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青读懂赵十三的询问,并无法回答他——他所站的角度虽然看不到206包厢,但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阮舒那边发生了什么才对这边产生的影响。没瞧见自家老大负在背后的拳头都快捏碎自己的骨头了么……
傅令元在这时出了声:“栗青。”
嗓音阴仄仄的。
栗青连忙上前一步:“在。老大。”
一瞬间双方的在场人员全部都屏起呼吸,等着傅令元的下一句会下达什么影响目前局势的命令,整个气氛煞是紧张,仿佛连空气都要凝滞。
但听傅令元道:“过去把她先给我看住了。”
栗青深深感受着他语气中透着的忍无可忍,立刻应承:“好,老大。”
龙虎邦的人以为是要对他们大哥动手,当即绕成一圈护在龙霸天的跟前,驻守在外面的手下更是将包厢门口堵住,一方面是为了挡住外人的视线,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方便他们龙虎邦在里头好好发挥。
栗青哪里还出得去?
赵十三和其他的兄弟已经鼓起身体和对方的人肌肉对着肌肉相互撞击相互咒骂只差一声令下便直接动手。
傅令元的视线凝回到龙霸天脸上,淡声:“龙老弟,你误会了。”
龙霸天把他的那两颗铁核桃从桌面里掰了出来。重新攥在手里,边转动着边冷笑:“这会儿才说误会?晚了!”
最后两字出口的同时,他的两颗铁核桃也狠狠地掷到地上。
等同于下达开打的命令。龙虎邦的手下们当即不客气地抡起拳头。
赵十三带头领着兄弟们挡在第一线。
傅令元被迫暂时退到阵地后方,深深地折眉——本想速战速决,这下子好了,又得耽误时间。龙霸天的性格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冲、动。
幸好事先对这个情况有所准备。
傅令元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可其实……他自己不也又冲、动了……
……
206包厢内。闻野的单手按在阮舒的肩膀桎梏住她,凑近她,道:“你不会不知道,一般和男人反着来,会更加勾起男人的征服谷…欠?”
身体被束缚,但阮舒还是往后仰了头。与他保持尽可能的距离,有点难受地皱眉,竭力心平气和地说:“我有自知之明,你太帅了我配不上你。”
之前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这句无比自恋的话,此刻全副心思只琢磨着怎样能尽快摆脱他怎么来。
许是没料到她会回过头去拿他的话来怼他,闻野稍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转瞬蓦然在她面前摊开他的一只手掌,问:“口是心非么?一边说着讨厌我,一边把我送你的扳指随身携带?”
这回轮到阮舒愣怔。因为他的手掌里正盛着那枚虬角扳指。
怎么会……
她的第一反应是闻野有两只一模一样的。
很快地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拎包的拉链不知何时打开了,里头的东西有被翻过的痕迹。
阮舒再一次愣怔,抬头看着闻野,眼神古怪——这家伙,该不会就刚刚凑近她的那一小阵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另外一只手偷偷将她包里的物品掏了个干净了?
蕴着火气她便冷声:“原来你不仅是个‘倒爷’,还是个扒手!”
也难怪早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枚扳指塞她的兜里她毫无察觉!
“别扯开话题。”闻野把玩着扳指,笑,“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会发现它。没想到你宝贝得都随身携带了。”
“你误会了。”阮舒的眉头快皱成小山丘,并不明白这个从陆家私岛之后根本被她丢到记忆的角落里许久的鬼东西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低头盯回一眼自己的拎包,勉勉强强记起来,彼时貌似就是被她随手塞在这个包的夹层里了。兜兜转转一圈,只是正好今天出门她选了这个包用,结果就给碰巧撞上了。
够邪门的……
“误会?”闻野显然还是自作多情地抱定了他的想法。
这还真是误会大了,大得阮舒一时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不过也没给她时间,包厢的门便又被叩进来。
除了那个“五张嘴”,没别人了。
“boss,电话。”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闻野看上去挺不高兴的,但还是伸手接过吕品手中的。
阮舒倒是因为此刻包厢的门敞开着而听到了过道上传来的喧哗声,微拧了眉。
闻野悄无声息地便听完了电话,也留意到了动静,询问吕品:“出什么事?”
“两个邦派的人打起来了。”吕品从容地回答,一副早打听好了的样子。
两个邦派?阮舒敏、感地一绷神经,立时记起之前见到了龙虎邦的架势。那另外一个是……
“噢?”闻野小有好奇,“哪两个邦派?”
“龙虎邦和青邦。”
青邦?阮舒心头猛地一个咯噔:会是傅令元么?
耳畔是闻野别有意味的声音:“青邦啊?那不就是你前夫呆的社、团?”
阮舒抿直唇线没有说话。
闻野像个爱瞧热闹的主儿似的,立刻就要探身到窗户外面,嘴里询问着吕品,“哪儿呢?具体什么情况?”
