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好的地方就是小床床,王国玉做鸵鸟状把头深埋进被子。
“不想去妓院啦?”
王国玉一把掀掉被子坐起身来,“哪儿?”
“给你个机会,陪同领导实地考察按质计费的共享经济,走。”赵欣冉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看王国玉手忙脚乱地穿衣下地。
“我要不要补个妆,老铁?”即将出门的王国玉突然反过味儿来,一手挎上赵欣冉的肩头。
赵欣冉翘两根手指捏着王国玉的衣袖,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摘走,掸掸被碰过的地方,“甭跟我这儿套磁,咱俩不熟。”
“咱俩虽然没有一起扛过枪,但是即将一起去瓢娼,这是跨越性别的友谊,怎么不铁?”王国玉死皮赖脸凑上来。
赵欣冉一把推开,“还化妆?你干脆再换身衣服呗!”
“得令!”王国玉屁颠颠的准备奔向衣箱,被赵欣冉牢牢抓住后衣领,“你是要去跟花魁一较高下,还是干脆抢了人家的饭碗?”
你不照镜子的么,就您王大小姐这张脸,不用捯饬就艳压群芳了,要是再打扮打扮,头牌就得易主了。
王国玉只得作罢,手忙脚乱地整理衣饰。
“你是紧张啊还是兴奋啊?”瞅你这手都不知道放哪儿的样子,有病得治啊,老兄。
王国玉一惊一乍,“我要不要女扮个男装?”
“您这不一直装着呢吗?”药不能停啊,“原来你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啊。”
被窥破小心思的王国玉嘴硬道:“谁说我没贼胆了?这不是现在作案工具被没收了吗?”
赵欣冉看看王国玉月夸下,可惜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瞪眼儿干看着,多煎熬。”
“我对领导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愿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这点儿小考验算得了什么,再说我怎么能忍心让领导孤身入敌营,以身饲群狼呢。”王国玉挽上赵欣冉的胳膊就往外走。
即将踏出大门时,王国玉突然捂着小腹蹲下了,豆大的汗珠眼瞅着就下来了。
赵欣冉一下慌了神,一手拉着她问:“怎么了你?”
“我可能……中弹了。”
中你妹!中个飞镖啥的还有可能,中弹?这年代也得有弹让你中啊!顶多中个阑尾炎,阑尾炎……
赵欣冉仔细观察王国玉的神情,灵光乍现,“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王国玉偷偷体会了一下,嘟囔着:“大姨妈这么厉害?前几次都没……”
“你是不是碰凉东西了?”赵医师开始诊断。
“洗衣服刷碗了,怎么了?”都是工伤啊工伤。
没常识,“这么冷的天,不会烧点热水洗啊,你就懒吧,懒死算了!”
王国玉满脸幽怨,“活儿都是我干的,咱俩到底谁懒!”
“勾栏不去了,在家歇着。”
眼看大好机会要在眼前溜走,王国玉急了,“别啊,怎么能因为这点儿小事耽误领导工作呢,轻伤不下火线,扶我起来,我还能……”
“能能能,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贼心要紧命要紧?”
“命!咳,这就是命啊!”王国玉只得奉命捂着肚子往回走,不甘心地小声牢骚:“我这不也是为了加深一下咱俩的革命感情么。”
简单安顿好她,赵欣冉破天荒地进了小厨房,东翻西找未果后,回去问王国玉:“有红糖吗?”
“问冬萫。”
“冬萫出去逛街了。”
“逛街?”
“我不把她支出去怎么带你去妓院?”
哪壶不开提哪壶,“咱能不提这茬了么?”王国玉欲哭无泪,关键时刻掉链子怨我吗怨我吗怨我吗。
不一会儿赵欣冉又进来了,“知道姜在哪儿吗?”
王国玉烦躁地用被子捂上头,“这一趟一趟的……咱有屁能攒着一块儿放吗?”
闷了半天没有动静,掀开被子一看赵欣冉果然出去了,突然这么听话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赵欣冉径直出门找到包子小哥,给了他几钱碎银子,小哥二话不说扔下包子摊就跑了。
那包子小哥自从收了王国玉一年的包子钱后,就把自己的流动摊位固定到了他们大门外。后来又亲眼见到这大门里的相公成了游街的状元,干脆成了他家兼职跑腿儿的。
不多时,状元公吩咐的奇怪物件居然被他买了回来。
赵欣冉独自一阵捣腾,进屋塞到床上一个软软烫烫的大袋子,吓得王国玉直往里躲。
“一个猪尿泡而已,看吓得你那熊样儿。”
王国玉嫌弃地捂着鼻子,“我说这么骚气呢。”
“简易暖水袋,将就点儿吧,有的用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赵欣冉说着把装着热水的猪尿泡强行按到王国玉的小腹上。
一股浓浓的暖意蔓延全身,舒展了王国玉蜷缩的身体。
“舒服吧?一会儿再喝点儿红糖姜水更舒服。”赵欣冉说罢起身去端红糖姜水。
王国玉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紧了紧怀里的暖水袋,“别说,当女人还真不容易。”
赵欣冉用布垫着大碗双手捧进屋来,“又背地里骂我什么呢?”
