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湖掬闻声转头,看清叫住她的人的面容,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厉色,大步迎上来,恼怒地指着她道:“叶溪摇,你这个贱人,谁是你三姐!你在我酒中下柏子仁,害我当众出丑的事情,我还没好好跟你算呢!”
本来已经动手教训过她几次,原打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但是经过昨晚江抒一说,越想心里越来气,当即去待凤轩准备再次教训她一番。无奈当时叶溪摇不在轩中,只好作罢,没想到今日竟然撞个正着。
“三姐,你错怪我了,我真得没有在你的酒中下柏子仁。”叶溪摇委屈地道。
叶湖掬认定了那日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与她有关,哪里肯信,怒目瞪着她:“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非要逼我动手吗?”
“三姐,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若不信,我有证据!”
叶溪摇说着,将那只握着珍珠的手抬起来,朝着她摊开掌心:“你看!”
叶湖掬低头瞥了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一颗珍珠而已,能够说明什么!”
“三姐,你好好看看,我们家有这么大的珍珠吗?”叶溪摇另一只手捏起那颗珍珠递向她。
叶湖掬抬手将那颗珍珠夺下,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面色微微缓和了几分,疑惑地道:“那这是……”
“这是当时皇上为福王所下的聘礼中的一件,一直放在叶江抒的卿冉阁,”叶溪摇神色凝重地道,“三姐知道它此时为何会在我的手中吗?”
“为什么?”叶湖掬有些不解地问。
叶溪摇凝视着她,沉吟片刻道:“昨天晚上,我不小心撞到三姐身边的厢杏,这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厢杏?”叶湖掬的脸色顿时一变,“难道那个贱婢被叶江抒收买,背叛了我,那柏子仁是她下的?”
“不是,”叶溪摇轻轻摇摇头,“我问过厢杏,她说是十几天前打扫三姐房间的时候,在外室的博物架下面捡到的,知道不是三姐的,一时贪心,就自己收了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猜测到可能的答案,叶溪摇的目光不由一寒。
叶溪摇点点头道:“那日叶江抒发现了酒中被动了手脚,故意趁我们不注意,拿这颗珍珠打掉了博物架上的一个花瓶,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趁机调换了她与三姐的酒杯。”
“这也不对呀,”叶湖掬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如果是她调换了酒杯,她怎么也会在陈夫子的课上睡着呢?那不是一样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惹福王不高兴吗?这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好解释,”叶溪摇神情一凌道,“她的目的不是要三姐出丑,她是要离间我们。”
正文 第201章 是做了两种准备的
“叶江抒这个废物,竟敢算计我!我现在就去找她!”听她这么说,叶湖掬脸色顿时大变,作势要去找江抒算账。
叶溪摇忙抬手拉住她:“三姐,你不能去,现在福王和她在一起,你如果这样气冲冲地过去找她的麻烦,就算福王因此看清了她的诡计多端,不再要她,未来的福王妃,也不会再是你了。”
“那怎么办?”叶湖掬皱了皱眉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姐还愿意相信我么?”叶溪摇眸光一闪,轻声问道。
“嗯,”叶湖掬连忙点点头,“五妹,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们是好姐妹,我当然会帮三姐了。”叶溪摇淡淡笑道,“不过,我想请三姐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叶湖掬问。
叶溪摇垂眸想了想,面色凝重地道:“若是将来三姐能够成为福王妃,帮我坐上惠王妃的位子。”
“原来五妹看中的是惠王。”叶湖掬微微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倾慕于福王殿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会帮助自己对付叶江抒的。
“不知三姐能否答应我的条件?”叶溪摇轻轻抿了抿唇角道。
“这没有问题,”叶湖掬微微一笑,“只要我能够坐上福王妃的位置,就一定会帮你。”
“好,”叶溪摇满意地点点头,“三姐现在不是想要报复叶江抒嘛,那就按我的计策来。”
“什么计策?”叶湖掬下意识地问道。
叶溪摇眸底划过一丝精锐光芒,望向前方一根随风轻颤的花枝,薄唇轻启:“自然是杀人于无形。”
“什么意思?”叶湖掬有些迷惑,“我怎么听不明白?”
