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这里留下来！”
折腾够了的姜茉茉终于端正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对面不算高却巍峨峥嵘的雪山，郑重宣布：
“就算只能做个普通人类，我也要留在这个地方，从前充满铁锈味的日子，我想起来就倒胃。”
她那一对机械电子眼，此时也因为大脑皮层的兴奋而充满神采。
倦夜爬上她的肩头，细细嗅了嗅她的脖颈，没有任何人味儿，也没有仙气和魔息。他金色的眼睛对这个奇异的女孩流露出更多好奇。
“好啊，那我也要留在这里，天天都吃好吃的！亲爱的主人，咱们今天早饭吃什么呢？”
倦夜讨好的凑得更近，冰凉的鳞甲贴在姜茉茉的脖子上的弄得她直痒痒。
她望着绿草地，笑嘻嘻道：
“吃草！”
“……”倦夜头上的红冠瞬间耷拉下来，人家爱吃肉。
姜茉茉也不理他，自顾自在草地上寻了几样野菜，让倦夜照着样子跟着一起找。
“我那个世界里，自然生长的食物十分珍贵，即使完全在仿生环境下按照原始自然规律生长出来的，也由于人工的土壤、降水、化学肥料的原因，而缺乏大自然赋予的特有香气。”
她随手拔起一簇马齿苋，凑近了嗅了嗅，
“所以，在你们这儿，即便只是山坡上的野菜，都这样鲜嫩又充满自然的味道，我闻一闻都会想流口水了。”
倦夜歪着头看着她陶醉的样子，思索道：
“也许此间就是缺少你这样的人。我见过的那些人每日进食只是为了果腹，全无色香味可言，即便是供奉真神的食物，也远不及你昨晚的那一碗葱油面！”
“你那么一捏捏大，却评论世人，恐怕你还从来没爬出过这片山坡吧，又见过哪些人！”
倦夜眼珠子一转，巴巴得偷换话题：
“我有主人一人，胜却人间无数，旁的都不值一提！”
“小宝贝儿，忠心表得不错，继续拔草吧。”
“好嘞！”
倦夜第一次体验给别人做宠物，为了蹭早餐，表现得十分卖力认真。
“这里这里，茉茉你快来。”
“茉茉，还有这里！”
“茉茉，这个能吃吗？”
“茉茉，这里有一大片！”
姜茉茉挖得满手泥，也不嫌脏，挖下来的菜便用裙子兜住，如此亲近自然，也是她人生的初体验。
她也不在乎裙子底下什么都没穿，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倦夜就多了一样风景可以看。
一人一宠认真挖野菜，不知不觉绕到了茅屋后面的山根下，茅屋背靠着的也是一座雪山，比对面的那一座略矮，远近连绵不绝的青山与雪峰，倒是真的很像地球上的阿尔卑斯山脉。
背后的雪山上有一条比较大的瀑布，飞泻而下，瀑布下面是一汪寒潭。
“这瀑布与我茅屋的距离刚刚好，走起来不算远，又不会被水声吵到睡觉。”
“茉茉，这潭里有鱼哎！”
倦夜想吃肉，又不想吃生的，于是眼巴巴地望着姜茉茉。
“奇怪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我茉茉了，不是说好了叫我主人吗？”
“一个称呼而已嘛，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不叫主人没鱼吃。”
“主人——！”倦夜飞快地改口，面不变色心不跳！还好此地没有别人，没人知道他为了吃多么没节操。
“哎~！小宝贝儿要吃鱼，好的没问题，看主人我的！”
姜茉茉十分满意倦夜的表现，走到潭边，活动了下骨骼。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矮崖，潭水在崖下十几米处，看来只能跳进水里捉鱼了。
这寒潭中的水是大雪山上的雪水融化集聚而成，换了普通人估计下去很快就会冻僵，不过姜茉茉没关系，她是钛合金机器人，只要时间掌握好，不要让低温极寒穿透光脑，保证生物脑安全，就肯定没问题。
她寻了个合适的树枝做鱼叉，背对着寒潭，对倦夜俏皮地行了个联合军团的军礼，便一头倒栽进潭中。
