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像太后娘娘……”胡公公像是一时说漏了嘴,连忙自打了几个嘴巴,“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打,奴才该打!”
正文 291 投靠,气昏太皇太后
“你是该打,”太皇太后原本含笑的脸绷起来,太后再如何,也不是一个奴才可以置喙的,“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犯。”
胡公公见太皇太后语气并不太严厉,胆子又大起来:“奴才就是为太皇太后觉得生气,太后那么挑衅您,也只是被罚抄经书而已,她却一天都不安分,总想着找您的麻烦。”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你真想挨板子?”
胡公公连忙道:“太皇太后息怒,奴才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太皇太后平日虽然脾气温和,但绝对容不了奴才放肆,这一次却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胡公公两句,并没有真的要责罚的意思。很显然她对太后真的很不满,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僵冷。
映初道:“臣妾听说,自从宸郡王府被禁军包围,太后几次想找皇上和太皇太后求情,说起来也是爱子心切,应当不是故意冒犯。”
太皇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太后的确是爱子心切,只是她宠爱的儿子只有宸郡王,极少为皇帝考虑。她这些日子一直关着太后抄经书,也不只是余怒未消,更是不想让太后干预皇帝的决断。
尽管所有人都瞒着她,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自己一旦西去,没有人再制衡太后,太后用一个孝字压在皇帝头上,皇帝无论如何都得让步。
她这些天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化解这个问题。
“哀家知道,”太皇太后没让心里的郁结流露出半分,微笑看着映初,“说起来上次太后差点杀了你,你竟然还能为她说好话。”
映初真诚的道:“臣女不是为太后说话,只是希望太皇太后不要为太后的事伤神,现在您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胡公公也道:“是啊太皇太后,您只有把身子养好了,后宫才能稳定。奴才再也不提太后的事了,您只管放宽心。”
太皇太后眼中的笑意达到了眼底:“好,哀家什么都不想,只管养病。”
就在此时,左侧一条路上,传来几个宫女焦急的声音:“太后娘娘,您不能去,奴婢求您快回去吧!”
三人转头看去,太后正气势汹汹的朝这个方向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一边追一边苦劝,可是太后聪耳不闻。
“谁敢碰哀家!”太后冲想强行阻拦她的人喝道,“哀家要砍了你们的狗头!”
太皇太后脸上笑容迅褪去,变得面无表情。
胡公公向她请罪:“奴才该死!奴才派的人没看好太后,又让她跑出来打扰太皇太后,奴才这就派人请太后回去!”
“不用了,”太皇太后道,“让她过来。”
胡公公冲那些奴才一挥手,他们在原地行了个礼,就站住不动了。
太后冷哼一声,快步走到太皇太后面前。
她绷着的脸在看到映初后变得更难看,一开口就是恶言恶语:“太皇太后不肯见哀家一面,倒是有闲情见上不了台面的小人!哀家就说太皇太后怎么坚持不肯救宸郡王,原来是听了这个贱妇的谗言!”
太皇太后冷道:“太后何时见哀家听信过别人的谗言?哀家让你抄经书,你三两天头就闯出来一趟,你把哀家的懿旨当做什么?”
太后自动忽略她后面一句话,道:“难道不是?花氏懂得一些偏方秘术,就把你哄得团团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哀家犯了什么大过,你要一直关着哀家?!”
胡公公道:“太后娘娘,郡君从来没有说过您的坏话,刚才还在为您说……”
他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打断他:“狗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太皇太后身边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奸佞,才会越来越分不清是非,哀家上次真该把你一起处死!”
“太后!”太皇太后怒喝一声。
映初心中冷笑,孙姑姑的死本就是太后心中一根刺,太后没有丝毫悔改,还当面说要处死胡公公,太皇太后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
太后却显得比太皇太后更生气,她不过杀了一个孙姑姑,太皇太后就把她身边所有心腹都杀了个干净,更是囚禁着她抄经书,谁的面都不准见,难道这还不够吗?她当上太后之后,就再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太皇太后把她的面子都踩到了泥里!
“你折磨哀家,哀家也认了!”太后自认为忍辱负重的道,“但你不能再拦着哀家见皇帝!”
她前几天闯出来,想去前朝见皇帝,但是在乾清门被大内侍卫拦住,没有太皇太后的手令,无论如何都不让她通过。
太皇太后气的直喘,她折磨她?她要真把手段拿出来,太后还能在这恶形恶状的大放厥词?
映初伸手给她顺气,道:“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凤体还未痊愈,您就少说两句。皇上近来政务繁忙,有空自然会探望太后娘娘的。”
“你闭嘴!”太后厉声道,“你心里很得意吧!哀家告诉你,太皇太后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迟早哀家要将你千刀万剐!”
