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一身狼狈地走了出来,大半的衣服都被汤汁所污了,看到太后亲临,忙不迭地行礼,还要通报崇元帝,却被太后给阻了。
“小福顺,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吧,哀家自己去看睿儿。”
赵睿,崇元帝的本名,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再无人敢唤出。
太后挥退了跟在左右的下人,自己走了进去。
崇元帝听到声响,头也没回就吼了出来:“出去!”
“睿儿,是哀家。”
崇元帝身子一僵,连忙起身,迎上前来:“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太后看着寝宫内一片狼藉,叹了口气:“睿儿,四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那个不孝子,竟然用死来威胁朕!”崇元帝恨恨地说着,他只要一想到赵思琴昨夜进宫后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可偏偏,崇元帝确实拿这一招没办法,他总不能真的让赵思琴去死啊,那可是琴儿和他唯一的骨血!
太后将崇元帝的纠结看在眼里,叹道:“当初,你也是这样吓唬哀家的。”
琴妃刚去的时候,崇元帝简直消极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太后看得牢,怕是他真的会随琴妃而去。
崇元帝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些孩子里,四儿是最像你的,不仅是长相,就连性格也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就算赵思琴痴傻,太后也依旧疼爱他,“认准了什么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就连睿儿你,不是还一直记挂着琴妃吗?”
“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很少求些什么,舒家的姑娘,就是他心里最惦记的了。”
“冥婚这事,是不吉利,但要能让那孩子安心,不要一门心思地去寻死,也不算什么,皇陵那里,也不多那一个小丫头的位置。”
崇元帝目瞪口呆:“母后……”他可真没想到,太后能宽厚到这地步。
太后却笑了:“人啊,上了年纪,很多事就想开了,我们皇室,不缺名,不缺利,最重要的,就是人啊!你既然答应了那孩子,就是明白他有多固执。”
崇元帝憋了一口气:“那些大臣们又要闹了。”
堂堂皇子,就算是个傻的,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了,居然去搞什么冥婚,丢人!
“你是怕他们吵得你头疼才不上朝的?”知子莫若母,太后一眼看穿了真相。
崇元帝:“……”
太后笑了起来:“行了,今天就算了,明天,还是要上朝,好好地把那些没事找事的大臣们给骂一骂的!”
崇元帝:“!”
太后霸气道:“你是皇帝嘛,偶尔也可以任性任性,不要对自己太严厉!”
崇元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母后!不过,想想也很带劲儿啊!
崇元帝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不少,太后也终于安下心来,心中轻轻叹了声,四儿,皇祖母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啦!你这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啊!
太后将满腹的担忧藏在心底,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冥婚
关于自己和舒柔的婚礼,赵思琴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情形,却没有哪一种是像现在这样,空寂冰冷,甚至还有点忧伤。
他的皇子府,自从改名换成了宁王府,他就觉得这里有点小。在他的心里,宁王府那是属于他和柔儿共同的家,现在的府邸,自己住没问题,但是加上柔儿,就不够了。
因此,他格外关注新王府的建造过程,亲自去看了好多回,提了好多的想法,很多都是根据舒柔的喜好来的,就希望舒柔能够开开心心地住在那里。
而现在,新王府尚在施工中,柔儿却已经要嫁给他了。他只能委屈她和他一起暂住在这小小的王府中了。
只是,为什么,今天他却觉得这王府有点大呢?
或许是因为都没有客人吧!
相府没有来人,宫里也没有来人,就连方家,也只有方三叔白天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却只是讨走了一坛美酒,悄悄放了点东西,便也离开了。
他们的亲事,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
甚至差一点,就有那顽固派的大臣们要来捣乱,不过也是他们倒霉,今早上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惹怒了父皇,挨个被骂得很惨,搞得他们诚惶诚恐的,到现在还跪在宫门外请罪呢,自然也没空管他和柔儿成亲的小事。
赵思琴很为此松了口气,不然,他们真的来了,就麻烦了。
对付欧勇杰这样的,他能用自己的命威胁,对付那些个动不动就以撞柱自杀劝诫为荣的大臣们,虽然他抹脖子比他们撞柱子的速度快,但,父皇都答应了他的亲事,他有什么必要为了不相干的大臣们而死呢?
