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近南答道,看来他又要另寻财路了,不过这刀不是关键问题,还有一个更为紧急的问题他想要问。
“王上…”陈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离赣关一战…”
“你不放心孤的决策?还是说质疑孤的决定?”汉生反问。
“微臣不敢。”陈近南连忙下拜俯身在地,磕了个头道,“只是离赣关除了吴涯大将军所率领的五万大军之外,其余皆为平南侯旧部,况且数年来我北戎与晋朝的刀兵在离赣关就未曾休止。如今十万大军集结实在蹊跷,原因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吴涯可信吗?”汉生问道。
陈近南答,“大敌当前,自然可信。”
“那么你说,此战若败则何如?”汉生又问道。
“国破家亡。”陈近南答道,眉头皱起十分严肃。
“所以,此战不会败。”汉生缓缓道,语气自信到陈近南有些不理解。
汉生拿出怀中的一颗金豆,当着陈近南的面倏地扔在地上。
一个二米高手持大戬的金甲士兵自金豆落地之处冒出,光是站在那里便显得杀气十足。
陈近南呆得说不出话来,包括莲心。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汉生拿出这件“东西”。
尽管莲心一直知道汉生准备金豆与朱砂一类的材料在寝宫内忙碌,但他也从未见过汉生在任何公开场合展示他制作的金豆到底是有何功效,只晓得汉生会随身携带一个装有金豆子的锦袋。
如今第一次展示,便是如此不凡,饶是见多识广的莲心,之前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一粒普通的金豆子,上面篆刻了朱砂的符号,便能够在落地之时化为金甲大戬士,这件事若非他亲眼所见,恐怕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
“你祖籍晋朝,又博览群书,想必知晓这是何物。”汉生对陈近南说道。
陈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走到金甲大戬士身旁围着转了一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说了句,“阵法?”
汉生点点头,“不错,撒豆成兵。”
“若微臣没记错的话,此阵源自先秦,已然失传。”
陈近南不自觉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口水。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金甲士兵手中的大戬,金甲士兵却像是有所感知一般,将手中的大戬向后挪了挪,朝着陈近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冰冷的目光带着杀气,陈近南不由自主缩回了即将碰到金甲士兵大戬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这。。。”陈近南有些说不出话来。
汉生对莲心道,“去试试他的功夫。”
莲心领命,躬身对着汉生行礼后走向金甲大戬士,原本面对汉生时恭顺的气质为之一变,一股杀气袭来。
金甲大戬士仿佛也能感受到莲心身上的杀气,目光由陈近南身上转向了靠近的莲心,举起手中的大戬。
莲心没有客气,直接一拳朝着金甲大戬士看上去防御最薄弱的喉头攻去,走位极其刁钻。
金甲大戬士丝毫不惧,后蹲一步用一个类似扎马步的姿势举起手中的大戬相抗,莲心侧身再攻,朝着金甲大戬士左腋下攻去,金甲大戬士挥出的大戬没有收回,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重重朝左一撞,用腰间的盔甲撞向莲心。
莲心很轻巧躲闪开来,灵巧地利用自己的身材矮小的优势,从金甲大戬士的右肩下方的空隙穿到他身后,又是一拳朝着金甲大戬士的后颈出攻击。
喉头,腋下,后颈。
莲心选择的攻击部位都很刁钻,也很致命。如果没有足够的速度与防御,普通人必死无疑。大戬士还没有来得及转身,重重的一戬砍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一个坑,此时莲心的拳头也已经打到大戬士的后颈,又是一声巨响。
金甲大戬士轰然倒地,莲心收了手,暴露无遗的杀气与一往无前的气势小心收起,重新变为存在感不强半眯着眼睛的北戎王贴身总管。
“怎样?”汉生问莲心。
“速度极快,杀伤力很大,防御很强。”莲心道。
莲心说着这话的时候,倒在地上的金甲大戬士竟然又摇摇晃晃起了身,用左手揉了揉他的后颈,然后整个人抖了抖发出类似关节发出的“卡卡”声,随后持戬站立不动,恢复如常。
“防御极强。”
莲心见状,不由又补充了一句。
“怎样?”汉生又问。
这一次,陈近南知道,是在问他。
陈近南的内心同样受震撼巨大,莲心与金甲大戬士的对战已经说明了他的杀伤力。
莲心的实力,算不上是北戎最强,却也绝对能够排上前几名,况且擅长的是暗杀一道,而非战场厮杀。
金甲大戬士则不同。
。。
第一八零章 以一当十
金甲大戬士完全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天生战士。光凭这两米的身高以魁梧体型,完全不输给任何最强壮的北戎战士。
刚才一戬落地砸出的重重一个大坑则能看出,这样一批大戬士力量绝对不低,况且莲心的力量也不差,能够有在莲心一拳猛攻之下还能完好无损,防御也是可怕的。若是投入战场,绝对是以一敌十的力量!