叶溪摇敛敛神色道:“我方才给了她一个香囊,里面放了夹竹桃花瓣,这是第一步。过两天,三姐去把你院中的那盆黄花杜鹃送给她,这是第二步。黄花杜鹃和夹竹桃的花香混在一起,会产生一种毒瘴,轻则会使人患上哮喘,重则会使人瘫痪。”
“不行,夹竹桃有毒,是人人都知道的,这万一查出来怎么办!”叶湖掬毫不迟疑地拒绝道。
这可不是姐妹之间闹闹矛盾的小事,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是要坐大牢的。
她对付叶江抒,目的是夺来福王妃的位子,可不想和她弄得两败俱伤。
“三姐不必担心,”叶溪摇淡淡一笑,“夹竹桃花开艳丽,芳香宜人,只要不入口,对人并没有什么害处。此外,黄花杜鹃本身也没毒,又是杜鹃花中的珍品,三姐忍痛割爱,将那盆好不容易得来的黄花杜鹃送给她,这是对妹妹的友好。我们又不懂药理,怎么知道它们的花香是不能混在一起的呢!所以,就算有人发现了什么,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语落,眼睛的余光,瞥向江抒与朱常洵离开的方向。
叶江抒,你不要怪我,香囊本身无害,我送你香囊是做了两种准备的,拉拢你和对付你,是你非得逼着我用后面的一种。
正文 第202章 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真得没问题吗?”叶湖掬还是有些担忧。
叶溪摇抬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五妹。”叶湖掬轻轻点点头,反手握住她,感激地道,“我这些天来这么对你,你非但不记恨我,还肯帮我。”
“三姐不要这样说,”叶溪摇眸光微动,做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三姐误会我,也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如果不是叶江抒换了那杯酒的话,我们又何至于弄成那样。”
“哼,叶江抒那个废物,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叶湖掬的脸色顿时大变。
“好了,不说这些了,到时候三姐按照计策行事就可以。”叶溪摇敛敛神色道,“我们说话的时间不短了,别让人看见,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怕人看见?我们是姐妹,见个面怎么了?”叶湖掬不解地问道。
叶溪摇稍作沉吟道:“我们和好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不然,我先送了香囊,你又送花,叶江抒一定会怀疑的。她现在会反击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懦弱四小姐。”
“那我们下次再遇上,还要不要说话了?”叶湖掬又问。
“看情况而定吧,”叶溪摇想了想道,“如果附近有别人的话,三姐就还把我当成那个在你的酒中下了柏子仁的人,羞辱、不理都可以,如果四下无人,可以简单的交谈两句。”
“好,我知道了,”叶湖掬松开握住她手指的手,“那你快走吧。”
这厢,江抒与朱常洵并肩走在两旁花枝交错的小径上。
她看着朱常洵对她一副审视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有什么话,王爷就请说吧。”
朱常洵微微扯了扯嘴角,目光移向她手中的自鸣钟:“你怎么知道这自鸣钟的计时方式?”
连他这个摸过好几次的人,都还没有对这自鸣钟了解的如此清楚,她一个初次见到的人,竟然想都没想,就能够说出那番话,这可是一件值得探讨的事情。
“这……”自己来自未来世界自然是不能说的,江抒略一迟疑,顺口邹道,“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老头在摆弄这玩意儿,就记住了。”
“是吗?”朱常洵眼眸一眯,明显不太相信。
“不然呢?”江抒笑着反问,“那王爷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朱常洵淡淡一笑道:“本王听说,十多年前利玛窦第一次来大明的时候,结识了在南京任职的叶向高,两个人十分投缘,曾以友人互称。与其说你会做那样一个梦,本王更愿意相信,你是当时从利玛窦那里得知的。”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王爷。”现成的理由给她摆在这儿,不用白不用,江眼珠一转,故作遗憾地道。
只是……叶向高与利玛窦交好?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现在突然对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便宜父亲好奇起来了,也不知道那会与洋人相交,又能够当首辅的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文 第203章 再收回就是打自己的脸
“不对——”正在这时,朱常洵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加高几分。
“什么不对?”江抒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他。
朱常洵凝视着她,沉默片刻道:“倘若你真是从利玛窦那里得知的,为何你那个妹妹叶溪摇会一无所知?”
