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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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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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声音分外沉定,随即侧首看向一旁的冯唯道:“拟旨,封顾敬明为镇朔将军,兼任宣大总督,另封顾子涵为山西总兵,命其二人火速赶往宣府坐镇,对抗鞑靼。”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在意料之内,却又在意料之外,虽知道此次举荐,必会升任,可未想到皇帝竟是给出了如此让人眼热的兵权与地位。
顾子涵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山西总兵之位,而顾敬明更是成了宣大总督,闻其名便知,宣大总督乃是掌管宣府与大同,宣府与大同正属于当朝九边重镇,而大同更是这九边重镇之首,顾敬明坐上这个位置,便能凌驾于各级总兵之上,上面也唯有一个兵部尚书压着罢了。
此次出征,顾家上下,是真的风光无限,再也无法阻挡了。
可见,到底是亲家,尤其还是东宫的亲家,皇帝这心就禁不住地朝过偏了。
可即便这样想,他们也不得不服,谁让他们府里出不了个能打仗的。
“奴婢遵旨。”
听得冯唯的应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建恒帝转而看向下面,扫到众人变化的神色,唇角淡淡一动,当看到严惟章与顾正德彼此淡然的模样时,眼中微微一抬,随即又出声道:“此番是大战,兵家之事上不能只有一人之言,你们倒是再说说,这副总兵之位,何人能担当?”
副总兵,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毕竟总兵与都督决策,却也要副总兵适当提出建议才行,从前没少有身为副总兵的无能,明知上级决策有误置若罔闻,最终酿成延误军机的大错。但也有副总兵与上级不合,导致战败的,因而这副总兵非但要有过人的判断力,还要有与上级沟通的能力,如此的人,说起来也需要一个有着足够的军事经验之人。
“微臣以为,礼部侍郎郑大人堪当此任。”
听到谭吾贞铿锵有力的声音,众人都猛然想起来一般,这个位置,当真非礼部侍郎郑文莫属。
此刻站在人群之中,原本垂首默然的郑文听到此话心中猛地一动,掩在袖笼下的手不由紧紧一捏,没有人知道,他等待这一刻已经有多久了。
郑文,若看名字,更像个文弱书生,而郑文的确是书生,却并不文弱。当今三十五年的庶吉士,三十八年授翰林院检讨,后又辗转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如今又升任礼部侍郎兼任内阁学。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文臣的发家史,可郑文偏偏从前跟随着南下平定叛乱之时展现了其非凡的军事能力,一个聪明的文人又善兵家之血,不可不谓能人。
而郑文,正是他们文臣之中的那个能人。
建恒帝的目光静静落在那个原本并不起眼的郑文身上,平静的眸光中渐渐泛起几分欣然。
“孟仲当为此任。”
孟仲乃是郑文的字,皇帝如此称呼,一切似乎都无需再宣之于口了。
这一刻的郑文静静地走出来,语中说着感激之语,心中的豪情与壮志却是世人都无法理解的。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诡异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下面的朝臣不由偏过头去,建恒帝的眉头微微一拧,明显有几分不快,冯唯连忙躬身走下去,正要出去呵斥,却见灵宝喜气盈盈地走了进来,极为高兴道:“陛下,方才翊坤宫贵妃娘娘着人报喜,太医院何院使替长孙妃枕出了喜脉,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原本正积压着不快的建恒帝微微一愣,不由有些反应过来,下面的朝臣们自然也是有些没从方才沉闷而压抑的氛围中走出来,就在这时,默然不语地萧衍微微侧眸,看向身侧站着的萧译,眸中满是真诚的祝贺与欣然。
“恭喜你了,阿译。”
而此刻的萧译原本惊然的眸子渐渐被喜意包围,下一刻便眼看着朝臣们皆是反应过来,都连忙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喜长孙殿下。”
这一刻的建恒帝看着眼下众人的恭贺,一向严肃的眸中终于扬起了欣喜,竟不由朗笑出声道:“好,好!”
