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以为楚梦这么激动的抢走这药瓶是因为怕李少穆伤心,但也不想拆穿她,李少穆身上有太多秘密,如果抓住其中一个不放,就会抽丝剥茧,看见背后的无数。到时候想不知道也不行,再抽身,可就真的难了。
泡了半个时辰,一直到水凉了下来,楚梦这才替秦月擦干头发,扶着她起身。
秦月再没跟楚梦说话,不过起身的时候无意的看了一眼,那小药瓶果然被收了起来,看来还真是个要紧的东西,或者,能泄露什么秘密。
厨房已经来问了几次了,见秦月沐浴好了,便将饭菜送了来,虽然种类不少却都挺清淡的,正适合秦月这种饿了两天,还可能有些内伤的人。
洗澡换衣服,吃饱喝足,秦月此时方才觉得自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想想昨夜的经历像是一场梦般的不真实。
想到昨夜,便难免想到李少宸,李少宸的伤比自己还重,却未必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辈子怕是都没有受过如此的伤,也没有被如此折腾过。
正想着,门被敲了几下,李少穆道:“月儿,我可以进来么?”
什么时候李少穆这么礼貌起来,秦月奇怪了一下,看看自己穿戴整齐的,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却不料进来的不止是李少穆,还有秦恒焕。
秦月奇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秦恒焕这时候不是应该在押镖的路上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是李少穆通知的,从没听说他们翁婿俩有多亲厚的关系,更别提这次的事情还是不能对外宣扬的那种。
“我正好路过。”秦恒焕道:“正巧在客栈里碰见少慕,说你去三木崖拜送子观音,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秦月看了一眼李少穆:“是啊,一时不小心踩了个空,就摔下来了。扭着腿了,其他也没什么。”
秦恒焕走进了看看,倒是没想太多,秦月也没断胳膊断腿的,衣服下面看不见,只是脸上和手上有些擦伤,都已经上过药了,看起来也不是很严重。
“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走路还会摔跤?”秦恒焕无奈的很,埋怨了几句。
李少穆站在秦恒焕身后的,道:“都是小婿不好,没有照顾好月儿。”
秦恒焕摆了摆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大人走路也要人扶着不成,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少慕啊,也就是你这么疼她,真是我们月儿的福气。”
秦月只能保持微笑,她觉得就算秦恒焕再敢想,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不是在三木崖上摔了一跤,而是从三木崖上跳了下来,这一身伤算什么,没死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李少穆还在跟秦恒焕客气:“岳父谬赞了,这都是小婿应该做的。”
秦恒焕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府,要我说,若是没急事倒不如休息几天再走,这伤筋动骨的,不易移动,就算是坐马车,路上也难免颠簸。”
“岳父大人说的是。”李少穆道:“正是打算在这里多休息几天,等月儿的伤好些再走。”
秦恒焕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月儿,有少慕照顾你我很放心,我还有事,明日一早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走。”
秦月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她这这些年从秦恒焕口中听来最关切的话,已经有些受宠若惊了,若秦恒焕说要在这里陪她,那才吓人。何况这里有李少穆,秦恒焕留下来确实也没有什么意思,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恒焕点点头,从怀里拿出瓶药来给李少穆:“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伤药,可以给月儿抹一抹,脸上手上都是伤,留下疤就不好了。记住睡前抹,抹完别碰水。”
李少宸接了药,送了秦恒焕出去。
一来二去的,天色便晚了,秦月白天睡到了晚上有些睡不着,艰难的翻了几个身后,看到枕头边一个小药瓶,突然坐了起来。
那药瓶是秦恒焕留下的,李少穆说晚上来给她抹药,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忙完,总之到现在还没来,但是这药瓶,却让她想到了今日沐浴的时候,李少穆的药。
李少穆那药绝对是极好的,说是什么秘药她也信,但是那味道却是似曾相识。刚才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会儿看见秦恒焕留下的伤药,突然灵光一闪。
秦月想起来了,这确实不是在凉州城闻到的味道,而是有一次随着镖队走镖,到了西京国都七良,在七良碰到一个御医,闲聊了几句,那御医身上有一个药囊,药囊里散出的便是这相似的味道,据那御医说,这是西京独有的一种草药,而是十分珍贵,只有皇室贵族才用的起。
可李少穆一个梁国的丞相之子,为什么会有西京皇亲国戚才有的秘药?而且他的手下里似乎有不少是异族人,比如萧山,比如楚梦,还有街上那个联络点的杂货店老板。