在她入水的瞬间，倦夜身形一闪，化作一缕水墨色的雾气来到崖边，又变成小蜥蜴的模样摇了摇头：
“小丫头，强迫本君喊你主人，如此不敬，是要吃苦头的。”
姜茉茉坠入水中，便开始寻鱼，这寒潭的水中混杂着冰碴，可见度不高，鱼倒是不少，个个肥得可以。
她在凛冽的冰水中穿行，瞄准了一条肥鱼，机械身体虽然没了光子电脑的操控，眼睛也电子识别功能也已经关闭，可是机械体的速度和力量还是有的，树枝鱼叉在水中以半个鱼雷的速度射出，将那肥鱼扎了个对穿。
姜茉茉在水中如剑鱼一般冲过去，随手捞了插中肥鱼的鱼叉，便向水面上浮，时间并不是很多，水下的极寒正在一点点透过她的光子大脑。
可是那水面，明明看起来就在头顶上，却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游不到头，寒意一点点在渗透，姜茉茉开始有些焦急，似乎耳边有个声音在说，只要扔到手里的鱼，一用力就可以出去了。
可她不肯，到手的肉决不放弃，这是吃货的原则！
于是她拼命地向上冲，根据以前特训的经验，以现在这样的渗透速度，极寒马上就要穿过她的光脑了。
姜茉茉紧了紧攥着插着肥鱼的鱼叉，咬牙蓄足力量，奋力向上游去，那薄薄一层的水面，透着上面的碧空和瀑布喷薄的水雾，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她已经游了那么久，还是游不到头！
放下鱼就让你离开！那个声音说。
死开，这鱼现在是我的！
为了一条鱼，死了不值得。
老子死不了！！！
姜茉茉不再理会那声音，握紧鱼叉，在生物脑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奋力将身体急速旋转，向上冲去。
她好像迷迷糊糊之中看见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将整个水面笼罩，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温暖的阳光晒在姜茉茉身上，将她温柔地唤醒。
鼻子上什么东西冰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跟一双豆子般的金色眼睛对了个正着。
“茉茉，你醒啦！”倦夜正趴在她鼻子上。
“我没死？”
倦夜眨眨眼：“死不了啦，喝了点冰水而已。”试试你而已，何必那么倔强。
“那寒潭中有鬼打墙。”
“额，也许是被什么人施了法术。”就是我干的，怎样？
“我鱼呢？”
姜茉茉四下望去，见那鱼在她身边不远处躺着，生命力居然出奇的顽强，身上扎着树枝，离水许久，居然还活着。
“还好，鱼还在。”
她松了口气，“哼，跟我抢鱼，门都没有！”
“茉茉，一条鱼而已，不用这么玩命。”
姜茉茉正色道：“那不是一条鱼！那是我对你的承诺！”其实那就是一条鱼，那么肥，一定很好吃。
“茉茉，没想到你对我这样好！”
“我对自己人一向都很好的。”顺便而已，你别太当真。
“做你的宠物好像还不错。”
“那对呗！对了，我最后是怎么从水里出来的？”
倦夜迟疑了一下：“额，你呀，是冲出来的！”
“哇，真的有效哦！那我冲出来的时候，姿势帅不帅？”
“嗯，帅呆了！”
“要是我的光脑能重新启动，你会看到我很多更帅的造型！”
“好期待哦，内个，什么是光脑？”
“那是我的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先给我一个崇拜的星星眼！”
姜茉茉兴奋地把倦夜拎到眼前。
倦夜迷茫，到底什么是星星眼呢？
看眼前这个女人一脸自我崇拜、自我陶醉的模样，全没在意那一身湿透的衣服已将曲线尽数展现。
他想了想，对着姜茉茉使劲卖萌地眨眨眼。
姜茉茉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6章 鱼茸野菜粥
