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道,“你小子愣什么神!这粮食派下来了,你不高兴吗?”
刘陶眼中竟似闪出些晶莹,慌忙点着头道,“高兴!高兴!”复又转向顾宛道,“刘陶替百姓们多谢特使大人的救命之恩。”
“不用,这本就是我承诺过的。”顾宛淡淡笑笑,无视一边早已目瞪口呆的曹德道,“来人,给他松绑!”
立刻有人上来解开了刘陶身上被曹德绑上的绳子,顾宛这才道,“既然恰好今日各村说得上话的人都来了,我就将这件事情同你们说清楚。这粮食不多,务必要用在刀刃儿上,每个领粮食的人都要登记在册,不可随意。每天定一个量出来,按需酌情配给。考虑到伤病的人比较多,也可以由你们组织还康健的人布棚施粥。”
“布棚施粥?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为何不在府衙张贴告示,将粮食给他们自己去做,岂不是来得更方便?”一个人提出疑问道。
“我方才说过了,因为要确保物尽其用。你们对各村的人口都比较了解,由你们出面会杜绝粮食流入不该流入的人手里。”顾宛顿了顿道,“毕竟在灾难过后,这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粮食到了你们手里后,我会派人协助你们看管。”
刘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钦佩之色,他从小被周围邻里称作神童,可如今眼前这位不仅年纪更轻,还是女子,已经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
原本还觉得不合常理,听过她三言两语,再加上之前黏土之恩,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奇女子,“特使大人说的有理。灾民多,浑水摸鱼的也多,不法商人、山野莽匪,确实该早做打算。”
其余几人明白过来,也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顾宛笑笑,“既然你们都同意这个法子,那就按照这个法子来。每个村都设几个施粥点,我还是那句话,务必要让饭食到该到的人手里。另外,若是有那愿意出力的,也可以酌情给他们更多。”
“行!特使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刘陶对各个村都比较熟悉,我就给你个差事,封你为我的副官,拨给你几个人,负责管理每个村庄的情况,一有问题就来跟我汇报,你可愿意?”
刘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宛。
天知道,他是多么想光耀门楣,当官为百姓谋更多福利啊!
只是他虽学识不浅,却总通不过乡试,更遑论参加更高的选拔。
有人说是因为他得罪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大官贵族,被人穿了小鞋,所以才这般不顺心。
不管信与不信,他都难以改变这个结局,时间久了,也就熄了考官的心思。
如今乍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自然是欣喜万分的,觉得心中的抱负又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特使大人,这不太妥当吧!这不论官职大小都需要经过陛下的批准才可以……”曹德忙阻拦道。
顾宛挑挑眉,“西戎国法上这么写的吗?”
“那倒不是,只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就算是副官,没有正经的官印也是不行的。”
顾宛皱皱眉,“朱雀?是这样吗?”
一个黑色身影从房梁上落下来,杀气腾腾地看了曹德一眼,面向顾宛,恭敬道,“若按以前的习惯,是这般的。”
曹德不由得面露欣喜,朱雀接着道,“不过陛下早就说过,若是全西戎大大小小官职都经他批准,怕是累死也忙不完。”
顾宛笑笑,“既如此,我这也算是替陛下省心了,曹大人觉得呢?”
曹德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特使大人说的有理。”
“那就按我说的做吧!”顾宛摆手道,“朱雀,你带他们去取粮食,后面几天,你的任务就是带领你的书下看好这些粮食,明白了吗?”
其实还有一点顾宛没有说出口,那就是让朱雀也点清楚自己贡献了多少粮食出来,到时候回了京都,一笔笔,她可都是要找耶律越算清楚的,该要回来的东西还是得要。
朱雀利落地点头,然后转身带着刘陶并几位村长往外走。
曹德脚步一动,也想跟上去,顾宛忙叫住他道,“曹大人请留步。”
曹德脚步一顿,“属下身为齐焉的父母官,劳烦特使大人做到如此实属心中不安,不如大人将这才是交给下官,如何?”
“不用了,我不辛苦。”顾宛笑眯眯的模样一如之前在来齐焉的路上一般。
现在曹德回想起来才明白,怕是那时候面前的这位表面上对自己拖行程视而不见,暗地里早就派人来将齐焉的事情摸清楚了,不然何以一来就碰上刘陶这个难解决的呢!
多了几分警醒,曹德不敢太过明显,只笑笑道,“既然特使大人有打算,那下官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想请大人询问一二。”
“你说。”
“大人这粮食从何而来,上面当真给批了不成?”