若是北戎有一万这样的金甲大戬士,战力将是…
一念及此,陈近南就连呼吸都多了几分炽热,激动开口道,“这金甲大戬士若在战场上,绝对以一当十,而且是对战北戎士兵时以一当十,若是对上晋朝士兵,能够以一当二十。”
“不止。”汉生悠悠道。
莲心与陈近南洗耳恭听,等待汉生的下文。
“这金甲大戬士最大的优势在于,不死。”
汉生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百炼刀走到金甲大戬士面前,挥刀一砍。
金甲大戬士未作任何抵抗,头颅便被汉生砍了下来。与面对其他人不同,面对主人的时候,金甲大戬士不会做出任何反抗,即便是汉生要砍掉他的四肢与头颅,最不济也就是失去战斗能力了以后重新变为一颗金豆子。
尽管头颅落地,金甲大戬士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昂首挺胸手持大戬威风凛凛站立着。
“朝这砍。”
汉生手指一块空白的地方,对着无头的金甲大戬士下令,无头的金甲大戬士竟然也能听懂汉生的话,依言朝着汉生所指的地方重重一戬挥去,又是一声巨响,一个深坑在地上显现。
陈近南看着金甲大戬士的动作,渐渐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到胸口不住起伏,也没有顾上礼节,直接冲着汉生问道,“敢问王上,这样的金甲大戬士…目前有多少?”
不死。
陈近南很清楚这两个字有多可怕,不死意味着金甲大戬士上了战场以后,除非四肢全部损毁,不然绝对不会丧失战斗力能力。
哪怕头颅被砍掉,也能够继续战斗继续杀戮继续收割生命。
这已经不是战士了,这是怪物。彻彻底底的战争机器。
他能以一敌百!
若能有一万大军,若有一万大军!
陈近南的激动不是没有理由的。
汉生道,“大约两千。”
那也够了!
哪怕是面对晋朝的十万大军,也足够了!
陈近南精神一振,心思已经飞到遥远的离赣关。若这一批战争机器上了战场…
若是上了战场…
“这不是最重要的。”
汉生始终比较冷静,一句话将陈近南拉回现实。
“若非最后关头,孤绝对不会动用它们。它们若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在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瓢凉水浇下,陈近南醒悟过来。
汉生说得没错。这样的战争机器一旦问世,即便离赣关一战打赢,即便北戎大获全胜,接下来北戎迎来的,绝对不是想象中的和平,而是更加疯狂惨烈的战争。
面对一项杀伤力极强的新生事物,若非自己所有,那么面临的,便是不计一切代价的毁灭。
一旦这些金甲大戬士被晋军发觉,那么等待北戎的,绝对是不计一切代价的进攻,到时候来犯的军队就不是十万了,而是四十万五十万甚至更多,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抹杀这种日后很可能成为巨大威胁的存在。
“你知道孤为何如此看重国馆,看重文馆吗?”
陈近南神色一震,郑重下跪抱拳对汉生重重一礼,“微臣明白了!微臣定不负王上重托!”
对于陈近南的一点就通,汉生很是满意,她手在空中一挥,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金甲大戬士消失,地上重新出现了一颗金豆子。
莲心很小心地捡起地上的金豆子,恭敬递给汉生。
“这玩意儿其实也不经用。最多也就维持三个时辰而已,便会重新变回金豆。我北戎若要问鼎中原,最重要的因素并不在此。”
汉生淡淡道。
陈近南点头,他当然明白,人力,军力,财力,百姓是否富裕,才是国力。
归根到底,还是人才。
军队是一方面,各种能够担得起社稷重任的朝廷大臣,才是维持政权维持稳定的关键。
“这些学生,武馆的军官,文馆的读书人,才是我北戎最锋锐的刀,数十年后,必狠狠刺向中原大地。”
汉生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语气甚为温和,却让陈近南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只因这一番话!
这才是真正的北戎王,这才是他要追随的王上!
