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颀听罢,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哦?可是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坐着说话?那据你所言,功过可以相抵喽,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颀的样子,一直在人前装的冷静自持的白梧突然装不下去了,又变成了那个说话噎死人的白家大小姐,“歪理,你救了我,自是想从我这得到姜国的消息,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因为呢,本将军不屑与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话,会脏了我的嘴。”
“既然你也承认了是我救的你,那不如叫声恩公来听听。”萧颀的脸突然间凑近,弄得白梧心里十分烦躁,忍不住一把推开萧颀,“无聊至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何必欺辱于我。”
“难不成唤救命恩人一声恩公就是欺辱与你了?这……在下实在是不知你姜国的风习,在下在此向姑娘赔礼了。”说完萧颀笑着对白梧拱手作揖,似乎一点都不为白梧推开他而生气。
“你……”这是暗地里说在她白梧的国家忘恩负义是风习啊,“你这口才实在是好,那小女子这厢赔不是了,若早知你们虞国攻占他国,挟恩图报也是习俗的话,小女子也定不会出言怨怼。”
萧颀一听,立刻笑了,“有趣有趣,在下萧颀,不知姑娘闺名。”
不过,白梧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闺名就不必说了,说了也不是你能叫的,我大名白梧。”
“白义之女白梧?”
“正是。”
“那以后我就叫你阿梧,可以吗?”
“阿梧?”白梧楞楞的重复着,“阿梧,阿武,阿武”,眼泪默默流出了眼眶,与记忆重合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阿武,阿武,小武,不要生气了,算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赔礼了,白大小姐,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饶是再坚强,白梧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而已,为了让自己不倒下,一直用最坚硬的铠甲包裹起自己,可内心还是幻想着,父亲还会回来,哥哥还会笑着唤自己的小名,想着自己还能撒一下娇,继续做她的小姐,可以无理取闹,可以不用再装冷漠装的这么累。
“你怎么哭了?”看到这样的白梧,萧颀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左胸的位置有一些疼。
其实人之所以会哭,那是因为她知道有人心疼,可白梧的亲人早都不在了,所以,哭完自己擦干眼泪,白梧还是那个沙场上的红衣罗刹,冷漠而不可一世。
“你可以继续哭,女孩子哭一哭不丢人的。难过的话,哭出来会更好。”见白梧不说话,萧颀又说道。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说着白梧把头转向萧颀,“你还有事吗?”
听着白梧对于眼泪的说法,萧颀想起曾经,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告诉他:眼泪出现的真正意义不是表达脆弱崩溃,而是洗涤眼睛,让流泪的人能看清当下。就这样愣了一会萧颀才道,“哦,没了,你记得按时喝药啊,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萧颀的那句白哥哥常说的“有我在”又让白梧红了眼睛,不想在敌人面前再哭一次的白梧只能生硬的转变了话题,“为什么救我?”
“自然是看上你了啊。”萧颀笑起来,明明是轻浮之语,但萧颀那一瞬间好像笑进了白梧冰封的心里。
出了军帐的萧颀嘴角微翘:原来小丫头就是那个红衣罗刹啊,红衣罗刹白梧,白面阎罗萧颀,听起来似乎格外的般配呢。
帐内,白梧下了床,含光已经不在身边了,找遍帐篷,连把水果刀都没有。白梧坐回到床上:看来萧颀对她的防心还是挺重的啊,不过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不管萧颀是什么计谋,她都必须离开,只是,不知道白棠现在怎么样了。
正文 第六章 将军病重
姜国军营,营帐内。
“什么,将军目前生死不明?怎么回事?”
伤重到站立不住的白棠脸色惨白的回答道,“第三十七号辅营地早就被虞国给占领了,是圈套,我们中计了,将军带领我们冲出来后,自己前去毁掉藏起来的防御图,后来我们一路向回赶一路等,却一直没有看到将军的影子。”
“这么说,白将军可能已经身死殉国了,真是可惜,不过,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从现在开始就由本副将军代替白将军担任主帅之职吧,来人啊,发讣告回京。”嘴上说着可惜的赵敬笑的一脸猥琐,哪有可惜的影子。
“副将军,将军目前还不确定是否已经身死,你这样是在诅咒她吗?如果日后将军安然归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白棠忍不住开口。
“本将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过白先锋说的有理,那就暂时不要告知国主了,来人啊,把白先锋带下去,好好养伤。”赵敬咬着牙开口。
被带下去的白棠忍不住为白梧担忧起来:小姐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你可是我们白家最后的希望啊,这赵敬现在就敢自称将军了,这么个贪图名利的小人,又怎能担当大任?
