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植颤抖的目光中,郓哥从容的转身端起了一杯新茶。
“我给你奉茶!”
这是郓哥第一次违背武植的命令,武植知道,郓哥这样做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若是离开了,自己难免被高俅羞辱,甚至打骂。
而且武植也知道,郓哥心意已决,自己断然难以拉回他。
武植沉着脸,紧紧皱着眉,他没有看端茶走向高俅的郓哥,一双深冷而又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满脸戏虐笑容的高俅。
啪!
果然,郓哥刚迈开第一步,便有一位壮汉上前,挥手全力的扇了郓哥一巴掌。
郓哥头被扇的直往一边歪斜,险些倒地,不过好在郓哥全神贯注的抱着茶杯,尽管被重击一巴掌,茶水并没有洒出。
武植咬紧牙关,袖口里的双掌也握成了拳,看郓哥坚定不移继续前进的步伐,武植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冲动的话,郓哥这巴掌,就白挨了。
啪!
郓哥刚迈开脚步,又是一名壮汉悠悠上前,扬起手掌又扇了郓哥一巴掌!
这次郓哥已经有了准备,响声比刚才要大,郓哥的头,却硬邦邦的,只是微微侧了一点,怀里的茶水更没有震动。
“废物!你们没吃饭吗!”
那边的高俅显然对郓哥这种倔强十分不满,他骂完了其余几名手下后,那些壮汉像是发疯了一般,下手一个比一个重,郓哥就算再‘挺’直了脖子,也会被扇的摇摇‘欲’坠。
啪!
啪!
啪!
又几巴掌过后,郓哥又走了几步路,他双脸已经全部紫青了下来,已经淤血。
虽然郓哥身体摇摇晃晃,可是他怀里的茶杯已经被他如‘性’命一般死死的抱在怀里,稳稳的,连一丝茶水都没有漏出来。
因为郓哥知道,自己若是洒出了茶水,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武植来端茶杯再走一番这样的路了。
这种耻辱,他一个人受就够了,他绝不允许让武植这个他崇拜佩服的人,拿他当亲人的人也受这种侮辱!
“哈哈哈!这个小伙子倒‘挺’有毅力嘛!”
那边的高俅得意洋洋的大笑了起来,包厢里面本就不算太大,如今郓哥已经走到他身前,只要他一伸手便能接到茶水。
“你虽然过来了,可是我还有一个手下没有出手呢,这样吧!”高俅说完,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无耻的笑了笑,“这还有一步的距离,刚好……”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郓哥被一巴掌扇的转过了头,不过,茶水依旧被他死死攥着,没有洒出。
转过头的郓哥刚好和武植对视,郓哥嘴角已然流出了鲜血,冲武植宽慰的憨笑了下后,郓哥释怀一般的转过了头,似乎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使命一般。
此时武植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那一道道打在郓哥脸上的巴掌声,足足让武植听的经浑身‘抽’搐,头冒虚汗。
还有郓哥刚才回头时候那嘴角带血的笑容,郓哥看武植眼神温和,但是那宽慰的笑容在红肿紫青的脸上表现出来却那样的狰狞,直看的武植心如刀绞。
武植拳头握的咯咯直响,心中也恨意滔天,他恨高俅欺人太甚,更恨自己对高俅这种程度的欺辱无能无力,只能干忍着。
和高俅的实力悬殊太大。
现在武植只有忍耐,以后才会有报仇的机会,忍耐不住,郓哥这些侮辱就白受了。
此时高俅终于接过了郓哥手上的茶杯,武植面无表情的盯着高俅,高俅掀开茶杯看了看,突然抬眼对武植玩味的笑了笑。
武植也不动声‘色’的和高俅对视,眼里的仇恨也深埋了起来,有的只是冰冷。
“武植,你这个手下倒是对你忠心耿耿……”说着,高俅站起身来,将茶水随意的泼在郓哥脸上,笑道:“不然,现在受我这茶水的,可就是你武植了!”
见高俅泼郓哥,武植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冷笑回答道:“高太尉说笑了,你又不是‘妇’人,如何会泼我茶水?”
高俅被武植这么一讽刺,看武植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
郓哥见状,不顾脸上的茶水,连忙对高俅道:“高太尉,现在茶送到你手上了,你说话可要算数。”
“我说话当然算数。”
高俅桀笑着,径直走到武植身边,上下打量了下武植,然后凑近武植,有些‘阴’阳怪气道:“传说中的武大官人果真有些不凡,这样都能忍住,真不明白我们童太尉为什么那么厌恶你……”
闻言武植心头一震,童贯?难道这次高俅来找茬和童贯有关系?
