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倩兮听得目瞪口呆,但也听明白了,秦越,八成就是那个“儿子”,而从心吊坠的设计者善秋,就是秦越的亲妈,老秦总的原配。
豪门恩怨还真是狗血而令人扼腕啊。
“既然这是您母亲的设计,那徐太太可以直接交给你做啊?”薛倩兮捋清了关系后反而不太明白了。
秦越却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是一支酒入喉,他说:“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
“……”薛倩兮哑口无言,暗骂自己一向谨慎小心的,怎么今天就忘了,也许是秦越一直都没什么架子,让她有些麻痹,下次一定注意。
“但是我喜欢聪明人。”秦越又一句话将薛倩兮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丁婵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不会拿Q。R珠宝的事给我添堵。”秦越还顺带评价了一下丁婵的行为。
薛倩兮正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端着酒杯过来的徐太太适时为她解了围,她坐到两人身旁道:“你们小年轻就是这样,意热情浓就总躲在角落里,不想被打扰,但安姨有些事必须来聊聊,你们可别觉得我这老太太没眼色。”
“怎么会,”薛倩兮慌忙想解释,“我们不是……”还没说完就被徐太太按住说:“不要有顾虑,我知道你是公众人物,你放心,这儿没人会乱说。”
完了,看来是解释不清了,薛倩兮求助地看着秦越,后者却没什么要解释的欲望,只是缓缓放下酒杯问徐太太:“安姨还是不肯交给我做吗?”
徐太太直了直身子笑着说:“你是你,秦氏是秦氏,秦氏不只有你,还有秦伟彦,秦畅和他妈,而你,就只有你。”
“我一个人就够了。”秦越根本没把徐太太说的那些人放在眼里,早十年,秦伟彦在他眼里可能还算是个人物。
如今嘛……
“那就证明给我看,”徐太太笑得更加开心,目露赞赏,“拿到抉择系列,今后我就只跟你的秦氏合作。”
秦越认真地对上徐太太的目光点头,像是在保证。
“对了,”徐太太低头打开手包,“我有个小礼物要送你。”
一个和展台上款式相同,但一看材质就相差很多的吊坠摊在徐太太的手心。
“这是……”薛倩兮好奇地凑过去看。
“是善秋做的样品,不值钱,但是是她亲手打磨制作的。”徐太太把手上的吊坠递给秦越。
“谢谢您。”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秦越接过后由衷的感谢,轻轻在手中摩挲,爱不释手。
“小事而已,”徐太太笑着摆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失陪。”
徐太太起身离开,但这个小角落却越来越热闹。
除了几波来拉关系的,没多久,丁婵和秦畅就手挽手坐了过来。
“倩兮今晚的装扮还真的是让我惊艳,看来以后要多帮你安排一些影展红毯之类的工作,要不就浪费了你的美貌了。”丁婵看似夸奖,实际上是在暗暗提醒薛倩兮注意自己的身份。
“那就麻烦丁总监了。”薛倩兮依旧笑容甜美,乖巧地应下。
丁婵一拳打在棉花上,闷闷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灌了口酒,一旁的秦畅小声劝:“阿婵你不能再喝了,什么都没吃净喝酒了,这样不好。”
丁婵瞪了他一眼,转向秦越问:“刚我看徐太太来找你了,怎么样?”
“你今天是阿畅的女伴,按理说,我们就是对手,怎么能向对手透漏商业机密呢?”秦越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垂眼放下酒杯。
丁婵听得心口疼,看了看身边的秦畅,又看了看秦越身边的薛倩兮,带了几分哀求的语气说:“阿越,我们……借一步说话。”
秦越看她一眼,扭头低声对薛倩兮说:“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薛倩兮点头,心里感慨这戏还挺全的。
目送两人出了大厅,身形渐渐模糊在茂盛的植被之中,秦畅收回复杂的眼神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随口和薛倩兮闲聊:“和我哥认识挺久了吧?”
“还好。”薛倩兮保持着端庄完美地坐姿。
“我哥这人挺不好处的,你脾气一定很好,”秦畅苦笑,“而且他还特别招女孩子喜欢,我就没见过哪个是不喜欢他的。”
我啊,我只是为了生存,薛倩兮有点纳闷,这位秦二少爷莫非是个傻白甜,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这时音乐响起,原本明亮的灯光逐渐暗下去,一对对宾客携手滑入舞池,翩然起舞。
“走吧,咱俩也跳支舞去,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这么坐着也没什么意思。”秦畅站起身,绅士地向薛倩兮伸出手。
“……”薛倩兮有些犹豫,秦越不让她乱跑,要是回来看见她跟秦畅去跳舞会不会收拾她?但是又不能当面打二少的脸,这个事情可是有些难办。
“找不到人要不我陪你跳?你跳女步。”秦越冷着脸回来对秦畅说,身后还跟着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丁婵。
“不用,阿婵这不是回来了。”秦畅尴尬的笑笑。
完蛋,这聊的很不开心啊,二少真惨,撞枪口了,薛倩兮默默地想。
☆、晚宴(中)
“走,跳舞去。”秦越催促薛倩兮。
“聊完了?这么……快?”薛倩兮惊讶地脱口而出。
秦越看她一眼没说话,但薛倩兮明显感受到了秦总的不满。
被一把拎起来融入起舞的人群,秦越临走还不忘送剩下两人一句赠言:“跟谁来就跟谁一起,现在后悔早点干什么去了。”
薛倩兮都不忍心回头看那两位的表情。
舞池里忽明忽灭的灯光营造出朦胧暧昧的气氛,秦越舞姿标准,一看就是老手,因为贴的很近,薛倩兮甚至能闻到他刚喝的薄荷酒的气息,大概是不熏人,所以她并不觉得讨厌,抬眼悄悄观察了一下秦越的表情,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乐曲过半,一个旋身后秦越终于轻飘飘地再度开口:“要是我不回来,你打算去跟秦畅跳舞吗?”
