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高道长当初只说她肚里的孩子会危害整个霍家,如今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人竟然改了口将她肚里孩子说成威胁天下的灾星,这恐怕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但皇帝听得“天下大乱”几个字,立刻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便是大殿上其他人的眼睛也不觉投向萧阮的腹部,暗自观察。
萧阮安静的站在霍恂身边,任由大殿的人打量自己,不见有丝毫胆怯,霍恂亦神情坦然,仿佛一点也不介意。
“皇上,儿臣相信萧阮肚里怀着的绝非是什么妖胎,如今林神医已经在定国候府为霍大人医治,相信很快就能把将霍大人的病医好!”
片刻后太子首先出列极力为萧阮作证明,紧接着萧仲恒、陆涵睿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愿为萧阮证明。
“皇上,高道长在京城之中颇有声名,与人测算从未有过一次失误,被人称为“活神仙”。如今他如此肯定有灾星处世,必有一定因由,臣以为此事切不可大意!”
今日的奏折乃是御史大夫钱大人上奏,瞧见有人出来萧阮说情,这人面上一急,立刻跪下来恳请皇帝严肃对待此事。
收回放在萧阮身上的目光,皇帝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沉吟了片刻,忽然看向高道长:“高道长,如若真有妖胎,又该当如何处置?”
“回皇上,想要除去这灾星极为简单,只要把那怀有灾星的女子烧死即可。”
闻言,皇帝面上一凝,不觉又将视线转向了霍恂。
注意到皇帝的目光里似乎带着询问,霍恂立刻抬起头,语气坚定。
“皇上,这道士口口声声说臣的妻子怀了妖胎,但臣昨夜梦中却得到神启说臣妻子腹中的胎儿将来必成大器,功绩绝不低于微臣!”
“梦中之事岂能当真?如若按照霍将军所说,满京城都是高官财主。”
大殿上很快便响起一阵耻笑之声,众人交头接耳间忽然忽然觉得周身一寒,对上霍恂看过来冒着寒气的眼睛,瞬间噤声。
“父皇,儿臣有个提议,听说高道长施法当日,出现了神迹,不若请他当场施法,让我们也亲眼见识一下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天上神仙明示。”
就在这时,太子又一次向皇帝进言,见他点头,立刻冲地上的高道长高声道:“高道长你可愿当场施法?”
“为让皇上认清台下妖星,贫道当然愿意当场施法!”
高道长眼睛一亮,眼角扫了一眼萧阮几人,立刻答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降妖除魔
大殿中央的案子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糕点,正中间摆着一鼎香炉。
高道长换了一身干净的道服,手里举着三炷香,对着香案拜了几拜之后,恭恭敬敬的将其插到香炉里面。
袅袅香烟盘旋上升,香头橘红的亮点宛若眼睛。
“三清祖师在上,今日弟子设案请您显灵开示以助弟子降妖除魔。”
高道长念了一串咒语,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符咒后,将符纸高高举起。
“皇上,各位大人请看,这张符纸乃是本道向祖师爷问事之用,稍后祖师爷便在此符纸上显灵。”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高道长手里的符纸仔细打量,面上皆是一片好奇。
传闻说,这位高道长能够让神仙显灵,如果这张符纸当真能显示出萧阮肚里的孩子是个灾星……
“高道长请施法。”
皇帝眼睛里闪过一抹凝色,缓缓坐直了身体。
高道长冲皇帝行了一礼,对着香案又是一番念念有词之后,叫人端来一盘清水。
“皇上,待贫道将符纸放进水里,祖师爷要说的明示便会浮现出来。”
语罢,高道长甩了一下道袍宽大的袖口,立刻将那张银票一般大的符纸浸入水中。
“符纸上的墨迹竟真的消失了!”
众人目光牢牢盯着水盆里面的符纸,待看见那符纸上面朱红色的墨迹竟缓缓浮起,如风一般消失在水盆里,皆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皇帝见此,立刻从龙椅上下来,疾步走到水盆前。
而此时,随着符纸上面的墨迹彻底消失,一行清晰的蓝色字迹慢慢的浮现出来。
“萧氏女子,身怀妖胎,灾星不除,天下大乱。”
皇帝沉声将字念出来之后,猛然将视线转向萧阮,眼睛里迸发出的寒意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来人!立刻将萧阮给我关起来!”
侍卫应声而入,大殿上的百官也立刻与霍恂迅速拉开距离。
“父皇!”