“算你运气好,有这样一个手下。不过若不是见你和我干儿子有些‘交’情,今天这巴掌你是逃不掉的!”高俅冷笑了下,便对后面勾了勾手,一行壮汉便跟着他往包厢外走去了。
“对了!以后不许和高强接触!还有……赶快从汴京滚蛋!”
撂下这句话后,高俅一帮人终于离开了包厢。
“这个天杀的东西,总算走了!”周掌柜拍了拍‘胸’口,连忙去搀扶起了郓哥,“郓总,你还好吧?”
武植也满脸难堪的快步过去搀扶着郓哥,若不是担心郓哥,他简直没脸见郓哥了。
郓哥这些罪,都是替他承受的啊!
“郓哥…你受苦了!”
“大郎,放心,我…没事。”
郓哥双脸已经完全肿了起来,甚至说话都有些吃力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对武植笑了一下。
肿胀的脸上几乎看不出笑容来,但是武植还是看了出来。
“郓哥,大郎对你发誓,高俅这笔账,我以后让他千倍万倍偿还!”武植恨声道。
高俅以为只是羞辱殴打了武植的一个手下而已,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番羞辱郓哥已经大大触及到武植的底线了,触及武植的底线,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死!
当初黄智间接害的金莲投井自尽,武植虽然狠狠的报复了一番,但倒地还是心慈手软了些,这才闹出了酒坊的麻烦。所以,来到汴京之后,武植就暗暗发誓,以后谁触及自己的底线,自己就‘弄’死谁!
这个底线就是家人和兄弟。
高俅你麻痹,你死定了!
“大郎,求…你件事……”
周掌柜已经跑出去为郓哥拿斗篷遮脸了,郓哥断断续续的对武植道。
“傻小子!和我还客气!”武植鼻子一酸。
“这件…事情,回…青州,不要…告诉…小桃月儿,我怕她……”
想到小桃月那天真可爱的模样,武植心里一痛,鼻子又一酸,眼泪已然流了出来。
武植自己非但对不起郓哥,更是愧对小桃月,若是让小桃月知道高俅老狗这般羞辱她郓哥哥,那她还不得伤心死……
“嗯!”武植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我会吩咐周掌柜还有下面保密的,从此以后,永不许别人再提这件事情!”
现在武植唯一能为郓哥做的,只有这些了。
强忍着泪,武植狠厉的望了望高俅离去的方向。
从高俅临走的话里仔细回想下,高俅这次来闹事肯定是童贯的指使,他说看高衙内的面子,就是应该还没发现林冲赦令和富安消失这两件事情。
而童贯,因为嫉妒武植,上次把武植拒之‘门’外,还侵吞武植财物,此番肯定是见武植最近在汴京名气如日中天,妒心更重,这才指使高俅这条老狗来整治武植的。
死太监就是死太监,心理极度扭曲变态,心眼比针眼都要小,武植招他妒忌也是无妄之晦气!
高俅这老狗武植一定不会放过的,而死太监童贯,虽然权势地位比高俅更为可怕,可武植却也会牢牢记住他这份“恩情”的。
早晚也‘弄’死童贯!
21040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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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千里之外
清晨,汴京外城,顺天‘门’外。 。
顺天‘门’俗称新郑‘门’,是汴京西南位置第一个城‘门’,武植来汴京的时候就是从这里入的城。
如今武植离开汴京,自然还是要经过这里。
牵着马儿,武植一路从内城樊楼一直走到这里,陪在他身边的除了今天一大早赶来的灵儿,就只有白胜、管夏、汤隆、老周这些汴京骨干成员了,当然赵构也来了。
郓哥带着斗笠,和时迁带着一干随从也牵着马儿一直默默跟在武植身后。
“好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已经出了城‘门’,武植对白胜管夏他们摆了摆手道。
“大官人一路保重!”
“保重!”
众人停下脚步后,纷纷躬身对武植施起了告别礼。
“行了!报社今天刊行,你们回去吧!老白,小构,一定把报纸给我办的风生水起!”