“这个……”江抒抿抿唇角道,“那时父亲是单独带我出门去见利先生的,在他那里见到了这玩意儿,他看我好奇,便告诉了我它的计时原理。五妹没有一同前去,她当然不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朱常洵双眸微眯,淡淡笑了笑,“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叶小姐不过才五六岁吧,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这……本姑娘幼年早慧,又是天生一副好记性,不就是记住了一个自鸣钟的计时方式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抒扬扬唇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夸道。
眼睛的余光,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没有再怀疑,微微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叶溪摇给她的那个香囊,抬手举向鼻前。
可当香味入鼻,江抒的脸色瞬时一变。
她是学习中医的,最先学到的就是闻香识药。根据里面所散发出的花香,可以分辨出,香囊中的花瓣分别是玫瑰、芍药、百合、丁香,还有……夹竹桃。
前面四种花性温良,芳香宜人,可以舒缓疲劳,对人体有诸多好处,但夹竹桃却是有毒的。
根据医书记载,若是不小心误食了夹竹桃,轻则会恶心、呕吐、心动过缓,重则可能导致心跳停止。
虽说只要不入口,对人并没有什么害处,可是,叶溪摇未必会知道这一点。也许,她就是想要拿这个香囊来害自己的。
想到这一点,江抒眼中微微划过一丝寒光,她原以为她送自己香囊的目的是讨好自己,没想到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
“怎么?这香囊有问题?”朱常洵看出她的异样,和声问道。
“没有,”江抒轻轻摇摇头,“就是里面花瓣的种类放得有些多,有三两种一时间分辨不出来。王爷不是还要教我怎么用这自鸣钟吗?我们快走吧。”
“不必了,”朱常洵摆摆手道,“既然你会用,本王何必多此一举?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告辞了。”
“那我送王爷?”也不挽留,江抒笑着提议道。
“好。”朱常洵轻笑一声,走到前面的岔道转了弯。
江抒站在原地,双手捧着自鸣钟,望着他那白衣包裹下的翩翩身影,忍不住撇撇嘴。
姑娘我这是说得客套话好不好,这人怎么听话不听音,没看到姑娘我手中还捧着件东西的嘛!
不过,即便心有不满,相送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再收回就是打自己的脸,江抒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快步跟上去。
原以为朱常洵这么快出门,需要在门口等上朱常浩一会儿,没想到刚出叶府大门,便看到他双手环胸站在马车前等待。
江抒的面上顿时出现一抹诧异之色,一手提裙走下叶府大门高出地面的几级台阶,不解地道:“瑞王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去六妹那里吗?”
正文 第204章 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常浩大步迎上前来,无奈地耸耸肩:“去是去了,但你家六姑娘不留客,屋门都没让本王进,直接把本王赶了出来。”
“啊?怎么会这样?”江抒微微蹙了蹙眉头,心念一转,忙为叶池挽找借口,“瑞王殿下别介意,六妹她这几天都在忙着练画,可能是不想被打扰,怕失了灵感,绝对没有对瑞王殿下不敬的意思。”
“她是怕输了比赛,这个本王知道,三嫂不必担心,本王不会与她计较的。”朱常浩笑了笑道。
而后目光移向她身后的朱常洵:“三哥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快走吧,靖桓还在云香楼等着呢。晚些时候,我们还要进宫去见父皇。”
“嗯。”朱常洵缓缓点点头,淡淡瞥了江抒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走向停在门前的马车。
二人先后上车之后,那辆低调奢华的蓝顶子马车便驶离叶府门口,向南疾驰而去。
江抒捧着自鸣钟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走远,直至消失在转角处,方才回身走进大门。
一路缓行,回到卿冉阁。
此时屏浅已经回来了,正拿着把剪刀给院子里的一株西府海棠裁剪花枝,看到江抒绕过满院花树走进来,忙抬脚迎上前去:“小姐回来了。”
接着倾身向后看了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不解地道:“福王殿下呢?”
“他走了,在外面教会我使用这玩意儿后,就离开了。”江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自鸣钟交给她。
说了个小小的谎,不然以后这丫头看到自己能够很熟练的使用这自鸣钟,再大惊小怪。
然后从怀中取出叶溪摇给她的那个香囊,捏着上面的挂绳轻轻甩了甩,问道:“对了,你前几天晒的杏花瓣还有没有?”
“当然有,”屏浅笑着点点头,“奴婢就把它放在西耳房的五斗橱里,留着以后给小姐泡茶喝,小姐现在要吗,奴婢这就去拿。”
“不用了,”江抒抬手拦住她,将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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