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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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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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嘹亮的“报——”
随即,便见不远处,几个营内巡逻的兵士,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兵士匆忙往这边赶来。
墨久一愣,举步上前,抬手招呼人来包扎,见那兵士的袖上有一个零落残破的‘铁’字,也能判断出,恐怕正是铁扎的部下——可如今,这兵士竟是连坐骑都丢了,心下暗道一声不妙,垂眸问那兵士道:“什么情况?铁扎将军和精骑兵都如何了?”


第上:君念北019 她死了

那士兵面上全是血,声音也分外虚弱:“……回将军……骑兵一千……怕是,只剩下小的一人……”
墨久闻言一怔愣,手臂一抖,一发力,骤然将那杯盏狠狠掷到地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好!全军覆没!还是千人一起,直接赔了性命!
之前自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在副营之前要分兵而行,以免被人整个吞了,可如今,瞧瞧!不肯分兵,整个没了!
周围兵士见他满面愤怒,吓得也不肯出声,那边,军队的随行医者匆忙带了药箱赶来,忙活了起来,墨久咬了咬牙,又问道:“在何处遭劫?”
那兵士痛得发出了一声呻吟,又颤颤巍巍地说道:“在……距北倾破甲军大概十里处……一处荒野里……对方……大概有一……二百人。”
墨久闻言,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一二百人?全歼了千人的骑兵?何人领队?”
心下又暗自骂着铁扎有勇无谋,那一大片荒野他也隐约有个印象,既是骑兵,便不应贸然穿行而过,为何不选择绕道而行?!
那兵士止不住地呻吟,看来伤是极为重的,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标下……未能看清,只看到……一个红缨枪的女将……同铁扎将军……过招许久,最后,将军……竟跪下……降了……”
墨久闻言,紧攥成拳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张开来,按在他腰间的黑云战刀上——投降了?!若是那铁扎在此,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不禁让人家一二百人全歼了千人大军,自己也连半分骨气都没有,废物!
可同时,他心下也莫名发虚——铁扎的功夫他是清楚的,单是那一身蛮力气,就十分难对付,抡起战斧来更是虎虎生风,如今,竟败在一个女子手下,还是未战到最后便降了……
他明了,那破甲军用的应当是破甲长刀,而如今这个用红缨枪的女子,究竟是……
他骤然间瞪大了眼睛,那个突然间进入他脑海中的名字让他身形一震。
是了,血缨军中,武功如此的女将,应当只有她——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还是他,用腰际的这柄黑云长刀,亲手斩了她的心窝,她可是当场毙命!
她不可能活下来,绝不可能!
可是纵使他如此确切,心里依旧在发慌,他不知道这是为何——他想起了前一年里,那个在战场上刚强无比,挥枪生风,回了营中,又对他温柔似水,眸光如月华的女子。
若不是因为她知晓了那秘密,他又岂会愿意取她性命?
叹口气,也不再多问,他面色显出几分苍白,向兵士们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营内。
主营里是暖融融的、一片祥和。
一个粉面桃花,媚眼含波的女子,正俯身坐在一旁的桌案旁,手中执着针线,小心翼翼地缝着一件亵衣,显得娇弱美丽,温柔娴雅,正是丰彩儿。
墨久见状,身形微微一滞,却是不言,依旧举步向前,坐到了主营正中的将军椅上,身子向一侧一斜,竟像是瘫在椅子里了,他随手拿起一个杯子,眯着眼睛,把玩了一会儿,忽然一用力,将这杯子狠狠掷在地面上,眸中暗渊潜涌。
‘啪嚓’一声脆响,丰彩儿也被吓得身形一震,手一抖,针便刺破了手指,她慌忙抬起头来,一对美目里满是惊恐和疑惑,看向那边的墨久。
却见墨久面色带着几分苍白,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愤怒,靠在那椅子上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之感。
她也顾不得手了,匆忙搁下了衣服针线,起身走上前去,半跪在他腿边,抬起玉臂来,轻轻抚着他的胸膛,声音里尽是温柔:“久哥哥怎么了,怎的气成这样?”
墨久见状,手臂一绕,竟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他的唇角苍白,声音低沉,掩饰去了他那几丝发抖的意味,他附在她耳畔问道:“她死了,对不对?你也是亲眼看见的……她死了。”
丰彩儿闻言,聪明如她,心下已知墨久所说之人便是东风笑——这女子,也是她心头大患!足足一年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疑团,墨久心中所爱,究竟是她,还是那东风笑!
不过,东风笑死了,这是她亲眼所见,她本是相信,那一个死人,断不可能同自己相比了,谁知今日,墨久竟又提起了她来。
她颦了颦眉,低声道:“是啊,她死了,黑云战刀刺入心口,血流如注,当时已经验过的,已经死了。”
东风笑!
她不禁想起过去的那一年,她的目光日日随着她的久哥哥,可他,无论东风笑是去饮马,还是去视察,还是出去做什么任务,他都几乎寸步不离,她嫉妒得想要发疯,后来她知道,久哥哥竟想生擒东风笑,不肯杀她,心下便更加恼怒了——东风笑,我岂容你存活至今?!
语毕,又轻声问道:“怎的了,久哥哥?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她问得轻声细语,心中却充盈了莫名的心酸苦涩。


