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应留下来?
这个想法忽而冒腾出来,张梓芯只是略微讶异了一下,却没了原先的拒绝和逃避。
在这样的山村里,好山好水好风光,外加优质相公一枚。虽然家里头暂时困窘,但素她的樱桃酒已经酿下,优质相公文能读书,还有编制竹藤物什手艺傍身,日子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嗯,就赌一次吧!
所有的念头一晃而过,张梓芯抿唇一笑,借着他的手臂站起身,笑着说:“墨哥,我没事,就是走得急,不小心绊了下。”
“嗯。”季子墨不舍地松开手,看着她灿烂的笑脸,总感觉,这丫头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想通了,张梓芯这一路上便热情了许多,和季子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地原路返回了家中。
进了院子,张梓芯正准备去西屋,就看到堂屋内室有条影子一闪而过。皱着眉头,张梓芯若有所思。
季子墨把门闩上,一转身,就看到张梓芯愣在原地,似乎在发呆。而且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堂屋看,诧异地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堂屋因为之前吃饭点的豆油灯还在亮着,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芯妹,怎么了?”季子墨心知自从张梓芯在爹入土那日醒来之后,变了性情,变得聪明机灵,就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举动。
“哦,墨哥,我感觉眼睛有点涩涩的,可能是没睡好,竟然看到有个黑影进了堂屋内室呢!”张梓芯忽闪着眼睛,故意抬高了声音说:“别那个瞎眼的贼,误以为咱们这个揭不开锅的家里头有些值钱的物什,溜进来啦!”
季子墨闻言眸光一闪,一抹阴沉从眼底一闪而逝。
不过嘴上却配合着张梓芯,失笑着说:“我们家的窘况,村里头谁人不知?芯妹,我看你是太累了,眼花了啦!”
“可能吧。”张梓芯点点头,迈步进了西屋。
季子墨则眸光晦涩难辨看着堂屋内室,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梓芯确定小姑子睡着了,傻娘也安歇了,给二人掖了掖薄被,走了出来。
月光下,两人对视一眼,几不可微地点了点头。
张梓芯特意去了庖房选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确定很顺手之后,与拿着麻袋的季子墨一前一后进了堂屋。
堂屋里,借着昏黄的豆油灯光晕,约莫可以看到帘子后面的内室里,一张老炕,一张案几并两把椅子,还有一只贵妃榻,都是季子墨自己手工编制的。
就连那书架和衣橱,都是出自他之手。
屋子里乍一看没什么不妥,但是张梓芯还是细心地发现,有两件衣裳凌乱的丢在了榻上。
将豆油灯拿着,照了照,可以看到榻上的薄被有被翻找过的凌乱。
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横七竖八的躺着,有几本甚至于落到了地上!
季子墨这个人勤恳爱干净,屋子里从来都是收拾地整整齐齐,哪里会把睡觉的地方弄得如此狼藉?
“啊,蛇!”张梓芯看到这里,一股子气愤涌上了心口,转头吹灭了豆油灯,故意捏着嗓子喊道。
第33章 群殴
“啊——救命啊!蛇在哪呢?”藏在衣橱里的季子智浑身一抖,惊恐地冲出来,跳着脚,四处环顾着喊道。
“有贼啊!”张梓芯高声喊了一声,同时在心里庆幸,幸好她刚刚去了西屋,给妹妹耳朵塞了棉花,不然这么一声接一声的尖叫,非吵醒她不可。
季子墨说时迟那时快,冲过去,将手里的麻袋往手舞足蹈的季子智脑袋给套上。
张梓芯紧跟过去,抡起棍子,对着季子智一番狠打。
“嘶——”季子智被连续打了几棍子,终于意识到,哪里有什么蛇,分明是张梓芯这死丫头故意吓唬他呢!
“哎哟,痛死我了!别打了!我是——”季子智疼痛之下,便准备说出自己是谁。
只可惜张梓芯不给他机会,抡起棍子狠狠地对准他的腰打下去,痛得他发出一声惨叫,,满地的打滚。
张梓芯还不解恨,冲过去抬起脚,对准他嘴巴的地方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样一来,季子智更是有口难言,含糊不清的说不清楚话。
而住在附近的村民们都拿着锄头、铁锨等农具赶来,季子墨见差不多了,拖着麻袋,将人扔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张梓芯将棍子放进了庖房,慌忙跑去开了门。
桂花婶和巴山叔率先冲进来,焦急地说:“芯丫头,贼哪里了呢?”
“婶子、叔,喏,在那里呢!”张梓芯指了指地上滚来滚去,嗷嗷鬼叫的季子智,做出一脸的害怕状说:“这贼太过可恶,我们家本就困窘,他还趁黑摸进来行窃,实在是无耻至极!”
后面的村民闻讯而来,一个个指着地上,被麻袋罩住的季子智附和着说:“这贼寇最是可恶!我看啊,就该送官,让他吃几天牢饭!”
