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瞧着苏凤锦,呵了一声:“小娘子生得可真真是……清纯,啧,这小家碧玉的模样,爷喜欢。”
“我瞧着她这一身的衣袍,倒像个富贵人家家里头的小姐,咱们还是……”其中一个心里头忐忑不安的打量着苏凤锦。
“怕个屁,这长安城里头如今这么多难民,谁能猜出来是我们干的!”
苏凤锦忽的有些后悔,没将战青城上次送她的袖箭带上:“天子脚下,你们竟也如此目无王法!我的婢女已经报官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伸了手去碰她的脸,面上挂着猥琐的笑:“她左不过就是个被千万人欺的贱货罢了,你既要帮她,不妨将你自己来帮,啧,这皮肤,当真是水嫩得紧……啊啊!!啊啊啊!”
一只手猛的扣住那只伸近苏凤锦面旁的手,咔嚓一声那手便被生生折断了,苏凤锦猛的回头,就见战青城站在她的身后,眸色里充满了戾气,扫了眼那另外几个人,朝身后的浣纱淡道:“杀。”
苏凤锦扫了眼他身上,见他衣饰淡雅,面容却满是肃杀,那双深邃的眼正深情的凝着她,苏凤锦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你的……”
“你就这么蠢!他要碰你便让他碰了?我赠你的袖箭为什么不戴上?苏凤锦,你便这般无情,要同我断个干净?”他扣着苏凤锦的手,满眼阴郁暗沉。
苏凤锦望向那几个跪地求饶的人,低声道:“多谢战二爷出手相助。”
战青城恨不能捏死她:“赵阮诚呢?你是不是也由着他这么碰你?”
“战二爷自重。”苏凤锦拂开他的手,退了两步。
战青城欺身而上,扯了薄唇冷笑:“自重?你我睡了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次了,你让我自重?苏凤锦,你这假正经的性子,当真应该好好改一改。”
苏凤锦瞪着他,面色涨得通红:“你!我要回府了。”
战青城退了两步,冷笑:“请便。”
苏凤锦转身同身后护着的人平视,语气格外的温和:“姑娘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
她怔了怔,缩在角落里并不说话,苏凤锦扯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朝她伸出手:“姑娘,你可愿跟我走?”
她咬着唇,诧异的瞧着苏凤锦,视线又从苏凤锦身上移开,凝向战青城:“你……你可是战将军。”
战青城冷哼了哼。
她忽的笑了:“世人只道将军夫人不好,却没有人知道,其实将军与将军夫人最是相衬的。”
战青城扫了眼苏凤锦,朝浣纱淡道:“动手。”
苏凤锦猛的起身,扫了眼那几个跪在地上直哆嗦的人。
那几个人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忙磕头求饶:“我知错了知错了,仙子饶命啊,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是啊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啊……”
“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战青城冷笑:“碰了我的东西,只有一条路可走。”他掐着这人的肚子,咯的一声,这人便殁了气息。
苏凤锦一把将战青城推开,瞪着这殁了气息的人,沉声道:“你做什么!这是一条人命,欺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可恨的,他既犯了事,送去衙门就是了,你何苦要自己动手杀了他。”
战青城暴戾的凝着她,一把将苏凤锦拽进怀里,默了好一会儿,忽的将她扛了起来,朝着那长长的巷弄走去。
浣纱同挽珠面面相觑,挽珠打了个呵欠,笑盈盈道:“这些人就交给浣纱姐姐了,我有些困,回去睡一觉。”
苏凤锦只要跟战青城在一起,旁的也就没她什么事了,挽珠自是一百个放心的。
苏凤锦被战青城扛着,锤着战青城的后背,气得面色发白:“你混帐,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肚子疼!!”
战青城又将人稍扶了扶,抱孩子似的抱着她往前走。
他的步子很快,穿过那七弯八转的巷弄选了条近道回了小旧屋。
他一脚将旧屋的门踹开,里头同苏凤锦走的时候一般无二,她忘了挣扎,瞪着这小旧屋傻眼了:“这……这不是一把火给烧了吗?怎么……怎么……”
战青城将她拽进屋子里,一个转身便关了门将人低在门上,独属于战青城的气息迎面扑了过来,战青城忽的笑了:“我听说你在朝上抗旨,不愿嫁给那小白脸。”
苏凤锦推了推他,又怕伤着他,没敢太用力:“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何干。”
战青城叹了叹气,忽的将她揽在怀里,用低沉感性的嗓音撩拨着她的耳朵:“锦儿,我原想着,你若心里有我,总归会回来,可时日一久,我就发现我很想你,我这样想你你也不回来,我便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你逃不掉的,你的心便是囚笼。”
我爱你,愿从此为你画地为牢,将自由与旁的情爱都圈禁起来,只在原地等你,只允许你入这心牢。眼前的这个人,便是这一世仅有的执着,他原是想要同她白头偕老的,她若是不愿意,那就将子打晕,再将子拖走,与子偕老!
