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第6部分

“这不是魔雾沼泽的？”我没有去过那里，实际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是第一次踏上它。

“不，魔雾沼泽又叫黄色墓地，因为那里的雾是黄色的。这应该只是普通的雾。”

“我放一把火怎么样？”我为我忽然萌生的念头而兴奋，火能驱散雾气，他一回头对上我的笑容，挑了挑他英俊的眉毛道：“当然，这里又不是我家。”

一句咒语，几颗辅助结晶，面前十几码范围内的雾全散了开来，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物体快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吓地我一把捏紧崔斯特的手。

“你……是想跟我比力气吗？”崔斯特的样子显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玩意儿。

“我……我好象看见……”我深吸一口气，“一条大尾巴。”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如果那真的是尾巴，那本体一定大地能一脚把我踩扁。

“大……尾巴？”崔斯特还在疑惑中，他身后的重重雾里探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那是……

“龙！！！”我惊叫着拉起崔斯特就往反方向逃窜，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我几乎等于是闭上眼睛一个劲地往前跑。雾渐散，不知跑了多远，我停下来边喘边回想刚才看见的那东西。

“不可能是龙！”我否定掉刚才惊慌中得出的结论，也许那是吓出来的。当一个未知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于近在咫尺的地方，我不相信谁还能冷静地思考。“龙族在这个大陆上已经消失几千年了，一定是……”我翻遍脑子也找不出记忆里关于什么生物的形态对地上刚才看见的那生物的构造。

“是？是什么？”崔斯特很期待地看着我，我却半天找不出个理想答案。

“我对大陆东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知识总是这样，你想用的时候才觉得是那么匮乏。

“有鳞片吗？”崔斯特很认真地问着我，这很关键吗？

“尾巴上似乎有……”我努力回忆着“头上……我没看仔细……”那种情况下我实在做不到冷静观察，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我确实很胆小。

“你没看仔细你就大呼‘龙！！！’”崔斯特故意模仿着我的语调，似笑非笑地摊开双手看着我，“要是那家伙不是龙并且听的懂你喊它‘龙’，它也许会追来并要求你多喊几嗓子。”

“你什么都没看见，你自己回去看个仔细吧，勇敢的优秀的战士！跑的比我快多了去了！”

崔斯特眨眨眼无奈地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我们，可能打断他悠长的美梦了。虽然冬天还没到但……”话还未说完，一阵热气夹着呼呼作响的气流声自身后滚滚而来，雾彻底地消失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伴随着脚步引起的震动缓缓逼近。

“你那一把火大概烧到它家，他看起来很生气。”崔斯特开着玩笑拉起我就想跑。

我木讷在原地“真的是龙，你也看见了吧？真的是龙！”我难以相信有生之年我能亲眼看见这传说中的生物，再次确定后兴奋早已压倒了恐惧，崔斯特不得不把我拖着走。

“去掉那翅膀就是一只巨大的康提特大蜥蜴！”他说话真是毫不留情，完全没有对龙族这一神圣的族群该有的敬意。我时不时的回头看，它就在身后，虽然走的不快，但是可别忘了那是只会飞的家伙，被盯上了就几乎没有甩掉的可能，而且这情况看起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这该死的雾都被那龙放火烧精光了，那家伙是你同学吗？”　我狠狠瞪了崔斯特一眼，不过他也提醒了我，这龙用的是火系的攻击魔法。

前面就是魔雾沼泽了，地面烧过一般地焦黑一片，本来就稀少的植物也炭化地面目全非，地面的缝隙中飘出黄色的气体，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仿佛能直接刺激到喉咙深处，这种气味……

“桑德拉只有等解决了这个大家伙后再找了。不过它可能正想吃点烧烤味的小点心。”崔斯特说道。

“崔斯特，去！”我翻找着包里一袋袋晶体，再次暗自发誓下回一定好好分类放好。

“你是叫我去给那家伙挠痒吗？”崔斯特对着天光欣赏着他的剑。

“你去把它引进魔雾沼泽，然后你向我这跑。”他刚想开口，我打断他继续说：“凭借红色的光。”

“对，红色，只有那颜色能穿透迷雾。”他点了点头，“还有其他需要特别说明的吗？”

“有。”我解下围巾给他系上，蒙住他的脸。“那黄色的烟雾中含有有毒的东西。”我接着脱下斗篷给他披上，“尽量靠近那大家伙千万别给他机会喷火。万一……这个对于火的防御力要比你的铠甲有效的多。”

“这么好？”他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手中摩挲的灰色布料，“我要是弄坏了你会要求我赔偿吗？”

“不许弄坏。”我系好带子随手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

崔斯特忽然暧昧一笑：“你像送丈夫远征的贤妻哈哈哈~”

