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周说道:“这就对了,那刺客既然是在暗中行刺,而我们又没有防备,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必然得手了!可为什么偏偏第一箭却射死了一名千牛卫,第二箭又去射蔡将军,只不过蔡将军身手不凡,躲过了那致命一箭,才射到了虫娘的轿子上!侍郎大人想过没有,那名刺客的第一箭,为何不射蔡将军?也不射虫娘仙子,也不射我,却偏偏射的是千牛卫?”
严庄闻言紧紧皱眉,眼眸里带着一丝狠色,“陈老弟的意思是?”
陈文周笑道:“这就说明,刺客原本就是对我们下手,后来见我们有了防备,才将目标转移到虫娘的身上!侍郎大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千牛卫射杀的那几名黑衣人?”
严庄已经明白了陈文周话里的意思,“可是他们怎么知道,那几名轿夫是我的手下人呢?”
陈文周笑道:”晋王府的侍卫,三三五五地被人暗杀得差不多了,上哪儿去找这几名虎背熊腰的卫士?再说了,郑王的势力如日中天,恐怕整个范阳城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您派出来的那几名侍卫,虽然瞒得住其他人,却只怕瞒不住他郑王,所以小人大胆猜测,这刺客的第一箭,便是报当初千牛卫射杀黑衣人的那一箭之仇!“
陈文周又说道:”当然,这不过只是小人的猜测。”
他知道这个分析多少显得有些牵强,所以来了一招欲擒故纵,说是自己的猜测,这样严庄才不会怀疑自己故意把这个事情扯到千牛卫和郑王之间的恩怨上。
果然严庄闻言,面上的那一丝疑惑之色消失,转为淡淡的愤怒!
好半晌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样子,这郑王是铁定和我卯上了!”
陈文周赶紧向安庆绪递了一个眼色。
安庆绪会意,于是演起了双簧。
对于陈文周责备地说道:“陈先生,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陈文周故作惶恐,而严庄也抬头看着安庆绪,“王爷,这是何意?”
安庆绪正色说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己之见,心中的猜测又怎能当真?再说了,就算事实如此,也不该把兄长牵扯进来!”
陈文周赶紧低头说道:“是小人失言了!”
严庄却摆了摆手,“王爷,不怪陈老弟,陈老弟头脑灵活,心思缜密,他的一番话极有道理,”顿了一顿,才又说道,“再说了,事到如今,我严某想要置身事外,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安庆绪赶紧劝道:“兄长万万不可,我与老幺之间的储位之争,十分凶险,老幺势力庞大,在范阳可谓是一手遮天,旁人避之不及,兄长万不可参与其中!”
严庄感激地看了安庆绪言,“多谢殿下的好意了,不过到了眼下这种情形,我已然难以全身而退了!”
严庄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手遮天么?哼哼!”
“不会的,兄长只要保持中立,便万事无忧,”安庆绪说道。
严庄却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唉,官场便如战场,其实又哪有人能够真正做到置身事外呢?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当初我的手下射杀了那几名黑衣人之后,我便知道,我严庄难以全身而退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赴约
安庆绪闻言,和陈文周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冒出了一丝喜色。
安庆绪面带愧疚地朝严庄拱了拱手:“若非当初小弟求兄长救我,放我出城,便也没有这些事了,说来还是小弟连累了兄长!”
严庄摇头说道:“王爷不必自责,主上临走之前,把范阳皇城交给了我,那这些事情我便不能不管!”
不能不管?
陈文周和安庆绪心中冷笑:只怕你也是眼下才这么说,谁不知道你严老狐狸明哲保身,这会儿又来卖顺水人情!
陈文周看了严庄一眼,欲言又止。
严庄见到了陈文周的脸色,皱眉说道:“陈老弟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到现在还分个彼此吗?”
“这,”陈文周看了看安庆绪,似乎是在请示他的意思。
安庆绪摆手说道:“兄长说的不错,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先生有话直说就是吧!”
陈文周这才点了点头,朝严庄拱手说道:“其实依小人愚见,侍郎大人当初就算不救我家王爷,将来之事恐怕也不能善了!”
