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行事呢。再者,若溪请王爷但放宽心,公主决不会在此时伤害若溪的。”
杨广还欲再劝,安若溪面色一沉,淡淡地说道:“王爷若是不愿看到若溪重归佛门,还是让若溪随虞仆射、长孙将军一道出使突厥去吧。”
杨广闻言一惊,随即想到母后独孤伽罗很可能要安若溪在重归佛门和出关劝说千金公主二者之间做一选择,而安若溪若被自己强留在并州,不肯放她出关,将来一旦被母后发现了实情,自己终将与她错过一段好姻缘,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反复思量,杨广终于开口说道:“也罢,你就遵照母后的旨意,到紫河镇走一趟吧。不过,一切须得听从我的安排。”
安若溪不知杨广要做何安排,故作轻松地劝他道:“据我所知,目下沙钵略部族元气尚未恢复,即便阿波、达头两可汗公然与其决裂,突厥分裂为东、西两个互不统属的邦国,他也无力发兵讨伐,王爷大可不必为婢女的安危牵挂于心,做出过度的反应,这样反倒容易引起沙钵略的猜疑,不利于朝廷大事。”
“好吧。”杨广口头上敷衍着安若溪,答道,“你此次随使团出关,须带上‘黑将军’同往,同时,我差张须陀随你前去,担任你的护卫,一旦事有不测,你可放回‘黑将军’,传信于我,我会相机而动,阻止突厥不轨之举的。”
安若溪情知劝拦杨广不住,只得点头,勉强答应了。
两个人又守在一起说了许多体已的话,眼见着殿外夜幕降临,安若溪却从座中站起,要向杨广告辞,独自回房休息。
“若溪,你不留在寝殿与我秉烛夜谈吗?”杨广本以为安若溪既甘愿冒险出关,以赢得母后信任,嫁给自己,自然今晚会留下来与自己相伴同眠,此时见她站起身向自己告辞,不免错谔地问道。
“婢女仍是奉旨侍奉王妃的侍女,请王爷体察。”安若溪敛衽冲杨广施了一礼,转身款款而去。
杨广望着她袅娜的身影离开了寝殿,心头不免怅然,转念想到,安若溪之所以如此,大抵是担心自己看轻了她,自爱自重的正常反应,心下也就释然了。
他也无心用饭,独自坐在殿中思量了多时,仍觉放心不下要安若溪出关,便命鲜于罗去将长孙晟请来,托他多加关照安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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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大义公主(上)
次日天亮,杨广早早地就起了身,率领着段达、李浑、虞孝仁等一干骠骑营将佐亲自出城为使团送行。
虞庆则出使突厥期间,河北道辖下军权暂由杨广代掌,杨广因安若溪也随使团出使的缘故,特意命段达从骠骑营中挑选了五十名身手过人的骑军勇士,归张须陀节制,保护安若溪出关。
在并州北门外送走使团一行,杨广却并不返回并州,而是向段达问道:“齐安公已将所需兵马调集停当了没有?”
“按王爷吩咐,齐安公今早已在东门外点齐三万人马,随时听候王爷调遣。”段达抱拳答道。
“很好,传本王的军令,命齐安公李彻立即率领三万人马,于今晚定更前赶到白道州城中驻扎,不得有误。记住,一路上须大张旗帜,务必要突厥人了解我增兵白道州的举动。”杨广大声下达军令道。
“末将遵令。”段达干净利索地答应一声,拔转马头,亲自赶赴东门外传达杨广的军令去了。
“烦劳两位仆射留守并州,本王即带骠骑营前往雁门关巡视,以震摄突厥。”杨广随即转身向张威、王韶两位行台仆射抱拳说道。
张威和王韶隐约听到了些关于杨广昔日身边亲近侍女安若溪奉皇后旨意,随使团出使突厥的消息,今听杨广于使团从并州出发后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要增兵白道州,亲自带骠骑营巡边,相视一笑,都明白杨广是欲以此震摄突厥,确保使团的安全,便也未加劝阻,拱手应道:“王爷珍重。”
按下杨广如何增兵白道州,亲自巡边,震摄突厥不表,单说虞庆则和长孙晟带领着使团一行百十号人,在杨广所派骠骑营将士的护持下,出了雁门关,从白道州穿城而过,于第二天晌午时分来到了距突厥大可汗牙帐新迁之地――紫河镇不足二十里的地界。
沙钵略可汗摄图早就得到了隋朝派出使团前来紫河镇出使的消息,率领帐下众文武大臣出镇十里,前来迎接使团一行,十分热情地将虞庆则等人迎入了紫河镇。
按照两国间使节往来的仪程,隋朝使团中的正、副使节应于抵达紫河镇的第二日正式前往大可汗牙帐,晋见沙钵略可汗摄图,呈递国书,因此,沙钵略与虞庆则、长孙晟虽然在紫河镇外见了面,却未做更多的交谈,只由突厥特勤窟合真陪着使团一行暂到镇中馆驿安歇。
由于杨广事先特意嘱托,一路之上,长孙晟主动找安若溪商议,待到紫河镇后,由他陪着安若溪一同去晋见宇文般若,向她申明来意,所以,一到达紫河镇中馆驿,长孙晟就向窟合真提出,大隋皇后特意差专人来向可贺敦致意,并有要事相商,可否允许他和安若溪二人当日就去面见宇文般若。
窟合真因知早在数月前,可贺敦就致书于大隋朝廷,愿意改姓归宗,认大隋皇帝杨坚做父,而隋朝却迟迟未做答复一事,今听长孙晟一到馆驿就急着要见可贺敦,忍不住探问道:“长孙将军可曾携带大隋皇帝对我家可贺敦的册封诏书而来?但不知急于求见可贺敦,所为何事?”