我沉起脸直视着他，他即刻收起笑容并努力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希望不是有去无回。”

“我保证。”他后退半步，行了个标准的曲膝礼，优雅地婉若一个披着耀眼铠甲的骑士。

第十二章：有些事情终须面对

崔斯特顺利地把龙引进了魔雾沼泽，好几次差点被踩到却又被他巧妙地躲闪到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似乎完全可以预测它的步伐，那么我就可以专心做我的工作了。

这沼泽的黄色烟雾是一种极易燃烧的气体，可以好好利用它，但是必须由我和崔斯特以外的人来点燃引信。上回可以连同崔斯特一起施加“命运之线”固定术，这次可不能连同他一起烧呀，那么，只有利用幻象了。

我把单手杖插进松软的泥土里，念动咒语，魔杖顶端那受诅咒的头骨咧开了它阴森的两排牙齿。我拿出一颗镜像水晶，小心翼翼地嵌入其中……

红色的光从我手心的斑彩石绚丽地射向四面八方，这是一种柔和地夕阳一般的光，我相信它能穿透烟雾把崔斯特带回到我这里。但是，一刻钟过去了，依然毫无回音。就在我忍不住开始担心的时候，我渐渐感到了龙的脚步所引起的震动，回来了！崔斯特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我暗自揣着，担心他这种人果然是浪费感情。

那条庞然大物显然在追着崔斯特的同时也注意到我手中附上魔力的斑彩石的红光，事不宜迟。

“崔斯特！举起你的剑！”我冲着离我大约十码远的崔斯特喊着，他犹豫了一下，我已开始唱咒。

“伟大的光之帕罗雷帝，请借予我您的万丈光芒，屏除一切虚假与晦暗。”

一束光从我指尖飞出，穿过骷髅齿间的的镜像水晶和崔斯特，在黄色的雾幕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士的幻影。崔斯特嘴角扯起得意的一丝笑，随即高举起他的长剑，巨龙很配合地昂起了他长着长角的脑袋，就是现在！我用尽力抛掷出一整袋的火焰结晶。时间在我们面前仿佛放慢了脚步，不出所料，龙对着幻象喷吐出深红色的火焰，空中飞转的结晶“轰”地被点燃，黄雾更像是煤油，蓝色的焰锋瞬间把火势曼延出半个沼泽。

崔斯特把我扑倒在地，我内脏几乎都要被压到吐出来，热浪随即从我们头上呼啸卷过。我们俩回望沼泽，龙发出一声震彻天际的长鸣后就没了动静，而视野也已经被熊熊火焰遮蔽了。

“你下手真的是太狠了，差点连自己都伤到！”崔斯特不甚满意地狠狠说道。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龙的危机解除了。

“从我身上挪开你那恐狼一般重的身体行吗。”我很早前就认识到他以及他身上那副铠甲的重量不是我推的动的。

“不。”他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你想干嘛！”我要不是被压着一定跳起来了，因为我脑子里闪过了上次类似的不愉快的记忆。

“十码的距离能保证什么？！”他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他力气大到我怀疑他想把我撞死在地上。

“什么，什么十码的距离？”我被他摇地有点头晕，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你唱咒的时候，我们的距离，分明那么危险，为什么把斗篷给我！”显然他很在意这点小事，也许这又和他的什么“战士原则”不相符合了。

“我没料到自己都会身陷险境。”我平静地解释道：“这雾弥散过来了。”

“你可知你已身陷险境？”他轻轻拨开我凌乱的刘海，直视我的黑色瞳孔深地像海，平静，不可测。我用同样坦然的目光回望着他，他躲闪了。

“你够强，可是你太单纯，所以你会失败。”他放开我站了起来。

“单纯？失败？哈哈……”若是一年前的我一定笑地比现在令人心寒地多，现在却有点被掏空的感觉。底气不足吧，我知道了。虽然之前我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连思考的时候都尽量回避它，但是它已经摆在面前了，我不得不面对。

“那么，优秀的战士，念在我们同行这么久，给我个痛快吧。”我满意地看着他由吃惊到镇定的表情，然后是始料未及的悲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降低身体的重心，右手伸向身后那柄闪着冰冷寒光的剑。

烟雾中崔斯特的瞳孔里闪过狼一般凶残警戒的光，下一秒，我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我的脑子像被闪电撕裂的夜幕，空白了一瞬间。快要被揉碎的胸腔挤压地我喘不过气，我感到他的身体传来的力量，温度，以及，震动，仿佛一阵风将从耳畔呼啸而过却在瞬间被抽离……是箭。