“此话怎讲?”严庄赶紧问道。
陈文周答到:“自古便是,一女不侍二夫,贤才不事二主!主上将史朝义派到郑王的身边,未尝没有辅佐他的意思,史朝义为人,侍郎大人恐怕也清楚,此人计谋多端,城府又深,而且文武双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咱们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将来郑王真的登上了皇位,恐怕史朝义便是新皇的第一心腹,侍郎大人不妨设想一下,到时候新皇还会将皇城的安全以及兵部侍郎交给您吗?”
严庄眼睛皮一抬,看着陈文周,陈文周却继续说道:“侍郎大人当初不愿参与王爷和郑王之间的储位之争,说个简单点的话,就是谁也不对付,您不是我家王爷这一边的人,但也不是郑王那一边的人,将来郑王登基,虽然不会迫害侍郎大人,但也应该不会重用你吧!”
严庄点了点头,“陈老弟说得不错,这一点我也早有预见。”
陈文周又说道:“况且您又是主上的近臣,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位高权重,在朝中又说得上话,但侍郎大人不妨纵观古今之事,凡新皇登基,无不减除旧皇身边的老人,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严庄闻言沉默了半晌,安庆绪和陈文周都不说话了,只是坐在了一旁,喝起了茶。
又过了良久,严庄才抬起头来,突然说道:“王爷,陈老弟,此间之事,我心中已有计较,这便告辞了!”
安庆绪略感诧异,今天势头极好,他心中急想将严庄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人马,却不料严庄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并没有明确表态!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陈文周正在向自己微微摇头,于是只能将话吞在肚子里。
然后朝严庄拱手说道:“兄长万勿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好!”
严庄朝两人拱了拱手,却不再多说,转身出府去了。
见严庄离开,安庆绪才赶紧向陈文周问道,“先生为何阻止我?”
陈文周沉声说道:“王爷,事缓则圆,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便会适得其反!严庄此人老道深沉,不可强留,否则他便会对咱们起疑心,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
“嗯,”安庆绪点了点头,“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全。”
陈文周看了看天色,突然一拍脑袋,“糟糕,还有一件事情我给忘了!”
栖凤阁。
“公子果然是个信人!”虫娘的房间里,陈文周正和虫娘对坐。
陈文周淡淡地笑道:“姑娘答应我的事情办到了,我自然也应该信守承诺才是!”
陈文周知道,今天若非虫娘给严庄吹了吹‘枕边风’,只怕严庄也没有今天的这种态度。
虫娘的眼角一弯,“公子,今天的事情,小女子办的可还让您满意?”
陈文周白了她一眼,说道:“要是不满意,今天晚上我就不会来了。”
虫娘看了他一眼,“小女子斗胆一问,公子为何让小女子今天这么做?”
陈文周笑道:“晋王待我不薄,我自然要想尽办法辅佐于他,即便不能让他登上储位,也要保他周全,侍郎严庄负责皇城的巡防,若能将他拉拢,晋王的安全便会有保障。”
虫娘大有深意的看了陈文周一眼,好半晌才说道:“依小女子愚见,公子如此行事,只怕不会是帮助晋王这么简单吧?”
陈文周眼神微微一缩,打了个哈哈,说道:“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我是晋王的手下,如果我家王爷能够夺得储位,那我将来自然是水涨船高,跟着晋王一起升官发财了!”
虫娘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公子爷不去演戏,真的是太可惜了。”
陈文周哈哈笑道:“人生如戏嘛,你我不都是在唱戏吗?”
虫娘闻言一怔,似乎听出了陈文周话里有话,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严庄吗?”
陈文周盯着虫娘说道:“你如果要告诉严庄,那尽管去好了,那是你的事情,嘴巴长在你的身上,我又管不着!只不过你如果真去告诉严庄,那我就不帮你看地图了!好吧,就此别过,不用送了!”
说罢,作势欲走。
虫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公子,你可真会耍无赖。”
陈文周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告诉严庄的。”
“为什么?”虫娘略带好奇的问道。
“因为对你没好处。”
“呃”,虫娘一时语塞,然后又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大燕国的人?”