长孙晟微微一笑,冲窟合真抱拳答道:“承特勤问及,实不相瞒,我使团此行,确实带来了一道册封诏书,不过,须待明日前往大可汗牙帐晋见沙钵略可汗时才好正式宣诏,皇后娘娘念及可贺敦独自漂泊千里,来此和亲,殊为不易,故特命原在可贺敦身边侍奉之亲近侍女从长安带来许多赏赐要面赠与可贺敦,另有几桩宇文氏一族中的旧事要面见可贺敦商议,烦请特勤引见。”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站立的安若溪。
安若溪款款向前,向窟合真施礼参见道:“婢女安若溪,见过突厥特勤。”
窟合真经长孙晟引见,上下打量安若溪两眼,只觉这位婢女的相貌较之可贺敦宇文般若似乎更胜一筹,且观其神态、举止,落落大方,颇有华夏世家女子之风范,不由得对长孙晟的话信了几分,略一思忖,抱拳向长孙晟答道:“如依两国相交,使节往来之仪程,在正式晋见大可汗前,贵国使臣是不宜单独会晤我家可贺敦的。但我家可贺敦既已认大隋皇帝为父,且皇后娘娘又差了昔日可贺敦身边之亲近侍女来向可贺敦殷勤致意,在下愿成人之美,破一回例,这就带二位去见我家可贺敦吧。”
长孙晟、安若溪闻言俱大喜过望,随即赠送了许多绢帛给窟合真,由他引导着来见宇文般若。
从紫河镇馆驿出来,一行人前后相跟着向镇中心的方向走不多时,向左拐了两道弯,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小小的佛家寺庙,窟合真回头冲长孙晟解说道:“我家可贺敦自幼笃信佛教,数月前大可汗牙帐迁来此地时,可贺敦就专一命人在紫河镇中修建了一座佛寺,专供日常礼佛之用。两位今日就受些委屈,在这佛寺中见可贺敦一面吧。”
长孙晟应声答道:“如此甚好,那就烦请特勤先进去代我等通禀一声,免得贸然而入,打扰了可贺敦的清修。”
趁窟合真进寺通禀的空当,长孙晟压低声音,叮嘱安若溪道:“待会儿入寺面见可贺敦之时,你无须多言,由我来应对即可。”注目看看安若溪的脸色,又笑了笑,安抚她道:“不用害怕,殿下已有种种的布置,她不会拿你怎样的。”
安若溪因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与她分别近四年的昔日旧主,脸上不经意地便流露出一丝紧张不安的神色,此时听长孙晟这么一说,倒使她放松了下来,微笑着答道:“一切尽依长孙将军交待行事就是,将军无需为小女子担忧。”
稍顷,窟合真出寺来告知二人道:“可贺敦传请长孙将军和安若溪姑娘入寺中经堂待茶,相见。”说毕,用身躯自然而然地挡住了张须陀等护卫进入佛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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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大义公主(下)
小佛寺内很局促,光线阴暗,安若溪跟在长孙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不多时,拐进了一间小小的经堂,借着房中不甚明亮的光线,依稀可见房内端坐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可贺敦,长孙晟将军和安姑娘到了。”窟合真在二人身后十分恭敬地冲那身影禀报道。
“长孙将军,你我自都斤山一别,至今已有近五年不曾见面了吧,请座下说话吧。”宇文般若睬都不睬安若溪,只跟长孙晟打招呼寒喧道。
“婢女安若溪拜见公主,公主万安。”待长孙晟在下首落座,安若溪趋步向前,扑身跪倒在宇文般若面前,恭谨地问候道。
“唔。”宇文般若只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依然对安若溪视若无睹,转头向长孙晟问道,“听窟合真特勤提及,皇后娘娘命长孙将军前来见我,有要事欲与我相商,但不知是何事啊?”
长孙晟有意抬举安若溪的身份,忙起身抱拳提醒宇文般若道:“回可贺敦的话,这位安姑娘才是奉我大隋皇后之命,前来面见可贺敦的。”
“哦?原来是位女使节。我倒有些怠慢了,女使节莫怪,起来答话吧。”宇文般若故作惊讶地向安若溪吩咐道,随即不待安若溪起身站稳,便陡地向她发问道,“不知道大隋的皇帝皇后赏了个什么封号给我呀?”