她就差没说,太皇太后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就送你陪葬!
太皇太后脸色已经不对劲:“把她给哀家关起来!再让她出来,哀家就株你们九族!”喘息着下了这个命令,太皇太后就昏迷了过去。
“太皇太后!”胡公公大叫一声,一边吩咐宫人送太皇太后回去,一边还不忘跟慌张一团的人道,“没听到太皇太后的命令吗?还不快请太后回去!”
“放肆!放开哀家!”太后怒斥着,但还是被人强行请回了寿春宫。
熙和宫,寝殿内。
映初收回搭在太后腕脉上的手,对守在殿内的宫人道:“太皇太后只是一时怒极攻心,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就会醒。”
众人松了口气,在胡公公的示意下,退出了殿外。
屋里没人了,胡公公忧心忡忡的问:“郡君,太皇太后到底怎么样?”
映初脸色沉重,灵泉对太皇太后的效果越淡了,“太皇太后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映初低声道。
胡公公脸色剧变,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红着眼呆坐了一会,就开始忧心自己的前途,他算是把太后得罪狠了,日后太皇太后薨逝,太后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决不能让太后翻身!”胡公公咬着牙说了一句,然后殷切的看着映初,“郡君,杂家一切都听你的吩咐,你可不能不管杂家啊!”
今天把太后放出来,其实就是他按照花映初的指令做的,尽管有些愧对太皇太后,但是他不能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映初笑了笑:“胡公公放心,我已经跟珍妃提过,以后会调公公去星辰宫。”
胡公公稍稍安心,皇后和董皇贵妃斗的厉害,谁胜谁负很难说,他投靠任何一方都有可能遭殃,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争权夺利的心已经淡了,只想找个靠山安稳度过晚年。
深受皇上宠爱,性子又好的珍妃无疑是一个好选择,而且珍妃还有花映初帮着她。这宫里恐怕没人有他和花映初接触的多,他深深的知道这个女子有多可怕。虽然她的敌人不少,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他愿意把赌注放在她和珍妃身上。
“不过就像公公说的,决不能让太后翻身,”映初道,“否则我们根本谈不上以后,只能等死。”
胡公公点头,道:“杂家的脑子笨,郡君让杂家做什么,杂家就做什么!”
映初唇角扬起:“皇上晚点应该会来看太皇太后,到时候公公该如何说?”
胡公公保证道:“郡君放心,杂家一定把太后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皇上。”
映初微微一笑:“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听你说那么多话,太后一心盼着太皇太后不好,到时候就没人阻碍她扶持宸郡王,这么大的事,可不能瞒着皇上。”
胡公公会意,花映初这是要针对宸郡王,他脑子转了转,自以为明白了她的用意,宸郡王是太后的逆鳞,他越遭殃,太后就越愤怒,越会闹出更多的事,皇上也会越不耐烦。
“杂家明白了,”胡公公一脸愤慨的道,“都是亲儿子,太后也太偏袒宸郡王了,杂家都觉得看不过去,皇上心里更不用说了。”
此时,御书房中,明帝正单独召见汤忠臣。
汤忠臣道:“微臣派人日夜监视宸郡王府,昨夜王府里倒夜壶的人丢了一件脏衣服在垃圾堆,然后被一个乞丐捡去,后来那乞丐撞到一个喝酒的大汉,大汉踢打他的时候,有一群人上前阻拦,情况比较混乱。微臣无法,只能命人把那些人都抓住,只可惜最后还是有一个人跑掉了。”
明帝冷哼道:“为了传递消息,宸郡王还真是够煞费苦心!”
汤忠臣将一封信呈给明帝:“皇上,这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的家书,微臣看不透它到底有没有可疑之处,请皇上过目。”
若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汤忠臣就不会专门呈给他看了。明帝抖了下材质粗劣的信纸,仔细的浏览了一遍。
正文 292 映初,你在宫里住下
这是一篇要寄到北方的家书,大致内容是京城下了几天的雪,天越来越冷了,请北方的兄弟注意防寒保暖。还说弟弟被人陷害,大哥想趁机霸占他的家产,连娘的话都不听,希望兄弟能想想办法,帮帮弟弟。
明帝看完,就将信用力拍在龙案上。
汤忠臣跪下:“皇上息怒。”
“好一个兄弟争家产!”明帝怒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需要和他争什么?朕送他的东西还不够多吗?他何时满足过,成天就盯着朕的龙椅!”
汤忠臣道:“皇上,也许这真的只是一封家书,民间兄弟争夺家产的事很常见,未必就是宸郡王送出的书信。”
“你休要为他开脱!”明帝龙目中凶光闪烁,“这么明显的巧合,当朕是傻子吗?!”