第上:君念北020 将军夫人

墨久摇了摇头,搂着佳人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低沉依旧:“今日铁扎率的千人精骑兵被北倾一二百人给全歼了,地方的将领,便是一个手执红缨枪的女子,她和铁扎过招,终究使得铁扎跪地降了。”
丰彩儿闻言,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又匆忙掩饰,抬起手来抚着他的面颊:“久哥哥近日太累了,尽是多想,北倾军里用红缨枪的女将军又不止她一个,何况她的死亡,我们都是亲眼见着的……怎会是她呢?”
不管是人是鬼,她可都不希望是东风笑。
墨久闻言,眸光沉了沉,不知他是放松,还是失望,他忽而侧眸,看见了丰彩儿白玉一般的手上的那一处小小的伤口,正是刚才她用针失手刺破的,他微微一扬唇,执住她的手,放在口中,用舌头轻轻舔着她的伤口。
丰彩儿只觉手上已是痛感全无,一下又一下地发痒,也不禁美目含笑,半分嗔怪半分呢喃:“久哥哥,人家划破了手,你还尽是使坏。”
墨久却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彩儿美得很,美人带香,这手都香得很。”
丰彩儿闻言,佯怒,轻轻撇了撇粉唇,依旧蜷在他怀中,又是满面笑意,忽而又道:“对了,久哥哥,我这些日子联系到外公了,恩,我最开始跟你说过他的。”
墨久看似漫不经心道:“外公?你母亲的……”
丰彩儿点头,她母亲早逝,外公却一向疼爱她,这些年来北倾南部都是一片混乱,而她的外公便是雄踞一方的恶霸,当年,丰毅便是为了稳住他,才同他的女儿成婚,并因此有了丰彩儿,如今,丰彩儿同她的外公,也依旧有着密切的联系。
“彩儿瞧着,那破甲副营横亘在那北部,久哥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下手,因此暗中联系了外公,他答应说会替我们出手,给副营弄些麻烦,我想着,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也应当是可以做的了得。”
墨久闻言,只是一笑,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尽是想着这些,我墨久既是娶你作将军夫人,又岂会是让你来费这么多心思的,只要你安康快乐,便足够了。”
他一言一行极尽温柔,话语里尽是绵绵情意,丰彩儿闻言,面上愈发红了,顺从地伏在他胸口,经他这番挑逗,也便忘了那东风笑的事了——对呢,她的久哥哥本就是她的,那东风笑,才是个后来者哩。
墨久垂眸看着她,那一对俊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
昔日相逢花下醉,黑云血缨不同归……
荒漠之上,平沙千里。
白日里,还时不时的有几只雁儿飞过,如今夜幕降下,月明星稀,清辉暗洒,却丝毫不显温暖——这边疆的荒漠里,只有一片荒凉。
东风笑一手执着血缨枪,一手拽着马儿的缰绳,在这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大漠里穿行,形只影单,如同一只在夜里独行的野狼。
她的铁甲上溅了不少鲜血,今日,是她亲自去破甲副营传信的日子,这信息甚为重要,竟是要副帅亲自护送,而果真,这一路上,也遭了不少拦阻,可谓一番波折,如今,终于挨到了返程之时。
她一路打马向前,一路的奔波身体已然快到了极限,可如今她所能做的只有紧攥这血缨枪——就像把握这自己的生命一样。
忽然间,她看见前方的树丛里,竟又飞快地蹿出几个身影来,那些人身法不错,手中拿着长刀——想必便是那南乔黑云军之人了,她扬了扬唇,呵,真真是不肯留她性命,这一路上,可是没完没了了!
她狠狠一咬唇角,架马而前,却见其中一人凌空而起,挥刀斩下,那刀刃上的寒芒直袭人眼,顾不得畏惧,挥起血缨狼枪便是一刺,那人赶忙挥刀一挡,东风笑反手一转长枪,直袭那人的脖颈,竟也能取其性命。
她一收枪,回身又是一刺,向着方才冲到自己马前的男子发了力,谁知那男子身形一侧躲了过去,却似不怕疼一般,狠狠地抓住了她血缨枪的前端。
东风笑一愣,随即回手一抽,却发现,如今力气远远不足的自己,竟是难以拽回枪来,可除了血缨枪,这一路上带得暗器都已用完,一对双剑也在半路刺人时丢了,如今身上怕是只有一个近身短匕了,如何对付这等敌人?
她咬了咬牙,继续拼力往回拽着血缨枪,不料一旁,另一个男子突然一跃而起,作势像是要横向一劈——这可真能将人劈成两截!


