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也好!”秦宁心冷笑,“他醒了,才能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他让我这么痛苦,我也得看他痛苦一回!”
“他要是醒了,母亲你确定你有机会看他痛苦吗?”顾倾城苦笑。
“为什么没有?”秦宁心细弯的眉毛高挑,狭长的媚眼之中,满是笃定,“有秦家这棵大树在,他能怎么着?我们可不是顾府的人,不用背顾府的罪!我们该受的苦,也受过了,该遭的罪,也遭完了,剩下的,全是好日子!”
“所以,在母亲看来,我们受的苦,遭的罪,就这么一张纸翻过去了,是吗?”顾倾城双拳紧攥,满目怨毒。
“倾城,你想什么呢?”秦宁心呆呆的看着她,“不翻过去,你能怎么着?你……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这孩子,哪哪儿都好,就是心思太深!人活一世,就图个乐呵,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像你这么大时,可就知道玩儿……”
“是啊,那时就把我玩儿出来了!”顾倾城咧嘴笑,“母亲你真是会玩儿!那位楚大夫也是一儿的好手,你们两个,果然是很般配的!可我就不明白,那个时候,母亲为什么不干脆嫁了他呢?”
“他一个穷大夫,谁瞧得上他啊!”秦宁心轻哧,“我是秦家的女儿,要嫁的人,自然非富即贵,他那时不过乡野大夫,闲来打发一下闺阁寂寞,谁会把他当真?”
“用男人来打发闺阁寂寞……”顾倾城呵呵了两声,“我说秦家的上上下下,怎么都这般倜傥,却原来,是祖传的!”
被自己女儿讥讽,秦宁心却并没有半点恼羞之色,她吃吃笑回:“祖传的东西,有好也有坏,好的你要的,坏的也得坦然接受不是?再说了,倜傥又有什么错?有钱人才有这资格,穷鬼们便是想,也没那福份呢!你啊,被顾家的这些死脑筋教傻了!”
“原来母亲是这么想的!”顾倾城垂下头,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不光我这么想,这全天下的权贵,大多都这么想!”秦宁心笑得嘲讽,“尤其是高高在上的那两位,更是如此!礼义廉耻之类的教条,和朝廷订的那些法律一样,都是用来约束那些无权无势的人的,在权贵面前,那些就是笑话就是厕纸!倾城,你出身尊贵,不要学顾奉之作茧自缚!到头来落得家破人亡,又有什么好?”
“母亲是想让我学那个姓楚的吧?”顾倾城捂住脸,咕咕笑起来。
“你不要一口一个姓楚的!”秦宁心冷下脸,“你别忘了,你也姓楚!你是他的种!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你骨子里,跟他是一样的!不然,你也不会让他把那小贱人扔到疯人监给那吃人的疯子!更不会让脏六扮成女人,去试她是不是活死人……”
顾倾城倏地一颤,随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尖叫起来:“你胡说!不是我!这些脏事儿,全是那个姓楚的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啊?”秦宁心哭笑不得,“我是你娘啊,我又不会给你说出去的,那天你和老楚在这里商量……”
“都说了不是我!”顾倾城捂住耳朵,连连跺脚,“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
“倾城,你怎么了?”秦宁心看着一向沉静阴冷的女儿,突然变得暴躁,不由惊呆了。
“不是我!是姓楚的做的!”顾倾城的眼直勾勾的,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
秦宁心有点害怕,为了不刺激到顾倾城,她附和点头:“是我记错了!不是你!是老楚!是老楚那王八蛋做的!”
顾倾城一阵,慢慢平静下来,然而没过多久,忽又咬牙切齿,喃喃咒骂:“那贱坯子!她就该被疯子撕,就该被最脏最臭的男人污辱,这是她欠我的!她们娘儿俩欠我的!欠我的人,我会让他们百倍千倍还回来!不管是谁!”
秦宁心呆呆看着她,脑子里一阵阵发懵,嘴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顾府,后厨。
顾九被一堆八卦下人,牢牢围在中间。
“你真的看到猫踢翻了油壶?”
“是白猫黑猫花猫还是灰猫?”
“那猫有多大?”
“那猫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
顾九有些懵,同时也有点沮丧。
这些人关注的点明显不对好吗?
他们为什么要关注那只并不存在的猫?
更值得关注的,难道不该是大夫人的妆扮吗?
