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这样你一招,我一式的打斗,全然忘记了这只是个比试。
“哇,十三这是怎么了,这么厉害了”王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动作利索的王郁。
“四哥也不赖啊,不过……没必要打的这么认真吧”王垣摸着下巴,不解的看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两把剑同时落在地上,俩人觉的还不够,挥拳直接冲了上去,其他的人惊住了,还要继续?
就在离对方一寸的时候,他们都止住了,拳风拂过脸庞,带起发丝。
俩人喘着气,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欣赏,心照不宣。
王郁一笑,收回拳头“四哥真是厉害,力气比我大多了”。
“你也不赖啊,反应挺快的,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了”这是王昭回来说的最长的话了。
王昭笑着,看呆了在场的弟弟们,他笑的时候,即使带着面具,也是帅极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是这一次的碰撞,让王郁与王昭之间多了一份不用明说的友谊……他们各自认为。
☆、30 傩礼蓄谋已久
鼓声响起,一身黑衣,头戴黑色鬼王面具的‘王武’手持三叉戟,左手拿鬼盾,一敲一打,附和着鼓声。
火光瞬间一打,身后高台的白色屏风上,出现几个颇有气势的影子。
周围的火把被点燃,屏风一转,六个红衣鬼面从后面走下来,来到台上,围成一圈,摆好阵型,在‘王武’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毛外衣,带着鬼面的王尧,从场侧走上来,站在‘王武’一旁。
王健与两个王后,莲花翁主,朴英规,其他官员坐在高台之上,观看这场盛大的傩礼舞蹈。
“傩礼现在开始!~~~”崔知梦拉着尾音,大声宣告仪式的开始。
鼓点变快,众王子扮的红衣使者慢慢挥舞着手中的剑,动作整齐划一,十分带有气势。
按以往安排的那样,会出现黑衣鬼怪来捣乱,使者退下,‘王武’作为主角方相氏,很轻松的就把他们打倒在地,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鬼怪,降落在地上,手持利刃,直接朝‘王武’冲了过去。
原来这不是安排的一部分,在场的人无不意外,崔知梦大喊“保护殿下!!”。
侍卫全都涌上高台,将王健和官员们护了起来。
一堆鬼怪围攻王武,‘王武’的武功很好,还撑得住,但是也架不过这么多人的轮番攻击。
王郁皱眉,看着渐渐处于下风的‘王武’,一把摘下面具,拿起剑就奔上了舞台。
其他的王子也没袖手旁观,纷纷拿起武器,一起去分散那集中地攻击。
此时王尧眸子黯了下,靠近‘王武’,看着是在帮他抵制那些攻击,但其实是挡下了‘王武’每次抬起的剑。
几次都没拿起剑,面具下的双眼疑惑的看着面前帮自己的人,但是没有时间思考,他转身对付另一波的敌人。
王尧挡住敌人的剑,却看似被对方的力气压住了一样,但其实是他在引导着,两把剑一起刺向了背对着他的‘王武’,‘王武’躲闪不及,被刺中,半跪在地上。
“武儿!”王建心急大喊“还不快去帮忙”他对着侍卫说。
王后刘氏与朴英规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
王郁踢开对方,转身注意到了受伤的‘王武’,想赶过去,又被几个敌人制止住,其他的兄弟也是同样的状况。
王银因本来武功不高,有点渐渐吃不消,倒是体力与实力不错的王贞凌空一转,解决了两个敌人,赶过去帮王银。
王旭和王垣互相帮助着。
还有一个红衣使者,大抵就是‘王昭’了,身手矫捷,动作迅猛,尽可能的往‘王武’那里赶。
这些杀手实力不容小觑,与王子打的难舍难分。
突然一个杀手直接飞起,劈向‘王武’,‘王武’体力有些不支,刚刚受伤的地方还是自己拿剑的右臂,眼看着拿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夹杂着一阵凌厉的风。
王尧兴奋的看着那致命的一刀,快了快了!!只要成功,他就能稳坐正雍的座位。
王建激动的踉跄一下,其他王子和侍卫已经赶不过去了。
被几个刺客拦着的‘王昭’看着更是心急的样子。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太出乎意料,众人都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剑挥起,敌人的刀,被挡下,还来不及反应,胸口被踹了一脚,飞了出去。
看台上的人从惊恐转为惊讶,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啊?
