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信徒们意念的影响,外在看起来是一条巨蛇。可实质上,在这巨蛇里面,却是一个婴儿的鬼魂!这婴儿,正是某的亲生儿子,某刚刚出生的大儿子!”
“哎,某当时一心只想着掌握绝大的力量,让那些曾经轻贱过自己的人,高高地仰视自己。为此,某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某是掌握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某是得到了万人的尊崇,可某过得并不快乐!因为某不会忘记,这邪神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某无时不刻还在担心,当成长到最后,某的儿子会不会杀了某,他这一世的父亲!”
“万幸的是,到死,某的担心都没有变成现实。可万万不幸的是,到死,某才发现一个事实。”
说到这,巩老三忍不住嚎啕大哭:“某知道自己这一生,坏事做了不少。什么佛国是不用想,就是下到地狱,也不稀奇。可死了后,某才知道,某宁愿进地狱!”
“某死后,灵魂竟是直接被邪神所拘,成了邪神的鬼仆,完全不得自由!呵呵,可笑啊,某这做老子的,竟做成了儿子的傀儡。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那时邪神已有了神智。他脾气极是暴躁,某整日被他驱使,做牛做马不说,还动辄被打骂。某一天比一天过得更生不如死,却无法解脱!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某的儿子走上某的老路。而某只能看着,却无法告诉他。”
巩老三一指身后的游魂:“我儿终于无法逃脱即定的命运,死后也成了邪神的傀儡。可怜他生前风光无限,死后却如此凄惨。他无法接受,硬生生地磨灭了自己的神智,成了一具游魂,一具无知无识的游魂!”
“某看得明白,邪神神智早生,早有了自己的思想、意志。他现在还在配合巩家人,不过是想为了得到更多的香火和更多的供奉。可他这般被人驱使,心里自然怨气极浓。迟早有一天,他定会反噬,到得那时,积怨之下,我巩家人将面临怎样的绝境!”
“这,就是一条不归路啊!这路的终点,就是十八层地狱。而我巩家人,正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正文 493 一切终烟消云散
说到这,巩老三拜倒在地:“幸好关键时刻,仙长出手,歼灭了白衣邪教。不然邪教声势大成之日,便是我巩家全家掉入地狱之时。某虽然不是好人,可也实在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孙,那般凄惨啊!”
小道士叹道:“既然你父子二人已沦为傀儡,邪神不死,你二人便永世得做傀儡,那你为何还要阻止我灭了他?”
巩老三大哭:“他毕竟是某的亲生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某当年禽兽不如,对自己的儿子竟下了这等毒手。某此后时时悔恨在心,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仙长的剑下?”
小道士摇头:“他不死,一切便不得了结。所以贫道不得不灭了他。还请见谅!”
巩老三大哭,一把抱起地上的鬼影,将他死死搂在怀中:“一切都是某的错啊!若非某当年一念之差,事情怎会变成现在这样?某是罪人啊!”
搂着自己的儿子,巩老三哭得死去活来。
小道士长叹!
哭够了,巩老三哽咽道:“仙长,你说的没错,只有他死了,所有的一切才会结束,所有的人才会得到解脱。仙长,就请你一剑杀了他,连同某在内,一起杀了吧。”
哎,小道士摇了摇头,高高举起铜钱剑。
铜钱剑发着微微白光,猛地,刺下。
两声凄厉惨叫。
惨叫声中,一切灰飞烟灭。连那痴痴呆呆的游魂,也慢慢地消散。
只有在空中,留下了,一声喟叹。
看着空空如也的剑下,小道士发了一阵呆。坐在神像前,他嘴里喃喃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柳清妍也是长叹:“是啊,一切终于结束了!”
从怀中取出腰牌,小道士眼中的泪掉落,掉在“背嵬”那两个字上。他哽咽道:“老哥,你看到没,兄弟我说话算数,帮你报仇了!”
“老哥你且休息一些时日,用不了多久,兄弟我必定带你去北方,杀金狗!你我一人一鬼,一起保家卫国!”
“老哥,请你等等吧。”
大仙洞中,巩德正拼命地在地上蠕动着。他四肢尽断,只能像虫子一样,一拱一拱地往前爬着。所过去流下几条血痕,那样子,真真是凄惨。
可一双云鞋,出现在他面前。
巩德正凄声哀求道:“仙长饶命啊,饶命。白衣大仙受供奉百年,有无数信徒供上金银珠宝无数。只要仙长饶过某,某便将那藏宝的地点告知仙长。那地方只有某知道,别人绝对不知。这样可好,可好?”
