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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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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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比寒冬还冷的倒春寒。
只怕收成要减损,这百姓们要遭了殃。
“哈,那……那也好,我本还担心着,是因为冰蛊花,所以是我不正常。”东风笑声音放得很轻,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
月婉闻言愣了,忽而转过身来,竟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她面前。
东风笑一惊,便要拽开被子将她拉起来,不料月婉摇了摇头,只是哑着嗓子道:“笑笑……当初你和杨靖腾一战之前,我给你的那碗药……其实……是一碗加了迷魂药的汤药,我当时……被嫉妒迷了心神,鬼使神差,竟是想着算计于你……后来、被王发现了,王狠狠惩戒了我,却仿佛不曾向你言明事实……”
“可我,终究还要向你道歉的,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东风笑愣了一愣,这事情她早已猜测过了,可如今听着‘作案之人’亲口讲出,却是另一番感受了。
“我……”她张了张口,那事情,如今她早已没有这般介意了。
“可是,笑笑,真的,你信我……当初我不过是鬼迷心窍,不过是嫉妒,我并非是叛徒,苍鹭之中,也无任何一人,有叛国的念想……王当时之所以不告知于你,想来是因为护短,是不愿让军中查处,可是王他绝对不是叛国之人、绝对不是奸细!”
“如今事情这般,是有什么事情不对,绝对、绝对不是王自己想要如此的……”
月婉哑着嗓子,声音近乎呻吟。
“那次杨靖腾一战,我后来才知道,也是玉辞去救的我,他救了我许多次,我欠了他许多条性命,自然不会疑心于他。如今,你带领苍鹭众人,不畏寒苦在军中行医,我也瞧在眼里,早已不存‘疑心’一说了,那事情,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月婉姐,还是先起来吧。”东风笑只是扬了唇角,事到如今,岂还有心力去为难那陈年旧事。
月婉闻言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她听出了东风笑的宽容和豁达,却不曾听出她的寂寥和疲惫,可是,原谅之意,已经明了了。
她立起身来,踟蹰了一二,再度开口:
“王会如此,多半是蛊术……笑笑,救救他,我求你。我知道,请你去救一个险些杀死你的人,你恐怕是不肯的,可是……可是因为冰蛊花,如果真的是蛊术,也只有你了……笑笑,我求求你。”她哑着嗓子,平日里高傲得如同格桑花,月婉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会有一日,在除了王之外的人面前,用出这一‘求’字。
东风笑苦笑:“救他?我又岂会不肯,又岂是需要你求我?便是有一分一毫的希望,我都是绝不肯放手的,我也听过一些蛊术的说法,说是冰蛊之间有些牵系……可谁知这究竟是不是怪力乱神?如今我已经试探他多次,方才发现,他分明是有意识的,是他要在南乔为帅,是他要娶南乔王爷之女为妻,是他要在战场上杀我,这些,怕是错不了了……”
“可……可是,如若是蛊术……”月婉踟蹰了,听着东风笑说得这般凄惨,也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开口,正想讪讪闭口,忽而脑中一个激灵,忙问道:“等等,蛊术的说法,是何人给你的?”
东风笑愣了愣,心下突然也想起了一个盲点,如今面前的人,仿佛便能解释一二。
“冰蛊之间的联系,是我父亲告知于我的;至于最初的蛊术一说,我是听一人说得,那人当初本意是想留下我,谈合作之事,被我拒绝,但那人……如今看来,多半并非好人,并且他的身份还有几分怪异。”
月婉面色微变,心下只盼着自己的假想不要成真。
“那人……是何人?”
“南乔睿王爷,玉竹。”
月婉一愣,当即变了脸色。
当初擒住他们的南乔睿王爷不错,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南乔的睿王爷,竟是王那个可怕的兄弟——玉竹!
当初夫人隐匿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王切莫出山,这样子,这玉竹才不会算计于他!
谁知世事曲折,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东风笑瞧着月婉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心下不禁诧异——不知这玉竹,究竟是何方神圣?
“月婉,难道……玉竹真的是玉辞的兄弟?”
月婉定了定神,颔首道:“不错,玉竹是王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东风笑一愣,想起父亲曾说,上一任苍鹭之王,乃是玉琼夫人——堂堂苍鹭之王,岂会和旁人共享一夫?
“可是……据我所知,玉辞的母亲,分明是上一任苍鹭之王……”
月婉愣了一愣,不曾料到东风笑会这般清楚,可一想她和玉辞的关系,心里也明了了,颔首道:“不错,夫人却是上一任苍鹭之王,而玉竹的母亲,乃是夫人的亲妹妹,夫人尊名玉琼,玉竹的母亲,名叫玉瑶。”
合起来便是‘琼瑶’,美玉其名。
“夫人擅长医术和武术,而玉瑶夫人则擅长巫蛊之术,老爷手下的药、蛊两脉,便分别传给了她二人。”
东风笑颔首,心下算计着——父亲所说的,约摸二十年前,巫蛊一支在苍鹭彻底断流,难不成,便和这位玉瑶夫人相关?
