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轻轻点点头:“说起那位东李选侍,人真得很好呢,性情温婉,待人又和善,大家都很喜欢她。”
“那和你家主子相比呢?”江抒眸光一动,淡笑着道,“大家更喜欢哪一个?”
“这……”水儿面上微微出现一抹为难之色,有些不好回答。
正在这时,左手边几丈远的一壁翠竹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孩童带了些委屈的稚嫩嗓音:“嬷嬷,嬷嬷,李进忠不是答应了要做木鹅给我嘛,他怎么还不来呀?”
“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吧,校儿放心,他说好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的。”接着是一道温软柔和的女声。
“李进忠?这名字好耳熟啊!”江抒闻言一愣,随即向身旁的水儿问道,“他是谁呀?”
“是宫里的一个太监,”水儿想了想道,“听说和长孙殿下的奶娘是同乡,经常给长孙殿下做一些木偶玩具,长孙殿下很喜欢他。”
“那,那边是……”江抒抬手向着竹子后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指了指。
“就是长孙殿下和他的奶娘。”水儿一笑,抬手指向右手边的一条碎石子小道,“叶小姐,这边请。”
江抒笑着点点头,将目光收回,随她转向那一边。
沿着花木环绕的曲折小道又走不久,朱常洛所住的豫园便就到了。
水儿向守在院门口的护卫说明来意,其中一人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便出来了,恭敬地向着江抒一礼道:“叶小姐,太子殿下请您进去,请随卑职来吧。”
“有劳了。”江抒点点头,随他踏进院门。
穿过院中繁盛花木,走到位于寝房附近的书房门口。
此时,朱常洛正站在位于房屋最里面的桌案前等候,周围的书架、博物架上摆满了竹简书册、古玩珍藏。
看到二人过来,他抬脚向外走了几步,朝那护卫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冲着江抒淡淡一笑道:“叶小姐怎么来了?”
正文 第475章 并没有要拉拢的意思
“看到我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太子殿下很失望吧。”对于这种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江抒没什么心情与他客套,直接口出冷言。
“叶小姐什么意思?”朱常洛笑容微微一敛,面带疑惑地道。
“什么意思?”江抒不由冷笑一声,“昨日派了那么多的刺客刺杀我,现在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会演戏!”
“刺客?”朱常洛面色一变,大步走上前来,抬手伸向她,“你受伤了?”
“托太子殿下的福,没有!”江抒迅速后退两步,嫌恶地避开他的触碰。
“这就好,”朱常洛稍稍松了口气,凝眸看着她道,“你说本宫派人刺杀你,这是何意?”
“大丈夫敢做敢当,太子殿下不会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吧?”江抒不禁冷哼一声。
“本宫做下的事,绝不否认,”朱常洛也不介意她恶劣的语气,面色平静地望着她道,“但本宫昨日绝对没有派人刺杀你。”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
“倘若不信,你因何认定刺客是本宫派的?可有什么证据?”朱常洛反问道。
“这还需要证据吗?”江抒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昨日太子殿下想要用那个西洋千里镜来拉拢我,没能成功,便起了杀心,这个解释合理么?”
“你误会了,”朱常洛缓缓摆摆手,“本宫提出要送那西洋千里镜给你,是想着那个东西是个稀罕物,你也许会喜欢,并没有要拉拢你的意思。此外,本宫确实没有派人刺杀你。”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既然来了太子府,就没打算将事情公之于众,太子殿下何必急于推脱。”江抒一脸的嘲讽。
“本宫不是推脱,本宫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朱常洛神色认真地望着她道,“叶小姐,本宫不会伤害你,如果本宫知道昨日那些刺客是谁派的,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
“是吗?”江抒忍不住嗤笑一声,“太子殿下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对我起过杀心,没有派人刺杀过我吗?”
“……”朱常洛身子不由一顿。
江抒等了等,见他迟迟不开口,嘲讽地一笑:“怎么,无言以对了?”
朱常洛并未立刻作答,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方道:“好,本宫承认,二月十四日的那晚,也就是令尊出发去湖南赈灾的后一晚,本宫一时冲动,曾派惊风前去叶府行刺。不过,当时你不在府中。”
“然后呢?”江抒冷淡地问。
“惊风不想伤害他人,反被你的侍女暗算受伤。”
“我说得不是这个,”江抒眉头不禁一蹙,“还有呢?”
