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越之前,那奈何寺里的老和尚就告诉过她,因着她那一世爱得太苦,便助她穿越到这里同她爱的那人续前世之缘。所以当她第一次遇见慕容璟烨,看见他那熟悉的面容时,她才会在一瞬间爱上他。
那老和尚说,她有十五年的时间。
这才进宫不到半年的时间,总不可能剩下的十四年半,她自己一人孑然度过吧?
第五十九章、怕是再过几年便会不举了。
慕容璟烨昏迷三日之后,终于在第四日的夜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屋内烛影摇红,窗外雨声潺潺。空气里裹着茅草的湿气和泥土的气息重重飘入屋中,倒叫人心头沉沉,丝毫打不起精神来。
吴广祥见皇上醒了,忙吩咐了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去请了吴太医来。
这端太医刚为慕容璟烨检查完,浣春却不顾外面人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她似是没有发现慕容璟烨醒来一般,径直跑到吴太医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吴太医……您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刚刚……刚刚又吐血了……”
吴太医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浣春这才注意到慕容璟烨。她神色一顿,慌忙在他床前跪下:“皇上,奴婢求求您,让吴太医救救和她腹中的小皇子吧。”
“什么小皇子?皇后又是怎么了?”
慕容璟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扭头望向一旁的苏玄影。
苏玄影拱手回道:“之前您被毒虫咬伤,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舍命为您吸出伤口里的毒液,可是那毒虫毒性却是极大的,为您吸过毒液之后,自己却中毒了。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吴太医说,若要为娘娘解毒,需得先拿掉她腹中的孩子……”
慕容璟烨因着刚刚醒来,身子还有些弱,在听完苏玄影的话之后,眼前又是一阵眩晕。
怎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明就对她不好,平日里不愿去她宫里不说,就连她这个妻子的身份,他在心里也从未认可过。可是,她却愿意舍命救自己……
那一刻,慕容璟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淡淡的恐惧自心底涌起,这让他很不舒服。
“吴太医,朕命你尽全力保住皇后腹中的孩子,若是……”他闭了眼睛,继续说道,“若是无法保全两人,那便先保皇后。”
“臣领命。”
吴太医朝慕容璟烨行了一礼,跟着浣春匆匆去了皇后处。
两人离开没过多久,却有侍卫在外面通告:“皇上,村里的族长有要事求见。”
慕容璟烨闻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这才领着全身淋湿的老族长走了进来。
老族长见了慕容璟烨,先是跪在地上恭敬一拜道:“老朽参见容公子。”
慕容璟烨微微朝他抬了抬手,又让吴广祥搬了个凳子请老族长坐下:“族长快请起,不知族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老族长却是摆了摆手道:“老朽就不坐了。今日来拜访容公子,是为着尊夫人中毒一事。前些日子,桃源村来了一位神医,那大夫的医术可是不了得,或许他能有办法救尊夫人。”
“那位神医现在何处?容某立刻差人将他请来。”
“他正候在门外。”
说着,老族长走到门口,将一直候在外面的男子喊了进来。
那男子一袭麻木青衣,立在屋中,眉宇间隐隐透露着一丝超然物外的洒脱。
他由老族长引着走到慕容璟烨跟前:“容公子,这就是老朽跟你说得那位神医。”
慕容璟烨望着他的眼神一顿,在他心中,神医应该是那种白眉冉鬓的神秘老人,却不料眼前这人只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如玉少年。
到底是山野乡村,只要稍稍有些医术的人都可以称之为神医。
慕容璟烨失声一笑:“这就是族长所说那位神医?可是容某看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恐怕阅历还没有容某随行所带的医师丰富吧?”