自我膨胀了许久的姜茉茉终于满足了，她一手拎着鱼，一手拎着倦夜的尾巴，往回走，倦夜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可是裙子底下风光好啊，晕就晕点吧。
“我记得在寒潭里时，天好像黑了一下来着。”
倦夜打了个哈哈，“哦，好像那时候天上飘过一片乌云。”
“是嘛。”
姜茉茉也不追究，两人回到小院附近开始继续挖野菜。
“都有那么肥的一条鱼了，干嘛还要挖菜。”
“小宝贝儿，多吃野菜有助于你长身体！马齿苋凉拌，蒲公英熬粥，至于荠菜嘛，包鱼肉荠菜饺子好啦。”
“那野蒜怎么办？”
“我自有妙用！”
“茉茉英明神武！”倦夜举起四只脚和尾巴积极响应。
最后，两人又挖到了几丛野蒜，在一株老树下采到几棵香菇，乐颠颠地回家了。
回到院门口，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墨园”两个字。
“这园子的名字倒是跟你很配。”姜茉茉笑着，走回小屋。
“哪里配？”
“都一样黑。”
“可是你喜欢这园子啊，就像你喜欢我一样。”
“谁说我喜欢你了！”
“别不承认了，认主后咱俩心意相通的。”本君蒙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你说我喜欢你啥？说起看门，你不如狗，说起软萌，你不如猫，说起吃，你比猪吃得多，说起产出，你连毛毛都没有。全身黑黢黢的，冰凉凉的，连捂被窝的功能都没有，还只有那么一捏捏大！”
“是啊是啊，我这么恶心你还强行要我做宠物，可见你有多么恶趣味！”
“你这是卖身还债，偷吃了我的面条是要还的。”
“就偷一根而已啊！”
“可你最后吃了一碗！”
“那也算我头上啊？养宠物就是要包吃住嘛！”
姜茉茉一边挑拣野菜，一边用手指轻轻弹了倦夜的头，难得露出一脸宠爱的神情：
“好啊，你说，你今天能喝几碗粥？”
“三碗！”
“好，你喝三碗粥，饺子都是我的。”
“欺负人……”
姜茉茉抬头从厨房的木窗望出去，昨夜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却是正好能一边做饭一边欣赏大雪山的景致。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橱柜上，姜茉茉翻出一只老砂锅，正好用来做生滚粥。
她抓了一把白花花的大米，个个颗粒饱满，亮晶晶、油滚滚的，沁着白米特有的芳香。
“真是好米啊！”姜茉茉禁不住赞了一句。
倦夜从旁不屑：“这有什么好，凡人最普通的大米而已，你若是以后见到好的高阶灵米，还不晕……”
话还未说完，就被姜茉茉拎着尾巴扔进米缸里，顺手抓了一把大米把它给埋了起来。
“聒噪！”
倦夜奋力从大米里探出头来，大喊：“你又欺负人！”
“就欺负你怎么啦，谁让你弱啊！”姜茉茉笑嘻嘻地回他，一边手中将蒲公英和香菇切碎扔进砂锅，等着烧开的过程中，开始洗摘野蒜，清理肥鱼。
待到锅子烧开，放进大米和姜丝，加入一点油，便减了柴火，改为小火慢熬。
慢慢的，锅里的香气四散开来，米浆在锅里咕噜噜地翻着泡，倦夜早在米缸里急得团团转。
“不要都吃光啊，给我留点啊！”
姜茉茉笑着也不理他，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倦夜嗅着粥的香气，肚子饿得咕咕叫，又爬不出去，在米缸里生闷气。
好久才被姜茉茉给拎了出来。
“哎哟，生气啦？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倦夜本不想看，可香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便顺着味道望去。
白花花的生滚粥，翠绿的野菜和棕色的香菇若隐若现，那香味明明就鲜得不得了。
