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婆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着双手,朝老夫人含糊道:“这……这这东屋奶奶身上有……有男人的那种……那种印子!是与不是,唤那些经过人事的婆子来一瞧便知。”
兰馨怒视秋婆子,低斥道:“胡说些什么!这印子在脖子上,许是脖子痒挠出来的呢。你怎能这般说姐姐!”
老夫人紧握着手中的拂珠走上前去扫了一眼,一佛珠狠狠的扇在苏凤锦的脸上,怒火腾腾:“好!好你个贱妇!我战家的清白名誉都要断送在你这个荡妇的手里了!你说,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苏凤锦跪在地上,只觉浑身都疼,疼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不说话,秋婆子朝她道:“东屋奶奶别以为不说话便能包庇了那野男人,如今这如山的铁证可都在奶奶的身上,这若是论起家法来,可是要浸猪笼的!!!”
老夫人见她双眸空洞无神,便吩咐了身边的康福将刑具都搬了上来,康福原是府中的家生奴,后来老夫人见他处事机灵便一直留在身边,如今管着着府中一部分事,换句话说,康福是老夫人的管家,而安吉,则是战青城的管家。
康福领了刑具上来,那刑具小到针,大到器具共计十八样,苏凤锦瞧着那些具器面色微青,终于哑了嗓音朝老夫人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承认。”
老夫人气得顺手抄了茶盏便砸在了她的额上,茶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那额上顿时便起了一个顶大的包,她目光空洞的瞧着老夫人,那双眼里尽是绝望,老夫人无暇顾及她的绝望,朝康福吩咐道:“那就从最小的刑具用起,直到她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为止!我战家绝对不允许出现如此丢人现眼之事!”
苏凤锦瞪着那根针,忽的开始挣扎,边挣扎边哑着嗓音道:“我没有!我没有!!”
她是痛极了,才会这般剧烈的挣扎,这般声嘶力竭的说话,针一点点戳进行她的指甲里,她不断的挣扎,人却被按得死死的。
兰馨站在老夫人的身旁,扶了老夫人坐下,面上满是着急:“娘,此事怕是要误会啊,方才红豆听府里的季全说今儿下午见着姐姐出去,或许可以证一证姐姐是无辜的呢,娘,不妨听听季全如何说的再来审也不迟啊。”
老夫人厌恶的瞧着苏凤锦,气道:“今日便是告到今上那里去,老身也要拼着这一口气将这个荡妇休了,免得她污我战家门楣!!”
兰馨吩咐红豆将那季全带了上来,季全生得瘦小,模样也是贼眉鼠眼难有气运的样子,他一来便跪在地上,看了眼满身是血的苏凤锦,哆嗦着道:“老夫人明鉴呐,奴才是后厨的买菜的,下午的时候奴才发现米醋没有了,便去西郊张老太那里买醋,谁曾想……看……看见东屋奶奶去了西郊的坟地,奴才当时觉着奇怪,怕出事,便跟上去一看,谁知……谁知东屋奶奶……”
老夫人拂衣坐在大椅上,那上位者多年的气场凝视着这下人:“说下去!”
“东屋奶奶在一个坟前烧了一会儿纸钱,然后……然后赵家那位榜眼大人也到了那坟前,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奴才怕被发现,就……就回来了。”季全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缩着,整个人都在抖。
兰馨她厉声道:“你说的可是属实!你可知你若是说错了话,姐姐的性命便难保了。”
季全跪在地上打着哆嗦望着兰馨,忙道:“奴才不敢说谎,赵大人的气质出尘,又高中榜眼,那日三元游行的时候奴才是瞧得真真切切的,就是赵大人呐。”
老夫人凝向这满眼错愕的苏凤锦,想着她大约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瞧见,所以露出这般神情,便厌恶的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苏凤锦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没有做的事情,无话可说。”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康福,即刻准备猪笼,雅竹去备笔墨,今日我便禀明今上,你这荡妇是断断留不得了!”
兰馨还欲再劝,老夫人朝兰馨拍了拍手,声音和善了许多:“兰馨,娘知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证据俱在,她先前被那赵府休弃不就是水性扬花吗?如今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太善良,该学学如何识人才是,如她这般的人,你就不要傻傻的姐妹相称了,免得日后她害了你去!”
