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赶山不是你们的儿子？”芸伯仁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脸色涨得通红。
芸晴晴有些担心，就拍了拍他胸口，低声道：“大爷爷你别着急，咱们等我爷爷回来再好好说这事儿。”她真怕这老两口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氏还在那不依不饶的，“谁回来都不好使唤，我们家没银子，就是没银子，谁说啥都不好使。”就算是老头子回来能怎么样？还能把自家的银钱拿出去填补那芸赶山？
王氏冷笑，根本就不怕。
“我不跟你说，我跟你说不着。”芸伯仁气坏了，就嚷嚷道：“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当初家里给老二定媳妇的时候都不同意这王氏，就是老二任性，也不知道看上这王氏什么了。结果。。。。。。芸伯仁叹气，当年就不应该给兄弟定下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你们不爱跟我说，我还不想跟你们说呢。”王氏翻着白眼，转身就出去了。
外面，芸成山在窗户那探头探脑的，咋呼道：“我娘这是咋地啦？哎呀，是不是在我二叔这摔坏了，可得让他们出银子治病啊。”
芸晴晴：“。。。。。。”得，这货要是早回来，估计跟王氏能干起来。
芸伯仁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儿子，就呵斥一句。“说的什么胡话，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他是个正派人，就看不惯儿子这样。“你不是请你三婶去了吗，你三婶儿呢？”他蹙眉，今儿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之前对于儿子请老三媳妇的事儿他不大乐意，如今想来，请来也好。到底是一大家子的事儿。
“我三婶儿家没人，说是都出门了。”芸成山趴在窗台上，八卦道：“说的咋样了？是不是我二婶儿不想出银子？”见老爷子瞪他，他就“嘿”了一声，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想抽他两下。
芸晴晴翘了翘嘴角，这个成山叔有点儿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倒不是多坏，怎么说呢？二十多岁了，还像是个惯坏的孩子似的，都不如自家大哥坐在那稳当。
“你没事儿回家干活去，别在我这晃悠。”芸伯仁心烦，就呵斥他，“一天天的，也是有了孩子的人了，你啥时候能长大？”他最犯愁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一点儿都不像他，反而有点儿像小舅子，没有一点儿的稳妥。
芸成山也不生气，还嘿嘿笑道：“我在爹娘眼里，啥时候不是个孩子呀。”又对高氏道：“娘你难受不啊，要不要我给请个大夫来？”一副殷勤的样子。
高氏就笑了。
不同于自家老头子，这个小儿子长得像她娘家人，脾气秉性跟最小的兄弟也像。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最招人稀罕，高氏是极疼爱这个小儿子的。可惜，儿子命不好，摊上那样一个媳妇。。。。。。高氏叹息，就觉得更亏欠了孩子。
“娘没事儿，就是摔了一下，躺躺就好了。”她给儿子使眼色，“我们还得在这等着你二叔，你赶山哥的事儿总得有个说法，他才三十二岁，孩子还这么小，他要是躺下了可咋整呀。”说着说着老太太又落了泪。
芸成山就瘪着嘴，咕哝道：“那也是二房的事儿，这么多年赶山哥可没少给二房赚钱，他打猎那么好，这十里八村谁有他厉害呀？”亲兄弟没看他照顾，都填补给二房了。结果现在闹出事儿来，他们大房可不想管。“赶山哥那可是二房的人，这钱二房不出谁出啊？之前二叔还张罗着要花最多的聘礼给宝山娶个十里八村最俊的媳妇呢，咋我二叔轮到赶山哥治腿就没钱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反正这银子想让他们大房出肯定不好使唤，他得在这盯着。
高氏不知道小儿子的心思，却赞成他这番话。
“成山是个明白人。”小儿子都看明白的事儿，高氏就愈发心里添堵。
二房这是欺负他们大房呀！
正文 013话分家
芸晴晴悄悄出了屋，给大哥打了个手势。
芸荣晟趁着旁人不注意就跟了出去，谁都没注意。倒是悠悠小家伙，大眼睛眨了眨，爬到窗户跟前，冲着刚走出房门的芸晴晴张开手。
“晴姐姐抱抱。”小家伙一副期待的样子，大眼睛乌溜溜的，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芸晴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一看这孩子就打心眼里的喜欢。
“悠悠别闹，晴晴头破了，不能抱你了。”芸荣晟出来，示意小家伙回屋。
悠悠也不说话，就鼓着腮帮子，一脸怨念的盯着大哥。
芸荣晟瞪眼睛，“你还跟我赌气是不是？”他故意吓唬小家伙，扬了扬手。
悠悠就别过头，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架势。却巴巴的看着芸晴晴，张开了小手。
芸晴晴就笑了，“大哥，不碍的。”她要过去抱悠悠，芸荣晟忙拦住她，“得了，这小子贼沉，你别累坏了。”之前凶，却是主动抱起了弟弟。
悠悠就嘻嘻的笑了，也不嚷嚷着要芸晴晴抱了。
