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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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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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贵妃看到这一幕时,不由惊叫出声,众人闻声看去也是惊得不小。
少年郎正是十三四的好年纪,如今却是有了吐血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成贵妃只觉得一颗心好像突然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紧张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当即起身斥道:“都愣着干什么?太医怎么还未来,还不派人去催!”
殿内的人一听,忙有内侍急的脚不沾地的朝外奔。
而此时的萧衍看着那一方帕子,只觉得那一抹血迹红的刺眼,此刻他的心更像是裹在了寒潭深涧中一般,凉的刺骨。
几乎是同时,他一把将帕子攥住,拳头越攥越紧,一双幽深的眸子越发晦暗而不可测,手中的力度几乎要将那方帕子捏碎了。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厌倦了!


第一百零一章 成贵妃的心思
恰在这时,屏风外的大殿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珠领着徐太医转过屏风,匆忙的走了进来。
萧衍已然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将帕子捏紧收回袖中,越发平静淡然。
当徐太医看到萧衍苍白而异样的面色时,心下一沉,脸色也变得惶恐了几分,而就在不注意间,他陡然感受到了座上成贵妃射过来的目光,其中的愠怒与危险让他觉得如芒刺在背,不由抬袖擦了擦额角已冰冷的汗水。
“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九殿下请安。”
成贵妃懒懒收回目光,抚弄着手上亮丽的凤仙花蔻丹,语气虽平淡,眸中的冷意却是不减。
“徐太医如今也是贵人事忙,连长春宫都要等着你了。”
感觉到成贵妃话里的敲打与警醒,徐太医只觉得身子都虚软了几分,强自镇定道:“微臣不敢,若无娘娘提拔,哪有微臣的今日,娘娘的恩情,微臣惟有衔草结环的报答了。”
上座传来一声听不出语气的轻哼,随即成贵妃坐起身子,语有所指道:“徐太医是咱们大兴的御医,衔草结环便罢了,只是,我们阿衍的身子,便要徐太医多多照顾,好好调养了。”
当成贵妃说到调养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让徐太医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调养。
将坏身子调坏了叫调养,将好身子调坏了也叫调养,徐太医很明白,成贵妃是要他一边调弱九殿下的身子,还要一边护着九殿下的命。
更要让众人无所察觉。
这样的命令,在这太医院只怕也是头一遭了。
徐太医觉得,现在自己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从他当初受了成贵妃的恩惠,从一个御药局的药房小医成了如今的太医院右院判时,他便已然没有退路了。
“徐太医,请脉吧。”
成贵妃提醒的声音如同一块湖石“噗通”扔进湖中,惊得徐太医连连道:“是,是。”
话音落尽,徐太医连忙躬着身极尽小心的上前道:“还请殿下坐到这边来,微臣好替您把脉。”
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徐太医,萧衍眸中几不可察的划过一抹冷漠,随即在成贵妃担忧的眼神中起身,被人扶回到了右首的位置。
徐太医忙紧跟上前,弓着腰将诊脉的青花麒麟瓷垫放在小几上,随即恭敬的唤了一声“九殿下。”
萧衍并未转头,只抬起手将衣袖撩至手腕处,随即手一翻落在瓷垫上,徐太医用手也牵起右手的衣袖,随即将手探到少年的脉搏处。
“站着如何诊的清楚,徐太医这一路辛苦,坐下吧。”
听到成贵妃听似关怀的声音,徐太医伸出的手微一颤,随即颔首应声,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当徐太医诊脉时,殿内极其宁静,众人都不由地放缓了声音,生怕扰到了太医,惹怒了主子。
徐太医搭在萧衍脉上的手指颇为轻,当小心觑了眼眼前少年的面色时,眉头渐渐蹙起来,而当他再抬起头欲打量时,对上少年冷到骨子里的眸子,当即心下一慌,险些没坐起来。
但他知道成贵妃在审视着他,因而强自镇定的收回了手,不徐不疾问道。
“不知最近,殿下可睡的好?”
“不甚好。”
萧衍身后的墨香轻声的站出来,随即小心翼翼回着:“殿下近日睡得晚,夜里又总是辗转难眠,便是细微的声响,也会醒来。”
徐太医闻言更沉重了几分,随即又小心道:“那——不知可否一问,殿下为何睡得晚?”
墨香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觑了眼眼前的少年,见少年并未阻止,便继续道:“殿下夜里都有背书的习惯,只是近些日子有些难以入睡,便背的久了些。”
徐太医为难地点了点头,轻轻收回了手,随即眉间微拧,似乎在斟酌着词句。
“徐太医,九殿下如何。”
见成贵妃问自己,徐太医连忙站起身来,一旁的萧衍也淡淡地收回手,眉目如初,丝毫没了方才的冷凝,随即便瞧着徐太医已然站直,极尽恭敬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九殿下这是忧思劳累所故,所以夜里难免不易入寝,待微臣开几剂安神的药,便能好一些。”
话虽是这样说,可徐太医深知,病要从根治,药开的再多,可九皇子每日却是在成贵妃的期冀下,不分昼夜,不顾原本就羸弱的身子苦学功课,再加之小小年纪,心思太沉,心内郁结下,哪里是药就能根治的。
可他也很清楚,在这天家内苑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成贵妃与九皇子想要的太多,太重,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有资格置喙的。
成贵妃见徐太医这般回话,美目中渐渐浮起危险的愠怒:“那殿下方才为何会咳出血来?”