“不会的,如果你是大燕国的人,当初就不会用茶碗的碎片,”说到这里,陈文周却突然停住了话头,他知道这提起了虫娘的伤心事,于是说道,“我不是故意说起来的。”
虫娘无语,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说最后一句话,才真不是故意的。”
陈文周看不到虫娘的面容,但听她的语气,略带一丝伤感和哀怨,心知自己说错了话。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不早了,赶紧把你那副地图拿出来我看看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能不能帮你参详出一些你需要的东西,我可说不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姝
虫娘笑道:“公子何必心急,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不妨再喝口茶嘛。”
“我很忙。”
虫娘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人真不识趣,这范阳城不知道多少男人,想求我陪他喝一口茶,我还不干呢,到了你这里,还爱干不干的样子!
却又暗恨自己,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陈文周能多坐一会儿。
其实这就证明女人也有一个心理,男人越是对她趋之若鹜,她便越爱理不理,而男人若对她爱理不理,她便要趋之若鹜了。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个男人,必须要有一技之长,至少在某一方面,能让女人对他感到崇拜。
一位先贤曾经说过,男人对女人是征服,女人对男人是依赖。
而崇拜,就是转化为依赖或征服的一个方面,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了崇拜或者是依赖的话,那么好了,走好不送,下一位!
却听陈文周又说道:“再说了,再过一会儿,都是子夜了,天这么黑,你又不让我留宿,我一个人回去,我怕黑。”
虫娘又笑出声来了,“罢了,我说不过公子。”
说完就准备去取自己的地图出来,请陈文周帮他参详一番,抬头却看见陈文周突然望着窗外的天空,怔怔出神,脸上竟有一丝无奈的神色。
虫娘是个敏感而心细的人,一下就发现了陈文周的面色不对,赶紧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陈文周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天空发呆。
虫娘心中好奇,便也顺着陈文周目光的方向看向的天空,过了一会儿,面色突然一震,似乎明白陈文周为何是这般神色了。
她大有深意地看了陈文周一眼,却没有说话。
但她心里却已经隐隐知道,眼前这个陈平公子,他的来历及身份,恐怕还大有文章。
良久之后,陈文周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地图呢?”
“公子,你没事吧?”虫娘的语气略带关切的问道。
陈文周意兴索然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最近操心的事情多了,脑袋有点儿不好使了,地图呢?赶紧拿来吧。”
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何反应,陈文周心中略微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个女娃子磨蹭个什么?你这不管饭又不留宿的,还不赶紧的,你要是慢了,我今晚可就不走了!”
说完就做出一副色狼的样子,要朝虫娘扑过去!
却见虫娘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身后,陈文周一愣,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眼神?老子又不是鬼怪。
便赶紧朝自己的身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连魂都吓丢了。
只见身后的窗棂上,坐着一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色的侠客衫,双手交叉抱着一柄宝剑,正看着自己。
那黑衫客双腿修长,柳眉杏眼,白皙的皮肤欺霜似雪,温润如玉,只不过一双眸子里却透出了点点寒光。
糟糕,尴尬了!
这蛮妮子怎么跟过来了?本孔明这不是被抓了一个现行吗!
愣了好半晌,陈文周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虫娘一听这话,看了看窗棂上坐着的郭晨,又看了看,呆呆发愣的陈文周问道:“怎么,公子,你们认识?”
“这,这,哦,不认识,嘿嘿,不认识。”
郭晨闻言,那对本来就寒冷的眸子,更增添了几点寒光,并不去看虫娘,而是紧紧地盯着陈文周。
陈文周的心中暗呼完蛋:失策呀失策,怎么忘记了这个蛮妮子也在呢?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他想起刚才作势欲扑虫娘的样子,大为恼火,指不定这蛮妮子会怎么想呢!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在他的心里,却担心着郭晨看了这一幕会不爽。
陈文周突然转念一想,本孔明这是心虚的什么呢?
她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本孔明真是逛窑子,这蛮妮子也管不着吧!
想通了这一点,陈文周又似乎有了一点底气,抬起头也盯着郭晨,却抵挡不住郭晨那种目光!
陈孔明无奈,心中哀叹了一声罢了,这蛮妮子有功夫在身上,我对视不赢她,也是应该的。
谁让老子没工夫呢,嘿嘿。
却不料郭晨突然一转身,竟从窗台上跃了下去!
陈文周突然想起,这可是五楼呀!
见郭晨竟然真的跳了下去,他的心似乎也落下去了一样,大叫一声“不要!”
赶紧跑到窗台那边去看,却没有想象中血溅五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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