“你这臭小子啊。”芸荣晟哭笑不得的，“你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整天没个消停的时候，他就奇怪了，家里姐弟几个都挺安静的，怎么小弟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悠悠就笑，“我看到晴姐姐给大哥眨眼了。”他得意的笑，一脸邀功的架势。
这孩子也太聪明了吧！
芸晴晴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小机灵鬼儿啊！”果然老天是公平的，这孩子不良于行，却远比普通的孩子要聪慧的多。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腿上，芸晴晴又是一阵心疼。以后自己看看能不能修炼，一定要想办法让这孩子恢复健康才行。
“晴晴，你叫我出来干啥？”芸荣晟把悠悠小家伙送到后背上，小家伙也不闹，下巴放到大哥肩膀上，学着大哥的样子小声儿问，“晴姐姐你找大哥干啥？”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捏捏他。
多可人疼的小家伙啊！
芸晴晴的心情都跟着好了。
“大哥，我担心咱爹，我咋瞅着咱奶那样儿是不想出银子给爹治腿呢。”芸晴晴试探道：“要是咱爷爷和奶奶真不出银子，我看大爷爷和大奶奶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家大房来出这个银子吧。”也没有那么办事儿的。就算是他们想，怕是那个成山叔就不能同意。
芸荣晟也十二岁了，这个年代十二岁的男孩子已经不小了，懂了很多事儿。
“咱爷爷咱奶奶他们有钱。”芸荣晟笃定的开口，却是一脸紧绷。
芸晴晴一看大哥这样就知道他也明白，二房的老人是不会出这笔银子的。“有钱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还不是不会出这笔银子给爹治腿。”
小正太的表情就越来越紧绷，悠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都不敢懒懒的趴着了。
“咱爹现在也不是大房的人了，大爷爷和大奶奶也不能出钱。”芸晴晴顿了顿，见大哥点头，她就道：“其实，我在想，咱们可以借钱的。”
“借钱？”芸荣晟眼睛就是一亮。
“对，借钱。”
芸晴晴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到的，之所以找大哥商量而不是找自家娘，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过苛刻，遇到这种家庭大事儿，拿主意的还是要男人。芸伯仁那人是个挺顽固又在乎规矩的人，他既然请了芸仲仁回来，只怕这事儿最后自家娘也没有机会参与。
再说大哥是家里的长子，是有话语权的。
芸晴晴说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最坏的结果我们已经想到了，咱们就算是卖了娘。。。。。。。”她还没说完，芸荣晟就义正言辞的打断她，“咱们家不能卖娘！他似乎觉得话语过于严厉了，就道：“最坏也是卖了我，你和大姐都不能卖。”他虽然才十二岁，也知道这女孩子一旦卖掉，面临的厄运太多了，他肯定不能同意。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担当的。
芸晴晴对自家这个大哥的好感就又多了一分。
“咱们家谁都不能卖。我的意思是，咱们最坏的结果都面临过了，我们不如拼一把。”芸晴晴轻声道：“咱爹的腿只是断了，多花钱肯定能治好的，不如咱们家分出去单过，咱们谁都不拖累。到时候借了银子给爹治腿，大爷爷和咱爷爷都借一些，等咱爹病好了肯定能还上这个钱。”
芸荣晟蹙眉，“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欲言又止的。怕就怕十两银子也治不好自家爹的腿，到时候他们再分出去单过，那日子可咋过？
芸晴晴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哥，就算是我们不分出去，人家也没当我们是一家人。莫不如我们拼一把，我们都长大了，以后我能跟咱娘、大姐一起做绣活赚钱，大哥也能打猎赚钱，就算是爹的腿真的不能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能把日子过起来的。”这样冷血的二房，芸晴晴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的。
芸荣晟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点头。
“好。”他也想通了，的确，就算是他们勉强留下，如果爹的腿治不好了，这些所谓的亲人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到时候这个银子算我借的，我也能打猎了，比小叔还厉害，我还会下套子，到时候这银子总能还上。”小正太握紧了拳头，这样家里谁都不用被卖了。“咱们分出去单过，也能把日子过好的。”芸荣晟满是信心。
芸晴晴就松了口气。她真怕说服不了大哥。还好，大哥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要强的。
“我们兄妹一起努力。”芸晴晴就笑。
“嗯！”芸荣晟重重的点头。
后背上，小悠悠探出头，“还有我还有我。”小家伙努力刷存在感。