此番变故太过突然,太子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替萧阮求情,而皇帝面上的阴霾之色却没有减退半分。
“皇上,这天底下怀有身孕的萧姓女子绝非臣妇一人,倘若真正论起来,淮王侧妃岂不是也怀了妖胎?”
大殿上的空气一片凝结,萧阮面上却未见半点惊慌害怕,反而神情自若。仿佛是谈论别人的事情,当场反问了下令的皇帝。
见此,陆涵睿与萧仲恒齐齐露出了焦急之色。
但凡涉及到国家兴亡,任何皇帝都会格外重视。皇帝此时俨然是相信了高道长的话,萧阮若是再此般说话,怕是要招来皇帝的怒火。
“回皇上,那日我已经施法问过上仙,怀有妖胎的人就是……”
高道长急于定下萧阮的妖女的身份,然而她刚刚开口,却被霍恂打断。
“皇上,您之所以相信这位高道长的话,无非是因为这符纸自动显出了三清祖师的话。臣这几日寻了一些道士,特意向其学了一些道家的法术,今日正好向三清祖师请示一下,看看与我说的可一样。”
霍恂此言一处,引来一片惊讶的目光,就连面上一片凝重的皇帝也神情微怔。
他不是糊涂之人,高道长话里只说萧阮是是妖女,与霍恂没有半点关系,他自然不会迁怒与霍恂。
“你何时跟人学了道术……”
皇帝凝神打量了一番霍恂,目光在他与仙风道骨的高道长身上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如何也想不出霍恂学那道士施法会是什么情形。
“皇上且看臣向三清祖师做法便是。”
对着众人惊诧的目光,霍恂与萧阮对视了一眼,立刻走上前:“高道长,既然你已经起案,我便直接直接向祖师爷询问便是。”
高道长神情呆滞的看着霍恂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在香案前有模有样的念叨了几句他听不懂的“咒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似乎有小鼓在轻轻敲打。
下意识的转过眼睛,他立刻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口里怀着妖胎的萧阮。
似乎看出他心底的惊慌,对方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弧度,脸上一片嘲讽。
高道长心里一紧,慌忙又将视线转向在案前做法的霍恂。
“皇上,臣这张符纸放进水里,祖师爷照样会显灵,不如来看看他会对臣说写什么。”
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高道长,霍恂同样叫人端来一盆清水,当着众人的面将那符纸放进水里。
围在周围的朝臣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盛放着符纸的水盆,面上皆是怀疑。
而那水盆里黄色的符纸在水里停留了片刻,上面的墨迹丝丝缕缕竟像刚才一样也飘了起来。
“真有字出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大殿都爆发出一阵哄笑。
只见那张黄色的符纸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小字:“高进所言,全是放屁。”
皇帝抽了抽嘴角,万万没有想到,霍恂放进水里的符纸竟然也能显出字来。
不过,连霍恂的符纸都能显灵……
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皇帝闪着寒光的眼睛瞬间射向地上的高进,心里却是再也明白不过。
这所谓的神仙显灵根本就只是高进的一个把戏,也根本没有所谓的“灾星”、“妖胎”!
“高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愤怒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大殿上,隐隐还能听到一阵余音不断的回响。
高进身子一抖,慌忙跪在地上:“皇……皇上!祖师爷绝不会说这样的话,霍大人他这是在故意针对贫道啊!”
“高进,你的骗术已经被我们拆穿,难道你还不愿意承认之前是在故意陷害于我吗?”
高进想不明白为什么霍恂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心间极是慌乱。眼睛四处乱瞄,似乎在着急的寻找着谁,忽然听得萧阮嘲讽的声音顿时一愣。
眸光一闪,高进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立刻伸手指向萧阮愤怒道:“一定是这个妖女作祟,改了祖师爷的明示!”
闻言,萧阮面上讽刺意味更浓,不理会高进的攀咬,萧阮微微屈身,向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高道长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个愚蠢的把戏,如今已经被将军勘破。还望皇上替臣妇做主,还臣妇一个清白!”
随着萧阮声音落下,霍恂也立刻上前对皇帝道:“皇上,臣已经知道高道长为何能让符纸显字的秘密,只要皇上愿意,臣必能让这符纸上显出一切皇上想要听的话。”
“霍将军,不若你现在就让这白纸上显出‘大晋江山千年昌盛’几个字。”
亲眼目睹了刚才霍恂演示的一切,太子为萧阮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瞬间落下,但见霍恂胸有成竹,立刻站出来配合。
“谨遵太子之命!”