今天也是汴京日报发行的日子,武植不免又对白胜和赵构嘱咐了下,报纸已经刊印出,武植手里也有一份,只是还没来得及看。
倒是武植离开汴京这事,为了低调,武植并没有让他们报道,不然武大官人离京,也是一条不小的新闻。
“大官人放心,今天的五十万份报纸一早就已经卖光了!”白胜难掩兴奋道。
“嗯…”
…………
灵儿还在武植身边纠结着衣角,众人和武植道别后,都识趣的离开了,唯独赵构脸‘色’有些僵硬的远远站在城‘门’前,似乎有些怕武植把他七姐拐走了一样。
“大官人,我们在前面等你。”
郓哥和时迁带着一班随从打马先行后,灵儿终于伸手拽住了武植的胳膊,大眼睛已经湿润了,里面满是不舍。
看着噘着嘴要哭的灵儿,武植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温声宽慰道:“傻灵儿,不要难过,我只是暂时离开而已,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知道…”
灵儿吸了吸鼻子,苦着小脸看着武植,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可是我心里就是很难过啊……”
见灵儿瘦弱的肩膀不停的轻轻‘抽’搐,武植心中也很失落,爱怜的伸出手用拇指腹替灵儿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武植道:“灵儿乖,不要难过,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了,可是你以后见到这个,就像见到我一样啊!”
说着,武植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支翠绿‘色’的笛子,在灵儿眼前摇晃了下,笑道:“嗯…认识灵儿这么久了都没有送过灵儿礼物呢!这支‘玉’笛是我特意给你选的,为了买它,我前几天在汴京可是快跑断了‘腿’呢。”
笛子是整块祖母绿翡翠‘精’雕细琢而成,上面匝着几道金箍,挂着一条彩结,翠绿的笛身吹口处却有一点天然的红‘色’斑斓,形状像一只百灵鸟,在汴京最老的一家‘玉’器店,武植一眼就相中了这笛子,并不惜以让人咂舌的价格买下了笛子。
这么灵动的笛子,简直就像是为灵儿而生的,就算价格再高一倍,武植也会毫不犹豫买下来。
果然,灵儿看到笛子后,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抓着笛子,然后珍惜的抱在了怀里,生怕笛子会被武植再要回去一样。
“小样,这笛子经过加固处理,轻易不会折断,不过你也要小心保存哦,别拿这个打人……”武植‘摸’了‘摸’鼻子,对灵儿调笑道。
“嘻嘻!要打人也是拿笛子打你!”灵儿美美的笑道,“放心,我会好好保存的,回去要好好学会吹笛子……”
听到灵儿不会吹笛子,武植倒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小才‘女’不是什么都会的啊!
不过武植相信以灵儿的冰雪聪明,很快就能学会吹笛子。
“对了!”
武植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灵儿后,武植道:“这首是一首新词曲,灵儿可以用这个当吹笛子的乐谱。”
灵儿接过乐谱,展开后轻声念了起来。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念了几句后,似是被歌词所感染,灵儿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星星,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好好学吹笛子,等我再来的时候可要听你吹给我听……”
武植‘摸’‘摸’灵儿的小脑袋,然后生生的‘抽’回手,无奈的转身迅速跨上了马背。
“我走了……”
…………
晨光熹微,把官道上的人影拉的长长的。
两人分别的时候很平静,武植骑着马儿渐渐远去,灵儿一手攥着笛子,一手拿着歌词,痴痴的看着远去的武植,她在强忍着不让眼里流出泪水,因为一旦流出泪水,远处的人就会变的模糊……
微风抚来,灵儿手中歌词摇摆了几下,上面标题四个醒目黑字迎风舒展《千里之外》。
与灵儿渐行渐远后,武植汇合了郓哥和时迁,开始正式离开汴京,向青州方向行进了。
现在是在汴京郊外,距离出汴京地界还有不短的路要走,尽管是清晨,可宽阔的官道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武植他们想车马狂奔也是不可能的。
脑海中都是灵儿的一颦一笑,武植发觉他虽然走的决然,可是现在心底却比灵儿都要不舍,为了缓解下离别的哀愁,武植拿出了汴京日报,在马背上翻看了起来。
骑马慢走的好处就是如此,就算不刻意驾驶,马儿也不会撞人或者掉队。
武植看报有个习惯,就是从后往前看。一般报纸重要的内容都在头版,可是正是因为在头版,所以引发的关注就多,这种信息对于商人来说往往价值就不大,而且头版大多华而不实,以吸引眼球话题的为多。
相比之下,报纸后面的内容就丰富,有内涵的多了,先看往往能给人很多灵感。
汴京日报大概板块和青州日报差不多,就是页数比青州日报多了许多页,汴京比青州大的多了,而且又有政务板块,大宋各地要闻汇总板块等等新设立板块,页数多也很正常。
最后一版是社会杂谈板块,倒数第二版是文学板块,武植大致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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