“还有什么?”
“哼,一个多月前酱香兔那次,太子殿下该不会是不打算认了吧?”
“什么酱香兔?”
“好,我就提醒一下,”江抒道,“一个多月前,瑞王殿下在春泽斋为我六妹买了几只酱香兔,一时不注意,被太子殿下的人调换成了有毒的。”
“本宫的人?”朱常洛低垂的双手不由一紧,“你指得是谁?”
正文 第476章 还有反悔的余地
“太子殿下何必明知故问!”江抒冷冷地瞪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难道你心中没数?”
朱常洛轻轻摇摇头:“本宫确实不知,还请叶小姐明示。”
“好,那我就告诉太子殿下,”江抒冷哼一声,紧紧盯着他道,“他就是去年丁未科的那位新状元,黄士俊。”
“什么?是他?”朱常洛闻言面色不由一变,略一沉吟道,“你放心,本宫会尽快将此事查清楚,倘若真是他所为,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哼,太子殿下还真是会推卸责任!”江抒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以为不是自己亲手所为,就可以推到下属身上,不了了事吗?”
“本宫没有,”朱常洛神色认真地道,“本宫既然承认了派惊风去刺杀你的事情,何必再否认这一次?本宫可以保证,本宫就只做过那一次对你不利的事情,还是在从未见过你的情况下。自从两个多月前皇祖母的寿宴上,得知你就是御花园中那个自称‘榴盎’的小宫女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伤害你的念头。”
“如果你的保证不足为信呢?”江抒冷声道,“怎么让我相信你?”
朱常洛望着她沉默了一阵子,轻轻立起一只手,神色坚定地道:“我朱常洛指天立誓,若是有一句谎言,就让我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这么说,昨日那些刺客,真不是你派的?”看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江抒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错怪他了。
这个朱常洛虽然是最不愿意看到福王府与叶相府联姻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笨,自己刚从他那里离开,他就派人刺杀自己。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智囊裴文中。
朱常洛缓缓点点头,一脸严肃地道:“告诉我,昨日是在何时何地遭遇刺杀的,那些刺客都有什么特点。”
江抒垂眸想了想道:“从听芳阁离开不久,在镇子上清真寺的南跨院。他们有三四十人之众,个个都蒙着面,当时因为害怕,没太注意。”
“好,”朱常洛敛敛神色道,“本宫会去查的。”
“不用了,”江抒轻轻摆摆手,“既然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太子还是不要费心了。”
“怎么会与本宫无关呢,”朱常洛忍不住叹息一声,“既然你会怀疑到本宫,其他人也会,只有查出实情,才能证明本宫是清白的。更何况……”
他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道:“胆敢伤害你的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江抒面色微微缓和了几分,歉疚地向他抬抬手道,“请恕江抒方才冒昧,冲撞了太子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就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然而,才刚走到书房门口,还未来得及踏出门槛,身后突然传来朱常洛有些急切的声音:“叶小姐请留步。”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江抒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去。
朱常洛略一沉默,凝眸望着她道:“你若不想嫁给三弟,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正文 第477章 平生最看不上的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看他一副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江抒心念不由一动。
难道说,他不想看到福王府与叶相府联姻,会帮自己解除那门讨厌的婚约?
朱常洛稍作迟疑,轻声道:“本宫是说,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选择?”江抒低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眸光微动,“太子殿下是指……”
朱常洛向前几步,目光柔和地道:“那次御花园的牡丹园中一见,本宫对你印象颇好,因为得知你是翊坤宫的宫女榴盎,便打算向郑贵妃要了你,没想到事后命人将榴盎请来,竟然不是本宫见到的那一个。你知道当时本宫有多失望吗?那几天本宫一直在找你,直到三日后皇祖母的寿宴上,你以准福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常洵身边,那份失望也转变成了失落。”
“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江抒那个‘可以有’的更好的选择,是你?”听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江抒原本还因误会而对他产生的愧疚瞬时消失,唇角同时溢出一抹冷笑。
朱常洛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也不介意,依旧温柔地望着她:“江抒,本宫是真心想要你留在本宫身边的,也许你现在觉得做本宫的一个侧妃没有做福王妃风光,但是将来,当本宫登上帝位,你就会明白,一个小小的王妃根本不算什么,是无法与皇妃相比的。”
“是吗?”江抒忍不住冷哼一声,“不过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江抒愿意嫁给福王,没打算反悔!”