“哪儿能呢?瞧您有成为优秀妇科大夫的潜质。”王国玉满脸堆笑,“我是感叹一下,我一大老爷们儿受这罪,以后咱俩换回来了我肯定不让你碰凉水。”
赵欣冉吹吹漂浮的姜末,把碗递过去,“趁热喝,效果好。”
王国玉接过碗,捧在手心里,透过升腾的热气望着赵欣冉,“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不怕严刑拷打,但你千万别对我好,要是感动了,马上叛变革命。”
“您还是保持对革命的最后忠诚吧。”赵欣冉转身出屋,“喝完了把脏衣服换下来。”
“干嘛?”碗停到嘴边。
门外传来赵欣冉的回答:“你不是给我洗过内裤么?我这是投桃报李。”
“咱俩虽然没有一起嫖成娼,但是有了互相洗内裤的交情,塞翁失马啊。”王国玉一饮而尽。
赵欣冉听到动静,进屋收碗,“没到那份儿上,我就是感谢你在我备考时保障有力。说实话,我能顺利考中,这军功章上有你的……”
“一半!”王国玉双手将空碗递到赵欣冉手里。
接碗就走,“顶多百分之二。”
“你咋不直接说一半的十分之一呢,欺负谁不会算数儿啊!”王国玉在被窝里抱着暖水袋扯着嗓子往外喊。
刚出屋走到窗边的赵欣冉向里命令:“肚子不疼了是吧?那还不赶紧把裤子扒喽,过期不候啊!”
☆、酒替上场,公主的朋友圈
三日后,清水芙蓉的王国玉终于跟着赵欣冉走进了无限向往的百花楼。
赴宴的各位大人陆续进屋后看到赵修撰身边的丽人,统一先是惊艳,继而脸上五彩纷呈,各自精彩。
可惜一进楼就被领进了雅间里,王国玉对外面的风光望眼欲穿,无奈只能跟倒茶上菜的和弹琴唱曲的小姐姐们套套近乎,过把干瘾了。
看着状元夫人与这些姑娘们你来我往,亲姊热妹,宛如一家,诸位大人的脸上更加缤纷异常。
满座只有赵欣冉稳坐泰山,视而不见。
酒席开场,碍于家属在场而使浑身解数不得施展的各位大人,纷纷把一腔无名火烧向罪魁祸首,具体表现就是赵欣冉成了敬酒的靶子。
眼看他被众人围攻,左支右绌,应接不暇,王国玉抛开调笑的侍女,挺身而出:“我相公酒量浅,这杯就让奴家代他饮了吧。”
论员工的优秀素质就是先领导之忧而忧,后领导之乐而乐。
敬酒之人恨不得把她一脚踢出屋子,目视赵欣冉:“堂堂男子汉,岂能让妇人替酒?”
赵欣冉一脸的我无所谓我不介意,王国玉适时接道:“夫妻一体,何分你我,小女子干了,大人请随意。”
说罢主动轻碰酒盅,一仰脖,杯干见底。
军都将到家门口了,对方只得悻悻干了。
开局胜利,王国玉乘胜主动出击,一圈下来,小脸儿红扑扑的她居然一口菜都没吃。
静静看着在座各位的惊诧,赵欣冉心里暗笑:今儿让你们开开眼,啥叫一怕红脸蛋儿的,二怕扎小辫儿的。
但是笑归笑,赵欣冉还是不停地往王国玉的盘子里堆吃的,肉,大肉,大肥肉。
王国玉这种同归于尽的自杀式劝酒震慑了酒桌内外的所有人,桌前的不敢轻举妄动了,桌旁伺候的纷纷暗送来膜拜的秋波。
赵欣冉一看目的达到,见好就收,起身拉回兴致勃勃的王国玉:“点到为止,这杯为夫自己来。”
王国玉颊生两晕,面若桃花,潋滟双目荡漾过来,轻轻一推赵欣冉:“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得喝出血。这还差的远呢,我这里先干为敬。”夺回酒杯又一口闷了。
赵欣冉一口老血郁结于胸,耐着性子拉住她胳膊悄声劝道:“别再喝了,你现在特殊时期,喝多了小心难受。”
再这么豪爽下去,你狐狸精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偏王国玉醉态酣然,一舞衣袖,扫过众人,娇笑朗朗:“啥时候喝多了都难受,你问问他们,喝多了难不难受?”
众人点头若小鸡啄米:“难受难受。”
“难受你们还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看别人难受你们痛快!”众小鸡瞠目结舌,不带这么挖坑的!不是刚配合你了吗,怎么过河就拆桥啊!
赵欣冉脸都绿了,肠子都悔青了,带她出来干嘛,人都替你得罪光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诸位大人见笑,贱内喝多了胡言乱语,这个童言无忌,还请诸位大人见谅海涵。我自罚三杯赔罪,您各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没人愿意一顿酒喝下梁子来,在场诸人纷纷互相寒暄起来掩饰尴尬。
王国玉还想张嘴,突然被赵欣冉一把捂住,恨声道:“别再喝了,葵水期间,喝多了肚子疼!”