阮舒的目光跟着飘向窗户——窗户外面能瞅见情况么?
吕品回答:“在另外一侧的包厢,不过好像刚打起来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就停手了。”
“停手了?”闻野颇为失望的样子,扭身就望回来阮舒,“你前夫的三发子弹我还记忆犹新。一直都想和他正面碰一碰,今天貌似是个不错的机会。”
阮舒不易察觉地微敛瞳,手指微蜷。
闻野走回她跟前,话锋一转:“可惜我现在有事要走了。”
他终于要滚了?阮舒不动声色地稍抬眉梢,脸上的表情虽没什么明显的表示,但心底全然随着这句话轻松下来。
“你很高兴。”闻野低头盯着她的脸,看穿并戳穿。
阮舒未直接承认,只是道:“相亲结束。后会无期。我会记得回去告诉我干爹相亲失败。”
“失败么?”闻野笑了一下,不以为然,“我怎么还挺满意的。”
“你——”阮舒险些炸毛,很快镇定下来,唇角一哂,“那你的品味还真差。”
“你前夫的品味不和我一样差?”闻野反怼。
阮舒:“……”决定不接腔了。
闻野也似乎并没有时间再和她说,忙着贴回他的山羊胡,吕品在一旁邦着他一起。
见二人没有在意她,少了阻拦,阮舒自然不愿意再和他多呆,确认自己没有落东西,快速离开包厢。
结果刚出个门,后面闻野阴魂不散地追来身后,拽住她的胳膊:“喂,都还没道别。”
道个p!被拽的刹那,阮舒顺势甩出另外一只胳膊就要打他。
闻野握住她的手腕,很熟练反手将她按到墙上,膝盖抵住她的膝盖,二话不说,脸直接朝她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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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误会又怎样?(含20800钻加更)
阮舒哪里肯让他轻易轻薄了去?急匆匆地偏开脸。
没有如愿再碰到她的嘴,闻野小有遗憾,不过也没再费时间强迫,靠在她的脸颊边,深深地嗅了一下她的身、上的香气:“喂,我不是说过,如果你和你老公离婚了,记得来找我,我十分愿意接手你。”
“滚……”阮舒觉得自己对他的忍耐已达极限,“我一定要向警察提供你的线索!”
“随意。”闻野并不受威胁,或者说根本不屑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笑了笑,“佛祖告诉我,我们的缘分很深。”
阮舒心里正冷笑他自己不知廉耻便也罢了还顺带把佛祖给一并羞辱,脸颊上却是突然传来濡湿的触感。
“goodbye…kiss……”他低声,动作很快,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一触而过之后便松开对她的全部桎梏。
阮舒晃回神,瞪着他下楼梯的背影,只觉一股子的血液直冲脑门——结果最后关头还是被他吃到了豆腐!
谁和他goodbye…kiss了?!
恶心!恶心!恶心!
阮舒连忙去包里打算掏湿纸巾给自己擦脸,便听有把熟悉的嗓音唤了声“阮姐”。
闻声一扭头,正见栗青站在过道上,表情满满的全是尴尬。
阮舒略略怔了怔,首先蹦进脑子里的念头是,傅令元真在这儿?
下意识地就看向栗青的身后,然而并没有寻到熟悉的身影。
掂回心思,她冲栗青微微一笑。打招呼道:“巧啊,你们青邦来这里办事?”
同时目光悄无声息地将栗青打量一番,见他相安无事的样子,琢磨着傅令元肯定更没什么事。
这边,她的云淡风轻反而更令栗青更加无所适从,内心无比崩溃——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晚一步赶过来?为什么偏偏被他撞见阮姐在和其他男人接吻?他回头该如何向老大复命?如何复命?
一向机灵尚言语的,现在栗青就觉得被弄得脑袋卡壳,十分不流畅地先应着:“嗯,是来这里办事。”
联系方才第一眼见他时的表情和现在的异常。阮舒隐隐约约反应过来,他多半是看到闻野吃她豆腐的一幕,顿时极轻地蹙了下眉头,本打算解释两句。
张了口后,忽地在想,为什么要特意解释?因为他可能会把这件事汇报给傅令元所以不想让傅令元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阮舒微垂了眼,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她就算真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又如何?他们如今又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脑海中转瞬即逝珠宝店里他和那个年轻女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
好烦啊。
好烦啊……
又想这些做什么!
重新抬眼时,阮舒的神色恢复一贯的清淡,清淡道:“好。那你们办事,我先走了,代我向你们老大问声好,再见。”
“噢噢噢,阮姐再见。”栗青愣愣地点头,半晌才猛地回神——卧槽!和赵十三那个二楞子呆久了果然被影响了智商!自己提前从包厢里出来明明是要看住阮姐的,竟然呆呆傻傻地让她给走了?!