“我是打算拒绝的。”薛倩兮赶紧表态。
“嗯,要跟自己的舞伴跳第一支舞才行。”秦越神色和缓了许多,想是对她的答案还算满意。
薛倩兮纳闷这是哪里的规定,但面上还是不露分毫,毕竟她只是个小“员工”老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乐曲行至高昂处,忽然场中灯光俱寂,周遭惊呼此起彼伏,四周慌乱的人流冲的薛倩兮像一叶小舟,来回的颠簸,蓦地手腕一紧,她感觉到被人一手握住手腕,一手虚揽在怀中。
“没事。”秦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一片漆黑中无比令人安心,心脏猛地乱了几拍,却又不知所措地恢复原状,好像只是突发事件导致的应激反应,
“大家不要慌,这是我们今天晚宴的重头戏,既然今晚的主角是抉择系列珠宝,那我们就让它自己挑选它中意的合作者吧,等会儿灯光亮起时,整栋别墅里会放置181枚从心吊坠,只有一个是真的,找到真的吊坠的人,就可以成为我们抉择系列珠宝的经销商。”黑暗中,徐先生向大家公布了这一讯息。
人群的恐慌逐渐被窃窃私语所取代,大约五分钟后,灯光再次亮起,展台上的吊坠早已不见踪影。
手腕还被抓在秦越手里,薛倩兮略不自在地轻晃了两下提醒他道:“咱们也赶紧去找吧?”
秦越松开手,薛倩兮被捏的温热的手腕乍然接触微凉的空气,似乎还有点不适应。
“我们先去玻璃花房找。”秦越思考了一会儿望着花园外的方向说,他想起母亲在世时,很喜欢待在徐太太家的玻璃花房里画画,一呆就是整个下午。
人群各自散开,想做成这笔珠宝生意的人不在少数,这种“天降奇缘”的获取方式更是激发了大家的热情,谁都希望自己是那个收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最终能找到那枚真的,获得经销权。
没多久,就有不少找到了吊坠的人前去鉴定,可要是真的那么好找,这个活动也就没有意义了。薛倩兮在跟着秦越去花房的路上也见到了几个找到吊坠折返验证的人,只是远远看着实在是无从分辩真假与否。
推开了花房的门,幽蓝的月光透过玻璃渗下来,五颜六色的植被似乎披上一层淡蓝色的纱衣,清莹莹的,让人连心都柔软宁静起来。
鼻尖充满了好闻的草木清香,薛倩兮深吸一口气。
忽然,秦越绕到了她的身后,收拢手臂帮她提起了繁复的大拖尾说:“慢点走,小心被挂到。”
“谢谢,我自己拎着就好。”薛倩兮受宠若惊,伸手想要接过裙摆。
“抓紧时间。”秦越下巴一扬,示意她赶紧进去,好似薛倩兮要裙摆这一行为是在浪费时间,无奈她只好走进花房开始寻找。
顺着窄窄的花房小径一路寻找,薛倩兮仔仔细细地扒拉,忽然背后秦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薛倩兮听了“噗嗤”就笑了。
“打喷嚏很好笑?”秦越揉揉鼻子不理解地看着她。
“不是,就感觉秦总您的鼻子特别灵敏。”薛倩兮憋着笑说。
“你是想说狗鼻子吧?”秦越总是能犀利地听出画外音,“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小时候,他的母亲就总爱用“狗鼻子”逗他玩。
“我可没说。”薛倩兮翘着嘴角翻找着花盆角落坚决否认。
里里外外翻找了各个角落,两人并没有找到任何疑似吊坠的东西,但气氛很安静闲适,竟让人生不出烦躁的思绪。
“我们换个地方找找吧,也许这里比较潮湿,不适合放吊坠。”薛倩兮直起发酸的脊背望着秦越征求意见。
月光正好披在她肩头,因为寻找吊坠而散落下的碎发平添了几分出尘与妩媚,秦越看了一晌竟忘了回答。
“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吗?”薛倩兮见他不答话,以为还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那……”秦越刚想说话,忽然发觉有人正靠近玻璃花房,言谈间似乎还在争执,凭着直觉,秦越拉起薛倩兮藏在了柜子边的夹缝里,因为空间狭窄,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在一起。
“嘘。”秦越竖起一只手指示意薛倩兮噤声。
薛倩兮有些僵硬,但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盼望进来的两个人尽早出去。
争执声越发靠近,月色中,一男一女停在了远处的美人蕉下。
是秦畅和秦夫人。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竟然掉进了喷泉池子里?”秦夫人怒不可遏,“你是跟丁婵一起进的书房吧,那坠子一不烫手二不会动,是怎么自己蹦到下面的池子里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我说好几遍了,那只是个意外。”秦畅颇不耐烦,完全没有之前薛倩兮见到的傻白甜模样。
