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穿堂，转了好几个游廊，最后拐了两段楼梯，终于到了桃花男所谓的‘阁楼’。
“哇，桃花男，原来你还是这的VIP呀，居然有自己专门的房间！”我惊道。
整个阁楼华美而安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大家闺秀的闺房呢！
“VIP是什么意思？”桃花男不解地看着我，随后解释道，“我是这的幕后老板，有自己的房间不很正常吗？”
“你是这的老板？”我诧异不已，“看来你真的很有钱！你爹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桃花男脸上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是人还是妖？看你这品性，八成是妖！”
“哼，我也不告诉你！我要是妖，第一个吃掉你！”
三人各自进屋休息。
由于伤口在后背，洗澡成问题，更没法上药。突然很怀念宫中的生活，锦衣玉食，什么都有人照顾得妥妥当当。又想起皇上，此刻，他在做什么？
正惆怅着，门口传来敲门声：“谎话精，该吃饭了！”
不等我答话，桃花男推门进来，后面跟着车子巧，还有两个提着饭菜篓子的丫环。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擦药？”
吃饭的时候，桃花男突然一本正经道。我差点喷饭，瞪着他吼道：“你去死！”
桃花男先是窃笑，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与车子巧互望了一眼，低头不语。他们是不是担心我的身体？
“车子巧，桃花男，我明天去凤凰寨投靠邱堂主，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
我低头吃着饭，尽量随意地说道。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花看了车一眼，继续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
车子巧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我：“小瑾，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花似雪都是闲人，大家一起四处游玩，不挺好的吗？再说了，日月神教也在找你，你一个人不安全。”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连累你们！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拖你们下水？
没等我说话，车接着道：“我们找个地方隐居。你可以继续画画、写书，自在逍遥，多好！对了，上次看了你的书，其中提到的‘飞机’，我觉得很有意思！比古书里提到过的‘天灯’厉害多了！”
天灯？不就是孔明灯吗？可以算是热气球的始祖了！
见我有兴趣，车继续道：“我最近在琢磨这个。如果做大一点，应该可以将人带上天。到时我带你一起在天上飞，怎么样？”
他是想着法让我开心吧？心里一阵感动，又有些酸楚……
“车子巧，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在凤凰山躲避一阵，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一起去呗！”桃花男接道，“对了，听说任奕寒坠崖前来过莺燕楼，而且是从凤凰山的飞天崖掉下去的。我们正好去探个究竟！”
“啊，任奕寒在凤凰山坠崖的？”我不由大惊。
“是啊！明早我再去打探，你和车子巧准备些粮物，我们一起去凤凰寨，如何？”
也好。
次日一早，我和车子巧买了东西回来，刚进莺燕楼的后院，便觉气氛不对：院里全是侍卫，为首的正是石蕴！难道皇上在这？血液好像沸腾了似的，我呆站着那！
幸亏车子巧反应快，拖着我进了旁边的杂屋。从杂屋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后院的游廊和凉亭。皇上坐在那，肖翼和裘园站在他身后；莺燕楼的嬷嬷则满脸堆笑，谦卑而讨好地躬身站在一边。
今生今世，我和他再也不能贴近了！我远远地望着皇上，心，早已揪成一团……
“皇上在打听任奕寒。”车子巧轻声说道。
提到任，我不由担心叶莫：如果她恢复记忆，又得知此消息，该怎样难过啊！但愿在那之前，她与皇上的感情能更进一步……
对了，叶莫怎么没来？反倒是裘园跟着皇上？心里突然有丝酸味……
正想着，车又道：“皇上离开了！”
我抬眼看去，院中已找不到皇上的身影。胸口一阵空落……
院里的侍卫尚未散去。我做贼似的溜回阁楼，迅速进屋，哐地关上门，然后背靠在门上长呼了口气！
“啊！”
一声短呼，我刚落回胸腔的心脏又蹦到了嗓子眼：一个明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桌边，慢慢品着茶。蚀骨嗜心的思念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惊慌无措。我怎能再面对他？那么多谎言，那么多无奈……
“对不起，走错了！”
我本能地转身，试图开门逃离。
“还想逃？”
声音出奇的冷静。他从背后将我抵在门上，一只胳膊越过我的肩撑着门。
我面朝着门，痛苦地闭上眼睛。多想这么贴着他，直到死的那一刻！多想自私一回、幸福而满足地在他怀里死去……我该怎么做？告诉他一切真相？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突然将我转向他，同时将我双手反剪在背后。
第20章 他的粗暴
他的手冰凉而颤抖，情绪异常狂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无法想象他有多愤怒、多痛心！漓，对不起……
“为什么！”