并非无志守成之主,也非志大才疏之辈,这样理智而又疯狂的王上,才值得他追随!
“臣愿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汉生淡淡笑了,“无需如此,你只需要记得你对孤承诺过什么。你还欠孤五两银子。不对,是五个一两!”
陈近南重重下拜,不再言语。
李斯文敲门,然后入内。
“都说好了?”汉生问道。
“是,已经安排好了,陈远与乐飞明日便启程,直接前往离赣关。”
李斯文恭敬回道。
王上亲口下旨,自然不敢违逆。
他二人的反应倒是干脆,听到这个安排以后,两个人都二话不说回去收拾包裹。乐飞丝毫没有回家找他老子乐进报个信的意思,平日里基本也住在国馆甚少回家,直接回了武馆宿舍楼拿东西。
“乐进那边,孤自会安抚。”
说着汉生拍了拍国馆祭酒的肩,前者原本勉强挤出笑脸的难看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只不过…”
汉生话风一转,陈近南与李斯文竖起耳朵聆听。
“孤微服来国馆一事,不想让任何其余人知晓,尤其是国馆的学子。”
“微臣遵旨。”
“微臣遵旨。”
李斯文与陈近南纷纷躬身应诺。
“时候不早了,孤回宫去了,你们继续忙。”
“恭送王上。”
二人再次躬身,目送汉生离开,因为汉生说了要保密,也未敢相送。
汉生与莲心按照约定,在酉时之前便回到了国馆的浣衣房,在小山羊胡男子满脸堆笑下从小门送出国馆,走到不远处便进入专属的马车,悄悄返回宫中。
第一八一章 宫中琐事
回到宫中已经是日暮,低调从一个不显眼的宫门入了宫的汉生与莲心都没有多说话。
汉生直接回了太章宫换了身衣服,将常服换下,然后用了一点简单晚膳以后,便去了上书房继续批奏折。
“禀王上,王后未时曾来上书房求见,奴婢推说王上不见,如今又派人来问。”
妩心一见到汉生来到上书房,立刻入内禀告道。
“今日孤疲乏,便说朝务忙碌没空,让王后明日再来吧。”汉生挥挥手说道。
“奴婢遵命。”
妩心应诺而退,出去回复消息。
这几日,王后想说的事情无非是同一件,那便是太后的病。
自从平南侯与惠美人事发被汉生赐死,加上平南侯夫人自戕后,太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渐渐卧床不起,汉生看望过一次,叮嘱太医好好照顾以后,便不再去了。
这几日虽然太医照顾得更加殷勤,太后却病得更重,今日更是连话也说不出。
王后不忍,想要劝谏汉生多去看看,可汉生并不愿意多理会,通常以朝务忙推脱了。
今日也是如此。
而且,自从那一日与王后商讨过惠美人的身后事后,她也有意无意想要躲一躲。
汉生依旧是和以往一样批奏折,莲心依旧在一旁伺候笔墨,只不过此时,二人的心情皆与早上有太多不同。
今日她见到了陈近南,就感觉这个人很值得她信任,她甚至将自己最重要的底牌亮了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般而言身为帝王,总会有自己的底牌,而这种底牌通常也永远不会示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亮牌。
汉生见到陈近南后,在他发问之时却明明白白亮出来了,直言相告。
或许是因为锦盒内的那些书信。
或许是因为那一卷被汉生珍藏收好的《推恩令》。
或许是因为看到他修建宿舍楼是黑得发亮的背。
或许是因为在陈远与乐飞决斗时的破口大骂。
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汉生不清楚,不过,直觉告诉她,她的选择没有错。
继续批阅奏折,她的内心却有些不一样的波动。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是有正在专注研墨的莲心。
今日所见,于他而言,于陈近南而言皆是震撼。
莲心第一次觉得,他看不透北戎王的内心了。
自从王上坠马遇刺以后,变了太多。
这些变化或许在旁人眼中看上去很微小,但是对于莲心以及妩心这样朝夕相处伺候在身旁的人来说,便很清楚了。
首先便是惠美人之事。
那些信件王上早已知晓,包括平南侯的种种举动。
莲心心中其实很清楚,之前对于平南侯与惠美人之间的事,王上不是不知,而是不忍发作,很多时候按下不提,无非是因为与惠美人曾经的那段情谊。
遇刺重伤醒来以后,王上似乎变得更加。。。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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