“难道本宫堂堂一国储君,还比不上他一个小小的藩王?”看她这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朱常洛眉头不由一蹙。
“哼,太子殿下说得是,藩王是比不上储君。只不过,那只是就身份地位而言,至于人嘛……”江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目光陡然一凌,“跟他比,你也配!”
“你……”
“太子殿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江抒就先告辞了!”江抒没有耐心听他多说,冷声将他打断。
她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明明家中妻妾成群,却还要装作一副痴情模样的人。
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接着,甩甩手臂,转身跨过门槛,大步离开。
出了太子府大门,一路不疾不徐地走回叶府附近,江抒为免偷偷出府的事情被发现,便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悄悄走侧门经后花园潜回了自己的卿冉阁。
此时时候尚早,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江抒猜想屏浅外出应该未回,便只将院门轻轻掩上,没有上栓,缓步向里面走去。
然而,当她迈着碎步穿过几株硕果累累的杏树走到正房门口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住。
只见正对门口摆放的那张圆桌旁,一个翩翩侧影静然而坐,墨发低垂,白衣胜雪。
虽然由于离得有些远,加之清晨房内光线不是太好,并不能仔细地看清那人的面容,江抒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是谁,面色不由一变,大步走过去,不咸不淡地道:“这大早上的,福王殿下怎么来了?”
就算昨日那些刺客不是朱常洛派的,那场刺杀也与自己和这个人的婚事脱不了干系。
正文 第478章 不知会怎么议论
“这大早上,本王就不能来了吗?”朱常洵也不介意她不够友好的态度,看着她跨过门槛走进来,淡笑着反问。
“我可没这么说!”江抒冷冷地横他一眼,“只不过,王爷来了,不去隔壁的厅室,反进本姑娘的闺房,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这……倒也是,”朱常洵环眸四顾了一番,微微点点头,“当时屏浅把本王引到这边,本王便就进来了,没想那么多,还请你见谅。”
只是,他嘴上虽然说着求原谅的话,面上神情却一派闲适悠然,不见丝毫诚意。
江抒也懒得跟他计较,走到桌前止住脚步,不咸不淡地道:“那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关心一下本王未来王妃脚上的伤势了,”朱常洵扯扯唇角,目光移向她那被罗裙遮住大半的双脚,“这两天一直在宫里帮忙张罗端午晚宴的事情,没能过来看你,你不会怪本王对你不够上心吧?”
“当然不会!”江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语落,对上他含笑唯唯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我是说,王爷既然很忙,就不用管我。”
“这怎么能行,”朱常洵微微敛眸,柔和地望着她道,“你看你,脚上有伤,还到处乱跑,这万一落下什么遗疾,该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人家今日态度这么好,江抒也不好继续冷言相对,轻轻摆摆手道,“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好了,我是觉得这两天一直闷在在家里,怪不舒服的,就出去走了走。”
“那不知是去了何处?”朱常洵眸光一动,笑盈盈地道,“方才屏浅到处找你,可都找不到呢。”
“呃……没去哪里,没去哪里,就是在外面巷子里随便转了转。”江抒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昨日去张家湾看龙舟赛的事情,今早去太子府兴师问罪一事也就不好说出来。
顿了顿,不见他有所置疑,微微松了口气,很是通情达理地道:“既然王爷已经看过,知道我没事了,还是快些请回吧。这一早就过来的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议论。”
“愿意怎么议论,就让他们去怎么说议论了,”朱常洵淡淡一笑,凝眸望着她,“反正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
“……”江抒看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面色不由一变。
这剧情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不是说好了,她可以任意想办法将婚事取消,他不插手的吗?
不过,江抒也不敢去问,担心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的自尊,他再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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