这一刻,在此起彼伏的欢笑与祝贺中,严惟章与严厚昭默然对视一眼,随即转而看向一旁的顾正德,瞬时间,扬起真诚而祝福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朝顾正德微微凑首道:“少亭,恭喜啊,要得重外孙了,你可是有福之人咯。”
顾正德唇角微勾,随即礼貌道:“都是托陛下的福。”
严惟章眸光微微一滑,但笑不语,而顾正德很明白,在这看似诚恳的笑意下,是怎样的嫉妒与算计。
接受了众人的祝贺,萧译终究忍不住转而朝建恒帝拱手道:“陛下,臣——”
“去吧。”
未曾想到,话还未脱出口,便听到上面的建恒帝极为高兴道:“皇嗣是大事,回去告诉顾氏,她是我朝的功臣——”
说到此,建恒帝转而让冯唯拟旨下去,一并封赏了诸多珍贵之物,随即欣然笑道:“你随长孙去毓庆宫宣旨行赏。”
冯唯闻言忙笑着回应道:“是。”
萧译见此忙拱手道:“臣代长孙妃谢陛下恩赏。”
“嗯。”
建恒帝笑着一点颌,随即大手一挥道:“快去吧。”
话音一落,萧译再也等不住,转而朝顾正德礼貌地一颔首,随即撩袍快速地走了出去。
建恒帝看着眼前渐渐远去的孙儿,不由心下甚慰,如今的阿译,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当众臣从乾和宫走出去时,不由都有些感叹,进去之时大家皆是战战兢兢,就连站在那儿都觉得压抑,可没想到,却又蹦出这般天大的喜事来,将那一份因战事而生出的压抑一扫而空,就连皇帝也不吝笑容。
眼看着朝臣们皆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严厚昭搀扶着严惟章,父子二人默然地缓缓朝宫门口走着,彼此都未说一句话,终究落在众人的后面,只能听到渐渐远去的热闹之声,显得有几分孤单与落寞。
直到走至宫门口幽深而狭长的甬道上,严惟章终于压不住心下的气闷,严厚昭几乎能感觉到父亲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起来。
严惟章淡淡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无人之时,这才卸下方才那抹祝贺的笑意,渐渐沉下脸,声音深沉而压抑。
“顾敬明封宣大总督,顾子涵封山西总兵,就连后宫一个年纪轻轻的顾氏,如今也怀了皇嗣,顾家如今当真是花团锦簇,连咱们都不得不艳羡了。”
听到父亲的嫉妒与不快,严厚昭淡淡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严惟章见此更是不高兴地加重语气道:“若是此次顾敬明他们再击败鞑靼,大获全胜,顾氏再替陛下添一个孙儿,那他们的顾家便稳如磐石,你我父子二人,还有如今身在洛王府的小嬛该怎么办?你难道还不急?”
察觉到父亲迁怒于自己身上,严厚昭终于敛了几分神色,唇角虽带着笑,眸中却满是冷冽与认真。
严厚昭谨慎地向周围看了一眼,这才缓缓出声道:“此次顾敬明与顾子涵虽手握重兵,可这些究竟是陛下的,他们翻不出天,即便战事大获全胜,咱们也该高兴不是?父亲您难道被气忘了,郑文郑大人,如今可是升任副总兵了,胜仗归来时,他的未来又岂会与如今而语?”
严惟章闻言稍稍平息了怒气,他知道,身边的儿子分析的没有错,郑文是洛王殿下的一步暗棋,一切都在按着他们的计策在走,东宫与顾家都在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即便是这样,郑文终究还是被压在顾敬明他们之下,如今再添个皇嗣,又怎能不让他烦心?
“至于皇嗣。”
严厚昭笑了笑,语中颇为深意道:“来的太是时候了。”
严惟章闻言眉头一皱,侧眸看向身边的儿子道:“你可是想出法子了。”
严厚昭闻言眸中一挑,缓缓凑上去,在严惟章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原本皱眉的严惟章闻言渐渐缓和下来,随即换上的是久久的思索与犹豫。
“如此行事,可会触怒陛下,毕竟,这可是陛下最宠爱的东宫的孙儿。”
又想打鼠,又怕碰倒了玉瓶,严厚昭太明白自己父亲的软肋了,可与他而言,要将敌人扼制住,便不能想的太多,想的多了,再好的机会也都会白白丧失了。
“父亲,您忘了。”
严厚昭的身影渐渐变得冷而漠然,唇角的笑意也越发诡异。
“在陛下的心里,最重要的不是皇嗣,是他的江山。”
听到这一句话,严惟章几乎是恍然大悟,而严厚昭的语气也越发笃定道:“说不定一旦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也会与您一般恍然想起什么来,到那时,触怒陛下的可就不是咱们了。”
周围一片寂静,严惟章的眸子渐渐的眯起来,氤氲着异样的光芒,唇角也渐渐勾起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你说的对,看来我的确是老了,不如你了。”
听到父亲与自己的笑语,严厚昭缓缓扯起嘴角道:“父亲这是在与儿子玩笑了,不论如何,咱们父子终究都是为了咱们严家。”
“是啊。”
严惟章听到此不由慨叹道:“都是为了咱们严家。”
说到这儿,严惟章微微抬头看天,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疾步走出乾和宫,萧译竟是速度越发快,直到最后檀墨只能拔腿追上去,此刻的檀墨知道,自家殿下此刻人虽在路上,心早就飞到翊坤宫去了。
一路下来,主仆二人到翊坤宫外时已是不由喘起了粗气,还未等弯着腰,撑着膝盖的檀墨好生休整,萧译便已然心下急切地撩袍走了进去。
