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士显然很有威望,他这一说,各人当下取出法器,凝神念咒,就要驱鬼。
那所谓的“恶鬼”,自然便是柔儿!
再是生魂,也不能在午时现身。此时柔儿如置身火炉,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正将她烧得魂飞魄散!
不止是魂体,就连柔儿的意识,也正在涣散!模模糊糊中,她知道这群人进来,也知道他们要施法,可她却实在无能为力!
此时,她脑海里只残留着一个念头:永别了,道士哥哥!
正这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田府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马嘶。得得声中,有数马扬长直入,竟直接冲开正门,直闯正房!
众人大惊,不由回身看去。却见两匹马飞驰而来,看到这么多人在,竟也不停马,直直撞来。
众人急急闪避,就见当先的马上一人飞出。人未至,剑光至。剑一绞,那丈二的房门,登时裂成几块。然后那人落地,正落在马上。马还不停,直冲进正房。
众人目看得瞪口呆!
正房中立时一片喧嚣,再一声巨响传来,此后再无声音。
田庆终忍不住,发一声喊,冲了进去。却见后墙上多了一个大洞,而房中已空无一人。
骑马直入的两人不见了,床上躺着的人也不见了。
田庆大叫一声,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黄昏。野外。
马蹄得得,一马驰来,在一棵树林里停下,许若雪翻身下马。
一人急急迎来,正是小道士。
“怎样?”小道士迫不及待地问。
许若雪答道:“我已去了恭王府,见到了李国公,并告诉了李国公,柔静县主安然无恙,正被你我保护着,请他不要忧心。”
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次多谢夫人了。”
许若雪就问:“那女人怎样?”
“还好,我刚喂她喝了点肉稀。”
许若雪迟疑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问:“国公爷说,她昨天黄昏时就已被带走。待我们救她出来时,已是今日午时。中间足足隔了十个时辰,她,她还好吗?”
小道士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救柔儿出来时,她身上衣物完好无损,定然是没事的。”
许若雪“哦”了一声,不敢再问。
心中极是烦躁,小道士转了两圈,怒道:“好个贼子!”
他咬了咬牙,恨声说道:“若雪,为夫请你今晚再去田家一趟。”
许若雪点头:“那贼子竟敢如此大胆,夫君便是不说,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李国公的意思是,他会借此事大作文章,向官府要人,以求缓解下目前的困境。若是如此,倒也不好现在就让他死去。那就,让他活个半年。”
这是要用江湖手段,夺人性命啊!小道士心中不忍,可看了看柔儿,他暗道:如此天真善良的可人儿,这贼人都能狠心使出这等卑鄙手段,可见平日里,不知有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等人,我管他死活做什么?
柔儿所遭遇的事,实在是越过了小道士所能容忍的底线。于是生性淡然的他,心中也不由起了几分杀意,当下装做没有听懂许若雪的言下之意。
许若雪从马后取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金元宝,足足有三四十锭。见小道士惊讶,许若雪解释道:“这是李国公的主意。他今日为救柔静县主,迫不得已,供出了恭王府的藏宝密室。李国公说,这批金银已被查封,登记入册。若他有事,所有财物自然不再属于他。若他无事,他倒要看看,重庆府到时拿什么来赔他?这事正合我意,我就来了个顺手牵羊。”
天上掉下这么多金银,小道士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许若雪见状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到得晚上,许若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小道士什么也没问。
子夜,小心地喂柔儿喝下半碗肉粥,小道士心中忧郁至极。
午时刚见到柔儿时,她魂体已淡极。一见到自己,便立时化成一缕轻烟,钻入鬼珠中。小道士什么都还来不及问,自然也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一切。
而直到此时,柔儿依旧呆在鬼珠中毫无动静,任凭自己如何呼唤,也全无反应,显然受创极深。
看了看他,许若雪欲言又止了好一会,终忍不住问:“夫君,我是说,是说万一,万一柔静县主这次遭遇到了不测,夫君打算怎么办?”
看小道士向她看来,许若雪急急解释道:“夫君,我没别的意思。身为女人,我生平最恨的,就是用卑鄙手段,强毁女子清白的事。每次见了,我必拨剑杀人。可杀了贼人又能怎样?救下的女人大多含恨自尽。哪怕自己不想死的,也要被人嫌弃,受尽唾骂,最后生生逼得去死。”
“夫君,我的意思是,若是有了万一,我还请你不要轻视柔静县主。她毕竟无辜,只是个受害者。”
小道士沉默了一下,问:“你不是一直在害怕,我会选择她而抛弃你吗?”