他咬牙说道，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
“好疼……”我不由倒抽了口气。
“疼？你也知道疼？！”他一手制住我的后脑勺、逼我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我对你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你彻头彻尾的欺骗！”
“我不是存心的……”
最开始，我以为这身体是叶莫的，才代她入宫。
“不是存心？你生日那晚的虚情假意、巧言欺骗，难道不是你精心计划好的吗？那一刻，我以为我们彻底解开了心结，我以为自己飞上了幸福的云端，结果转眼间……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假面女人！”
他越说越气愤，一把撕掉我脸色的面具，然后将我挟到榻边、按在榻上。我陡然恐慌起来，双手抵在他胸前。
“漓，不要这样！我从没有欺骗你的感情……”
心里阵阵凄楚。曾无数次设想：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恼怒，我还是没料到会到这个地步！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他捉住我的手腕，死死地按在榻上，另一只手则压在我胸口，“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我真想把这剖开，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背上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痛，我疼的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答话，他脸色的怒气更盛，目光狂乱而火热，手自我胸口上移，‘刺啦’撕开了我的外衣。
“这是什么？‘玉碎瓦难全’？”
他手里拿着若涵送我的锦帕，疑惑地看了看，随即脸色大变。我懊悔不迭：早知如此，前日在冥堂时，不该把锦帕要回来的……
“若涵送你的？若涵的玉佩也送给你了？”他将锦帕撕了粉碎，然后死死地按着我的双肩，咬牙说道，“你们还真是情丝万缕！”
伤口处似乎湿濡一片，我咬牙说道：“不是的，皇上，你先放手……”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还带了什么！”
他疯狂地翻解我的衣服，没找其他物件，他似乎无比失望，狂躁地按着我。
“你对我，当真一点留恋都没有？”他苦笑了一声，随即咬牙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你休想逃离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说罢，他重重地压了下来，疯狂的在我脖颈间噬咬。
“不要！……真的好疼，我身上有伤……”
我哀求道，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不能相爱，就一定要相互伤害、至死方休？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会再心软，也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他丝毫不肯停。我痛地牙床直打颤，眼泪如泉涌出。曾经的温情，真的不复存在了？曾经的深情，真的要毁于一旦？
他突然停了下来。我睁开泪水朦胧的双眼，却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
“皇上，你先放开我，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乘机道。
没想到，我的话更激怒了他。他似乎不愿看我的脸，几近狂暴地将我翻转趴在榻上。
“又想在我面前做戏？我不会再上当了！”
他将我的身体悬空，一只手绕在我胸前，粗鲁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双肘被动地撑在榻上，眼泪如断线的玉珠，滴答下落，心里既委屈也不甘……
“当初代替叶莫，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我已经让一切复位，我不欠你什么！”
这半年，我身心疲惫、伤痕累累，我得到了什么？仅剩的那些美好回忆，你也要毁灭掉？
“不欠我？”他捉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他，“你欠我一颗心，你欠我一份情，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我的心、我的情早已给了你，你还要我怎么还？用我的身体？
“放开我！如果皇上还拿我当妻子，你这么做是婚内强奸，是违法的！如果只当我是欺君罔上的罪人，就该把我交给刑部！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我奋力挣扎道。
“婚内强奸？”他先是一愣，随即更加发狠，“还敢巧言狡辩！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丈夫了？既然你不愿做我的皇后，那就当奴婢伺候我！从今天开始，你只是我的暖床奴婢！”
暖床奴婢？全身骤冷，胃一阵阵抽痛，我无力地趴在榻上。他双手拽着我衣服领子，哗地撕了下去。已经顾不上羞耻、屈辱，我闭着眼蜷缩着双臂趴着，任他所为。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片刻后，他轻轻将我衣服拉上来，然后从背后抱着我侧躺在床上。
“为什么你宁愿在外面吃苦，也不肯留在我身边？在你心里，我真的无足轻重吗？”他的声音嘶哑发颤。
我慢慢恢复了知觉，眼泪重新落了下来。