大概只会让王府外平添几条孤魂,再由他自己背上一世骂名吧!
现在可好,完全不用为此担心了。
赵思琴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就换好了衣服。
说是冥婚,但整个王府,包括赵思琴和舒柔的打扮,却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跟正常的成亲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别的新娘都是自己来拜堂,舒柔却是被阿喜背着的。
舒柔没有嫁妆,倒是有三个陪嫁丫鬟,阿喜和顾氏姐妹,在赵思琴抢人的当天晚上,她们三个就打包好了行李来到了王府,全权包办了舒柔梳妆打扮换衣服的所有事。
舒泽不来,崇元帝也不会出现,高堂的位置,便只摆放了琴妃和李氏的牌位。事实上,这是极不合规矩的。
但赵思琴希望如此,只有这两位才是他和舒柔愿意对她们跪拜行礼的母亲,反正也没有宾客,一切就按他们喜好的来就好了。
气氛比较沉闷。
赵思琴本来还想请个乐师队伍,再放个几十串鞭炮,但阿喜神神叨叨地说着,这样会把柔儿的魂魄给吓散掉。
这可就不好了。
赵思琴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魂,但现在,他是希望有的,那么,就算他看不见,只要知道柔儿在这里,见证着他们真正结为夫妇的重要时光,他也觉得满足了。
“一拜天地!”
对了,他们没有另外请人,也请不到什么资历足够的司仪,就让顾修言充当了司仪。
不过,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哑,是昨天没休息好吗?
赵思琴心里有些困惑,但拜堂这种大事,马虎不得,他非常认真地行了礼,一点都没有东张西望。
他的身旁,阿喜也把舒柔给放下了,联合顾家姐妹,三个人一起帮助舒柔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也都是这样完成的,很顺利,没有打岔。
直到完成了这一步骤,赵思琴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笑意,他从阿喜她们的手上接过舒柔,一脸欣喜道:“这一下,我们终于是真正的夫妻了。”
仅有的几个观礼者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顾修言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了:“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阿喜的声音里压着哭音:“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顾家姐妹则选择了沉默。
赵思琴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说了声“谢谢”,就自顾自地把舒柔抱进了屋里。
入洞房也是很重要的一步呢!
赵思琴就像是一个朝圣者,小心翼翼地从盘子里取出了金秤,慢慢地跳开了舒柔的盖头,忍不住“哇”了一声。
“柔儿,你真美!”
顾英又一次发挥了自己超强的化妆能力,将舒柔打扮得极美,顾雁和阿喜一起为舒柔换上了华丽的新衣,烛光之下,躺在床上的睡美人,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让赵思琴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到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红着脸,替舒柔盖好了被子,轻道:“柔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外面跟大家喝杯喜酒,很快就回来。”
赵思琴走出了新房,再三叮嘱护卫们一定要看好这里,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叫他,然后才重又回到了拜天地的正厅。
他没有回头,便没有看到,护卫们看着他背影的眼神是多么的复杂与怜悯。
王府的厨房按照府里的人数准备了喜宴,只有一桌放在了正厅,这一桌是属于顾修言、阿喜和顾氏姐妹的,其他人都在外面吃。
桌上的食物很丰盛,但是四人谁都没有动筷子的欲望,直到赵思琴再次出现在这里。
“我来给你们敬酒,连着柔儿的份一起。”赵思琴笑眯眯地说道。
阿喜忙道:“不用了,王爷,您还是回去陪王妃吧!”
“不行,这是步骤。”赵思琴认真地说道。
这是属于他和柔儿的婚宴,每一步,都不能减少。
四人只能配合着他,端起了酒杯,艰难地说出了祝语。
赵思琴端起酒杯,正要喝下去,却突然听到了砰地一声响,随后,半空中亮起了一朵灿烂的紫色烟花。
他的脸色骤变:“柔儿出事了!”
他当即将手里的酒杯一丢,拼命地往新房的方向去了,顾修言等也赶紧追了上去。
都这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捣乱呢?
当赵思琴赶到的时候,负责看守新房的侍卫们已全部壮烈牺牲,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个黑衣蒙面的歹人,看到他就往东边跑去了,其中一人身上还扛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人。
“放下柔儿!”赵思琴大叫着追了上去,两步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头来,又向新房看去,刚巧看到,另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跳出,身上却是背着一个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人!