似乎是心结去了，芸荣晟笑着打趣弟弟，“你个小屁孩儿能干什么呀？”还挺能表现的。
一句话可难倒了小家伙。
“我。。。。。。”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小家伙乐颠颠道：“我能吃好多好多肉肉，悠悠快点儿长大，跟大哥一起打猎去。”
这天真的话惹得兄妹两个齐齐笑了，可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腿上，又是一阵难过。
唉。。。。。。。
正文 014净身出户
“。。。。。。大哥、大嫂你们说啥都没有用，我们家没钱，就是没钱，要是有钱早拿出来了。”王氏的大嗓门毫不掩饰的传出来，“大哥、大嫂要是心疼赶山那孩子，正好我们也有了儿子，你们就自己过继回去，反正我们也不缺儿子。”
这话说的，哪里是人话。
芸晴晴怀里搂着小悠悠坐在窗户下面，不远处芸思思在绣一块帕子，明显心不在焉的。
果然，事情按照自己想的来了。
“老二媳妇你说这话也不怕丧良心，当初为啥把赶山过继给你们，是我们两口子愿意的吗？”高氏的声音带着颤音，明显是气急了。“是谁跪在我们面前，说是不给过继一个儿子就要家破人亡了？又是谁当初求着我，说啥都要过继我的二儿子给你们？当初又是哪个跟我承诺，若是不把赶山当亲生儿子，就不得善终的。。。。。。这些话我都不想说的，可你们太过分了。就算是不把赶山当自己的亲儿子，那也是你们亲侄子，哪有你们这样对待孩子的。”
高氏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今儿为了亲生儿子，她说了许多。说到后来声嘶力竭的，那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
芸家老二芸仲仁就抱着头蹲在地上，直叹气。“大嫂你快别说了。”他显然是想到了当年种种，也是良心不安。
王氏脸色变换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就收敛了心思。
“大嫂你翻这些老账有啥意思啊？你还提那些有啥用，谁还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事儿里咋地。”王氏聪明的不再提起那些事儿，转而道：“我们可没有对不起赶山的，我们当年给他娶媳妇，那可是花了十五两银子的，大哥、大嫂出去打听打听，谁庄户人家的孩子娶媳妇要十五两银子啊，还不是当年柳氏俊俏，人家爹娘要的聘礼多，就是这样，我们也给出了。。。。。。。还有后来几个孩子，我们可都没亏着他们，谁敢说我们不拿芸赶山当亲生儿子一样疼。就算是大哥、大嫂你们这亲爹娘，敢说给孩子娶媳妇比我们还上心的吗？”
这话，就连高氏也无法反驳。
事实上，当初二房两口子在没有生芸宝山和芸贝的时候，对芸赶山的确比亲生的闺女芸梦更加亲密一些。之所以娶了柳氏，也是芸赶山一次偶然见过柳氏，一下子就被当年柳氏的风姿所吸引。十里八村最俊俏的姑娘，聘礼自然不能少了。事实上若不是芸赶山能干，再加上名声在外，二房想给芸赶山定了这媳妇，还是不容易的。
芸伯仁两口子都是实诚人，闻言就点了点头，“当年你们对赶山是不错。”芸伯仁就要继续开口，那边王氏就打断他的话。
“大哥你自己也说了这话，我们可对得起赶山了。”王氏板着脸，一双吊眼梢的眼睛更显得刻薄了。“现在他断了腿，我们家有啥能耐还帮着他啊？家里宝山和贝贝年纪也不小了，这还没娶媳妇呢，家里的日子不过啦？难道还让我们一把年纪的卖儿卖女不成？”
这话，可就话里有话了。
得，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芸晴晴就叹气，大哥这会儿也插不上话，也不知道娘能不能同意。她给大哥出的主意还没来得及跟柳氏说，她有些担心。
悠悠似乎有些害怕，小家伙往她怀里爬了爬，还小心翼翼的问她，“姐姐你脑袋疼不？”伸出小手，想摸又不敢的样子。
芸晴晴就揉了揉他软软的发，“还有点儿疼，没事儿，姐能忍着。”她听着屋里的吵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当年在昆仑，一下子心思飘出了老远。
自己离开了昆仑，怕是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吧。家族里更是没有直系的亲人了，怕是也没有人惦记自己了。一时间芸晴晴有些迷茫，她恍惚中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该是哪个芸晴晴了。似乎，原主的记忆太过扎实，以至于她觉得昆仑就是个梦境。
“。。。。。。我爹不用爷爷、奶奶出银子治病了，爷爷、奶奶给我们分家，我们借钱给我爹治腿就行，我们不拖累家里。”
大哥芸荣晟稚嫩的声音把芸晴晴的思绪拖回了现实，她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悠悠就小声道：“奶奶骂人了，说忘恩负义。”四岁的小家伙，或许还不大懂这些话的含义，却是很清楚的学舌。
芸晴晴“嘘”了一下，示意小家伙禁声，支着耳朵偷听。
“你们要分家？”王氏尖锐的声音响起，随即目光就落在了柳氏身上。“你们这话是当真的？”她快速的权衡着利弊，目光在大房两口子脸上划过，思考着这是不是他们的圈套。
芸伯仁也是蹙眉，“荣晟，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分家怎么行呢。这赶山一家病的病小的小，这要是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