汤忠臣也觉得这信中暗有所指,京城寒冷,兄弟阋墙,这像是在指京城的局势,请兄弟帮忙,这像是在请外援。不说皇上本就多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免怀疑。
“往北送的信,”明帝沉声道,“北方能支援宸郡王的,有哪些人?”
汤忠臣道:“有几个和宸郡王走的近的官员,但是离的远,他们就算上书求情,也没有多少用处。除非是……”他谨慎的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明帝冷冷道:“除非是北疆的驻军!”
汤忠臣屏住呼吸,西疆驻军六十万,北疆虽然比不上西疆,也有四十万,这还是明面上的数字,他们各自在地方驻守几十年,真实数据谁也不清楚。
汤忠臣小心翼翼道:“先帝在位时,宸郡王曾去北疆领兵,但是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从未听说宸郡王和北疆军有联系。”
“他若有心隐瞒,当然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明帝将手中信纸捏成一团,脸上表情阴森的可怕。
汤忠臣想了想,道:“皇上,这也有可能是别人的陷害。”
“你去查!”明帝心中有宁可查杀不可放过的念头,不过强忍了下来,“朕要看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微臣遵旨。”汤忠臣跪下道。
明帝挥手让他退下,汤忠臣刚走出门,常顺就来报:“皇上,刚才熙和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又昏倒了!”
明帝起身就往外走:“摆驾熙和宫!”
明帝到熙和宫时,胡公公正在外面掉眼泪,一见他过来,慌忙把眼泪擦了擦:“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
“太皇太后呢?”明帝道,“太医怎么说?”
胡公公道:“太医和妙医郡君都在里面为太皇太后看诊,现在还没出来。”
明帝只好耐着性子等,“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昏倒?”
胡公公看着又想掉眼泪,他红着眼说:“奴才不敢说。”
“说!”明帝心情正不好,不耐烦的喝了一声。
胡公公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按照映初的意思,把事情快的说了一遍。
“奴才问过侍候太后的人了,”胡公公说,“方昭仪今儿一早去探望过太后,似乎跟太后提过宸郡王的事,不久太后就气冲冲的闯到太皇太后面前,说下那些重话,太皇太后才会怒极昏过去。”
“方昭仪,”明帝想到方昭仪的父亲昨天还在朝堂上为宸郡王求情,眼角一沉,“来人!方昭仪违抗太皇太后懿旨,打扰太后清修,将其贬为庶民,打入冷宫!”
胡公公低下脸,方昭仪是他让人请去看太后的,郡君说了,她是宸郡王在宫里的一只眼,废了她,也能让宫里蠢蠢欲动想投靠太后的妃嫔安分一些。
明帝面沉如水,心中对李沧泽的杀意已经积累到快爆的程度。太后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气死皇祖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他退位,把龙椅送到李沧泽面前?!
几个太医依次从寝殿里走出,明帝不等他们行礼,就道:“免礼,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为的太医道:“太皇太后已经醒了,只是需要休养,切忌不能动怒,最近饮食上也需要注意一些,臣等这就下去为太皇太后准备药膳食谱。”
明帝点了下头,大步走了进去。
映初坐在太皇太后床边,给她的腿按摩。太皇太后脸色有些蜡白,看着映初的目光温和,正对她说着什么。
明帝的脚步不由就放缓了,阴沉的脸色也收敛起来,“皇祖母,你醒了。”
“皇帝,”太皇太后看到明帝,笑道,“那些奴才真是大惊小怪,哀家不过昏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把你都惊动了。”
“这怎么能不算大事,皇祖母的事对朕来说都是大事。”明帝道。
太皇太后被他哄得一笑。
映初已经行过礼,退到旁边站着,明帝坐到床沿,指着旁边一只圆凳:“你坐到这来,朕有话问你。”
映初看了眼那只离明帝很近的凳子,道:“臣妾站着回话就好。”
“让你坐你就坐,”明帝道,“你想让朕仰视你吗?”
映初无法,只好尽量远离明帝坐下。
太皇太后道:“映初屡次救过哀家,皇帝别对她这么凶。”
明帝看向映初,问:“朕有对你凶吗?”
映初违心的回答道:“皇上是最宽厚和蔼的皇帝,一点也不凶。”
明帝挑眉:“朕也觉得朕对你格外宽容,算你还知道好歹。”
太皇太后觉得皇帝对映初说话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她并未多心,只是看着他们温和的微笑。
明帝问了几句关于太皇太后身体的事,映初都往好里说,不过该要注意的,都仔细说了。
太皇太后不久就累了,明帝和映初一起走出寝殿。
走到院子里的一个方亭下,明帝严肃的问:“太皇太后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刚才当着太皇太后的面问的话,是为了安她的心,明帝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