众人面上一片惊愕,霍恂却不慌不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只见他走到桌案上,不知拿了何物在那符纸上轻轻划了几下,便符纸丢进水盆里。
不多时,那符纸上就果然显出一排蓝色的小字,正是太子刚才说的“大晋江山千年昌盛”。
众人瞧见这一幕,全都露出了惊疑之色,太子也忍不住好奇,替所有人询问:“霍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抖若筛糠的高道长,霍恂对一侧的萧阮点了点头,这才向太子解以及皇帝解说。
“这妖道的神通看起来颇为高深,但其实也不过是事先在这符纸上做了手脚,他用明矾在符纸上写了想要借三清祖师传达的话,而明矾遇水变成蓝色,这就有了他所谓的显灵。”
说话间,霍恂还将方才握在手里的一块明矾拿了出来。
“只要皇上肯在高道长身上搜上一番,想必一定会寻找到跟微臣手里一模一样的明矾。”
白色的块状物出现在霍恂的手心,皇帝眼睛骤然眯起,立刻抬手太监上前搜查。
不过片刻,他的贴身太监便从高道长身上找到了一块与霍恂手里一摸一样的明矾。
犹如看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满朝官员齐齐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这才相信所谓的神仙显灵根本就不存在。
“恳请皇上为臣妇做主!”
皇帝的眼睛紧紧盯着太监手里的那块白色的粉末,忽然听得萧阮的声音,立即想起方才差点听信这妖道之言,险些把萧阮抓起来的事情。
见她已经与霍恂一道齐齐跪在地上,皇帝的眼睛骤然眯起:“大胆妖道,何人要你这般陷害将军夫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皇上饶命,贫道……贫道……”
高进心中害怕到极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上皇帝鹰一样的眼睛,嘴里嗫嚅了许久,竟眼睛一翻,生生吓得晕了过去……
“好小子,原来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对策,亏得本殿还为你们担惊受怕!”
出了朝阳殿,太子立刻叫住了霍恂与萧阮。
京中流言越演越烈,有灾星出世的消息闹的人心惶惶。太子得知有朝中御史借此弹劾霍恂,极是担忧,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为两人开脱的办法。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让他彻底闭嘴
伸手在霍恂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太子目光扫了一眼在一侧的萧阮,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们且快些与我讲一讲,究竟是如何看破了那道士的把戏?”
陆涵睿与萧仲恒跟上来时恰好听到太子的问话,同样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向两人询问。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实在太过不寻常,远处的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里不时冒出“霍将军”几个字。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在为父亲寻药之际,特意去了高进的故乡。在那里打听了一番,发现此人风评极差,一直被人当做是骗子,这才对他有了怀疑。”
说话间霍恂又将目光转向了萧阮,眼睛里闪过一抹钦佩。
自从刘氏口中听道高道长要给霍鸣进行施法,萧阮立刻让他派人将这位高道长的身份好好的调查了一番。
通过调查,霍恂发现高进骗子的身份一直到进入京城之后才逐渐摘去,所谓道法精通实际也并没有可以说道的事情。
霍恂与萧阮认为此人身份可疑,为了麻痹高进背后的人,两人表面上扮苦,装作没有办法的样子,实际早就已经暗中探查。
而恰好林天祈要让他去寻找一些极不常见的药材,他便借此之名,离开霍府,亲自去高进故乡深入打听。
“我打听到那位高道长经常去医馆购买明矾,与阮儿都觉得十分奇怪。仔细回忆了高道长做法事的的场景,这才推断出他竟是符咒上做的手脚。”
闻言,太子看向萧阮时不觉带上了几分赞赏,而陆涵睿却依旧觉得有些奇怪。
“明矾遇水变色,方才你已经做过演示,可那符纸上的朱砂墨又怎么会突然消失……”
“表哥不必觉得奇怪,这是方才从高进身上搜出来的符纸,你们看一下,自然便可知晓其中的缘由。”
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如此一问,霍恂听得萧阮的声音,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分别递到几人手里。
陆涵睿将符纸拿在手里仔细检查了一番,依旧十分困惑,而萧仲恒用指甲在符纸上轻轻刮了一下,不觉恍然大悟。
“这……这上面一层竟是被人抹了油!”
“哥哥所言极是。这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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