姜国危矣!
虞军营。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白梧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五六分。
“阿梧有没有想我啊?”对于每天来报道的萧颀,白梧已经由开始的怒目而视变成现在的熟视无睹了。
看着白梧似乎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萧颀又自来熟的开口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姜国的情况?求我一下,我告诉你。”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问了又如何?”嘴上这么说,白梧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
萧颀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说来奇怪,姜国居然没有公布你的死讯或者你被俘的消息,只是说你病重了,不日将回京救治,他们难道不想救你?还是说已经打算要放弃你了?”
一听到病重两字,白梧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可国主居然没有怀疑,那估计再过不久就会传出她病重不治的消息了吧。难道她白家真的被放弃了?可是难道他们不想收复这个至关重要的辅营地了?不不不,说不定这只是萧颀的攻心之术而已,他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吗?
不知为何,白梧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定是因为国主放弃了白家的缘故。
“你说,要是我把你在这的消息放出去,你说会怎么样?”见白梧不说话,萧颀继续开口道,“应该会传出你通敌叛国的消息吧。”
一向对外物都不怎么在乎的白梧一听到萧颀这么说,顿时暴躁了起来,“休的胡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原来,阿梧一直不信我啊。”萧颀伤心的说着,却突然语气一凌,“可这就是事实不是吗?阿梧又何必自欺欺人?”
白梧怒道,“休要挑拨离间,我白家世代忠良……”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颀打断,“就是因为世代忠良,你可知功高盖主?”见白梧还是没有说话,萧颀继续道,“白义将军固然用兵如神,可他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日子为何还要征战沙场?再则,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去救你爹之时难道就不知道这是我们的陷阱?”
“够了”,其实白梧心里都知道,若不是姜王暗箱操作,她的父兄又怎会孤立无援,惨死敌军之手?她只是不想戳破罢了,明白又怎样?难道要她揭竿而起?还是叛国投敌?
萧颀自是知道白梧心中所想,而今白梧的处境被人狠狠的揭露出来,自是难堪的紧,也难过的紧,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狠狠地打醒白梧。于是,萧颀继续说道,“这样的昏庸之主难道你还要誓死效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今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其实如果姜国主让白梧去死,那白梧肯定是不会去死的,作为武将,白梧有着绝对的忠心,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她也知道愚忠最是要不得,如果真的是为了百姓,那反了又何妨?可是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那个程度,她也不能置白家于不顾,置白家军于不顾。
萧颀突然一把拉住白梧的手,“其实我可以保护你,就像现在一样,阿梧,只要你愿意。”
正文 第七章 离开
面对萧颀突如其来的类似于表白的言语,白梧却没有任何语气上的改变,“我不愿意,而且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更不需要虚情假意,别有用心的接近。”
“阿梧,你不必装作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萧颀抬起头看着白梧,“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之前我听手下说你擒住了张兴就对你很感兴趣,期待着和你见面交手,所以我向将军请了战。自从那天见到你,你的一袭红衣就刻进了我的心里,你的胆识过人,你的武艺高超,红衣罗刹和白面阎罗,含光和承影,我相信这就是缘分,还有,难道你认为我把你藏在这里就没有一点压力吗?你……”
白梧出声打断道,“抱歉,我承受不起。”这段时间的相处,萧颀对她白梧如何,白梧都知道,那种与她父兄不同的好,让从没尝过爱情味道的她都快沉浸其中不忍自拔了,只是每当她有放纵自己的念头出现,理智都会狠狠地将她打醒,不是不动心,是因为她清楚这不可能。
放弃自己有可能会喜欢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有的人,除了放弃,别无他法。对于萧颀,白梧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辈子是注定要辜负他了。
正当白梧思索着如何拒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军师大人,将军请您过去。”
“阿梧你先冷静一下,我先走了。”说完,萧颀转头离开,只留下白梧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梧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再不走她说不定就再也走不了。到了吃药的时候,一个士兵端着药碗进入营帐,没过多久里面传来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吵闹声:
“我不喝,滚出去。”
“不过一介俘虏而已,别给脸不要脸,不喝?爷还不伺候了。”
接着士兵离开了营帐,径直向军营外部走去,显然很是熟悉这里的布局。没错,这就是此时应该待在营帐里的白梧。可今天明显不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白梧刚出营帐就被人叫住了,“哎哎,前面的那个,你这是要去哪啊?”