“具体的,我这婢子也说不清,只知道,当初的夫人和玉瑶夫人,同时倾心于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乃是梧桐山中一名隐逸的风流剑客,来到苍鹭,是为着求一方药,而这个男子,也正是王的父亲,后来,我们避讳,都唤他大人。”
“听老一辈人说,当初求药之事,乃是夫人应下的,二人渐渐也是两情相悦,可玉瑶夫人偏偏动了小心思,在他二人相好之前,竟是利用蛊术动了手脚,在夫人之前怀上了孩子,可一直也缄默不言,反倒惹得那大人愈发自责不忍。”
“直到老爷子给夫人和大人举办了婚礼,玉瑶夫人当日借故未去,那日子也一直和和乐乐,却偏偏在夫人和夫君成婚几个月后,正是恩恩爱爱的时候,显出了大肚子。”


第下:且南飞148 因为你

“随后事情败露了,夫人素来高傲,要颜面的人,见到这般情况,虽说明了,玉瑶通晓巫蛊之术,这等手脚容易得很,可明面上瞧,只觉得自己做不得人,仿佛是生生抢了妹妹的男人,这便要同其和离,以此息事宁人。”
“可老爷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心里明了二女儿的勾当,又念及夫人还要当得大体,不可在颜面风评上受损,竟是派人查明了去,事情一出,玉瑶夫人也是要颜面的人,自然是受不得旁人一味指指点点,索性挺着大肚子出山而去,便是大人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再之后,夫人发觉自己也有了孩子,便是王。”
“再后来,老爷子仙逝了,苍鹭山的巫蛊一脉便渐渐消亡了,直到王五岁那年,没见着玉瑶夫人,只知道,玉竹曾经来过一次苍鹭山,临走之时,他在山前花了个圈,告诉夫人——他的姨母,以山为营,便永远不要出山,若是出来,便是他们的地盘,欠他们的,该他们的,统统都要偿还。”
“而纵使骄傲如夫人,纵使她早便用冰蛊花培养王,隐退之前,她也频频念叨,告知于王,莫要出山,只要不出山,他就无法发难。”
月婉微微蹙起眉头,索性把这些年来的故事,一一道来。
东风笑听着,只觉得这苍鹭故事也是冗长繁复,亲姐妹之间的故事,一来二去转移到下一代身上,可若是当初……苍鹭的老爷子真真选择息事宁人,也许如今便不会有这般变故。
忽而又颦了颦眉——是了,若是如此,那玉辞恐怕也就不是苍鹭之王了。
“既然如此,那玉辞他……为何还要出山?”她愣了愣,忽而顺着话头开了口来。
月婉愣了一愣,继而微微勾起唇角,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下东风笑的额头。
“笑笑,我真是嫉妒你。”
“你第一次出现,就抓住了王的心。”
“后来你回了军中,我有一日去禀告事务,亲眼瞧见他坐在桌案边,执着笔画着你的模样,红缨如血;后来,那将军去请王出山,王答应下来,随后我出门时,听见他低声问那将军:‘血缨军,如今怎样了?’”
东风笑一愣,一手拦在膝盖前,一手抚着手臂上新缠的绷带,喃喃道:“难不成……他出山来,当真是为了我?”
当初她在桂树下瞧见他,笑着问他:“美人儿,你可是来寻本将军的?”
可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玩笑。
她以为,他和她的感情,是自那时开始,点点滴滴的积累,是她频频逗弄的产物,不曾料到,终究是有因有果。
“你也不必想这么多……倒也不见得是,但是……”月婉张了张口,也犹豫了。
东风笑咬了咬唇,兀自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呆呆愣愣地盯着,却不知是何处。
她忽然想他了,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旁人都道这一阵子乃是倒春寒,虽是过冷了些,但是熬一熬便也能过去了,却是不曾料到,这一冷便是数月,足足隔过了一个春天,本都到了夏日的时节,可奇怪的是,竟是连‘倒春寒’都没有过去!
东风笑坐在军营边上,营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积雪,这一阵子的雪,大得跟鹅毛一样!