他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奈何待他跑出茶庄门口时,阮舒的那辆mini…cooper已开出去汇入车流。
完了!栗青抱着脑袋抓耳挠腮欲哭无泪——这下子真回不去复命了!
……
212包厢里,双方的剑跋扈张已解除。傅令元和龙霸天如刚开始那般相对而坐。
傅令元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恣意从容。
龙霸天单只脚曲起架在椅子上,架势像极了土匪山大王,手中转动着两颗铁核桃,表情阴鸷地盯着傅令元。
安安静静地,都在等着什么似的。
只不过龙霸天的阴鸷之下溢出藏不住的焦虑。
不多时,外面一位龙霸天的手下接完电话后匆匆跑进来,覆在他耳边低语:“大哥,鞋厂那边的条子已经走了。”
龙霸天明显地松一口气。
对座里,傅令元适时地放下茶盏。问:“怎样,龙老弟?”
龙霸天没有说话。
傅令元并无所谓,闲散地一勾唇,道:“我说过,我们青邦是非常注重道义的。既然这壶茶已经喝完了,那我们就下次有空再约。希望我们两邦能和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和睦相处。”
说罢,傅令元起身,由身后的赵十三为他挪开椅子后,他迈步便朝外走。
包厢门口,龙虎邦的手下依旧挡着路。
傅令元身形稍顿,含着笑意,也不着急。
龙霸天不冷不热地道:“傅堂主慢走不送。”
龙虎邦的手下这才全部让开道。
傅令元往后瞥了一眼,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暗藏锋芒,旋即携几人离开。
龙霸天握紧拳头,两只铁核桃在他的掌心磨得吱吱响。
“大哥,他们走远了。”手下进门来禀告。
龙霸天顺势就将铁核桃直接盖到这名手下的脑袋上。
手下痛苦哀嚎一声,脑门上凹陷进两个血窟窿,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周围的人全都看着,但没有一个人敢有反应。
“青邦……傅令元……”龙霸天咬牙切齿,“我们走着瞧!”
……
出了212,傅令元便下令让其他人先到楼下等,自己只带着赵十三朝206包厢的方向去,然而半途就迎面碰上栗青。
心中当即猜出他没办好差事,傅令元折眉:“怎么回事?”
栗青十分抱歉地回答:“老大,对不住,我过去找阮姐的时候,阮姐已经走了,不在包厢里。”
盯一眼他低垂的脑袋,傅令元微眯一下眸子,暂且没说什么,继续自己的步子。
已有服务员在206里整理收拾。
傅令元来到门口时,正见那束火红的玫瑰被捧了出来,前面女服务员边走边在和身边的人无不可惜地在感叹:“这么漂亮的花竟然没有带走,是不是客人忘记了?还是先邦忙收着,万一客人记起后又返回来取呢?”
自?间冷冷一哼。傅令元唤赵十三,阴仄仄道:“把那束玫瑰抢过来。”
赵十三:“……”慌里慌张地转眸用眼神向栗青求助,“我没听错么?老大说‘抢过来’?”
栗青无奈地眨眨眼睛用无声地回复他:“是的是的,你没听错,去抢吧。”
讯息接收完毕,赵十三没再耽误,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上去,拦在了女服务员跟前,二话不说一把夺过玫瑰。动作上真真切切地诠释了“抢”字的精髓。
“欸你——”女服务员的话在抬头看到赵十三魁梧的身材和粗犷凶恶的面容之后戛然,有些战兢地询问,“这位客人,请问您是……”
“这束花我们老大要了。”赵十三撂话,不再和女服务员多说,立刻就抱着玫瑰回到傅令元跟前复命,献宝似的双手捧上,笑着道,“老大,原来你喜欢玫瑰啊?”
傅令元唇际一挑,冷冷道:“把花瓣一片片地全剥下来,踩烂。”
“……”赵十三又给懵b当场,习惯性地瞟眼神求助栗青。
栗青在后面非常无语:以后要再离这个二楞子远点……
傅令元却在这时转过身来,洞若明火的锐利眸光落在栗青的脸上。
栗青心中预感不好。
“栗青。”傅令元薄唇轻启。
“我在,老大……”
“说吧。”傅令元嗓音淡淡的。
栗青的头皮整块发麻。
……
回到心理咨询室时是六七点。
阮舒什么都没有做,丢了包之后便仰面躺到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窗外发呆,看着夕阳余晖渐渐收拢。
不知道何时不小心睡着的。醒来睁开眼后,发现暮色苍茫已迎来夜幕降临。
阮舒抓起打算看时间,却看到上面有两通来自陈青洲的未接电话,还有好几条来自黄金荣的未读信息。
她没有回拨电话,更没有回复信息,甚至连屏幕都不解锁打开看一看,直接把丢一边,漠着脸去卸妆,然后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阮舒换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