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白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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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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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顶,不期然传来男人一声低醇的厚嗓,“小白,万瑞的女儿不是我妹妹。”
“嗯?”顾二白微微放下捂着他心脏的手,额头抵在他胸膛凝眉道,“万瑞是万嘉老爷骂?”
“嗯。”
万嘉千金不是清叔同父异母的妹妹。
顾二白捏着嘴唇,眼珠子转了转道,“是……我猜错了吗?”
其实万钧兄妹和清叔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不对啊,方才在大堰上问万钧,万钧并没有否认,而且他那表情,显然是被人看透了心思的。
而且,先前清叔说顾府老爷去了万嘉,和这个猜测正好相符合。
顾亦清垂眸看着她疑惑的小脸,长臂掴着她的腰身,将她本就贴近的身子,贴的更紧密,紧密的像是要缠连在一起一般。
“听我说。”
顾二白点了点头,乖巧异常,“嗯。”
“十六年前,我随父亲下海,发现了他流落在外的妻儿——吴柔和顾钧。
吴柔是父亲的青梅竹马,母亲知道,但母亲不知道的是,他们还有私情和私生子。
母亲爱父亲如命,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位。
直到诞下我后,才稍稍将注意力转移我身上。
六岁那年,我见母亲在后花园偷偷哭,便跟过去看。
假山那头,父亲在和万柔偷情。
母亲抱着我离开了,她痛哭一阵后,原谅了那二人,央求我也忘记那天的事。
可那天的画面,深深印在了我脑海。
母亲说,父亲当年是因为商户联姻,不得已娶的她,她深知这点,是她一生的痛,也是一生的幸。
吴柔曾经于水中救起过父亲,父亲对她情深义重。
我知道吴柔撒了谎,因为父亲落水后丢失的那块祖传羊脂白玉,一直珍藏在母亲的绣盒中。”
顾二白听到这,不由得低头默声。
就像小美人鱼的故事一般凄美。
海的女儿,爱像海一般深沉。
她不说话,不代表爱少一分一毫。
“后来父亲经常下海经商,他本意里并没有捎上我。
相反的,我知道他是要出去会吴柔,所以跟去了,母亲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没有阻止我。
那时候的庄园,和现在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百姓贫无立锥、食不果脯。
我并没有如母亲所愿,整日想着如何防止父亲深夜私会吴柔。
一个人的心不在这里,怎么留都留不住。
在我心中,他早已不是一个父亲。
那年,刘老带我出了嘉成,所到繁华富贵商贾之地,是一番别开生面的天地。
地方有客事带领一行人‘观凶饥,审国变,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货,以知其市之贾。’
父亲当时迷于吴柔声色,时常对商事泛言敷衍,刘老便时常带我出席代为协商处理。
那时‘商葩翼翼,四方之极’,各路货商组织货源、远程贩运,繁繁碌碌,辨贵贱、调余缺、度远近,服牛辂马、以周四方,商机遍地。
但朝税倾轧,重农抑商的朝政下,大大压制了商业的发展,长仪国度,显有商贾做大,国库充盈大半入账依旧倚仗农业发展。
回到嘉成的时候。
我站在万顷良田面前,如果用它支撑一条长途运商之道……”
“等等!”
顾亦清未说完,小女人动作利落‘噌’的一下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子,扶着他的双肩,满脸认真的看着,“你……先告诉我,那时候你几岁?”
顾亦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坚毅的薄唇轻抿,较好的眼角流溢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稍敛笑意,“总角之年。”
“……”
顾二白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打击了一般,八九岁时……
她好像在……拾洋窝和抄人家加减乘除法。
怪不得她在他面前处处落下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八九岁就有经商头脑大略了,自己……
那清叔今年二十八了,可怕。
经了这么多年的历练,经验丰富老油子,每次都把她玩弄在手掌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才啊这叔,自己现在岂不是是在一个天才的怀里?
顾二白脑回路偏转了,换个角度思考问题,立即觉得拨开云雾见天日了,赶紧再抱抱。
感受到她的动作和崇敬熠熠的目光,顾亦清渐渐长眸虚眯,眸光暗沉的看着她,“小白,你再这样看下去……”
又要开车了!
顾二白脑子一绷,猛地又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你继续。”
男人轻笑一声,大掌抚着她的后背,微微低头在额间落下了一个吻。
“嗯~人家被天才亲了……”
胸膛里,传来小女人万分娇羞的音调和造作扭动的身姿。
顾亦清,“……”
青衣掌事,‘真没想到场主喜欢的是这个调调。’
……
“六年商旅,锦绣而归,顾府用尽家财,买断了嘉成所有土地。
但庄园常年土地的贫瘠、荒硬现状一时无法改变,集赁耕种只持续了两年,后续便无力供养。
这个建议是我提的,父亲准备放弃之时,远途运输的第一笔单,来自白徒山。
白徒山,洞天福地,世间才富积聚之地,家主寡人名声昭著,为人阔绰。
只是所书信件合约最后,署的是我的名字。”
“欸?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啊,小鹉说他家主扣得要死,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外人,哪来的为人阔绰?”