“砰——”
成贵妃轻拍桌案,一双美眸冷然而挑,语气轻缓却裹挟着压力而来。
“徐太医,你莫不是如今坐上了这院判的位置,便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竟是拿话来糊弄本宫?”
成贵妃说着冷笑一声,语气越发冷冽:“你要知道,圣上亲自下旨,九殿下的身子是由你一手照顾的,若是九殿下有丝毫的不好,莫说你如今头上戴的乌纱帽,便是你徐家满门的命,只怕也说不好了。”
徐太医闻言扑腾跪下去,颤颤巍巍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求娘娘赎罪。”
成贵妃收回了目光中的厉色,随即淡淡扫眼,示意身旁的内侍将徐太医扶起来。
“徐太医,本宫也未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徐太医也要明白,本宫这颗为母之心。”
成贵妃一字一句的说完,继而看着眼前已然冷汗淋漓的徐太医,看似平静却让徐太医更为惶恐。
“是,是。”
感受到成贵妃的目光,徐太医知道这是在等自己的话,因而强自镇定下来,随即无意地扫了周围一眼。
成贵妃当即微扬颌,随月顿时会意地带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娘娘,微臣观脉象,殿下咳血,应是太过虚弱,无法长期承受那些药力,因而伤及肺腑的缘故,微臣觉得——”
徐太医的声音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寂静,感受到成贵妃审视而来的眸子,不由更小心的压低声音道:“殿下的药,是否暂时停下——”
“徐太医。”
座上略带清冷的声音骤然打断了徐太医斟酌的后话,徐太医身形微震,不敢抬头,却能听到成贵妃看似平静却不失提醒的声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置喙的。”


第一百零二章 各怀鬼胎
徐太医闻言忙道:“微臣不敢,求娘娘恕罪。”
成贵妃抬手打断了徐太医的后话,随即道:“从前配给殿下的药,减少一些剂量,至于旁的,便莫要再多言了。”
“是是是——”
成贵妃见徐太医如此,这才满意地颔首,随即看了眼一旁默然顺从的少年,这才微微靠了靠身子,挑眉看了眼身旁的随珠。
随珠当即走下去略带客气道:“徐太医,那便让奴婢送您去开方子吧。”
徐太医闻言忙道:“谢谢随珠姑娘。”
说完徐太医忙又拱手给成贵妃和萧衍见礼:“微臣告退。”
话音落尽,徐太医便在随珠的引导下,强自镇定的朝外走,可脚下的匆忙却是暴露出了他的紧张与惶恐。
当殿内再一次陷入寂静,成贵妃看向座下温和的少年,眸子不由温柔了下来,随即缓缓起身,萧衍见此正要起身相扶,成贵妃却是摆了摆手,扶着少年的手坐到一旁。
“阿衍。”
成贵妃一改方才凛然的压力,此刻语间也不过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罢了。
“你莫要怪母亲狠心,我们母子要想在这后宫站稳,立于不败之地,让他人无法磋磨我们,便只有这般了。”
“儿子知道母亲的苦心,儿子受得住。”
“好,好。”
看着眼前的少年极为温和懂事,成贵妃眸中隐隐含着泪,唇边却是挑着欣慰的笑意,随之将少年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让人仿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天家的温情。
可没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成贵妃看似平静,心下却是在极力控制住那一抹愤怒与嫉妒。
她不明白,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
与旁人比,她出身于许郡王氏这样的百年望族,与宁妃比,她有着这样一个出色孝顺的儿子,便是与如今凤座上的元皇后比,她也有着元皇后没有的容貌和宠爱。
可为什么,即便是这样,她仍旧要屈居于皇后之下,她的儿子还要屈居于东宫之下!
论能力,论身份,她的儿子哪里比不上东宫那个没用的病秧子?