但大家一直问猫,她没办法,只好敷衍答道:“我也没看太清楚啊,就是听到猫叫,接着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在地,一扭头,就看到个影子唰地窜过去了……”
“影子?”胖大婶掐着菜根发怔。
“唰地……窜……”瘦大婶拎着一只死鸡,一下又一下,用力拔着鸡毛。
“就那影子,是黑的白的黄的灰的,你就算掠一眼,也该知道的吧?”包大婶急得直跳脚。
顾九忍不住又要发怔。
这猫的颜色,很重要吗?
下一瞬,她突然明白过来。
猫自古以来就给人神秘的感觉,因为它们行动快速,来去无踪。
而有一种猫,因为其颜色,更是被视为地狱的使者,邪灵的化身,以前看鬼怪志异,还说猫经过死尸旁,会让死人变僵尸……
想到这里,顾九开始信口雌黄。
第56章你是不是看上我们二公子了?
“让我好好想一想……啊,应该是一只黑色的猫!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又泛着绿光,还以为自己干活久了累的,现在想来,应该是那只黑猫的眼睛给闪到了……”
“绿光……”
“黑猫……”
众皆哗然。
“怎么了?”顾九明知故问。
“那是猫灵!”包大婶满面敬畏,“猫灵现身,必有冤情!”
“这么看来,二小姐确实是被人陷害的啊!”瘦大婶小声道,“我就说嘛!那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哪能拎动那大砍刀?砍人就更不可能了!我干惯了粗活,还剁不开一条猪腿呢!”
“谁说不是?”一个帮厨凑过来说了一句,“她跟二夫人感情那么好,娘儿俩整日里有说有笑的,就算真的疯了,也不会杀她娘亲的!”
“那到底是谁要陷害她们啊?”顾九呆头呆脑的插了一句。
包大婶横她一眼,顺势接了一句:“那得看猫灵出现在哪儿!”
她这一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接话,都闷头干活儿。
但话虽然没说出来,心里却似都有了数,有关猫灵的传说,就如瘟疫一般,在顾府迅速传播开来。
因为桂枝的死,这府里本就是人心惶惶,此时又冒出一个猫灵,恐慌不安的情绪,在持续发酵。
顾九倒没指望这份恐慌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她已经找到陷害林氏母女的罪魁祸首,也知道能做出那种恶事的人,不会被虚无的鬼魂所惊扰,她只是想无形中给他们一点压力,唆使他们先跟顾徐氏斗上一斗。
人在困顿的时刻,总是渴望能多一份力量支撑,尤其是顾徐氏这样的老人家,唯一的儿子出事,家中的主母又有偷汉子的嫌疑,这位老太太,心头一定千疮百孔,苦不堪言。
在这种时候,如果她能帮她一把,让她看到自己的用处,才有希望从疯人监走出来,光明正大的以二小姐的身份,回归顾府。
这一天,顾九脚手不停,脑中更是转若飞轮,等到晚餐过后,天色暗黑,自觉已经累到虚脱。
然而身体虽累,劲头却足,回梅花小院的路上,一路谋划思量,大眼忽闪不定。
冥星看着她,连声感叹:“小怪物,你这双眼,简直如狼如豹!我真真是看错你了!原来我以为你敢杀人已经很了不起,不想,你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放火!”
“你这话说得不对!”顾九摇头,“放火比杀人简单多了!”
“简单?”冥星轻哼,“你就不怕那大小姐把你弄成纵火犯?”
“她不会!”顾九笃定摇头,“这种事,空口无凭,要查证的,她现在最怕别人查她,所以,宁愿吃个哑巴亏,也不会冒险行事!”
“你还真是自信!”冥星撇嘴,“倒害我悬了一天的心!你干嘛要放火啊?”
“我想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什么!”顾九回。
“这种事,不用放火吧?听个墙角什么的,不就行了?”
“你帮我听吗?”顾九轻哧。
冥星耸肩:“我只负责保护你!”
“那不得了?”顾九撇嘴,“你们指望不上,我只好自己动手!好在,所获,颇丰!”
“都发现什么了?”冥星好奇问,“我瞧着楚夫宴也在里头,该不是,你的仇人,是大夫人她们吧?但只是放个火,你又能看出什么呢?”
“我看出的东西可多着呢!”顾九淡笑。
“看出什么了?”冥星追问。
“不告诉你!”顾九摇头,“这种喜事,我只分享给云云听!”
“云云……”冥星怪笑着重复着她的话,“云云,云云……”
“好好的话,怎么让你一叫,那么肉麻呢?”顾九轻哧一声扭过头。
“本来就肉麻!”冥星探头看她的脸,问:“小怪物,你是不是真看上我们二公子了?”