顾二白听到这,又如出壳的小鸡崽般,精明的露出头脑,两只黑眼珠滴溜溜奇怪的看着他。
顾亦清低头着她的神色却忽然沉了下来,“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
顾二白有一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难不成要告诉他,小鹉之前和她一起密谋,把他南境那块地买了,承诺给她五万两黄金,结果自己还被蒙骗了的事?
那岂不是会让他误解自己背叛了他,而且又暴露了自己丢人现眼的智商。
“小东西,你以为那点鬼点子藏的很好呢?”
顾亦清勾唇又捏了她两把,顾二白猛地忍住喉间的哼叫,死死咬着下唇,转而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你你、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亦清眸光流转,看了她一会,俯身咬在她耳际,“小鹉告诉我的。”
“……”
顾二白嘴角抽了抽,小鹉你个王八蛋,骗了劳资还倒打一耙,看劳资下次能相信你一句鬼话!
……
远在白徒山和寡人一起拔蒜苗的小鹉,正辛勤劳作着,不知为何忽然猛的打了一个喷嚏,继而他警惕的转脸望着寡人,鸟眼幽幽的,“老大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寡人一把大蒜瓣子砸在他脸上。
直接打死炖了,还要在心里骂这么麻烦。


第三百七十二章:清叔,你没哭吧?

顾二白当然不知道,自己又被某个老谋深算厮骗了并冤枉了某鸟一把。
“那寡人既然曾经在关键时刻,解了嘉成的燃眉之急,为何你为了南境一块地的地租都和她扯皮这么久?”
“谁和她扯皮了?”
“你啊。”
“是她自己自娱自乐。”
顾二白额上的青筋在跳动,“……”
“关键不是这个,是人家帮了你,你发达了后居然忘恩负义了,要是我,保不准得气死。”
“所以说像你这么笨的女人背后,都要有个聪慧的夫君。”
“……您是在赤裸裸的夸自己吗?”
“不是,夸长陌。”
“长陌是谁?”
“白徒山真正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我听小鹉说,他的家主是寡人没错啊……”
“寡人的夫君,长陌,世间难得一见灵秀通达之人。
白徒山在外,看似是在寡人的掌控治理之下,实际上背后真正的操作人是他。
南境那块地租,始终不降,也是长陌的意思。”
“哦~还有这么一说,那这家子可真够奇怪的,娘子为了地租费尽心机,原因居然是丈夫在背后使绊子。”
顾亦清被她说的蓦地笑了,轻轻摸着她下颌的肉,“你不懂男人。”
顾二白扬眉,“几个意思?”
“寡人生性狂妄骄纵难驯,长陌自然要使些手段让她屈服。”
“……”
你们男人个个都是这么的老奸巨猾,喜欢玩阴的。
顾亦清像是看出了她心里在腹诽,“不然你以为,以寡人的行事作风……白徒能相安无事的存在这么多年?”
“虽然我不赞同长陌这么坑人的做法,但是那个寡人的确是太不厚道了,绝对不适合经商,居然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五万两……”
顾二白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自己被坑骗的经历,义愤填膺的点头道。
然后,某白说着说着,慢慢感受到头顶男人的眸光越来越阴沉。
“……”
某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握草……一激动之下居然送人头了。
“小白,你把为夫卖的挺便宜?”
“……”
顾二白谄媚卖笑摇头,像条哈巴狗,没有没有,是你的地。
顾亦清‘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轻笑,把她揉成个傻子,下唇微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顾二白含泪,没错,她的智商的确和寡人不相上下了。
“那长陌为什么帮你啊?那时候你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初露锋芒,生意场上这种大事,怎么都会找老爷谈的吧?”
“这么多年,他为何不找老爷谈?”
顾二白摇头,“不知道。”
顾亦清看着她,俊眉微挑,“方才说了,长陌的脑袋世间难得一见的灵秀。”
“……然后呢?”
顾二白疑惑的看着他,仔细寻思着他这句话,还是没听出来具体含义在哪。
“所以他慧眼识英才。”
“……”
顾二白瞥过去脸翻了个白眼,这厮,还不是变相夸自己。
顾亦清大掌不满的扭过她偏移目光的小脸,剑眉微蹙,“看着为夫。”
顾二白被捏成小嘟嘴,“为、为什么?”