兰馨瞧着老夫人,明亮的眸子蒙了一层水雾,咬了咬唇,略有些失望:“我以后什么都听娘的。”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满意的笑了:“好孩子。”
苏凤锦跪在地上,只觉得有一股无声无息的黑色雾气从地底下升上来,将她一点一点的拽入十八层地狱,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整个人痛苦又疲惫,最后有人将她抬了起来,顺手扔进行了一个笼子里,然后将她抬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她,一路去了镜湖,镜湖其实很大,镜湖的中央水深且泥多,但凡是掉下去的,便再也不会再活着上岸了,所以即便是夏季,也多是在湖连上,不会往中央走。
苏凤锦被人抬到了船上,老夫人厌恶的眼神,兰馨怪异的目光,成了她最后的祭奠。
岸连匆匆赶来的芳姨与挽珠急得不得了,芳姨朝挽珠道:“你们快去把爷找回来,我在这里再拖上一拖,可千万要快啊!”
挽珠急得泪眼婆娑,抹了一把眼泪便急匆匆的朝着外头跑去,春芽从一处假山后连走了出来,朝挽珠道:“你跑什么,我知道爷在哪里。”
初入将军府 第024章 船上的闹剧
挽珠忙朝春芽跑了过去,假山后一个下人拿了一根大木头,一木头便将挽珠打晕了,春芽接了那人递的一袋银子,掂量了一下,笑盈盈的背着挽珠去了东屋。
去了东屋之后将珠扔在软塌上,春芽便翘着二郎腿数起了银子来。
安吉匆匆领了战青城去了镜湖时苏凤锦刚被人扔下去,由于猪笼是被人绑了石头的,所以沉得很快,苏凤锦被人绑了手脚,身上又满身的伤口,那几近结冰的水冻得她已经失去了感觉,没有痛苦,没有难受,也不再畏惧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甚至可以看见水面上不断飘飞落入湖中的雪花,整个世界变得空洞而灰暗,空气被水压从她的肺里挤出来,战青城跳下了湖朝着湖中央游去,老夫人站在船上又急又气。兰馨扫了眼身旁的秋婆子, 主仆两相视一笑,这一次,便是战青城有心也救不得她了!
“青城,你糊涂啊!这个女人沉塘是罪有应得,你快上来!!”老夫人重重的拍着船边的护栏,吩咐身后的一干奴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把他拉上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群干人扑通扑通的跳进了冰冷彻骨的水里,兰馨纵身便要跳水,被秋婆子拦了下来,秋婆子杀猪般的嚎啕道:“小姐!不能跳啊,你这风寒还不曾大好,若是再跳下去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尚书府的二老可如何是好啊!小姐,万万不能跳啊!!”
老夫人忙执了兰馨的手,又急又无奈:“兰馨,娘知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身子还未大好,就不要再下水了。”
兰馨哽咽着嗓音,执了帕子抹着眼泪:“若是爷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也不活了!娘,你让我去找爷吧,爷这般久了还不曾上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娘,你让我下去吧,哪怕水里泡着,也比站在这儿安心呐。”
老夫人拍着好了的手,叹了叹气:“好孩子,那些日子当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待他上来了,娘定为你做主。”
兰馨哭得梨花带雨:“娘,我只望将军能平平安安的。旁的,不敢有所奢求了。”
老夫人暖心的点了点头,焦急的将目光投向水里,好一会儿战青城才将苏凤锦抱出了水面,可是苏凤锦面色惨白,瞧着似是没了呼吸了。
老夫人忙朝众人道:“快,快抬人抬上来,你们几个备干衣服和毯子!”
战青城将苏凤锦抱上船之后便探她的呼吸,随即给她做呼吸,然后按着她的胸口不敢太用力,生怕下手重了将她按成内伤,战青城发着抖,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害怕失去的这种感觉会令一个人变得很疯狂。
原本听安吉来说她被老夫人罚鞭刑的时候,他就在想,让她吃些苦也好,有时候只有受了苦了,才会明白什么才是她最应该拥有的依靠,所以他刻意来得晚了些,没想到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接了下人送上来的干毯子披在战青城的身上,声音冷厉满眼厌恶:“你可知她原就是个荡妇!她今日出去就私会野男人,你看看她脖子上的痕迹!青城,你难道就不看看兰馨吗?兰馨待你一片赤诚,你为何便要将一颗心放在这荡妇的身上!!我战家满门几百年的清誉都被这荡妇毁了!你是想你祖辈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兰馨紧握着双拳,面色苍白的瞧着战青城,她死死的咬着唇却止不住泪流满面,她突然觉得,在战青城的身上,她根本看不到希望,分明苏凤锦嫁过来之前不是这样的,分明当初他当初出征的时候也曾曾写家书回来,于她有过只言片语的问候,她原以为,待战青城回来,自会看见她这一片真心,可如今,堂堂一个将军,却跪在地上,因为一个女人而害怕得发抖!