“是啊!”顾九大方点头。
“那么,给我们生个小小怪物吧!”冥星直白的说出内心诉求。
顾九:“……”
“你们这里的侍卫,都这么狂放的吗?”她斜觑着冥星,哭笑不得。
“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有什么不对吗?”冥星反问。
“他不是你主子!”顾九扭过头,“你还是操心你们家王的事吧!”
“都一样!”冥星乐呵呵回,“都是兄弟嘛!不管谁传宗接代,都能给云家延续香火!”
“怎么还扯上香火了?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侍卫的脑回路!”顾九瞪他一眼,夹紧马腹,
轻叱了一声:“驾!”
她是归心似箭。
自穿越以来,一直处于迷雾之中,此时总算拨云见日,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她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因为查获真相而轻松,却因为即将要面对的争斗而紧张,脑中无数个念头浮浮沉沉,这个时候,她迫切的需要跟云千澈倾诉一番。
其实她知道他帮不上她什么忙。
他虽然有一位权高位重能量巨大的兄长,但他本身却真的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夫罢了。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事说给他听,跟他聊一聊,讲一讲。
马行如风,很快,便到了那处弯弯的小巷,小巷尽头,灯火温暖昏黄。
顾九未进门已开始大叫:“云千澈,你在吗?”
院子里梅影摇晃,灯影迷离,只是无人应声。
顾九疾奔入室,见云千澈正端坐于窗下,便欢欢喜喜的奔过去,手自自然然的扶上他的肩,喜滋滋道:“你猜,我今天有什么发现?”
不待云千澈回答,她便迫不及待的讲起来:“我终于扯到狐狸尾巴了!那个楚色坯,跟大夫人……”
她话未说完,忽觉口中一紧,却是被一只雪白的帕子塞住了嘴,正惊愕间,眼前又是一黑,却是云千澈扯过窗纱,直接蒙在了她脸上。
“喂,干什么啊?”顾九愕然。
“你……不许……喷水……”冷漠而微微拖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九的脑子里“嗡”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觉后脖颈一冷,身子一轻,她像只小弱鸡似的,被人拿什么东西挑在了半空中,然后,又被远远的抛开。
第57章小的貌丑,小的惶恐!
这一甩之力虽不算太重,却让顾九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跟头,一瘫坐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她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窗纱扯掉,睁大眼,去看窗边的云千澈。
不,这应该不是云千澈了。
雪白的袍子,冰雕似的脸,眸光如雪,唇色如樱,这是冥王,云北溟!
此时他正皱着眉裳,很快便将身上那白袍褪了去,里面的衣裳仍是纯正的白,那白色如雪光隐隐,泛着晶莹的亮光。
顾九看呆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裳。
但他的动作优雅,白色的剪影,浮在的底色里,像皮影戏一样吸引人。
顾九傻傻的坐在那里,等着他继续脱。
等了一阵,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不会再脱了。
他之所以那件外袍,应该是,嫌她的手,弄脏了他的衣裳。
这是严重的强迫性洁癖……
这个……蛇精病!
但蛇精病是冥王。
顾九叹口气,揉揉,乖乖爬起来,向白色的冰雕王爷问安。
“小的,参见王!”
王哼了一声,没睬她,拧头看向窗外。
窗外,冥星把马牵到马厩,正阔步而来。
进了屋,见了他,先是一怔,随后,猛地一颤。
“王?”他发出欢快却又不确定的叫声,音色颤抖,神情激动。
王“嗯”了一声。
“王!”冥星热泪盈眶,激动异常,大声叫:“属下,参见王!”
顾九看得瞠目结舌。
这又是一个蛇精病啊!
不过两三天没见,至于这么激动吗?搞得跟失散二十年的父子似的!
这个蛇精王脾气坏,人又怪,到底哪里招人稀罕啊?
但稀罕他的人貌似还不少。
听到冥星说话,朱宝儿冥羽冥风等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大家互看一眼,都是激动异常热泪盈眶的样儿,看得顾九目瞪口呆。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冥星看向朱宝儿,又看看顾九,欲言又止。
但即便如此,朱宝儿还是读懂他没有说出的话,她揉揉湿润微红的眼睛,看了云北溟一眼,低笑回:“我也没有想到,真的好意外呢!”
顾九瞪大眼读取她的微表情,再一次惊呆了!
这个在云千澈面前咧咧的女汉子,此时嘴角微抿,唇角上扬,虽然在跟冥星说话,那潮湿的眉眼却一直粘腻的落在云北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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