“神交。”
“……”
Emmmm~
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
“白徒寡人亲署合约寄来,如泉沐涸。
那桩生意过后,嘉成和顾府的轮廓始现。
嘉成打通了长仪第一条稳固的长途运输道,自此四通八达的商业锁链,开始交叉蔓延,所涉猎范围越来越远,加之新皇登基,大肆嘉励商贾,亲游庄园,致使运输业达到了鼎盛繁荣,便有了现在的嘉成庄园。”
“哇……一点也不励志,真的我叔,你丫这创业历程也太一帆风顺了。”
顾二白抬头,口是心非的用虔诚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小小年纪就成了商业奇才,加上八方贵人相助,但必定也是因为他绩效卓著、人品显赫,才会招揽贤才助力。
怪不得人人都说清叔是云端端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亦清被她的目光取悦了,低头吻上她的眼皮子,不肯松开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十全十美的人。”
顾二白感受打了他嗓音里的深沉,喉间轻轻的嗯了一声,没睁开眼睛,任他亲着,上扬的调子拖着,像是在询问什么。
“白徒信件传来那天,父亲与我的关系早已僵化,父子表面上水波不兴,却暗流涌动着裂痕。
父亲本也是个精明干练的商贾,只可惜苟延大多商人短板,眼界不足,以为下海经商,只要颇有小银,能够补贴家用,哄得吴柔开心便足矣。
时常为了蝇头小利与合商伙伴争得头破血流,颇为计较,往来商户罕有三合,遂多年难成大器。
白徒山商业往来频繁,嘉成渐渐步入正轨,父亲与吴柔便对我颇为防备。
大概是吴柔曾没有想过,事情会朝着这般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一直等着父亲事业小有所成,好为她筹建府邸,彻底脱离顾府,开枝散叶。
可她看到了顾府在一夜之间苏醒,以及之后不可预估的远大前景。
她动了顾府的念头。
那年,吴柔为父亲诞下一子,欲携子嫁入顾府,割据财产。
这件事从头至尾,母亲都不知道。
那日我到荔园试探了母亲,母亲说,她不管父亲在外面有多少花草,府里只能有她一个人,那是她大凉公主最后的尊严。
父亲带着吴柔母子入府那天,被顾府厮卫、嘉成六阁,各庄掌事重重叠叠阻拦在外。
他大怒,恍然大悟。
他为自己和吴柔构造的美好梦境,幡然破灭。
顾府、嘉成、商路……
所有的一切,从六岁那年,便不属于他了。
我以为,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那天,我遂母亲的意同父亲商量,让吴柔母子彻底消失在嘉成。
父亲很硬气,望着浩浩漫漫阻拦他的人,意识到羽翼殆尽,再无回旋之地,下定决心要和吴柔一起背井离乡。
可是他终究是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不了解母亲离开他会活不下去,不了解吴柔根本不肯和当时一文不名的他走。
吴柔以子相挟,劝父亲软下性子,韬光养晦,她们母子可以无名无份,受尽委屈,只等着他有朝一日将她风光迎娶回府。
父亲被她一贯的温柔可人、谦和懂礼打动,愈加情深,窃以为吴柔是自己人生知音,他们是佳偶天成。
父亲求我将万嘉山庄赐给万瑞,将吴柔母子按插进去。
报酬是,日后好生对待的母亲。
我本欲拒绝,可那天母亲带着父亲从凉国带来的一件普通黄玉挂饰,开心的像个孩子,便同意了。
万嘉衣庄的万瑞,是父亲多年的掌事,也是跟父亲到最后的人。
万瑞妻子高龄难产而死,膝下只有一女,万钧只是父亲将他挂名冠姓,在其下抚养。
父亲自那以后,在府里确实韬光养晦了不少,但并没有什么作用,一切已成定局。
他看着渺茫的希望,便改变了策略。
从母亲下手,日渐对母亲也亲厚了不少,母亲每天都很开心,父亲的心情好像也不错,止此而已。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变了。
渐渐的,父亲好像忘了要从我手中夺权的计划,开始善待母亲。
或许父亲从始至终都不明白,什么是感恩,什么是爱情。
吴柔寄人篱下,又慢慢意识到父亲的冷落,心如死灰。
可万钧在一日日长大,为了刺激父亲,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一个锦绣前程,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她自缢而死。
留下的书信中皆曰父亲不念旧情,忘恩负义云云。
唯此一愿,望父弥补万钧。
父亲与母亲和美的生活,自此终结。
那天,父亲见到了吴柔的尸体,发了疯似的,他大约是误解了吴柔一番用意,一怒之下,当着全府的面,大发雷霆,其间说了太多让母亲肝肠寸断之语。
母亲因此大病,父亲被驱逐出嘉成。
可母亲终究放不下他,每每从重病中短暂苏醒,嘴里也只是哀求让我不要对他做什么。
父亲躲在一处城隍庙饮酒数日,终日潦倒不堪,所思所念,时而吴柔,时而母亲,多次寻死未果,不知在留恋什么。
后我命万瑞接他回府,与万钧生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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