“你在粥里放了鱼？”
姜茉茉笑嘻嘻道：“果然是我的小宝贝儿，有个好鼻子。那肥鱼被我剔了骨，肉剁了馅喂起来，剩下的大块鱼骨和碎肉茸就放在粥里一起熬啦。快尝尝香不香！”
姜茉茉为了防止倦夜掉进粥里，专门准备了一只深盘，自己则盛了一小碗，小口的喝一点，补充足够的血糖就可以了。
看着倦夜一盘接一盘的喝起来没完，她真的很想把这只蜥蜴解剖来看看，他的肚子到底是不是无底洞。
正想再逗他两句，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姜茉茉从窗子望去，却是昨天那个拖她上山的赵妈妈。
倦夜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躲去角落消食去了。
“大小姐，夫人说这宅子闹鬼，特意让老奴今天一早来看看姑娘过的是否还健——在——。”赵妈妈人还没进屋，大嗓门就先喊起来了。
姜茉茉见来者不善，也不慌张：“哟，这不是那个谁谁谁嘛，劳您大驾，我健在的很啊！”
赵妈妈见姜茉茉好端端的，不像见了鬼的模样，似乎颇为意外，之前扔到这园子里的人都不曾安稳到第二天，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头一回见到这么活蹦乱跳的。
她一双脚站在门外也不进屋，眼睛贼溜溜地朝屋子里四下张望。
蓦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盯着桌子上喝剩下的一碗一盘，声音有些发抖：
“大……大小姐，你……你这用早……早餐呢？”
姜茉茉顺着她目光一看，想到老太婆刚才说这里闹鬼，登时就明白过来，笑道：
“哦，昨儿晚上交的新朋友，今儿早起一块儿吃个饭。您瞧，刚刚他还在我耳边说，看您面善，想留您陪他一起喝个粥什么的呢。”
赵妈妈吞了口口水，“啊，不用了，看到大小姐安然无恙，老奴也可以回去跟夫人禀报了。”
她说罢转身就要走，姜茉茉哪能让她这么便宜就走，反手快如闪电，将赵妈妈的手臂死死捉住。
“这么急着就想走？”来了容易，去了难，昨天的一顿耳光怎么打过来的怎么还回去。
赵妈妈被姜茉茉捉了，心叫不好，奋力要挣脱，口中焦急喊道：“大小姐抓着我不放是要干嘛？”
她虽是个有力气的妇人，却哪里掰得过姜茉茉的机械手，一只胳膊像嵌在石头中一样，死活拔不出来。
姜茉茉正要发作，房间的角落里响起阴森森的男子声音：
“留下来，喝碗粥吧——。”
赵妈妈听到这声音，立时全身汗毛倒竖，背上冷汗淋漓，双腿筛糠一般的发抖，慌忙跪地求饶：
“鬼……鬼爷啊，您大人有大量，老奴年老色衰，怕留下来扰了您的雅兴啊，求求您放过老奴吧，老奴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孙儿……”
姜茉茉知是倦夜要搞怪，也不戳破，由着他闹。
倦夜押着嗓子哼了一声，道：“想走可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
“好好好，我留！”
赵妈妈以为撞到的是个贪财鬼，暗自庆幸，慌忙将身上戴的首饰一股脑的摘下来丢在地上。
待摘干净了，又哆哆嗦嗦的问：“鬼……鬼爷啊，老奴可以走了吗？”
“还不够——，这里夜间寒冷，把身上的衣服也留下吧！”
“哎，好嘞！”
跟老命比起来，老脸要不要无所谓了，妇人慌忙应着，就开始除去身上的衣服，一直除到贴身的小衣，艳粉的肚兜，水红的短裤，倦夜躲在角落里瞄了一眼实在辣眼睛：
“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不过有件事你要给我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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