“容公子,你可莫小看……”
老族长话还未说完,那青衣男子却是淡声将他的话打断:“你本中了七叶虫之毒,这毒本不是那种十分厉害的毒,但若毒液一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便会变成致命的毒素。”
慕容璟烨闻言,脸上的笑僵住,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同面前这个宠辱不惊的男子对视了片刻,却见他眼中神色不卑不亢,甚是怡然,遂拱手抱拳朝他歉声道:“是容某见识浅陋,望先生不要介怀。”
男子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回道:“天亮之前,让人采齐红藤,蚤休,穿心莲,漏芦,舒筋草,三白草和飞龙掌血这七种草药送到鄙人住处。”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却被床上的慕容璟烨出声止住:“哎,先生请留步!贱内腹中已有孩儿,不知……”
“若明日天亮之前能采到那些草药,程某定能还容公子一位完好无损的夫人。”
说罢,他抬步离开了慕容璟烨的屋子。
老族长也跟着追了出去。
“伯之,你有几成把握救活容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容公子身份不凡,若是……”
被称为伯之的男子淡然一笑,停步望着老族长道:“族长请放心,秋砚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定不会那般说的。”
说罢,程秋砚抬步离去,只留下一抹青衣淡影,在这个微雨草香的夜里静默。
天还未亮时,雨便停了。
待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苏玄影带人将采好的草药送到了程秋砚的茅草屋里。
程秋砚的住处真与别人不同。
只见他逼匝的茅草屋里,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什。紫铜色的比茶杯还小的碗,蓝色的玉茶壶,还有盛放草药的各种石盘……
苏玄影在皇宫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程秋砚这里的东西,他却是一样也未曾见过。
程秋砚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温然一笑,抬手捻起一贴膏药“啪”地一声拍在了苏玄影的左脸上。
“你想干什么!”
苏玄影惊得后退几步,就要伸手去撕那膏药。
“哎——别动!”程秋砚起身走到苏玄影跟前,将他的手拦住,“程某是看你面色蜡黄,神色泱泱,怕是经常熬夜导致了肾虚,若是再不注意,怕是再过几年便会不举了。”
苏玄影鬼使神差般地缩回手去。
在程秋砚说出那番话时,他第一反应不是要反驳他,而是竟然想到若是自己不举了,那将来他还怎么娶。
第六十章、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程秋砚将苏玄影子送来的草药捣成汁,用干净的白纱布过滤好之后,又将药汁分成三份分别装进白色的小瓷瓶中递给苏玄影:“将这药汁分三天喂给病人,这三日之间,不得给病人服用其他的汤药,三日之后,病人方可醒来。”
苏玄影接过程秋砚递过去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装进袖口中。
程秋砚又指了指他脸上的膏药:“午膳时分方可取下。”
苏玄影有些别扭地摸了摸脸上的膏药,这东西着实毁形象,可为了今后能娶到云棉,他忍了!
于是,那半日苏玄影将程秋砚制成的药汁送到浣春手中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直到午膳过后才肯出来。
……
第三日的时候,浣春将最后一瓶药汁喂给琉璃之后,慕容璟烨去看了琉璃。
“她怎么样了?”
慕容璟烨立在床边,言语间尽是别扭。
浣春起身朝他行了个礼:“回皇上,昨儿个吴太医来请过脉,他说娘娘体内的毒已清得差不多了。”
慕容璟烨望着琉璃苍白的面容沉默了片刻道:“那就好生照看着你家主子,待她醒来,喂她吃些清淡的米粥。”
说罢,慕容璟烨便转身离开了。
浣春身影一顿,抬起头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这要是搁在以前,皇上别说是关心自家主子,就连同自家主子说几句话都是极不情愿的。
浣春起身走到床边,取过桌上的湿手帕为琉璃擦了擦手,又喃喃道:“娘娘,您听见了吗?皇上在关心您,他心里终归是有您的……”
躺在床上琉璃眼皮轻轻地动了动,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浣春……”
因着毒素刚清,再加上这几日她几乎粒米未进,声音无比的虚弱。
浣春面前一喜,眼中却有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主子,您终于醒了……”
琉璃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孩子……”
浣春忙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慰声道:“主子放心。小皇子在您腹中安然无恙。”
琉璃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着程秋砚救了琉璃与她腹中的孩子,慕容璟烨本想奖赏于他,遂派人将他叫到自己屋中。
“程先生救活贱内,容某无以为报,故修荐书一封赠于先生。”
程秋砚将慕容璟烨递过来的荐书展开,却见上面极尽溢美之辞赞赏了他的医术,末尾则是推荐他任太医院副院判一职。
程秋砚将信纸合上,又将它递到慕容璟烨跟前:“容公子,你这番好意程某心领了,只是程某并无进京做官的意向。望容公子谅解。”
慕容璟烨闻言面前愣了一愣,这平民百姓毕生追求不就是谋个前程衣食无忧吗?莫非这程秋砚是嫌副院判官职低?