本待离去的小道士蹲下身子,思考了一会,说道:“贫道放过你之后,你真的会告知那藏宝所在?”
巩德正狂点头。
小道士淡淡说道:“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巩德正立即答道:“在巩家地窖右边第三块石板下,那有一密室。藏宝便在……”
说到这,他猛地醒悟过来,他失声惊呼:“不可能,某怎么就说了,不可能。”
小道士朝柔儿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巩德正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最后的一丝生机,彻底断绝!
一天后。
巩家。
王团练使匆匆走来,一抱拳:“见过小神仙。”
小道士点了点头:“白衣教的事,都处理好了?”
王团练使笑道:“托小神仙的鸿福,贼首巩德正落网以后,白衣教的骨干已一网打尽,便是逃到外县的三四教徒,现在都已被擒获。白衣教已彻底覆没!”
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白衣大仙已死,白衣邪教的妖言也被破,萧山一地已是平安!再无祸患了!”
王团练使大喜:“正是如此。此次可多亏了小神仙啊!”
看着从王家地窖里一坛坛、一箱箱搬出来,堆得老高的金银财宝,王团练使笑得直合不拢嘴。
“小神仙。”一士卒过来,手中拿着一物:“王都头说,这个好像是件法器,叫我拿给小神仙过目一下。”
“哦。”小道士随手接过,随便一看,然后,他眼蓦地发直,手一颤,那法器险些掉落在地。
这是一张玉做的符篆!通体乳白,乳白中却夹有十几条金丝。那金丝稍一注目,竟是觉得在游走不定!
这是,灵宵神符,是太阳神符!还是内中神力大半犹存的神符!
我去啊,巩家怎么会有这等好东西?
是极,定是绍兴府的信徒见神符很是好看,供奉上来的,而巩家的人又不识货。这才得以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从来镇定,向来从容的小神仙,激动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王团练使眼睛一亮:“这是好东西不?”
小道士颤声说道:“这岂止是好东西,这是至宝啊!”
“好!”王团练使一鼓掌:“小神仙那就拿去吧。”
小道士浑身一哆嗦:“这,这不好吧。抄家所得,不应该都是属于朝廷的吗?”
王团练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小神仙啊,你便是真神仙,可在这红尘中打滚,怎地要惹上点尘埃吧!”
“某说句良心话,这巩家藏宝藏得极是隐秘,若不是小神仙说得肯定,我等便是在那地窖中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着。若某是小神仙,说不得某就会贪了这笔钱。这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
“再说了,抄家所得必有经手人的一份,这就是暗里的规矩。此事朝廷上下谁都心知肚明,谁也都会这么做。可这藏宝是小神仙发现的,小神仙若是分文不取,某等怎么好意思拿?某等不拿,这手下士卒自然没份,到时大家都会心生怨恨啊!”
手握这等天地至宝,再看王团练使说的极是诚恳,小道士按捺不住心中的贪恋,终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后,他只觉自己脸上滚烫,于是急急一拱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团练使捂着嘴巴大笑。
临安城门。
许若雪叹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道士也叹道:“是啊,回来了。”
“哎,只是出去的时候,我们有三个人、三匹马,回来时,还是三匹马,却只有两个人。”
见他伤感,许若雪便策马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夫君,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回到太清院。
还没进去,便听院内一人说道:“哎呀,我的小神仙,你可回来了,可让小的一阵好等。”
小道士大奇:“谁敢忤逆杨后的意思,擅自闯入这太清院。”
一看,原来却是位太监。
小道士不敢怠慢,急忙下马,一拱手:“请问中官,不知找贫道有何事?”
那太监不由分说,上前就牵住小道士的手:“官家看了小神仙递的折子后,当时便怒了。这看到正精彩刺激处,下面就没了,谁能忍啊!”
“官家这几日老在寻思着后续如何,便派了小的过来,来这侯着。小神仙这就随小的进宫去,官家上午还在问起这事嘞。”
小道士听到“下面就没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看了这太监下面一眼,问:“哦,要这么急?”
“急,当然急,走走,这就走。”
于是可怜的小道士连家都没得进,便进了皇宫。
稍等片刻,官家就有传召。
小道士进去,还没待行礼,便听官家急急说道:“免礼免礼,后面怎么样,速速说来,快说。”
我去,小道士郁闷了!绍兴邪教造反,威胁临安,这是何等大事,关乎社稷啊!怎么这大宋的皇上,当成了评书来听?