“崔斯特！崔斯特！！”我从未如此无措，三支本来应该射向我的箭却射中了他，我看着他的力量随着血液流失，他渐渐被带走的体温背叛了强装镇定的笑容，箭上一定是带毒的。我刚想要检查箭上的毒，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别乱动。”桑德拉的弩上好了弦，目标是我。她身边还有六个纯血统的精灵，拿着弓。刚才那三箭是他们射的，弩与弓的箭长度相差很多。我缓缓放开受伤的崔斯特，他沉重而克制地一声痛吟后，静静地躺在我脚边。我举着双手站起来，我要是不这么做，不能肯定会不会有人把我的喉咙射穿。

“带走。”桑德拉冲身边的几个精灵使了个眼色，他们走过来把崔斯特身上的一切武器搜走，然后两个人抬着他，他肩上和背上中箭的伤口血流地触目惊心。

“等等！让我给他一个止血术，只是止血术！”看护着我的两个精灵在我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张起了手中的弓。

“别再拿箭对着他！”桑德拉几乎是咆哮了起来，震慑效果很明显，那两个警惕过度的家伙收起弓谦卑地低头致歉。她走到我面前，那样子全然不似从前的天真，她以警告的口吻说道：“法师，最好别乱开口，就算只是说话也会让人怀疑你是要唱咒。”接着她从便携包里拿出一捆纱布轻车熟路地替崔斯特包扎好，崔斯特早已失去了知觉，至少他没动过。

第十三章：水泽精灵

“格瑞西尔达女王。”

桑德拉说话间，我终于被除下眼罩。之前他们可能是怕通往这里的路被人知晓而蒙上了我的眼睛，一个法师在一队弓箭手面前就像一只羔羊。尽管如此，我大约能感觉，先是无风无浪的地下河，然后是低温岩洞，在岩洞中有不少岔道，我们乘坐的小舟转了无数次弯。他们并不是为了迷惑人而在原地绕，因为虽然弯道多但基本前进方向是不变的，浆划开的微波每一次拍击岩壁都传来真切的回声，这里真的是个冰冷的地底大迷宫。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周边的景象，我们仿佛身处于一个地底的岩石森林，岩柱上不知名的矿石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无数的回廊式建筑悬空连接于石柱与石柱之间，而这些石柱立于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中，这里不像是水泽精灵的居所，倒像属于那些被称为“深渊的卓尔”的黑暗精灵。脑子里关于黑暗精灵的传说像山涧般细腻温柔地流过，冰凉的风夹带着泥土的气息从黑暗深处吹来，还有其他出口。

我环视一周后目光停留在面前一个女人身上。一头璀璨如星辰的金发几乎全数盘起，头上一个嵌着珍珠的藤纹冠，白色的梅尔利亚式长裙衬地她原本白皙的肌肤透明地让人产生发光的错觉。她就是桑德拉口中的“格瑞西尔达女王”。

我微微颔首致意，虽然目前样子颇狼狈并且他们看起来也不那么友好，但是身为人类的自尊使我不得不表现地更符合礼仪一些，即使我很烦这些礼节。崔斯特被他们带走了，格瑞西尔达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意思是要我别担心？谁知道呢，精灵们总是自命不凡故弄玄虚。不过我一个区区七级咒术师受到水泽精灵女王的亲自接见，倒着实让我意外了。

“就是你杀了奴拉塔吗？”她缓慢而轻盈地迈开步伐，优美地如同天鹅，但是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即使她无庸置疑是个非常美丽的女性，这种眼角射出的冷光还是不能让我感到任何的舒心与惬意。

“奴拉塔？”我在脑子里翻找着姓名册，有时候我对于自己对魔法以外事物的烂记性无奈地想给脑袋敲上一根锁灵钉。这次，我很确定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

“就是那条巨龙。”格瑞西尔达张开花瓣一般的手指，一颗银色的液体自手心悬浮起来，逐渐向四周流展成一面鹅卵形的明镜，镜中呈现出的景象是一条赤色的巨龙，看来真的是被我烧着的那大家伙，不过我不觉得上古的龙族能这么轻易被杀死。

原来如此啊……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亲爱的导师，我想起给我这次出行任务的人，你着实跟我开了个不小的玩笑呢。什么占星术士阿斯塔伦，根本不存在这号人物，不过是个简单的文字游戏。占星术是占卜法术的代表，占卜法术的惯用道具是头骨，阿斯塔伦，不就是奴拉塔的镜像拼法吗？如果没有遇到巨龙，那么没人会在意一个拜访占星术士的年轻咒术师；如果遇到巨龙，那么非败即胜：失败了，你一定会培养出另一个优秀的学生交给他这么一个获得跨级咒术专精凭证的任务，胜出了，你知道以我的个性会查找龙的一切相关资料并首先回收所有可利用的材料，其中必定有你要的东西。只是你没料到水泽精灵的插手吧？也许这也在计算之中，所以才安排了那么一个人……

“法师。”格瑞西尔达冷漠的声音从她微笑的面孔后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