思及此,慕容璟烨将那荐书收回,撕碎,笑道:“是容某欠考虑了,以先生之才,怎能屈居副院判之职……”
“容公子多虑了!程某是真无进太医院的意愿。”说罢,程秋砚双手交握,朝慕容璟烨鞠了一躬,“救死扶伤乃医者之职,程某不求回报。告辞!”
“先生慢着,先生医术了得,倒是真真可惜了。”慕容璟烨从床边木匣中取过一龙纹玉佩放到他手中,“待先生有朝一日想进太医院,便以此玉佩为信,来找容某换太医院免考之权。”
纵观这天下,敢用龙纹玉佩者,除皇亲国戚外再无他人,而当今皇上除一长姐之外,再无其他亲人,那面前这人不就是……
程秋砚反应过来,遂弯下腰去朝慕容璟烨再鞠一躬:“程某眼拙,竟不识真龙面目。”
慕容璟烨伸手将他扶住,又将那玉佩放进程秋砚手中:“你救了朕的皇后与孩子,便是朕的恩人,今后你若有求于朕,朕必当尽力满足于你。”
程秋砚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将它收进袖中,反正今后也用不到,收下便收下吧。
“谢皇上。草民告退。”
言毕,程秋砚离开了慕容璟烨的住处。
……
琉璃休养一月有余,身子渐渐恢复。待慕容璟烨从桃源村回銮,已是“绿阴生昼静,孤花表春余”的时节了。
回宫时的阵仗不似离宫时那般隆重。又因着慕容璟烨和琉璃二人久病初愈,所以连着百官和妃嫔的觐拜都免去了。
云琅婳神色恹恹地坐在回碧浪宫的步辇上。
若晓跟在一旁轻声道:“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云琅婳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点点头:“若晓啊,这夏天看来是快到了,这天气也跟着闷了些,不似离宫时那般清爽了。”
若晓道:“这都五月天了,天气自然是渐渐热了起来,再过一月,内务府就该派冰了。”
云琅婳没再继续言语,随着步辇的轻晃,有些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满身疲惫的琉璃亦是走在回宫的路上,她因着体内毒素刚清不久,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
浣春见自家主子身子不爽,遂命抬辇的宫人稍稍放缓了些速度。
忽地,前方传来一阵争执声。
琉璃缓缓睁开眼睛:“发生了何事?”
浣春忙上前去打探了一下,却是几个年龄稍微大些的宫女在欺负一个小宫女。隔着几人,浣春看见一个年纪不大嗯小宫女正蜷在地上,抱着膝盖流泪,在袖子外的胳膊隐隐有青紫色的淤青,看来是平日里没少挨打。
浣春有些看不过去,快步走到那几人跟前厉声道:“何人在此喧哗?竟敢惊扰凤驾!”
那几个宫女这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鸾凤步辇上的琉璃。她们心中顿时一惊,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
琉璃由在旁的宫人扶着下了步辇,一眼便瞧见了跪在中央瑟瑟发抖的那个小宫女。
“为何在此喧哗?”
琉璃的声音不咸不淡,却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为首的一个宫女忙抢声道:“回,这小宫女偷懒,奴婢们便稍稍教导了一下……”
稍稍教导?浣春心中一阵冷哼。主子向来最是这宫中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行为,如今这些个蠢货被主子撞了个正着,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罚了……
第六十一章、你叫什么名字?
琉璃眼神一凌,抬眸望向那个回话的宫女:“本宫让你回答了吗?”
那宫女心中一慌,忙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琉璃又抬手指了指中间那个小宫女道:“你,给本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本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宫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琉璃将这一切看了个真切,便又开口道:“浣春,看来这些个宫人惯不把本宫和这后宫规矩放在眼中,你去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浣春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宫女的动作,于是将那宫女揪到人前,扬起手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那巴掌声响得极是清脆,在安静的过道上,显得十分刺耳。
跪着的其余人皆是浑身一抖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琉璃复又望向那小宫女,石的团花棱云簪:“纯贵人正值青春,这恩宠啊,还长着呢……”
……
五月的天,阳光明媚和蔼,不经意地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遍大地,留下了款款热情。连同后宫那些个喜欢窝在房中的女人们,也随着这五月的天气热情起来,隔三差五便到御花园中借赏花名义偶遇皇上。
立夏那日,内务府将后宫各位小主的新衣都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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