“我警告你秦畅,你可别为了个女人坏了大事,我废了多大功夫才打听出那真坠子藏的地方,要是你拿不回坠子去换来销售权,你就等着吧,秦家马上就没咱们娘俩的安身之处了!”秦夫人急切地吼道。
“我知道知道,您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都快起茧子了,我不是找了人来打捞,难不成我还自己跳进去找吗?冻坏我您不心疼啊?”秦畅放软了声音安抚母亲。
“总是你有理。”
一阵夜风刮过,秦夫人身上浓浓的香水味迎面泼在秦越脸上,他眉头紧蹙,极力克制自己不打出喷嚏来,薛倩兮注意到这一状况后心里一急就不管不顾地伸手紧紧捂住秦越的口鼻,温热柔软的唇瓣蹭在她的掌心,好像有电流顺着掌心酥酥麻麻地击中心脏,她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秦越的表情。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薛倩兮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捂住秦越的手似乎要烧起来。
好在那两个人没多会儿就出去了。
花房恢复寂静,薛倩兮迅速收回按着秦越的手,逃出缝隙和他拉开距离。
“对……对不起。”薛倩兮低着头捏着礼服上的珠片,耳朵通红。
“是该道歉,”秦越轻轻用手指抹过嘴唇,“你才刚翻了那么久的花花草草,就这么直接捂住我的嘴,实在太不讲卫生了。”
“那我还能先去洗个手在来捂你吗?”薛倩兮咕咕哝哝的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秦越没听清,低头凑过来,身上的薄荷酒味被裹在草木清气中团团围住薛倩兮。
“哦,我说事急从权嘛,要不就被发现了。”薛倩兮后退一步,扬起脸摆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呵,事急从权。”秦越从鼻间哼出个笑音。
“我们别在这聊了,要不一会儿打捞队来了我们就拿不到真坠子了,快走吧。”薛倩兮觉得那个清浅的笑音魔性的在耳边盘旋,然后层层叠叠地荡入脑海,想要夺取她理智的主动权,简直太可怕了,可她刚走两步就又站住了。
她的大拖尾还握在秦越的手中,再往前走可能就会翻滚着被拖回来。
“你认识路吗?”秦越看上去蛮愉悦的样子。
“……”薛倩兮彻底服了,侧身让在一边说:“您请。”
“直走,我知道一条小路,我们抄近道过去,你先走。”秦越抖了抖提着的裙摆,薛倩兮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么被牵着……
跟遛狗有区别吗?
没有。
秦总一定是在报复狗鼻子。
徐家的别墅很大,但秦越熟门熟路的应该经常来,绕过几个回廊以及穿过几扇薛倩兮完全分不清的门后,巨大的喷泉出现在了回旋的台阶下方,这里的照明不太好,只靠着喷泉的彩灯才勉强能够视物。
“你行动不方便,站着别动。”秦越叮嘱完薛倩兮后,让她自己提着裙摆,大步走了下去。
薛倩兮这才发现秦越的走路速度非常快,刚刚……是体谅她穿着礼服高跟鞋行动不便吗?
没多久,秦越就去而复返,一股脑的将手里已经脱下的西装外套和领带手机都交给了薛倩兮。
“拿好了,我已经看到在哪了。”秦越又再次回到喷泉边,卷起西裤和衬衫袖口专注的弯着腰寻找。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从喷泉中跳出来,脚步十分轻快。
薛倩兮猜想应该是找到了,直到秦越走上台阶,她看到他面容的瞬间就确定了,因为秦越露出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像来自海底的风,携着深沉却沁透的气息与阳光融为一体,能够瞬间打破阴霾,染出一片清朗。
“找到了。”秦越孩子气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举起手中握着的吊坠给薛倩兮看。
“太厉害了!”薛倩兮感慨,顺手将外套递过去说,“快穿上吧,要着凉了。”
果然,秦越立刻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薛倩兮很无辜,她只是看秦越衬衫湿了大半,随口一说,并没有立flag。
好在秦越这会儿正高兴,并不在意。
四周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似乎是秦畅找的打捞队过来了,秦越立刻拽着薛倩兮“逃离”现场。
傻乎乎地跑了好一阵,两人才气喘吁吁地相视而笑,其实根本不必慌啊,又没有人知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