战青城不敢挪地方,他替苏凤锦做着最后的救赎,这法子原是军中一位军医发明的,如今能在这里用上,战青城觉得认识那军医当真是他三生有幸。
老夫人见战青城的毯子滑落在地上,朝着战青城狠狠的便是一巴掌,厉声道:“战家满门如今独你一后,你清醒一些!这个荡妇已经死了!如今你便是要将自已也搭进去才罢休吗!”
战青城低着头发,颤抖着手一下一下的按着苏凤锦的胸口,一干下人又羞又好奇的将余光撇在那里,老夫人朝着战青城连扇了好几个耳光也没能将战青城打醒,她退了一步,靠在护栏上,朝战青城愤愤的点了点头:“好!好好!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如今翅膀硬了,我也没有旁的法子了,我便死在这镜湖里,下去向战家列祖列宗请罪好了!”
老夫人一扔手中的佛珠纵身便要跳下去,檀梅与雅竹死死的抱着老夫人,一群人拦在那船栏上,一个个的好言相劝,一时间这船上当真是万分闹腾。
“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奴才还刻当年老将军撑着最后一中气回来见老夫人,便叮嘱老夫人必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你若是这么下去了,那将军可怎么办呐!”
“是啊老夫人,万万跳不得啊!”
“三思啊老夫人!”
老夫人拂开这群下人望向无动于衷的战青城,满眼失望:“好,原是为娘老了管不了你了,都给我起开,今日谁若是再拦着,就与我一起死!”
顿时一群闹腾着欲表示一下忠心的人便安静了,雅竹跪在老夫人跟前,朝老夫人道:“奴婢自幼跟着老夫人,只望老夫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如今老夫人若是当真要这么做,奴婢便只能以命相挡。”
“奴婢也是。”檀香站在老夫人对面,挡了她要跳船的去路,织玉跪在老夫人身旁,抱着她的大腿嚎啕:“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若是走了,将来谁带您的小孙子啊!您想想,那么可爱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那可是战家的血脉啊……”
船缓缓的靠了岸发,岸边守着的芳姨只觉眼前一闪,回过头去就见战青抱着苏凤锦已经跑远了。好老夫人还在那上演着一出要跳船的戏码,结果一回头却见战青城抱了人跑了,气得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初入将军府 第025章 岁月莫止
战青城抱了苏凤锦回东屋一脚踹开门却见春芽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这春芽也吓得不轻,手里的瓜子儿掉了一地,慌慌张张的站起身,瞧着战青城怀里面色死白的苏凤锦,琢磨着这倒霉催的主子到底是死着呢?还是活着呢?
战青城将人搁在床上,声音沉冷:“备热闹和衣服。”
“啊!是是是。”春芽吓得立即回神,脱缰的野马般窜了出去,撞上了门框她都不无暇顾及。
战青城站在床边,一挥手便将苏凤锦那一身厚厚的衣服脱了,瞧见她身上伤痕交错的伤口眼觉心口针扎一般,伤口在水中泡了许义,如今已经泛起了白色,他退了湿衣服,同她一同呆在床上,将她抱在怀里,因着她的伤,又不敢用力,只是这么用自已的体温渡给苏凤锦。
他凑在苏凤锦的耳旁,低声细语,不知说着些什么,打了热水进行来的春芽忽的觉得,自家这倒霉催的主子,许并不如这府中人所想的这般福薄命短呢,起码能得爷这般守护,便算不得福薄才是。
芳姨抱了许多碳入屋,将碳火一一在屋子里点上,暖得屋里忙活的两个人出了一身的汗。
安吉风风火火的拽了那宫里的太医进来,那太医也上了些许年纪了发,如今一入东屋只觉热气扑面,整个人好似泡在汗水里一般。
战青城将苏凤锦轻轻放下,一把将太医拽近床边,急道:“拜托了!”
张太医差点没被他拽到地上去,拍着战青城的手悠悠道:“这……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他探了探苏凤锦的脉,又瞧了苏凤锦的眼,直叹气:“先把这伤药抹上,老夫再写个方子,照着抓来喝着,这受伤又落了水,这几日要时时有人在旁守着,若是风寒发烧那就麻烦……”
战青城一把提起张太医的衣领子:“你再看看,别漏了些什么。”
张太医拍了拍他的手,冷哼了哼:“你这大过年的将老夫请到这里来,老夫岂能治一半就走!诊金加半!”
战青城只得松了手,外头康福匆匆跑了进来,急哄哄的朝战青城道:“爷,老夫人吐血了,你快去看看。”
战青城一只手按在张太医的肩膀上,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肩膀卸下来,疼得张大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这里老夫照顾着,你且快去。”
“张太医,她不能有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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