一出来就对上了赵思琴,那人明显吃了一惊,猝不及防下,便先迎来了赵思琴的全力一击。
黑衣人没有躲避,也来不及躲避,便选择了硬抗。
结果,只一下,他整个人都如同一个沙包一样,直接被打飞了!
疼痛让他的反应便慢,赵思琴却如同鬼魅一般缠了上来,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夺过了舒柔,往后一丢,恰好丢进了刚刚赶来的顾修言的怀里。
黑衣人丢了人,便想逃跑,一面挨打,一面找机会丢出了一个药丸,白色的浓烟瞬间不满了整个院子,他趁机溜之大吉。
却不想,在他即将逃跑的时候,一支匕首,飞快地穿过浓烟,狠狠地击中的他的下半身。
“啊!”黑衣人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嚎叫,几乎失去了行动力,幸好又有几个黑衣人出现了,合力将他带走,否则,他一定会被赵思琴抓到。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重伤
“小姐!”阿喜从顾修言手里夺过衣衫不整的舒柔,这几天一直没有消肿的眼睛又湿润了。
一件大红色男子外袍飞入她的手中,正是赵思琴今天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一件,阿喜忙不迭地用这袍子包裹住了舒柔的身体,简单地和赵思琴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抱住舒柔进了屋,重新整理起舒柔的仪容。顾氏姐妹也跟过去帮忙了。
顾修言向赵思琴请罪:“王爷,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王妃,差一点就让歹人得了手。”
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句尸体,心惊不已。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打舒柔尸体的主意,还胆大包天到王府来抢人!
赵思琴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
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身边的人一直不多,虽然被封为了宁王,按照规定可以配置一些属官,可是又有几人愿意为他这个傻王爷出谋划策,向他尽忠呢?
而这一次,他为了舒柔,公然与父皇对抗,还固执地要与一个死人完成婚礼,原本府里的老人都有些承受不住,一下子走了大半,而今天他成亲,没有宾客,只能让府里的人充当宾客,守卫的力量就更少了,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好好安葬他们,给他们每家送一百两银子。重新安排些人过来。”赵思琴说完这些,便也进入了新房之中。
顾修言迅速地处理起后续的事项,将新房附近的守卫加强了两倍,自己也亲自出马,确保今夜不会再出问题。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要来抢舒柔的尸体呢,他们又有什么目的?顾修言无比困惑。
曾府。
“啊!”
曾文良的屋子里不断传出阵阵惨嚎声,屋外的下人们还是像以前那样默默地守在院子里,却没有了往日的麻木与平静,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恐慌。
因为这发出惨叫的并非别人,而是曾文良本人!
常年脸色惨白一脸病容的护卫统领阿杰在从那一群黑衣暗卫手里接过奄奄一息的主人时,当场就把他们全都给抓了起来,关进了曾府的刑房之中,严加看管,随后把常驻曾府的几个大夫全都找了过来,并当场发下狠话:“若是主子熬不下去,这个院子里的人全都要给主子陪葬!”
谁都不想死。
曾文良兴许是个残忍恶毒的人,但他心情畅快了,出手也极为大方,能在这院子里留下的,眼里都只看得到那份利益,早已丧失了人性,助纣为虐、麻木不仁,但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相当在意的。
大夫们在屋里全力救治曾文良,如阿杰这般以曾文良为神的忠诚奴仆也守在里面,外面的都是些心思各异的小人,他们提心吊胆,密切关注着屋里的情况,默默地在心里为曾文良祈祷,希望他一定能度过这一劫。否则,护卫统领阿杰必然会说到做到,将他们一个个杀掉,为曾文良陪葬!
曾文良伤得极重,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陷入了昏迷,要不是那些暗卫们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提高了速度,大夫们也就在府中随时待命,这才将他的性命给保住了。
然而,屋里的大夫们却没一个能放松的下来。
因为,曾文良受伤的地方,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根本!
他们救得了他的命,却保不住他的雄风。
从今往后,曾文良再也不能向过去那样兴致勃勃了,也无法再为曾家传宗接代,这件事,无论是对曾文良,还是曾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曾文良还没有子嗣,而他自己,又是曾家的独苗!这等于是说,曾家要绝后了!
大夫们深刻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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