若她遭遇了不测,岂不正从了你的心愿?这半句话,小道士没说,许若雪自然也懂。
于是许若雪大怒,怒道:“夫君,你把若雪看成了什么人?哼,就是要争,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和她争。赢了就赢了,输了便输了。纵是敌视她,她若遇到危险,我也定会出手相救;这样才是侠义之道!”
小道士一拱手:“是为夫失言了,若雪莫怪。”
然后他正色说道:“这个问题,我有问过自己。”
“若是柔儿不幸,真被别的男人强行夺取了童贞,我想,我定不会怪她,不会轻视她,更不会嫌弃她。我会好生安慰她,好好照顾她。”
“她何罪之有?不找仇人算帐,却将怒火发泄到一个伤心人身上,这,岂是男儿所为?”
许若雪怔怔地看着他:“夫君,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自是真心话。此心,天地为鉴,日月可昭!”小道士郑重说道。
正文 224 两个小误会
许若雪呆呆地看着他,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依偎在小道士怀中,喃喃地说着:“夫君,我的好夫君,若雪的好夫君。”
痴痴地说了几遍后,她忽然抬头,主动吻住了小道士。
一时缠绵。
唇分后,许若雪说:“我生平最恨采花贼,因为见过好些这样的惨事。每次我都问自己,我是江湖中人,时刻活在危险之中。若我也不幸遇到那等惨事,我的夫君将会如何对我,会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活活地将我逼死?”
“这个疑问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有时我想问夫君,却终究不敢问。我怕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失望。”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能够忍得住羞辱,放得下颜面,选择接受的男人。女人在男人的心中,地位终究低下了些,哪可能会比男人的颜面更重要。”
“可我夫君竟然不同,竟是无数男子中,最不同的那一个。”
“夫君,你可真是一个,超然于世的伟男人!”
得许若雪这般夸赞,小道士心里的不痛快,硬是消去了一大半。看向柔儿的眼里,尽只剩下了怜惜。
这一夜,柔儿未曾现身。
到得第三夜,小道士都已经等得很焦急时,鬼珠忽然一动,柔儿飘了出来。
一见到柔儿,小道士大喜,上前一步,就要将可人儿搂在怀中。
可柔儿的小身子猛地一抖,闪电般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她捂着脸转过身,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柔儿的这般表现,让小道士的心中大疼:哎,那一晚,柔儿终究是,来迟了!
好在这几日来,他心里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当下强颜欢笑,柔声说道:“柔儿,没事的,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道士哥哥就在你身边。”
“柔儿,从今往后,道士哥哥定会好好保护你,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
柔儿拼命地摇头,哭道:“对不起,道士哥哥,是柔儿的错。柔儿的身子被,被别的男人碰了。柔儿已经脏了,已经配不上道士哥哥了。道士哥哥,你我来世再见!”
痛哭声中,柔儿猛地向旁边的大树上撞去。
小道士大惊,疯了似地跑了过去,想要拦住柔儿。
自然拦不住。
柔儿猛地,撞在了那大树上。
自然撞不死。
一时情急,两人竟都忘了。柔儿现在可是生魂,生魂无形,穿树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小道士大喜,柔儿一愣。一愣之后,往肉身那跑去。
小道士阻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魂体撞向肉身。却不料,一撞之下,进不去。再撞,嗯,还是进不去。
柔儿放弃了,坐地大哭:“奴奴真没用,真真没用,竟连死都不会。道士哥哥,求你赐下一张驱鬼符,灭了奴奴!”
许若雪看不见柔儿,却看得清小道士脸上的惶急和伤痛。于是,她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想想初见时,熟睡中的柔静县主,那让她都感到惊艳、让她都大是怜惜的可爱和纯洁,这口长长的气,便似叹得无止尽。
一时间,对这个视之为敌人的女人,她心中起了十二分的怜惜。一时竟想自己抽身离去,好成全了她和自己的夫君。
见柔儿“死不成”,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劝道:“柔儿,出了这等意外,绝非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柔儿,你的道士哥哥是修道之人,对世俗的那些观念,本就不太在意。柔儿请放心,道士哥哥定会像从前那般爱你、宠你、怜你。哦,不对,道士哥哥定会比从前更爱你、宠你、怜你。”
“再说了,柔儿你别忘了,早在巫山县时,你我便神交过。那时你的清白便给了我,我的清白也给了你。你我早就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彼此。”
“所以,没关系的,你道士哥哥不会尽管在心上。”
听到“清白”“第一次”这两个词,柔儿蓦地抬起头,她看着小道士,奇怪地问:“道士哥哥,你在说什么?”