他突然起身，不一会又回到榻边，随即轻轻地将我抱到他腿上。我没挣扎，任他将我的衣服褪到腰间。他一只胳膊揽在我胸前，另一只手给我清洗后背的伤口、上药，然后重新包好。
做完这一切，他轻搂着我。我仍闭着眼，一动不动。
“你真名叫什么？沈瑾？”
我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是哪人？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叶莫，曲心湖，齐师叔，石云翔，车子巧，花似雪，肖翼……？”他突然一声苦笑，“我这个枕边人，反倒是最后知道……”
我心里一痛，胸口的怨气慢慢散了去。他也是因为爱我，才会这么粗暴吧！况且，是我骗他在先。
“……瑾儿，跟我回去好不好？叶莫那，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他捧着我的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一阵心摇神动，随即清醒过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不能再留下！想到这，我缓缓摇头，任泪水肆意。
“为什么？”他的手一紧，“你对我，真的没一点感情吗？”
“皇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叶莫才是你的妻子，皇上该珍惜的人是她……”
就算我没有绝症，就算没有叶莫，我们的幸福也不会长久。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道德观、世界观，不是单有爱就能跨越的！我要的是一夫一妻，而他是可以拥有三千粉黛的皇帝！我不能委屈自己，也不忍心让他迁就我。趁感情还未变味前放手，才是最好的！
“两个世界的人？你又想编造什么谎言？”他脸上浮现出不信任和隐忍的怒气，咬着唇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勿需多问；如果你对我的信任已坍塌如斯，我又何必多言？
“为什么不说话？”
他嘴唇发白，声音陡然提高。
“相爱未必能相守。人生有很多无奈，不是光有爱就行了的。”我转头看向他，“如果皇上对我还有一丝情意，就请放我走……”
他脸色铁青，气息剧烈起伏，许久，他突然一阵冷笑，捏着我的颚骨说道：“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我放下君王的尊严、收起自己的脾气，就能彻底融化你的心！看来，我真是大错特错！因为你根本没有心！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义！”
他将我扔在榻上，转身往外走去。
“皇上……”
他要干嘛？
“来人！”他朝门外说道，“立即查封莺燕楼，没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这座阁楼！还有，即刻通缉花似雪和车子巧！”
他知道我和车子巧、桃花男在一起？我一阵惊措，忙跪在地上。
“请皇上放过他们！我离开皇宫跟他们没任何关系！我是在邢州巧遇他们的。”
“传朕的口谕，只要看到这两人，格杀勿论！”
他又对门外说道，眼睛却盯着我。
他曾说过，只要是我在意的人，他都不会轻易伤害；如今才短短几日，一切都反了过来！我跌坐在地，幽幽说道：“皇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吗？因为在你面前，我没有尊严、没有安全感。你是集权势尊荣在身、高高在上的皇帝，要我生便生，要我死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爱我的时候，把我捧到天上；一生气，我便身在地狱……”
两行热泪滑下，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喜欢自由、喜欢平等；我信守一夫一妻、一生一世；我希望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所有这些，都是皇上无法给予的！”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得死灰，眼神却凌厉而冷静。
“不爱就不爱，何必找这么多理由？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也不再爱你！我拘禁你，不是因为舍不得你，而是惩罚你的欺骗！沈瑾，我要你痛苦一辈子、后悔一辈子！”
他一字一句，决绝而残酷。说完，他冲了出去。
心仿佛裂成碎片，一片一片坠入深渊。眼泪似已干涸，我起身回到榻上。若漓，如果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如果非得用恨来结束爱，那你恨我吧！这样，你我都会好受一些。
门口都是侍卫。我蜷在床上，静静地琢磨如何逃离这。
中午，有人敲门，似乎是送饭的。我立即有了主意。我轻轻地将窗户推开，将一根又长又粗的绳子悬挂在窗外，然后爬到床底藏了起来。
门外的人敲了半响，终于破门而入。
“人呢？不好，她爬窗跑了！”
“怎么办？”
“赶紧通知石都尉。”
“惨了惨了，被皇上知道就死定了！”
听着几人的对话，我默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不一会，门口一阵吵杂，整个后院人来人往。持续了不久，外边似乎安静了下来。
我扮成莺燕楼的小丫环，偷偷溜出阁楼，混入前堂。大门仍有人把守，根本没法出去。怎么办？
这时，莺燕楼的嬷嬷突然倚在我肩上：“哎呦，肚子好疼！小莲，扶我去茅房！”
第21章 自投罗网
被猪一样的身板压着，我暗暗叫苦连天，只得扶着她往后院的茅厕走去。
“快走！”
她拉我来到后院的小门，催道。我暗想，应该是桃花男安排的。出了门，果然见桃花男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