“就是!”另一名村妇赞同地说。
“行,听诸位叔叔、婶子们的意思,那就送去见官!”张梓芯刻意地咬重见官两个字,果然看到季子智浑身抖成了筛子。
猛然,他忍着疼痛爬起来,罩着麻袋,冲开前面围着的村民,就准备夺门而逃。
这一举动立刻激怒了村民,尤其是有两名村妇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倒在地。
“好啊,这贼要逃!乡亲们,给我狠狠地打!”不知道是谁开的口,登时引起了村民们的愤怒,抡起各自拿来的锄头、铁锨,对着季子智狠狠地敲打下去。
“嗷嗷嗷——”季子智嘴巴被张梓芯那一脚踹得出血,牙齿都掉落一颗,这会儿想要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被动挨打。
“别打了——”闻讯赶来的钱金钗挤进去,看着缩成一团,被麻袋罩住的季子智,尖着嗓子,拉开了泼妇的架势,冲着村民们吼道:“你们想打死我家二郎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聪明人,登时想到那贼人乃季子智。
不过打都打了,村民们可不愿意因此被钱金钗赖上。
于是那两个被撞倒在地的村妇,立刻跳出来,和钱金钗一样的动作,指着她怒骂:“不守妇道的悍妇,我呸!一个贼寇,你都敢蹦出来护着,是不是那贼寇和你是一伙的?”
“就是啊!我告诉你大钱氏,这贼子不止偷了季老三家的物什,还一路上把我们这几家都给偷了个遍!你若是想要救他,成,把我们这几家损失的银子先拿出来吧!”
另一个村妇也是不依不饶,挤过去,故意用自己高达壮硕的身材优势,把钱金钗撞得连连后退。
“你——”钱金钗情急之下才想起来,她可不能将季子智的身份挑开来。
要不然一会先不说赔偿一笔银子,就是与季子智秀才功名,也有影响。
只是要眼睁睁看着二郎被毒打,她难免心里头心疼。尤其是她原本身上有伤,郎中都说了最好半个月不能下炕。
但是玉莹那个死丫头带着孙女回了娘家,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吃要喝的,没个人张罗,她只能无奈地忍着伤痛,爬起来做饭烧水。
一想到害得自己如此重伤的张梓芯,她就忍不住一边劳作一边咒骂。
刚好二郎季子智一直对到手的银子还回去,耿耿于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她合计一下,再次摸黑进季子墨家里头翻找银子。
尤其是母子俩一个望风,一个进去翻找,发现季子墨和张梓芯不在家后,简直是笑翻了。
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翻找到银子,那两个人又回来了!
钱金钗正心急如焚,想着法子的时候,却听到张梓芯和季子墨的对话,说什么眼花了。
钱金钗登时就松了一口气,便躲在巷子里,继续潜伏着。哪怕被蚊虫叮咬得厉害,她也强忍着,咬牙把耳朵放在墙壁上,偷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惨叫声,钱金钗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季子墨那个贱种还真敢下手打二郎!听着儿子惨叫连连,钱金钗急得团团转。
当看到村民们接二连三冲进了季子墨家中,她便悄无声息出了巷子,混进了人群里,也跟着进了院子。
只是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她是从巷子里出去的,她刻意绕到巷子另一头出口,转了一圈才进去。
这就造成了她进去之后,发现村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群殴她家的二郎!
原本就被毒打一顿的季子智,再面对众人的毒打,岂不是要了命?
钱金钗担心之余,忘了所有的顾及,冲过去就阻拦。
结果被村民们指责后,她冷静下来,立刻就想清楚了轻重缓急。
“哟,荔枝妹子,你这是做何?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那么多血,担心你们下手没个轻重,闹出了人命,那可不得了!”钱金钗一边要假装不在意,一边咬牙切齿,看着被鲜血浸湿了的麻袋。
这得流了多少血啊!二郎这一次可真的受了大罪喽!
钱金钗一边扶着自己还泛疼的老腰,一边为季子智感到心疼。
“哟,这就不用大钱氏你担心了!都说这偷鸡摸狗的贼子,最是皮糙肉粗,打几下,没什么大问题!”荔枝嘿嘿一笑,抬起大脚,对着哼哼唧唧的麻袋又踹了踹。
“嗷嗷——”季子智抱住脑袋,感觉浑身都疼,疼得他都要死了的感觉。
“诸位叔叔、婶子们,我看这贼人也得了教训,加上我们家也没什么之前的物什,我看这一次就饶了他,把他丢去村口化粪池旁边吧!”张梓芯眸光一闪,忽然一脸的不忍之色,叹息着说。
第34章 好友
“芯丫头你就是太善良!”荔枝摇着头说:“你这孩子往后还是要狠狠心,免得总是被那些披着羊皮的豺狼心亲人们算计和欺负!”
语毕,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钱金钗。
钱金钗气得牙根疼,咬牙切齿地说:“芯丫头是墨哥儿的媳妇,就是我的侄媳妇,我作为大伯娘,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我说荔枝妹子,你就别因为前几日的口角,处处找我茬了!”