第上:君念北021 与郎归

东风笑正要放枪而躲,却突然听见‘呲——’的一声,正是有人在那黑云军将士的身后,将他拦腰斩作了两段。随即,又是几声刀劈之响,转眼间,便看到一旁的几个黑云将士,包括那个抓着自己枪的壮汉,都已被人用刀数斩毙命。
东风笑一愣,收回枪来,却听不远处的黑暗里,一个声音里尽是温柔,那声音之中,带着几丝若隐若现的心疼:“副帅,奔波了一日,你……也是累了。”
她闻言心间一亮,抬眸,看着他走上前来,轻声唤着他,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楚墨?你怎么来了!”
楚墨举步走上前来,俊秀的眉眼间尽是笑意,他抬手将破甲战刀收在了腰际,抬起手臂来,轻轻抚摸着她的战马,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心疼:“瞧你一个人去,放心不下——副帅,你受了不少伤。”
东风笑摇了摇头,收了枪俯下身来,而他也恰恰抬起头来,只见他抬起温热宽厚的手来,轻轻捧住了她的头,双唇相接的瞬间,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属于他的温度……
她甘愿收了枪,因为哪怕是凄冷的寒夜,只要有他在,她便觉得心安。
清浅的一吻,她抬起头,一对如水的眸子里掩不去疲惫,却是含笑看着他,而楚墨也是一扬薄唇,飞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向前探出手臂去拽住缰绳,侧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副帅,我来吧,你靠着我,便歇歇罢。”
东风笑闻言一笑,侧过头去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那冰凉的铁甲也透出了温暖来,忽而低声道:“我今日去破甲副营,一着急,也忘了同阿枫说你的事了,哎,信我,下次我若是去,一定同他说,让你早些回去,去看你的弟兄们。”
楚墨闻言,轻笑一声,侧过头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很轻:“我方才逃出来那一阵,日日想着回去,可如今,见着了副帅,却是舍不得了,副帅,楚墨……可不可以留在血缨,陪着你?”
东风笑听得真切,心下起了一丝戏谑,调笑道:“你这傻瓜,回去可是做你的都尉,在我这血缨军,便只是个小卒子……”话虽如此,不过在她心里,军官卒子,皆是她最亲的弟兄,并无什么不同,更谈不上轻视。
楚墨闻言,倔强地摇了摇头,他长发垂下一绺来,便在她面庞周遭轻晃着,她只觉毛茸茸的,甚是有趣,抬手便抓了来,惹得他又是一声轻笑。
“都尉还是步卒,这都无所谓,都是杀敌陷阵嘛……副帅……”他忽而降低了声音,伏在她耳畔,那声音几不可闻:“我放不下你,我想……留在这里……”
她闻言心下微动,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那,我便再留你一阵子,到时候,等副营来了人,我们再做计议。”凡事按规矩,她是血缨副帅,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又岂能占着破甲的兵士不放手呢?
她听见身后的楚墨有些失落地轻叹一声,暗自扬了扬唇,只觉得他傻的可爱,侧过头去,轻轻吻了吻他那一绺长发:“楚墨,我十岁从军,十四为帅,不少人说,我在这军中,也算是逍遥自在了,可是,我总觉得……”
楚墨闻言一愣,微微低下头去,静静听着她念叨。
“纵是戎马半生,占尽凤光,像我这样的军中女子,估计……也是注定孤独终老,无人倾心。”
楚墨轻轻咬了咬唇,不错,戎马半生,自不是那等养尊处优的美娇娘了,身上尽是伤疤,怕是更会惹得夫家嫌弃,一代铁血女将,你只能瞧见她的红缨,却瞧不见她的鲜血……
他低了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耳廓:“副帅,有我。”
他的声音很轻,落入她心间一波池水,却漾起了涟漪。
她一笑,抬起手来,探至他面庞前方,任凭他吻着自己的指尖。
是呵,楚墨,有你,足矣。
马蹄哒哒,前方,正是那血缨军的营垒,从那幽幽的一点光亮,待二人走进,竟骤然变成了熊熊烈火!
东风笑一愣,她分明听见里弟兄们在营内痛苦的、扭曲的呼号声,呻吟声!
她看见丰彩儿一袭白衣立在营前,眉眼之中,尽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这一切,为何会这样?!
她身形一震,翻身便要跃下马去,不料身后的楚墨却猛地伸出手去,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力量的悬殊使得她无法挣脱。
“嘶……”他毫不犹豫地,一刀便刺入了她的脊背,这一瞬间,疼痛之感让她周身麻木。
一刀斩心,楚墨,你还真是,毫不留情……


第上:君念北022 第二次‘死亡’

在这一瞬间,东风笑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身子一个栽歪,便惨兮兮地跌下了马去,分外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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