王后刘氏和朴英规心中一紧,没想到就差最后一步了竟然还是失败了。
王建不着痕迹的呼一口气。
此人一身跟红衣使者一样的穿着,衣服有些宽松,带着面具,不知是男是女,但是只有王建和崔知梦知道,这个人,就是回归的祁长安。
舞台上的人,愣了一秒,刺客看向王尧,王尧给了个手势,他们集体又展开攻击。
祁长安护在‘王武’身边,帮他解决了每一个攻击过来的人,动作敏捷,出手不凡,‘王武’捂着手上的手臂,诧异的看着前面的人。
一把刀横过来,祁长安拉着‘王武’无恙的胳膊,一个转身,利索的躲开,俩人终于面对面,但是彼此的面具,阻隔了‘王武’想要看清的视线。
最后定在她的双眼上,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王武’瞳孔增大,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这双如星光的眸子,正是他曾惦念的。
伸出手想抓住她,手中一滑,对方转身时,袖子从手掌中划过。
王郁一有放松的时间,就看向舞台中间,那个陌生的身影,竟让他开始心绪不宁,完全没了以往安静稳定的样子。
‘可恶’看着被撂倒的手下,王尧又重演了一遍刚刚攻击‘王武’时的手段。
带着敌人的刀,假装无措的朝祁长安而去,本来以为可以故技重施。没想到那个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个用力,竟折下。
他痛的同时也愣在那,仿佛听到了一阵很细小的冷笑声,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面的冷嘲热讽看的相当于清楚。
超快的夺下王尧手中的剑,落在右手里,双剑在手,她左脚点地,右脚一脚踢开面前的王尧,猛的旋转,衣摆绽开了花,双剑挥舞,解决了最近的那个刺客。
右手的剑扔了出去,正中打算偷袭王郁的那个刺客。
王郁刚刚只顾着看那个突然出现的使者有没有危险,忘记了这个被解决掉的偷袭者,回头时,他已经被胸口的剑秒杀了。
被踢到一边的王尧差点摔倒,在别人眼中,她是在让他远离危险,但只有王尧能感觉到,那一脚下的多大的力道。
王尧感觉怒火中烧,但却碍于局面,没法发作。
因为祁长安的突然加入,改变了局势,刺客就剩下三个人,他们看一眼王尧得到撤退的信号,转身逃离了。
舞台上再次回归安宁,王建在侍卫的保护下快步走下来,焦急的跑到‘王武’身边。
“武儿,你怎么样!”双手搭在他的双肩,查看他的伤势,看他没说话,王建直接拿下了面具。
可是……面具后的人根本不是王武,而是……
“老四?怎么是你…武儿呢?武儿!”王建着急的寻找着王武的身影,全然忘记了被自己遗忘的儿子脸上失落的表情。
这时,刚刚武艺超群的‘王昭’摘下面具,是和王昭换了衣服和身份的王武。
王建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王后刘氏没想到既没杀得了王武,有没伤的着他,失意的跌坐回去。
朴英规一想到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由得懊恼一下。
完全被父亲冷落的王昭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此时他的心冷到了极点。
“四王子没事吧”注意到这一点的崔知梦,出声提醒着王建。
王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失落的王昭,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昭儿啊……”。
忽视眼前上演的情长情景,祁长安注意到王尧带着一队侍卫去追刚刚的刺客。
朝王建点头示意一下,祁长安跟了上去。
看祁长安离开,王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身体支使自己跟了上去。
王旭也尾随其后,王银看着一个个离开的人,呆在原地“都。。。。走了”。
场面十分尴尬,王昭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外人,他起身,带着疏离的口吻“我去追他们”。
没等王建解释什么,他转身快速离开,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呆了,现在要做的,只有抓住刺客,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就不用被遣回庆州了,所以他奋力去追。
看着落荒而逃般的身影,王建感觉无奈‘这样也好,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经历绝望,庆州对于你还是安全的’。
但是王昭并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其实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紧追着王尧等人,将剑藏于袖子里,今天是花灯节,街上热闹,祁长安带着鬼面,很好的隐藏在人群里,别人还以为是表演的人。
这时,与一个身穿华衣的女孩擦肩而过,不知是什么原因,好似某种牵绊,女孩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远走的鬼面。
正好看见王昭从另一边跑过去,心中带着疑问,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祁长安感觉自己一到黑夜就不认路的毛病是一点都没变,刚刚在宫里也是晚到一步,现在也是在漆黑的竹林里想走个捷径,而跟丢了王尧。
走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一丝动静……
仅存的刺客劫持着解树,刚刚在与王昭打斗时,面具就脱落可了,他现在完全暴露了。