“呸!当谁稀罕搭理你!”荔枝哼了哼,转身拍了一把自己的男人说:“快去和泰山兄弟们,把这小贼抬着,丢到化粪池旁!”
“多谢诸位叔伯婶子们!”张梓芯福了福身,向众人表示感激。
“多大点事,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咯咯……”荔枝带头,几个妇人忍不住满意地笑出了声。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钱金钗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梓芯和季子墨,留下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愤恨不平地跟着离开。
“丫头啊,你们没事最好。”莲花婶和巴山叔见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离开,留到最后,安慰着说。
“让婶子和叔挂心了,我和墨哥都没事,您快回去歇息吧!”张梓芯送了夫妇俩离开,转头看向季子墨,眉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能不高兴吗?
季子智那个可恶的三只手,说实话,那一次给他一耳光,张梓芯还没有解恨。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把他痛打一顿,简直不要太爽快。
而且加上后来那些叔伯婶子们的群殴,张梓芯估摸着,那伤情,足够季子智那个三只手安分一段时日。
都说祸害遗千年,张梓芯自然不指望就这么一次,能让季子智吃了教训,痛改前非。
按照他那样扭曲阴狠的心思,估计经过这件事,会更加痛恨上他们一家。
只不过张梓芯并不后悔,他们本就和那两家长辈没了亲情,就差没有写下断亲书了。
而且无论是原主记忆中,还是村子里那些大嘴婆的八卦之语,都说明了那两家人对这个家只有欺压、欺负外加占便宜。
如此坑爹、狠毒的亲人,不要也罢。
季子智吃了暗亏,这件事情让张梓芯心情舒爽,因此她回到自己屋子里后,便就着豆油灯,继续将季子墨和傻娘的衣裳,全部绣上了图案,方才打着呵欠歇下了。
翌日,张梓芯早早地起床,给自己裁衣赏。
同样的用棉纱布料给自己做了两身衣裳,至于那两匹纯棉的布料,张梓芯准备全部留给妹妹用。
小孩子的皮肤太娇嫩,必须要用纯棉的,才不会伤害皮肤。
将做好的衣裳连同前一天晚上换下的衣裳,放进大木盆中,张梓芯再次去了洞泽湖边洗衣裳。
“芯芯——”远远地,张梓芯看到已经有不少的妇人在洞泽湖畔浆洗衣裳。她四下环顾着,正琢磨着去哪边,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
张梓芯循着声音瞧过去,就看到一名穿着橘红色斜襟上衣,扎着两只花苞发髻,各自垂下四五条编成麻花辫子,身下着青蓝色裤子,踩着一双竹鞋的少女,正欢快地向自己挥着手。
万飞雪?
脑海中自动漂浮出这个名字,同时有关于此人和原主在一起的画面,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
张梓芯很快就明白,此人是原主唯一的好友。
万飞雪和姐姐万飞雨相依为命,她们的爹原本在矿山上工,不料矿山坍塌,他们的爹和一共十多名村中汉子当场死亡。
万飞雪娘受不了婆婆的刁难和苦难的日子,趁着夜深人静,偷了家里的余钱,逃走了!
万飞雪的奶奶杨氏暴怒,将两姐妹毒打一顿,立刻去里正刘从旺那里写了绝亲书,将姐妹俩赶出了万家。
好在村子里有热心的人帮着姐妹俩,在靠近刘从旺家附近一块地,盖了五间茅草屋。
万飞雨这个当姐姐的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女户,且她靠着自己一手绣活,愣是把自己和妹妹养活。
尤其是万飞雨得了贵人的眼,成了平原镇几户富贵人家贵妇人座上宾,据闻人家贵妇人出了高价,请她去府上教导闺女的绣活。
万飞雪奶奶见这赔钱货孙女竟交了好运,悔不当初,时不时地跑去骚扰讹诈。
最严重的一次杨氏为了逼迫万飞雨答应,带着堂妹万飞琼去平原镇柳府,好借机让万飞琼邂逅柳府的少爷柳又超。
竟然将万飞雪拽住,用其威胁万飞雨。
此举激怒了万飞雨,哪怕杨氏写了断亲书,把她们姐妹俩赶出了杨家。在她通过自己的手艺赚了银子,也没有忘记孝敬杨氏。
想不到杨氏不仅心偏到了太平洋,也狠毒到不是个祖母该有的心肠。
恼怒之下,万飞雨第一次拒绝了杨氏。
她能够初入柳府,成为柳府千金们的绣活师傅,无非是一手高超的绣技,外加有自知之明,决计不会产生不该有的妄想。
现在杨氏为了富贵,竟然逼迫她带着万飞琼,明目张胆前去柳府勾搭人家正儿八经的少爷!
此举,无异于让她自砸招牌,自损名声!
真要这么做了,哪怕她再是技艺高超,往后也没哪个府上敢请她这样心机叵测的绣活师傅了!
杨氏见万飞雨严词拒绝,恼羞成怒,狠狠地掐了一把万飞雪,并且将其推倒在地。
万飞雨实在是怕了杨氏的彪悍和狠毒,带着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