前几日,听说,方才时节入了春天的罄都,竟也骇人地降了温,这冰凉的寒意竟是一路波及到了北方,而南乔的都城,早已苦不堪言。
这几个月中间,开始还是各种大小战役,后来因为天气太过寒冷,也不过是时不时来一场林子里的小打斗,粮草、军备和体力的不足,不仅仅是对于北倾,对于南乔也是如此,双方都挨不住大战了,于是,便有了这莫名其妙、不约而同的同时休战。
而如今大雪封疆,沂水都难得的懂得结结实实了。
北倾朝乱被瞒得极紧,好早顾劼枫也曾写信来告知,提醒他们千万不要退兵,粮草军备他自是会帮忙照应处理,故而哪怕背后便是形同平地的沂水,前面又绝不可能再行开战,北倾大军也毫无后退之意。
局面僵持。
许久许久,也不曾有南乔军那边的动静了。
这边也不敢疏于防范,前一阵子,却听说,原本南乔军驻扎而守的山谷地区挨了大的寒冻,冷意至今未能消去,敌方将领见将士们扛不住,竟是撤军数里,将军营扎在了平焦城一带。
于是,这茫茫原野上,只剩下了固守的、不肯撤军的北倾军队了。
便是这日子,都变得颇为无聊了。
东风笑想学着阿枫的样子叼根草在嘴里晃悠,却发现如今这时节,寻个好好的草叶也是困难,只能讪讪放弃了这一念想。
“若是这么下去,迟早也要撤军,这天气太冷了,便是有粮草、有装备,在这荒野里,连个挡风的物什都没有,风一吹,几个壮汉一同扎营帐都要吹掀了去,南乔主帅都带着人去往暖和的地带了,我们……也只能是守一时,算一时。”一旁,穆远立着,目光望向远处的荒野,那大雪如鹅毛一般。
东风笑叹口气:“是了,他们怎的不敢退?他们在那一处守着,冷得紧,我们外来的更是扛不住了,便是拼了命冲过去,他们就驻扎在平焦城,到时候怼起来,我们更落不着好处,那样子,我们退军也是迟早的。”
“这一阵子的时节未免太过诡异,好端端的,夏天冷得如同寒冬。”穆远低声说着,却也无可奈何。
是了,这天气如此,只有欢喜不欢喜,常人却是分毫改变不了的。
二人便无言,穆远叹口气,不一会儿便被兰若拽着离开——他腿上的伤虽是好了,可依旧是不禁冻的。
而东风笑依旧只是默然歇在那里,任凭大雪纷飞,落了满头,却忽而听见前方,一声低低的马儿嘶叫的声音,继而,便是‘哒哒’的落蹄之声。
东风笑一愣,凝眸瞧去,却见一个兵士,一袭的铁甲上满是霜雪,依旧是急急地策马而来,马后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让了开去,见那兵士到了营口下马,气喘吁吁,沉声道:“如何?”
“报告副帅,依旧没有动静,平焦城一处,敌方只是扎营,没有作为。”这兵士拱手答。
东风笑颔首:“劳烦你了。”
“不过副帅,归来路上,末将……末将捡到了一个冻昏的乞丐。”这个兵士犹豫了一二,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回过头去指了指马背上。
东风笑一愣,心下倒也明了了——难怪他如此之急。
不过平心而论,经历了墨久一事,她对于路边草丛边救来的人,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抗拒。
“这、这人当时就在路边,告诉末将……他知道为什么会反了季节,下这么大的雪……但是还不由得末将出口问询,他就晕过去了,末将、就将他带回来了……”这个兵士见东风笑迟迟没有言语,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东风笑颦了颦眉,忽而见那兵士战战兢兢,便点了点头:“既是都救回来了,便好生看着,哪里的人命不是人命?”
说着,她抬手唤了几个兵士过来,便要将那乞丐往营里抬去。
“你去告知一下韩帅和穆帅,你,去看一看医者们都在何处,唤一个过来瞧瞧,免得这人冻出个好歹来。”东风笑向着周围几个兵士交代道。
众人称是,这便各司其职。
不一会儿,人便被抬入营帐里安顿好了,东风笑立在那榻旁,看了看这个乞丐——虽说是个乞丐,可是这面容却有一种清秀雅致,甚至说是带着一种贵气,全然不像是乞讨为生的。
她颦了颦眉——只盼着这人,不要给他们雪上加霜。
正在此时,外面有个人轻唤了一声,继而撩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东风笑抬眼一看,小小的个子,娃娃脸,却是那苍鹭山的小女孩著意。
如此的个子,却拎着一个很大的药箱,气喘吁吁的。
“副帅……月婉姐姐那边在忙着看冻疮和风寒的事,我、我虽然小,但是处理这种事情,也是会的。”著意笑了一笑,撂下箱子来,小脸通红地看着东风笑。
东风笑愣了一愣,半晌也点了点头——罢了,军营之中也的确是忙,虽说这是人命,可那边忙活着的,也是为了人命啊。
著意见她点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又拎着箱子要往里面跑,东风笑叹口气,几步上前去替她把箱子拎了起来搁在榻边,低声道:“你且瞧病便是,重活也不必做这般多,还需长长个子。”
著意点点头,打开药箱来娴熟地忙来忙去,东风笑立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女孩,忽而叹口气。
——这孩子,是他的徒弟啊。
如今徒弟还在,师父却离开了。
著意坐在榻边,一边忙活,一边好奇地瞧着这个榻上男子。
看上去乱糟糟的,可是离得近了,竟还能嗅到一股香味,这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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