好吧,谁叫自己把那密折,当成了评书来写。哎,那就再当回说书人吧。
小道士清了清噪子,正待开讲。官家却一挥手:“且慢,来人啊,请圣人过来。还有,摆瓜果,上歌舞。”
于是乾清殿中,官家和圣人并排而坐,面前长几上,还摆满了时鲜瓜果。左右两旁还有两队宫廷乐师,手执乐器,轻弹音乐。
这番评书说得大是成功,官家连手中的果子都忘了往嘴里塞,杨后更嫌这靡靡之音碍了故事,直接挥手叫退了乐师。
待说到醉道人身死时,小道士泪如雨下,而杨后也泣不成声。
讲完后,三人唏嘘良久。
官家喃喃说道:“生前不能杀金狗,死后纵是化成鬼,也要去杀金狗。”
他一击案,起身,说道:“我大宋子民有此壮志,何愁北伐不能成功,何愁不能荡平金国!”
啊,小道士傻眼了:皇上,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这啊!再说了,皇上你就没注意到,这个故事中,文官的无能和文武的相杀?
可看着激动的官家,小道士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这番扫兴的话,给咽了下去。
出了宫,小道士怏怏不乐。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赏赐,而是因为自己说的这段评书,似乎又坚定了官家北伐的信心。所知的多子,小道士对这北伐得胜的期望,已是看得越淡。
好在这一次,圣人没有将柔儿要了过去。
回到太清院,小道士心中的不快迅速消去。
自己不过是一个道士而已,关心那么多国家大事做什么?自己便是操太多的心,努太多的力,难道还能改变这大局不成?这刚经受了一番死别,刚历练了一次生死,何不先将一切放下,安心地陪一下自己的两位夫人?
一念至此,小道士急急步入后花园,嘴里大声叫道:“夫人,我来也!”
正文 494 请问是非,更问百姓
小道士骑着马行走在临安,身后跟着一根木头。
这根木头是一根神奇的木头,看他直着身子,硬梆梆地僵立在马背上的样子,再是不会骑马的人也不会怀疑,他骑不了马。可他就神奇地学会了骑马,还能骑行在临安的大街上。
小道士回头看了看丘木头,悠悠一叹:身边陪着一位绝色女侠,那是一件多养眼、多拉风的事啊!可身后跟着这么一根木头,哎,掉价,忒掉价了。
可没办法,谁叫昨晚自己比剑输了。
只是单纯地比剑术,自己竟然输了!
我去啊,虽然自己是一时大意了些,但输了就是输了。于是愿赌服输,从此以后只要在临安城中,就由这根木头担当起了护卫自己的重任。
至于许若雪,现在正苦练琴艺。她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琴艺竟是诸女中最垫底的,便连柔儿都比她要好。
这能忍吗?当然不能忍。所以许若雪现在在闭关练琴,柳清妍和那吴姐姐可以比不上,但至少得将柔儿斩于马下!
正胡思乱想着的小道士眉尖微微一皱,前面忽然现出几个人,将他拦下。
小道士使了个眼色,可丘木头依旧僵立在马上纹丝不动,于是小道士只能亲自开口询问:“尔等何人?”
当先一人倒不敢失礼,行了个礼后,恭敬地说道:“小神仙,我家大人有请。”
小道士策马过去,街旁一顶官轿轿帘一掀,一个老者探出头来。
他也不下轿,看着小道士,说:“本官是当朝吏部左侍郎王庚梦。”
吏部左侍郎啊,小道士自然不敢怠慢,一拱手:“贫道见过王侍郎。”
王侍郎却不还礼,嘴里冷哼一声:“你是名满临安的小神仙,是方外之人。本官想问,你这方外之人,为何要干涉朝廷之事?”
小道士淡淡答道:“贫道从来都清净守道,不理朝政,什么时候干涉过朝廷之事?”
王侍郎怒道:“你还狡辩!萧山那边做何解释?”
小道士答道:“萧山一事,是道录司正印大人亲自派人持书信来请,贫道这才应允下来。贫道自信在萧山的所言所行,皆无不妥之处,却为何还要遭王侍郎怪罪?”
王侍郎冷冷说道:“好个并无不妥之处,若不是你从中挑拨、上下其手,李德之怎会沦落至此?”
小道士纳闷了:“李德之是谁,贫道认识吗?”
“你!李德之便是李安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