最怕突然的安静。
所有人都听到了,空气和时间瞬间凝固。
真是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一丢还有一丢高。
“你醉了,咱回家。”赵欣冉此刻只盼能有一条地缝儿可以钻,牵着王国玉准备落荒而逃,出门前仅存的一丝清醒,让他抱拳拱手作个圈儿揖,“不好意思扫大家兴了,我先送拙荆回去。这顿我请了,诸位大人尽兴而回,不醉不归。”
状元夫妇真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啊!
出了百花楼,赵欣冉一把把王国玉扔进马车,催车夫速速离开。
王国玉揉揉被撞疼的脑袋,不满道:“你就不怕他们喝花酒,都算在你头上?”
赵欣冉还在刚才的情景中没出来,追责道:“刚才瞎说什么大实话!你真醉了?”
“谁醉了?杯小度数低,再说我王国玉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醉’这个字!”
“也没有‘脸’这个字吧?”今天这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王国玉一记白眼飞射,携着几分醉意,看在赵欣冉眼里甚是千娇百媚。“我真没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这是隐藏实力,免得他们探到了底儿下回找了更能喝的人来。”
“都这样了,还能有下回?您的世界真美好。”看着王国玉白里透红的小脸儿黯了黯,想她毕竟也是为了自己,连忙哄道:“好啦好啦,主公最英明。”
“最什么最,都说了没醉。”
此刻皇帝正在宫里听人细细回禀百花楼中的一举一动,听罢柔声对公主说:“算了吧,咱找别人。”
公主倔强道:“不,我明天就去他家,看看我和他老婆谁更貌美如花。”
皇帝看着公主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看来得赶紧给她找个驸马了。
第二天,公主居然真的跑到了赵欣冉家。
赵欣冉翻箱倒柜地想躲起来,王国玉在一旁超级积极地说:“对,你藏起来,我去应付她。”
赵欣冉一看她那磨拳擦掌,色心又起的样儿,改主意不躲了,整衣出屋,“不劳大驾,我亲自赶她回去。”
“那你先赶着,我稍后就来。”王国玉一头扎进里屋去接班倒柜翻箱了。
赵欣冉通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正规严谨地接待了公主:“殿下尊驾光临寒舍,下官庙小难容大神,只怕难以招待周全,还望公主千岁早些回宫较为妥当。”
公主选择性失聪,进的门来四处看看摸摸,无处不好奇,扬手道:“没关系,你不用顾忌我的安全,我带着人呢,只是怕吓到你,没让他们进来。”
赵欣冉客套而疏离,“殿下想看什么,只需派人知会下官一声,自会快马送进宫去,公主实在不必远途劳顿。”
“没事儿,我坐车来的,再说这儿离皇宫也不远。”不远?您眼里没出京城都是你家是吧?这孩子咋听不出好赖话呢,真愁人。
赵欣冉绞尽脑汁拿捏分寸,正要再赶,就见王国玉穿金戴银花红柳绿地出来了。
你这绚丽浓郁的农家乐民族风,是把全部家当都捯饬上了吧?赵欣冉第一次见到她把自己毁成这样,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地上。
“公主殿下屈尊纡贵莅临指导,我不得隆重点儿?”王国玉笑得一脸山花烂漫。
公主暗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以为插上鸡毛就变孔雀了?想和自己一较高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于是架子端得更足,更高冷了。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很快王国玉就向他们展示了这些道具的功用。
“公主真是国色天香,光彩照人,你一来简直蓬荜生辉,你来吧来吧,欢迎你天天来,就当自己家。”王国玉边说边往公主身边凑,围着公主兜来转去,看遍周身。
就听赵欣冉在身后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人家公主自己有车,又不用你接。”王国玉头都没回,手中手绢一扬,赵欣冉不由自主地脑补出百花楼老鸨的神态来。
在赵欣冉错愕的当儿,王国玉开工了,“哎呀瞧这小脸长得,精妙绝伦,这皮肤滑的,吹弹可破,这小腰身呀,婀娜多姿。”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何况是王国玉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的夸奖?公主的冷漠和敌意渐渐消减中。
“公主你真的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吗?”这不废话吗,不是父皇的亲生女能评上公主吗?公主不解地觑着王国玉。
眼前可人儿顾盼生姿的模样,看得王国玉心都化了,讨好地媚笑着,“我觉得你是玉皇大帝的亲闺女才对,明明就是仙女下了凡。”
公主周身的坚冰瞬间全部融化了。
王国玉敏锐地捕捉到了,马上得寸进尺,扶鬓相邀:“公主,你看看我这步摇和银簪。”
公主依言探过头来,王国玉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恩,可真香。闻够了又随手从头上拽下两件,“再看看我这华胜和玉钗,”公主低头凑近,王国玉趁机大饱眼福,啊,这天鹅颈可真白。
还不过瘾,“我都让你看我的了,也让我瞧瞧你的。”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公主的手,“啊呀,这玉镯,这色泽,这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