“自然不是。这是花钱买来的。”
“花钱买来的?!”曹德一怔,突然不知道该说自己眼前的人聪明还是傻,哪有自己掏银子替上面管理百姓的道理?
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个天真迂腐的货。
“这齐焉的各大贵族,都挺慷慨,都为买粮出了不少力呢!”顾宛眼中笑意加深,眉梢微带惊讶,“捐钱捐的最多的曹大人竟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晓吗?”
92,杀人灭迹,重建家园
曹德从府衙里面出来就直奔自己的住处,那飞快的速度,比之神行太保还要快速几分。
刚到正厅,就见自己的妻子林氏面带笑容地上前来,眼中的兴奋清晰可见,“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最近可是出了一桩大事情呢!不久之后我们就能大赚一笔!”
曹德忍耐着自己的怒气,看着一脸横肉不知所以的林氏一个巴掌就抡了过去,直将颇为富态的林氏扇倒在地,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圆滚滚的模样活像一个球,“你个混账东西!你是要将老子的家底全部败光啊!”
林氏在地上转了半晌,才停下来,迷迷瞪瞪地坐直,反应过来后,立时不依了,“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的我容易吗我!你居然什么都不说还敢打我,我不活了……!”
“你可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当真是蠢货!”曹德说着不由得更生气,“你没事挑头揽的那个什么赈灾集资的差事,会将我们整个曹府给败光的你知道吗?!做事前也不想想,那些地头蛇是那么好想与的嘛?!”
林氏一听是为这事,更加愤愤不平了,“我做这个怎么了?!人家特使大人说了,只要我装着带一下头,其他名门大户就能都掏出钱来,等到这灾赈完了,这朝廷的赏赐下来了,那可比我拿去的那些东西多!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连这点眼界都没有!”
曹德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当真是蠢货,若是上面的赏赐不下来,你还能闹到朝廷上去缠着人家给不成?!你敢吗?!这就是一招空手套白狼,你还巴巴地把我们曹家的老底都给投进去了,还好意思在这里沾沾自喜!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氏被这么一骂,虽不明白曹德话语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里面类似骂她白眼狼、说她蠢的话却是听懂了的,也发起脾气来,“你朝老娘吼什么吼!要不是老娘你能有今天吗?!居然还敢打骂老娘,老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不跟你没完我就不姓林!”
林氏说着从地上一骨碌爬起,竟不似先前的笨拙,灵活利落地爬起来就吵着曹德抓过去,曹德震怒,想要一把搡开林氏的牵绊,无奈林氏抓的紧,竟一下子将衣服给撕烂了。
曹德这下是真发飙了。
林氏平日里横,颇有母夜叉的气势,他平日里也是个妻管严,万事都是由着林氏的。
可是今日光景却是不同了,林氏那个蠢货已经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他为官以来毕生的积蓄都赔了进去,怒从胆边生,他也顾不得平日里林氏的凶恶了,电光石火间,捞起身边的一个椅子,抬手就重重地朝林氏的脑袋上砸过去。
林氏平日里威风惯了,倒没有想到曹德真的有这个胆子动她,闪也不闪,就这么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打,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就要倒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真的打老娘,要不是老娘给你花钱买了这个官,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吗?你花钱在外面养小三,还给小三开酒楼,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老娘回去告诉我舅舅,你看看,你这个官,还能不能坐安稳……”
感觉到一股温热从额前淌下,林氏摇摇晃晃不甚清醒地抬手摸了摸,只摸到一手粘腻,待看清楚那鲜红色之后,林氏面露震惊,刚要叫出声,眼前一黑,又是一次钝痛传来,紧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若是抡下去第一下的时候,曹德还有几分怯的话,此时的表情已经堪称冷漠平淡了。
想起林氏平日里对他动辄吆五喝六,还不时拿出她那在京城官高他几品的舅舅说事,每日里让他像个孙子一样活,他就觉得心中无比憋气,此时见到林氏躺在地上没有一丝活气了,心中竟涌现出一丝快意。
上前狠狠踹了林氏胸口两脚,也不见人动弹半分,曹德俯身探了探林氏的鼻息,如他所料的,已经停止了。
“老爷夫人,今晚吃些……”门被推开的声音方才响起,紧接着就是杯盘打碎的声音,一个被吓得不轻的丫鬟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几乎软了手脚。
曹德沉着脸看过去,“瞎喊什么!夫人摔了一跤,还不快过来扶一下?!”