“杀了她吧,怎么?下不去手?要不要我帮你”王昭冷冷的说。
“什。。。什么?你说什么?”解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要顾及下性命吧,况且他们还见过几面,怎么可以说的这么无情。
刺客也没想到王昭会这么说,刀上的力度大了,划伤了解树的脖子。
她吃痛的叫了一声,怕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王昭吃惊,没有刻意表示出来。
“反正你也逃不掉了,告诉我主谋是谁,我或许还能放你条生路,说!”王昭剑指着他,威胁道。
刺客迟疑了几秒,解树不能坐以待毙,咬上了他的胳膊,果然刺客手一松,解树趁机逃跑,但是过度惊吓,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刺客被惹怒了,一刀劈下,“啊!~~”解树大叫一声,抱着头,缩起身子。
王昭没有想到会这样,但他赶不过去了。
这时,祁长安及时出现,挡下他的刀,旋身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刺客飞出去,没想到正好撞到地上被砍倒的竹子尖,挣扎几下,吐血而亡。
王昭意识到不好,过去查看,那人早已经气绝身亡。
祁长安俯身拍了拍解树,解树挣扎着,长安用力拿开她挡着的手,脸上全是泪水,看着面前凶狠的面具,和那边躺地身亡的人,她没有反应过来。
祁长安扶她起身,轻柔的拿掉了她头上的几片叶子,看着她温柔的动作,解树有点呆愣住了。
“就差最后一步了……他就要说出真相了”王昭愤怒的说,直接走向她们俩人,一把挥开祁长安取叶子的手,抓着解树的双肩。
双眼猩红,朝她低吼“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我明明就要说服他了,你为什么要出来捣乱!”。
解树惊慌的看着王昭,因为他的摇晃,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痛的皱眉。
此时王郁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上前阻止,那个红衣使者比他快一步,左手搭在王昭的胳膊上,王昭还没找她算误杀证人的帐呢,她还敢插手?烦躁的一把甩开她的手。
不料也甩下了她的面具,她侧开头,梳起的长发马尾一甩,面具飞出,落地的声音清楚至极。
王昭无意中的一瞥,可就再也没有移开视线,眼里的怒气渐渐被惊讶覆盖。
王郁愣了,那张脸,分明是离开一年的祁长安,心中不知是惊还是喜,他没有反应过来。
解树没想到救了自己的,是一个看着和自己同岁的女孩,容貌惊艳脱俗,看起来小家碧玉一样,怎么会和刚才出手果断的人联系到一起。
“放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昭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祁长安拉过解树,拉到自己身后。
王昭仍是一脸不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你……还记得我吗?”他问的小心翼翼的,紧盯着她,不想错过每一个神情。
长安诧异,看着王昭,陷入沉思。
他们俩人互看彼此,王郁看入眼中,心中不舒服‘难道……他们相识’。
这一夜,他们终于相遇……
☆、31 王郁的心意
在这寂静的夜里,街上空无一人,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走在黑夜里。
祁长安走在最前面,一身红衣,姣好的容颜迎着月色,时不时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袖口的惨白的双手,好怕自己会跑掉一样。
解树眼神像迷路的小鹿一样,秀气的脸庞和华丽的衣裙都带着灰,脖子上的白丝帕是长安帮她包扎的,当时她不让任何人碰触,连生活一年的姐夫都不让接近。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可怜的丫头,让祁长安有了几秒的恍惚,就像是看到了明容第一次的模样,也像她一样,怀着希冀。
三个王子走在俩人身后,还带着王旭领出来的一干侍卫,一路无语。
王郁真的有很多话想跟祁长安说,几日前,他又有了幻境,目睹了那突然的变故。。。。。看着她的背影,看着脚下她的影子,王郁觉得心痛,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不能与她一起承担,这种无力感让他痛恨自己旁观者的位置。
再看一眼身旁的王昭,从竹林出来后,他的视线就一直放在前面的人身上,冰冷的表情不变,但是那双眼神,却让寒冰有了一丝裂痕。
他敢肯定,是祁长安让它有了这裂痕。
这一刻;王郁心中有了一个极其强烈的决定,他不能再做一个旁观者继续下去,他不想只是在她的身后,只是遥遥的注目着她的背影,他想靠近,想与她并肩共同面对所有。
一个笃定,让一直郁结的他明媚了起来,也许。。。。。。早该如此,也正是这个决定,打破了今后所有的局面。
“我并没有见过你”当时那冰冷且毫不犹豫的话,至今还在王昭脑海里重复。
王昭不甘,但却是无可奈何,那种感觉明明真实存在过,却被她一口否决,想再问下去,话到嘴边却硬是生吞了回去。
‘我是谁?高丽四王子王昭?还是庆州质子、姜氏的养子王昭?亦或是冷血无情,面目可怖的‘狼狗’?呵~~~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想问她认不认识自己?真是个笑话啊~’。
狼穴中的狼狈,现在受伤的卑微,都使得王昭划地为界,不敢靠近那么纯粹,干净的少女。
看着三步远的人儿,王昭觉得伤口在时刻的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