吗?!”
Tony一下子收了手,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女生,瞪大了眼睛,仿佛眼前是一个从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他张了几次口,大概是想解释些什么,可女生的话语却像连珠炮似接连不断地往他身上砸,完全不给他插嘴的余地:“你知道电梯门口有一条缝吗?你知道如果轮子卡到那条缝里的话、这堆底稿整个都会从椅子上滑下来吗?你看到了吗我是没有纸板箱的!不懂的事情请不要乱插手,让我一个人来搞定,可以吗?我!不!需!要!帮!忙!”
安静的电梯间走廊里,高声叫嚷的余韵似乎过了很久都还在萦绕。陆琪微微地喘着气,脑袋渐渐开始发胀了。她觉得那些尖锐的声音仿佛仍在不断撞击她的耳膜,就好像自己身边有一个按下了重播键的复读机,让方才那段不合常理的过激表现在她的耳边不断重演。
而另一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Tony也没再开口,他皱着眉,来回打量了陆琪几番,然后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忽然伸出手按住了按钮,接着便快步朝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歪着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就推个椅子嘛……干嘛这么大反应?”
男生走进电梯,自顾自缩在了角落里,也没抬头问一句要不要帮忙按住开门按键,只是任由那两扇光亮的铁门将发懵的女生隔在了外头。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陆琪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她是知道自己是该跟Tony道个歉的,可事实上她却根本就没有探身张嘴,而是垂下脖子用力地跺了跺脚,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踩到脚底下去似的。
真是要命啊……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讨人厌举动呢?
陆琪愤愤地抬起胳膊,在空气里怪模怪样地挥了两下,然后却又悻悻地垂了下来。她不敢拍椅子,于是只能气鼓鼓地又跺了好几下脚。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办公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咔哒——咔哒——”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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