这才是战青城的土匪作风。
苏凤锦眼眶泛红,别过头去瞧着地面,心里头疼得厉害:“我要回去了。”
战青城挑了挑眉,笑意深邃:“啧,我一直以为锦儿是个温婉之人,不曾想,锦儿竟还喜欢我用强的。”
苏凤锦猛的拉开门,却不知手上何时多了一道细细的结绳,这结绳格外的柔韧,苏凤锦原是见过的,只是不曾想如今竟被战青城这么用!
“你,你给我解开。”
战青城晃了晃他手上的绳子,笑得眉不见眼:“这原是柳色新下的九连环结绳,我可不会解,你若是拔乱了,连柳色新也不会解了,只怕咱们就真的要这么绑着一辈子了。”
苏凤锦气极,掏出那陆雨薇赠她的刀往那结绳上划了两刀,绳子当却即一分为二,苏凤锦收了匕首,凝着战青城无端多了几分傲气:“战二爷既喜欢玩,那就慢慢玩吧,我回去了。”
战青城倚着门框,凝着苏凤锦笑盈盈道:“锦儿,你种的菜你经可以吃了,既然已经来了,不妨用了膳食再走,到时候我送你回府就是。”
那狼狗难得打亭子里头掀了掀眼皮看苏凤锦两眼。
苏凤锦心肝儿颤了颤,竟这般同意了。
身后的战青城当即开火,领了苏凤锦在那巴掌大点的小菜园子里摘菜,苏凤锦手里头捧着个菜篮子,瞧着战青城,狐疑道:“我当初分明记得这院子着了火了,怎么如今瞧着……”
战青城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得花容天下:“你以为我要同这屋一块儿自尽了,所以扑进火里头来寻我是不是,傻丫头,你要记着,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便是要死,也要等你走了之后我再去。”
苏凤锦笑容有些恍然,隐隐约约里想起一句话,傻爱妃,便是要死,我也要死在你的后头,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煎熬的,这样的苦,由着我来承受就是了。
那是模糊的影象里触景生情而想起来的往事,苏凤锦也只依稀里偶尔能够想起一点点细枝末节出来,她曾经觉得,那个被唤作爱妃的人,必然很是不好过,可如今才明白,一个人的日子太难熬了。
初入将军府 第303章 小旧屋的复生史
而死去元知万事空,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来思考那些孤独呢。
战青城拔了些小青菜,拍了拍身上的泥:“这旧屋太过破烂,便是不烧,待劲风多吹一吹,暴雨多下一下也是要塌了的,不妨先动手一把火烧了修新的。”
苏凤锦瞪着这所谓的新房子,有些傻眼:“你确定这是新修的?瞧着同旧的也没什么区别。”
战青城去小塘里头捞了一条鱼,将那鱼往石头垒的墙上一磕那鱼便晕了过去:“我是个念旧的人。”
苏凤锦原以为她做菜不错了,没曾想战青城的厨艺比她更好,也难怪隔壁的柳客舍竟因着那几顿饭便将自个儿卖给了战青城。
战青城拎着个围裙过来递给苏凤锦:“给我系上。你瞧你瘦的,多补一补。”
苏凤锦垂眸,默默替他系围裙,这围裙原是照着苏凤锦的尺寸做的,战青城身形高大,穿着甚是勉强,苏凤锦也不管他这些,只由着他去。
战青城的速度很快,苏凤锦蹲在灶边生火,也不问他先前的伤,只这般呆坐着,喃喃道:“春闱已经过去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战青城利落的切了菜,笑道:“开酒馆,养锦儿。”
苏凤锦心头微酸:“我同你讲正事,你莫糊弄我,如今春闱,宋状元又中了状元,顾秦淮是榜眼,柳客舍竟成了探花郎,如今不想上朝,正躲在赵府呢……”苏凤锦的声音忽的便小了下去,她想起了朝堂之上魏兰馨的孩子,那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男孩儿。
战青城往锅里下了油,油在钻里头滋滋作响:“嗯?怎么不说了?”
苏凤锦拿着跟柴火戳小灶,心里一片忧郁:“我……兰馨的孩子……那时候乱得很,我……”
战青城下了青菜,青菜在油锅里头刺啦一声,淡淡的香味儿和着蒜一并飘了出来,苏凤锦见他不说话,心里头越发慌乱,双目微红,嗓音暗哑:“那是个男孩儿,才那么一点点大,她同你一块儿在张府养身子,我想她大约也不想瞧见我……”
战青城不想提及魏兰馨,于是便转了话题:“你大哥之事可有眉目。”
苏凤锦抬头瞧着他,狐疑道:“他们找过你?”