秦月拿着瓶子在手里转来转去的想,越想越觉得这李少穆的身份很是蹊跷,正想的出神,突然手中的瓶子被抽走了,李少穆坐到了床边。
“你怎么来了?”秦月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入神,都没看到李少穆进门。
“不是说好了来给你抹药么?”李少穆道:“刚才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不过我想你也没那么早睡,白天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睡不着吧。”
“是,是睡不着。”秦月应了声,既然人都来了,那就抹药吧,镖局的药虽然不如李少穆手中的秘药那么神奇,但也是很不错的,毕竟开镖局这一行也是非常容易受伤的,因此在这方面格外会注意。
“来吧,趴着吧,先抹背上。”李少穆卷起袖子:“你爹说,这药敷上后得揉热了热开了才行,估计会有点痛,可忍着点。”
秦月想想以前在镖局里师兄弟揉药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咬了咬牙:“来吧。”
李少穆笑了笑,将袖子又往上卷了卷,打开瓶盖。
秦月犹豫了一下,将外袍脱了,趴在床上,这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比起让楚梦伺候,她宁可和李少穆相处。
李少穆将白色的药膏倒在手上,揉开了后,抹在秦月的背上,那背上有一大片青紫,不过从三木崖上跳下来,只受了这样一身皮肉的伤,秦月觉得自己这应该是要去拜佛烧香的幸运了。
这药并没有什么刺激,但是李少穆按在身上的力度却让秦月忍不住的缩了缩,只觉得这简直是一种酷刑,难怪以前见师兄弟们上药的时候,都痛的一身冷汗,
“忍一忍。”李少穆也是无法:“你爹说,非这样不可。”
“恩,你,你继续,别管我。”秦月咬着被子支支吾吾:“只是有点痛而已,很快就好了。”
虽然李少穆也想尽力轻点,但考虑到药效,还是不得不加重了力度,只觉得手掌下的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而纵然斑驳青紫,触手的也是细腻润泽。
夜凉如水,秦月的身体却有些烫,被子只是随意的搭着,露出大半个背部,虽然并不是没穿,但那轻薄的丝绸亵衣却根本挡不住什么春光。反倒是营造出一种更为旖旎的风景。
秦月开始只在咬牙忍痛,可不知怎么的,那痛似乎越来越轻,心底深处,涌上种异样的感觉。
李少穆的手比她的身体还热,拂过的地方好似着了火,秦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嗓子出了问题,侧了头,只感觉李少穆伏地了身子,几乎贴在她背上,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月儿。”李少穆的衣服质量非常好,贴着秦月光裸的背,痒痒的却并不痛:“我们还差一个……洞房花烛夜。”
秦月直觉这是不对的,虽然他们确实还差一个洞房花烛夜,但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吧,且不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她现在一身是伤,还扭了脚,这,这也太没有道理。
但秦月偏偏却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心中也藏着某一种渴望,侧过头去找李少穆,却正和他碰个正着。
“我的腿……”秦月只来得及从唇齿间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便再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我会小心……”李少穆再没让秦月有说话的机会,一挥手,熄了桌上的烛火,只剩下淡淡的月光照在房间里,让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夜长梦短,第二日一早,两人都睡的正熟,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什么人在院子里吵闹。
李少穆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胸口沉沉的,入眼的,便是秋月的脸正贴着自己的胸膛,睡的正沉,被子拉到胸口,露出光洁的肩膀,不过即使不用看,从被子下肌肤相贴的感觉也能知道两人现在的状态。
昨夜是怎么开始的有些模糊,但李少穆这个年纪,虽然未成婚却也不是一张白纸,该懂的都懂了,该有的经历也有了,就算开始是模糊的,过程却很清楚,而且如今秦月还在自己怀中沉睡,想一想昨晚,甚至有些食髓知味。
也不知是不是秦月压着的原因,李少穆觉得胸口有些微痛,也有些担心她的脚伤如何,虽然昨夜是小心了的,但那种情况下毕竟会有些失控。
李少穆正轻轻的支起身子,却不料外面吵嚷的声音大了起来,没准备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说是推开的,不如说是被撞开的,冲在前面的人赫然是李少宸,身后跟着萧山楚梦和几个手下,萧山连武器都拿在了手上,似乎是要打起来。
李少穆第一反应是抬手将被子拽了上来,将秦月牢牢的裹住,自己便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闯进屋子的李少宸。
虽然不知道李少宸正在和他们争执什么,但估计谁也没想到进来会看到这样一幕,众人一时间都呆住了,就在这一瞬间的沉默中,秦月被闷醒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都没睁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来,摸索了一下,搂住李少穆的腰,含糊道:“怎么了?”