明媚的阳光下,眼前的景色明明很熟悉,可萧译却总觉得似乎比从前又格外别致了些,心下便越发放松,脚下更是步步生风。
沿途的宫人们看着长孙殿下唇角掩不住的笑意,与素日里的淡然相比,当真让人如沐春风。
可见,长孙殿下只有在长孙妃面前才会这般。
此时的翊坤宫只怕是最热闹的地方,当萧译将要走到东殿时,便看到各宫的宫人皆候在殿外,看到走近的他时,更是喜气盈盈地行下礼去。
“奴婢们恭喜长孙殿下,贺喜长孙殿下。”
萧译闻声更是心情为之一喜,不由抬手笑然道:“都起来吧。”
话一说完,萧译便走了进去,当他渐渐要靠近内殿时,便听得里面满是后宫宫嫔的欢声喜语,萧译站在镂刻的槅门后,不由站定下来,稍稍整理了难以抑制的心绪,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穿过槅门,绕过那十二扇的屏风,后宫众人顿时停下了口中的话头,转而看了过来,萧译却是于这众人之间一眼寻到了被拥绕的顾砚龄。
在这喜气而热闹的场景中,顾砚龄却颇有几分无奈又难掩幸福的模样,这一刻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模糊,只有他二人一般。
萧译唇角毫不犹豫地扬起,眸中满是宠溺,顾砚龄含笑之时,便听得如意笑出声来。
“瞧瞧,阿译一走进来,便看不到我们这些闲杂人等了。”
随着周围了然的笑声响起,顾砚龄不由收回了目光,抿唇不语,萧译这才转而道:“姑姑这是在笑我了。”
面对如意打趣的笑眸,萧译面不改色地正经朝元皇后行下礼去,随即又礼貌与宁贵妃等行了礼。
萧译方坐下,便听得元皇后道:“我已与何院使说过了,今后就由他替阿九护这胎,何院使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没人比他让祖母更放心的了。”
萧译见此便颔首道:“但听祖母安排。”
元皇后温和地点头,随即意有所指的抬眸笑道:“如今阿九怀了皇嗣便不比从前了,虽然你们小两口儿新婚不过一年,还是不便太过亲密,祖母看,不如何时与你选一个侍——”
“祖母放心。”
萧译笑然道:“孙儿定会小心翼翼,今日起便向何院使请教护胎事宜。”
元皇后见此宠溺地看了眼这个孙儿,又看了看乖巧又孝顺的孙媳妇儿,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未说。
按理言,顾砚龄如今怀了身子,便不能再与萧译行夫妻之实,放在旁的府,便应安排侍妾伺候。
顾砚龄虽知道,不过她却非那般上杆子替萧译安排侍妾的识大体之妻,似乎萧译怕她多想,隐约间向她投来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砚龄唇角微微抿笑,她自是知道萧译对她的心,所以她也从未担心过。
元皇后也看得出小两口情意深,既然这孙子无心,她也没必要做这碍手的事,只要对阿九腹中这一胎好,她也懒得多问,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终究,这日子都是让他们自个儿过的。
萧译急着赶着来,原想是来早些接自己的阿九回府,共度这二人的小幸福,谁知这一来便再也走不开了。
在元皇后和宁贵妃不厌其烦的指导下,此刻但凡是生养过孩子的宫妃皆好心替两个小两口儿说起育儿经来。
从如何坐胎,临盆后如何给母子养身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说的详细到几乎能记个小本子来。
萧译起先还有几分想牵着顾砚龄告辞之意,可听到后面,竟当真入了心,那专心聆听记忆的模样,倒让顾砚龄毫不怀疑,手边若是有纸笔,萧译都会毫不犹豫地一一记下来。
这一刻她不由有几分想笑,可心中却也渐渐涌起温暖而安心的暖意来。
眼看着夕阳西下,众人的嘱咐都一股脑倒了个干净,座上的元皇后见手边的顾砚龄渐渐有了几分疲惫之色,再一看外面的天色,这才笑着道:“好了,阿九也累了,这有了身子的人就要多休息,阿译,快陪阿九回宫吧。”
萧译一闻声,当即站起身来,顾砚龄见此原本渐起的瞌睡也稍稍醒了几分,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与萧译一同行了礼。
元皇后与宁贵妃,太子妃几人方笑着点头,一个温暖的手便自然地牵过她来,顾砚龄顺着看去,正是身旁的萧译。
未等她回应,萧译便道:“祖母,那孙儿便与龄儿先告退了。”
话一说完,元皇后目光落到了二人交叠的手上,不由笑着摆手道:“去吧,去吧。”
得到了元皇后的首肯,萧译随即牵着她转身,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顾砚龄原本手上动了动,见牵着自己的手非但未松,反倒淋了几分,她便任由萧译牵着一步一步朝他们的家走去。
走出翊坤宫的这一路,沿途的宫人见此不由都笑着垂下头,萧译却是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直到了翊坤宫门口,便看到早已停了銮轿,檀墨正兴冲冲地上前来极为讨巧道:“奴婢恭喜长孙殿下,长孙妃。”
萧译唇角勾了勾,随即出声道:“起来吧。”
“嗳。”
檀墨连忙站起身来,弯着腰道:“殿下,长孙妃,快进銮轿吧,天凉了。”
萧译嗯了一声,转而看向身旁的顾砚龄,顾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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