战青城点了点头:“原是指着我昔日在朝中的几个好友帮帮忙,怎么?你不求我?”
苏凤锦沉声道:“我大哥天性纯良,原不是这么个性子,如今一入朝堂便生生转了样儿,我虽有心,可他犯下的却是大事,若是要查,便要将幕后的那个黑手挖出来,否则,便是再求人,也是无用。”
战青城轻笑:“我的锦儿什么时候这般聪慧了,当真有治世之才。”
苏凤锦垂眸,瞧着灶里头生得明暖的火把,阳光散散懒懒的打窗户外头投进来,斑驳的落在屋子里头,炊烟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小旧屋,那六只鸡如今已经长得很大了,在院子里头悠闲的晒着太阳散着步,狼狗打着哈欠,在阳光下扒着,半眯着眼,这样的时光仿佛一瞬间便暂停了似的,格外的安静。
战青城炒了四个菜一个汤,苏凤锦坐在亭子里捧着碗莫名的怀念。
战青城给她乘了一碗鱼汤,又夹了发些菜:“我不常住在这儿,所以没什么菜,下次咱们回来了,我再去买些菜回来。”
苏凤锦心里暗自想着,竟还有下一次么?
“对不起,兰馨的孩子……”
战青城往她碗里头夹了几筷子菜,笑盈盈道:“提她做什么?吃饭,吃完了我送你过去。”
苏凤锦诧异的瞧着战青城。
战青城不耐烦道:“赶紧吃,若是晚些我后悔了,你也别想走了,不过就是一双眼睛,迟早我们会还给他,你爱照顾他就照顾他,不过我送你的袖箭你要记得戴着,八发箭,要防身想来也够了。”
苏凤锦低头扒饭,战青城给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一顿饭下来夕阳便已经铺满了长安城大大小小各个巷弄。
苏凤锦搁了碗要收,战青城淡道:“天色不早了,我且先送你过去,近来长安城乱得很,你一个人不安全。”
有了战青城这么一个大块头跟着,走到哪儿都不必担心安全这个问题。
苏凤锦搁了碗,战青城回屋取了个东西出来,拉着苏观锦的手,磕的一声便将那细小的袖箭扣在了她的手腕上,袖箭里头裹着一兔皮,好看又不硌手,衬得苏凤锦的手臂莹白如玉,战青城吧唧,又在她手上亲了一记,郑重提醒她:“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若是那小白脸找你做什么,你吩咐了挽珠她们去做就是了,便是欠他的,咱也要理直气壮,终有一日咱们都会还给他。”
苏凤锦只觉被他亲过的地方发着烫,转身欲出门,战青城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独属于战青城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着,莫名的安心。
“下次抱你也不知要过多久。”
苏凤锦在他怀里小小挣扎:“你松开。”
“你忍忍吧。”战青城忽的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思念在每一个日夜,每一个时辰,每一刻生根发芽,最后生长成了一片草原,草原里头种着满满当当的一个红豆南国,人的相思一旦得又缓解,便很容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战青城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笑盈盈的凝着苏凤锦眼神朦胧的模样,嗓音低哑:“锦儿,咱们来日方长,这帐以后再记上。”
他与苏凤锦十指紧扣出了小旧屋,沿着那铺满夕阳的小巷弄走,小巷弄的两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在将春末的季节里生得越发葱郁好看,绿泱泱的一片铺满了整条小道,苏凤锦跟在他身后,瞧着那双十指紧扣的手,心里头升腾起一抹微霞 ,她原是有私心的,私主的想着,再多走两步就好,走了两步再多走一步就好了,她所求的,原也就只有这么多罢了。
可人的贪念是没有尽头的,直到苏凤锦回了赵府,她还在发呆,挽珠打长廊的另一头奔过来,朝苏凤锦急道:“小姐,小姐,那姑娘,那姑娘又是上吊又是投井又是撞柱子的,奴婢快拦不住了,你快去瞧瞧吧。”
苏凤锦心头一跳,猛的朝主院奔去,那姑娘已然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洗了一番,这面容远远的瞧着,在灯盏下格外的清丽,也难怪苏明央会将人绑回去……这生得活脱脱便是一个豆腐西施的模样!
柳客舍正盘着腿坐在软塌上磕瓜子,一面磕,一面同春芽聊天,偶尔朝那院了里瞄上两眼。
芳姨锤着肩膀,哭丧着一张脸:“姑娘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我也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啊。”
柳客舍还在那儿落井下石:“你赶紧跳啊,别耽搁时间了,我若是你,被那些人那般羞辱,说不定早就死了,啧,只是可惜了你腹中那两月余的孩子了,你那般折腾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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