那丫鬟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已经没有生气,满头满脸鲜血的林氏,哪里敢上前,声音带上了哭音,“老爷……老爷我什么也没看见啊老爷!老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鸳鸯!”
鸳鸯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浑身抖得如同筛子般。
“你想让我放过你?”曹德走近鸳鸯,停在门口的位置,俯视着地上的人道。
鸳鸯头点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眼里惊恐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曹德轻轻把鸳鸯身后的门关上,“你叫鸳鸯是吧?”
“回……回老爷……奴婢是叫鸳鸯。”
“这模样长得挺俊,我平日里没有叫过你罢?!”
“老……老爷,没有。”
平日里林氏防曹德身边的女人就如防蛇蝎一般,哪里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曹德眼中怨气闪过,将鸳鸯一把从地上捞起来,吓得鸳鸯一声惊呼,被曹德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紧接着欺身压上去,三两下撕烂了鸳鸯身上的衣衫,解开身下的裤子,往前一顶,鸳鸯在曹德手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就疼晕了过去。
曹德此刻如同疯了一般,根本不在乎如今是在自己的府邸,约莫是压抑得很了,整整折腾了昏迷的鸳鸯两个小时才罢休。
叫来自己平日里最信得过的小厮曹全,将鸳鸯略打理了打理,就使人拖到了院子里,吊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上。
整个府邸的人都来看热闹,曹德却跪在正厅里守着林氏的尸体哭得言辞恳切,“都是为夫不好,竟不提防让贱婢害了你性命,是为夫不好啊!”
曹全着人在树下堆起了柴,朝着一干挤在树下的下人们道,“这贱婢勾引主子不成,被夫人发现,不过打骂了几句,竟突生异心,用椅子将夫人打死,这等贱婢,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什么,夫人死了?!这怎么可能,上午奴婢还看着夫人好好地呢!”林氏身边一直从小跟到大的吴嬷嬷方才从府外回来,就闻此噩耗,跌跌撞撞就往正厅跑,看到林氏被曹德抱着,果然是没了气息的模样,不由得大哭起来,“我可怜的主子啊!你怎么就这么丢下奴婢去了啊!主子!”
曹德声泪俱下地看着吴嬷嬷“吴嬷嬷,是本官没有护好夫人的安危,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贱婢给用椅子活活打死了啊!”
吴嬷嬷骤然得此噩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掉转过头就一边朝着院子里面被吊着的人而去,一边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敢动我家主子!”
待到抬起鸳鸯昏迷中的脸,吴嬷嬷才如遭雷劈地一愣:怎么会是她?!
怔愣间,曹全已经上前来,拉着吴嬷嬷后退,“嬷嬷,不要让这等贱人脏了您的眼不是?你是夫人面前的红人,不要沾了这人的污秽气儿!”
话说着,原本看热闹的人脸面已经有人起哄道,“这等不要脸的人,该活活烧死!”
“没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烧死她!烧死她!”
曹全眼中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却见吴嬷嬷盯着那被吊着的鸳鸯的脚尖,动也不动,赔着笑脸上前拉了拉吴嬷嬷道,“嬷嬷后退,不要等会儿点火时伤了嬷嬷。”
吴嬷嬷后退一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杀人偿命,将她送到官府去就是了,烧死她不合法吧?!”
“嬷嬷莫不是糊涂了不成?!”曹全笑着将吴嬷嬷拉的更远,“这是我们曹府的家仆,签了卖身契约的,就是我曹府的人,任凭曹府处置的。再说了,这杀人的罪名已属实,咱家大人就是齐焉的父母官,还上哪里去找官府?嬷嬷不必怜悯她,嬷嬷难道不想为夫人报仇吗?”
吴嬷嬷怔了怔,终是站回了人群里面,一个小丫鬟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鸳鸯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眼中眸色一沉,吴嬷嬷看着那火苗逐渐燃起,火舌吞没了鸳鸯的衣裙,很快蔓延上去。
鸳鸯之前不过是被疼得晕过去了,此时被火这么一烧,极度灼痛的感觉将她生生痛醒,看见自己面前的景象,不由得惊呼出声,“救命!救命!大人,我什么也不会说!求求你,饶了鸳鸯吧!饶了鸳鸯!啊!……”
惨绝人寰的声音回响在院子里,先前起哄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傻了眼,有不忍再看的,有吓昏过去的,只有吴嬷嬷在听到鸳鸯的话时表情不由得一变,被火光掩了,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