随即这手便被李少穆按着塞进了被子,压抑着怒火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众人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李少穆的手下自然都吓傻了,一个激灵后,蹭的一下子转了身,跟逃命一般的跑到了院子里。看主子春光灿烂,这是不要命了么?
李少宸自然不会怕李少穆,但这时候也是有些尴尬的,不过还是强撑着调侃道:“大嫂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哥可真不怜香惜玉。”
话没说完,李少穆手一扬,一道亮光迎面而来。
李少宸大惊,往后疾退,然后门啪的一声在面前关上,差点砸在他脸上,
秦月这时候也醒了,感觉到门被关上,这才慢慢的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正对上李少穆的视线。
这……秦月不知道别人洞房花烛夜醒来是不是这么尴尬,但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好,感觉两人贴的太近了,想往后退一退,却忘了这床没那么大,半个身子悬空,差一点别掉了下去。
李少穆一把搂住秦月将她捞了回来,却听她啊了一声,蜷起了腿。
“是不是昨晚又伤到了?”李少穆皱了眉,便要去掀被子:“我看看。”
“别,别。”秦月忙伸手去按被子,却被李少穆按住了小腿,不敢再动。
李少穆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将被子往上卷了卷,替秦月检查了一下脚腕,万幸,并没有再扭到,泡了药后,休息了一夜已经好了许多。
“谢谢。”秦月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低声道:“昨晚上……”
昨晚上是怎么回事的,她也有些糊涂,但显然这绝不正常,她和李少穆又不是浓情蜜意的新婚夫妇,怎么可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突然就如此热情似火呢。何况她还受了伤,李少穆就算是再有心要修复两人的关系,也不能一下子就如此失控了吧。
李少穆虽然昨晚上有些失控,但现在显然已经清醒了,自然也觉得有些奇怪,视线在房中一转,落在地上的药瓶上,皱眉道:“昨晚上你爹送来的药,可能有问题。”
那药有一种异香,其实大部分的药都是有香味的,所以他们都没太在意,可后来显然一切都失了控,若说和这没有干系,那实在是说不通的。
秦月细细想想,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说的通,虽然不明白秦恒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还是道:“这事情我会向父亲问清楚的,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月说这话的时候转开了视线,没有能看见李少穆的表情,因此也没见他沉着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秦月咳了一声:“昨晚上的事情不是你的本意,而是受药物影响,所以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因此而,而有什么改观。这事情错不在你,不需要你负责。”
秦月艰难的说完,半响没听到李少穆回应,疑惑的抬起头来一看,却见李少宸面色很是难看。
“月儿。”李少穆靠过来一些:“我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但抛开这药不谈,我们是夫妻,同床共枕本是件正常的事情,没有昨夜也有明夜。昨晚上最多只能说是有些失控,谈不上错,而我是你丈夫,我对你负责,理所应当。”
秦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这事情李少穆也是被下了套的,论理应该比她还生气才对,怎么会如此欣然接受,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少穆说完,坦然起了身:“你的腿还需要休息,今天哪里也不去,我让丫头进来伺候你洗漱,吃点东西,继续休息。”
李少穆大大咧咧的起了身,坦然的很,秦月却忍不住偏过了头,好像自己认识的这个人,和上一世的李少穆完全不同。
只是李少穆刚穿上衣服,突然捂了下胸口,似乎是在忍痛一样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秦月看着李少穆指间渗出一点红色,不由的道:“是不是昨夜的药有问题,伤着你了?”
李少穆脸上难得的也有些尴尬,缓了一下道:“瞎说什么,是在三木崖下找你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要紧。”
“哦。”秦月看着李少穆擦了擦嘴角,披了衣服出去。
怎么会这样,门关上后,秦月放松了自己仰面躺在床上,她从来也没想过,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跟李少穆从夫妻之名,变成夫妻之实,可却又像李少穆说的那样,他们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这一层关系也是正常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不妥就在,他们互相隐瞒,互不信任,这一次李少穆用她做饵将她送进了敌人的手里,下一次呢,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她还会不会无所谓,会不会心中愤恨,会不会忍不住象对李少宸那样对他。
李少穆开门走到院子里,没看见李少宸,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