那个位子,本该是她的,是她儿子的。
只要没有了东宫,她们眼前的一切障碍就干净了。
“皇上的心太偏了。”
萧衍感觉到成贵妃手心渐渐收紧,眸中默然,随即便听得一个略带怨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我母子即便是再努力,皇上的一颗心总是向着东宫的。阿衍——”
成贵妃目光渐渐定然的看着眼前的萧衍,好似他便是她唯一的期冀般。
“你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只要等到他们轰然倒塌之时,才是我们母子安稳之日了。”
说到最后,成贵妃的眸中几不可察的划过一丝阴鸷,但也只一瞬便被掩盖下去,眸中仍旧是母亲那般柔软与无奈。
眼前的少年默然不语,一双眸子温和地低下,随即孝顺而坚定道:“母亲为儿子的一番苦心,儿子都明白,阿衍一定会努力,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母子体贴过后,在成贵妃关怀地目光中,萧衍恭敬地拱手走了出去。
当殿内只余成贵妃与随珠二人时,察觉到成贵妃因倦怠而懒懒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随珠上前小心替成贵妃轻揉着太阳穴道:“九殿下如此孝顺听从娘娘的话,叫奴婢看了都感动。”
成贵妃闻言,唇角微微上勾:“是啊,阿衍是个好孩子。”
而她需要的,也正是这样一个顺从的好孩子。
成贵妃舒服地微微闭上眼,脑海中渐渐浮起日后。
一旦阿衍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她无疑是这世上最尊贵的母后皇太后。
到时候有了王氏一族做后盾,而阿衍向来孝顺听从她意,那时的她只需以皇帝圣体抱恙为由垂帘听政,又有何人敢置喙。
那一刻,她一定会让她到来的!
此刻的成贵妃很清楚,常年的服药的确会让萧衍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体愈发不济,而一旦积久成疾,待萧衍坐上皇位,只怕也会如徐太医想说而没敢说的那般,盛年早逝。
对于这样的结果,成贵妃或许悲伤过,可悲伤之下,却是又难掩期待。
皇帝盛年早逝,只要留下一个年幼的皇孙,她便可以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摄政,将一切的权力都牢牢揽在她的手中。
失去了一个儿子,她可以有一个更易掌握的幼孙,可一旦失去了皇位,她却要失去整个江山。
她绝不容许放错一个机会,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即便是她唯一的儿子!
……
夜幕降临下的北三所孤冷而诡异,树木枝丫的倒影落在墙壁漆柱上,是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一阵风吹过,竟让人隐隐有些颤栗。
今夜值守宫中的徐太医此刻匆匆行至北三所角门处,小心翼翼扫视周围,随即迅速闪进了角门内。
当他如约来到偏殿廊下,两个人影静静地伫立在那,未点灯,只有微微皎然的月光落下,隐隐照出其中一个少年冷然的侧颜。
“微臣见过九殿下。”
“起吧。”
徐太医顺从地起身站直,裹着玄色斗篷的萧衍将身转过来,眸中微微一眯,语中听不出一丝语气,却是能让人嗅出危险的气息。
“母亲如今,越发倚重徐太医了。”
“微臣不敢。”
徐太医如何听不出少年的弦外敲打之音,顿时心下一沉,当即坚定的弓腰道:“微臣惟听殿下吩咐。”
少年薄薄的嘴唇微微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即不徐不疾道:“母亲既然希望徐太医好生照料我的身子,这药自然是不能停的。”
徐太医闻言,当即凛然道:“殿下放心,微臣已偷偷用相似的几味药换了其中几味药,微臣保证,便是贵妃娘娘也察觉不出来,且虽只换了几味,却绝不会再损及殿下您的身子。”
少年闻言默然不语,白瓷一般的脸色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微光。
“母亲那,也要劳烦你照顾了。”
徐太医闻言,小心的压低声音道:“殿下您放心,娘娘的药,便是如今的院使大人也察觉不出半点异常来,那些药短期无碍,只是长久下去,会致人痴楞。”(俗话说就是痴呆)
“殿下,您本可早些换药的,为何——”
徐太医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从少年眼中只看到了一句话。
知道的越多,便离死越近了。
没有人知道萧衍这般破釜沉舟的意图,更没有人知道成贵妃天生多疑,而他就是要以虎狼之药造成今日咳血的一幕,让他这位好母亲自此对他放心,让她知道,这个儿子是顺从而易于掌控的。
少年好整以暇的抬头赏了一眼恬静的月色,随即微微侧首,目光幽深道:“东宫呢。”
徐太医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随即声音越发小心道:“殿下也知道,负责东宫用药有专门的典药局,便是连东宫的一张方子,都难以入太医院的手,微臣实在是——”
话虽未说下去,可萧衍已然明白。
大兴自开国以来,便将东宫这个显眼的位置护得太牢太密。
但他从不信,这天下有不透风的网。
便是有,他也要亲手划出一条凌厉的口子来。
少年的一双眸子此刻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幽深难测,让一旁的徐太医,也是不敢轻易抬头。


第一百零三章 他笑的好看(原谅我这个取名废)
这一日天朗气清,因着清晨落了些许小雨,陈郡也随之清凉了几分。雨水轻轻落在碧绿的叶子上,渐渐汇成晶莹的水珠凝在叶尖,叶尖承不住水珠的重量,不由轻轻一压,缀了下来,水珠迅速汇进泥中便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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