话未落,她便明白了过来。当下,柔儿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使劲地张牙舞爪:“道士哥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清白’‘第一次’,你,你该不会是以为,奴奴被那个贼人给占了身子,夺了童贞?”
小道士目瞪口呆看着柔儿,难道不是吗?不是的话,你表现的那般激动干嘛?
柔儿这一气啊,气得大哭,她跺脚哭道:“才不是嘞,才不是。那天晚上奴奴赶到的正正及时,那贼子刚想做坏事时,奴奴恰恰赶到,当时就扑了过去,就是狠狠地一爪。然后奴奴追着那贼子,追了一个晚上,不停地抓抓抓。虽然奴奴本事低微,没能抓死那贼子,可也差点吓死他。”
“奴奴是好好的,那贼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奴奴。”
小道士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柔儿,我去啊,既然你屁事都没有,你表现的那么激动干嘛?
被心爱的道士哥哥误会了,这个误会可真真了不得啊,会生生地要了自己的小命。情急之下,柔儿都顾不得哭了,急急地说道:“我母亲大人说,女孩儿家家,在外人面前必不能露出自己的真容,必不能让陌生男子挨到自己的身子。女子的身子只能自己的夫君碰,别的男子沾上一点,便是脏了身子。所以奴奴才,才会这般伤心。”
小道士更是目瞪口呆,啊,怎地要求如此严苛,看一眼都不行?挨着一点就要寻死?这个,这富贵人家的想法,真真的,无法理解啊!
看小道士不吭声,柔儿却是误会了,她哭道:“奴奴就知道,奴奴脏了,道士哥哥定会不喜欢的。奴奴再不敢厚颜留下,这就四处飘泊,浪迹天涯。道士哥哥,你我就此永别!”
看柔儿大哭着就要离去,小道士急急叫道:“柔儿且慢,道士哥哥可指天为誓,必不会嫌弃柔儿。”
这话,让柔儿止住了身子,她回转身,哽咽着问:“道士哥哥,真的吗?”
小道士柔声说道:“在道士哥哥心中,柔儿永远都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冰清玉洁。在道士哥哥心中,柔儿永远都是那个,在花丛中起舞的仙子!”
这话,说得一旁的许若雪大是感动:好个夫君,竟如此宽容、大度,真真是;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 。我许若雪得此良人,三生有幸!
小道士继续说道:“再说,这事实实在在没什么关系,天下的女子,谁不曾遇到过这等事?”
这话,却让许若雪大皱眉头:夫君为了安慰那女人,说得实在太过了。什么叫,天下的女子,谁不曾遇到过这等事。哼,我许若雪就没有遇过。想欺辱我的男人,尽在我的云淡风轻之下,再也做不成男人。
小道士还在劝道:“柔儿,对这种事,你道士哥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别说只此一遭,哪怕就算天天遇上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这,夫君,你过分了啊!就算是安慰人,也真真太过分了!难道绿帽子戴了一顶你还嫌不够,非要天天戴、夜夜戴。我去,你是要当绿草原上的霸主吗?
小道士继续劝道:“柔儿啊,你实在是太放不开了,这样不好,大不好。以后道士哥哥亲自带你多多体验下,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这,这,天下间,竟还有如此变态、如此恶心的男人?
不,这还算男人吗?
可这人,竟还是自己的夫君!
许若雪狂怒,怒极之下,她想都不想,直接飞起一脚,就将那还在滔滔不绝的小道士,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小道士在那苦口婆心,却不提防身上猛地一疼,还完全没反应过来,更腾云驾雾般,狠狠地飞了出去。
这一下,全身剧痛,他痛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叫第二声,便见一只拳头在眼中迅速变大。
这一拳后,小道士才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用尽全力吼道:“若雪,你疯了!”
一脚一拳之后,许若雪心中的怒火便去了大半。此时看到抬起头的小道士,鼻血长流,脸上青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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