慢慢的转过头来,白梧给了对方一个和善的微笑,“回千总大人的话,营帐里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打翻了药碗,属下正要去请示大人要不要再熬一碗。”其实白梧心里早就已经不淡定了:刚才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听的,这个人不会是耳背吧?
这边收到小兵微笑的千总大人露出自以为和善实际上略微有点狰狞的微笑,“一个俘虏而已,不喝就不喝,唉,你说咱大人真的喜欢上她了?居然把这个女人留在营帐内,真是怪哉。”
“属下不知。”白梧依旧一脸恭敬。
“算了,量你也不知道,不用请示大人了,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
离开了千总的白梧来到了一处空宅,找到了上次白棠他们离开的隐藏密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再见了,萧颀,下次战场上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文 第八章 将军归来
三十六号辅营地外围,两列士兵正在巡视:
“唉,你说将军怎么这么容易就病重了?”
“一个女娃娃,身娇肉贵的,这不很正常吗,瞎担心。”
“可是,听说啊,这白将军从小长在军营,兵法剑术样样顶尖呢。”
“我倒是不关心这个,话说你们看见过将军没有啊?那次来巡视,她穿着一袭红衣,可漂亮了,嘿嘿……”
“那可是将军,你不想活了?”
“别说了,你们看那有个人,看装扮好像还是虞狗,小李,你过去看看活的还是死的。”
被点到名的小李一脸无奈的上去查看,心里却骂了起来:要死你也别死在这啊,这不给我们弟兄们添麻烦吗,真他娘的晦气。这该死的虞狗,不对啊,他好像已经死了,算他好运。要不,非得让他尝尝我的铁拳头。
小李把趴在地上的人反过来,刚要伸手探对方的鼻息,就看到那人突然睁开眼睛,一个锁喉就擒拿住了自己,顿时慌了,“好汉饶命啊!”
“这,这不是,不是白将军吗?”那个见过白梧的人惊了一下。
“你确定?”,周围的人悄悄地询问。
看到是姜国军,白梧暗暗松了一口气,由于伤势还没有好就急着赶路,白梧身上的伤又裂开了,可是她没有停下,一直到这里才因为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当小李靠近时,多年来面对危险的本能,使她在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挟持了对方,“我是白梧,快带我去见你们辅营长。”
在士兵的带领下,白梧成功到达了三十六号辅营地,并巧妙的利用了辅营长的下属,准备让他们送自己回帅营。
这边,大虞营地。
“人跑了?”刚被将军训了一顿的萧颀回到了营帐,却只看到了地上被五花大绑只穿着亵裤的士兵。
“回大人,是她趁属下不注意,就……就打昏了属下,趁机……”
“闭嘴,这么多人让一个受伤的女人逃跑了,真是本事的很啊。”这时的萧颀没有了在白梧面前的油嘴滑舌,他冷冷的看了地上跪着的士兵,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被萧颀盯着的士兵顿时慌了,“主人息怒,属下……”
“既然连唤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萧颀突然出手拧断了士兵的脖子,接着在衣袖中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手指,“来人。”
“属下在。”
漫不经心的把手帕扔在地上死人的身上,萧颀道,“拖下去,喂狗。”
“是。”
似乎已经习惯了萧颀的残忍,新进来的士兵默不作声的拖着尸体转身离开营帐,只是刚走到外面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却带着委屈的声音,“阿梧……”士兵顿时打了个哆嗦: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了?都出现幻觉了,看来该找军医看看了。
白梧出现在辅营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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