依照仪程,本应待明日当着沙钵略可汗的面儿正式宣读杨坚册封宇文般若的诏书,揭晓其封号,然而安若溪对这位昔日旧主的脾气、秉性知之甚深,倘若自己此时推说不知,或借口不答,那么接下来就不好和她搭上话了,于是抬头望了长孙晟一眼,见他无话,遂照实答道:“回公主的话,婢女虽无身份、资格一睹册封诏书,但也知道,当今皇上赐公主大隋公主封号为大义公主。”
“大义公主?哈哈哈,这个封号实在是好啊!”宇文般若突然失态地迸发出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两眼逼视着安若溪,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今日来此见我,皇后娘娘,不,我应当称呼为母后,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去办的呀?”
长孙晟眼见宇文般若脸色狰狞,大异于常,唯恐安若溪应答不当,会立马惹来杀身之祸,忙笑着把话揽过去,抢先答道:“娘娘素知可贺敦先人宗祀尽在长安周边,特命我等前来面见可贺敦,相商宇文氏宗祀迁建之事。。。。。。”边说边冲宇文般若眨眼示意,要她屏退旁人,尔后再详细申明来意。
“大义公主!承蒙父皇赐下如此响亮封号给我,明日正式宣诏之时,我必面向长安方向,多嗑几个头来感谢父皇接纳之恩喽。长孙将军既要与我商议宇文氏宗祀迁建之事,尔等在此多有不便,各自退下吧。”宇文般若显然对杨坚不无揶揄之意地赏赐下大义公主这个封号给自己耿耿于怀,压抑着心头的愤懑冲窟合真等人吩咐道。
待窟合真等人退下,长孙晟才据实向宇文般若申明来意:“可贺敦既愿改姓归宗,而我皇上又赐下大义公主的封号给可贺敦,就请可贺敦尽力说服沙钵略可汗向我大隋称臣吧。”
“说什么要迁建宇文氏宗祀,原来你们是为了此事而来!”宇文般若没好气儿地恍然道,“长孙将军在都斤山也曾住过些时日,想必了解突厥人大多是虎狼之性,五年前我初来突厥和亲之时,前朝还在向突厥称儿献贡,如今母后却要我劝说夫君向隋朝称臣,此事只怕难矣!”
“还请可贺敦设法促成此事,使突厥和我大隋从此罢兵修好,以利两国百姓。”话说至此,长孙晟凭借着他丰富的出使经验意识到,目前对宇文般若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威压她按照朝廷的意志行事,遂并不多说什么,只抱拳郑重地敦请道。
宇文般若眼中寒光一闪即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既已是隋朝的大义公主,自然不会辜负了这一封号,待得明日隋朝使团晋见大可汗之时,我定会从旁相助,尽力说服大可汗向隋朝称臣的。请长孙将军放心。”
宇文般若当场就应下了劝说沙钵略臣服于大隋一事,实出长孙晟和安若溪的意料之外,长孙晟正想向她道谢,并示意安若溪呈上皇后赏赐给她的宝物清单,却见宇文般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忽然间碰翻了身边几案上的一只茶碗,茶水淋漓地洒了她一身。
安若溪见状,连忙急趋向前,拿出一方巾帕,欲替宇文般若揩拭衣衫上的茶渍。
“长孙将军,失礼了,容我先去后室换件干净的衣衫,再来与你叙谈。”宇文般若轻轻拦下安若溪,瞪了她一眼,起身向房外走去。
安若溪乖巧地也欲跟随宇文般若到别的房间侍奉她更换衣衫,长孙晟因受杨广重托,要确保安若溪安全返回并州,唯恐宇文般若趁更衣之机,对安若溪不利,起身就要劝阻,反被安若溪淡淡地一句话给拦住了:“侍奉公主更衣,原是我的本份,将军在此稍待一时,我去去就回,料无大碍的。”
话说至此,长孙晟再要阻拦,便是明显信不过宇文般若了,他只得把话咽回了肚里,返身坐下,静候安若溪侍奉宇文般若更衣归来,好带着她尽快离开这座佛寺。
安若溪随宇文般若这一去,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光景才姗姗归来,长孙晟一眼瞅见安若溪发髻蓬乱,眼圈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心中焦灼,遂无心在此多做逗留,匆匆与宇文般若约定,待明日使团晋见沙钵略之时,相互配合,力争说服沙钵略答应向隋称臣,便带着安若溪离开了小佛寺。
待出了小佛寺,和在寺外等候的张须陀等人会合,长孙晟才向安若溪问道:“方才在寺中姑娘服侍可贺敦更衣之时,可曾受到了什么惊吓?”
安若溪起先避而不答,只默默地随同众人返回了馆驿,后在馆驿之中架不住长孙晟再三盘问,才两眼通红地答道:“公主要我留在此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