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云容没有丝毫犹豫地便点头回道,“一言为定,还请圣女遵守诺言。”
心中低叹一声,元卿收敛了脸上最后一丝不忍,回头唤清味道,“去安排一下,今夜就送云公子去俪府。”
云容微愣,“今夜就去?”
元卿哂然一笑,“你准备了整整五年,不是应该随时做好杀死仇人的准备了?我只提供门路,这仇报与不报都取决于你,干净利落,拖泥带水能报的了仇吗?”
云容敛眉,“俪嬢虽然伤了,但是她身边还是守着很多保护她的人,俪扬上次放过了我,不意味着这一次他也会放过我。”
元卿微笑,“俪扬我会帮你拖住,今夜便是你手刃仇人的最好时机。你已经刺杀过一次,心中有数的人都会觉得你失败了一次大概会调整稍息卷土重来,那你便省去这稍息的时候,也省得云颜再多受些无辜的伤。”
云容这才沉着脸点点头,“我明白了。”
“清味,将俪府的眼线都动起来吧!”元卿微微勾唇笑道,“养这么久,该是用的时候了。”
“是,主子。”
*
深夜,俪府。
俪嬢服下大夫开的药便有些疲累地躺回到了床上,一脸几天都困在房子里,俪嬢的脾气也变得比平常更暴躁些,无端便打翻了冰桶,“怎的弄了这么些冰块,今夜里还这么热?”
流鸢匆匆忙忙绕到屏风里面,重新将冰块处理好了,拿着一把扇子不轻不重地扇起来,凉气袭来,俪嬢的脸色才缓和起来。
“这么热的天,吃些水果最是解暑不过,要不要奴婢去库房里面取些时令水果来?”
俪嬢本没有想吃的意思,听得流鸢这么说了,倒真的有了想吃的念头,恹恹道,“去吧!”
流鸢轻巧地一福身,便转身出去了,不多久急急忙忙回来,却是空手而回的,俪嬢本被挑起了心思,这下失望了,便忍不住要发火,“水果呢?!”
流鸢忙道,“回小姐,奴婢本好不容易说服了院子门口看守的两个准许奴婢去库房里取东西,结果发现那些水果皆是被封了口镇在冰窖里面的,奴婢取不出来,便寻思找那两个守卫帮帮忙,结果他们都不愿动,奴婢只好空手而归了。”
“岂有此理!”俪嬢皱了皱眉,“不过是两个小小的护卫,我竟使唤不动他们!扶我出去!”
流鸢忙推来了轮椅,扶着俪嬢坐了上去。
到了院子门口,看到两个严阵以待的守卫,俪嬢目光冷了冷:名为保护,实则为监视,她怎么会不明白俪扬的意思!要不是她如今在等二长老赶来幽都,她也不用受这个窝囊气!
心中有气,俪嬢也不是那忍得下去气的性子,到了跟前,从袖中取出一道鞭子便利落地朝其中一人的脸上抽过去,那守卫捂着眼睛惨叫,俪嬢理也不理,看向另一个,开口道,“方才是你们守在门口的?”
那护卫见伙伴被打成这样,知道眼下惹了主子怕是不好转圜,忙恭恭敬敬道,“回小姐,是……是的。”
俪嬢将鞭子在手中一下一下地绕着圈,似是漫不经心一般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我弟弟的人,可是你们也该当知道,二长老如今已经快到幽都了。俪扬动不了我,你们更动不了我,但是等到二长老到了幽都,我却奈何得了他和你们,你们还是想清楚,什么人好得罪,什么人不好得罪。”
那护卫面上还有犹豫,哆哆嗦嗦开口道,“小、、、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一鞭子快准狠地抽过去,俪嬢冷冷道,“你奉命行事,可下命令给你的人现在可保不住你的死活!”
那护卫被抽的生疼,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正僵持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赶来,扫了一眼现状,忙笑着朝俪嬢开口道,“小姐,不知道这奴才犯了什么事情,让小姐如此光火?”
俪嬢冷笑一声,看向管家的表情冷冷淡淡,“平伯,你是俪扬的人,我可不敢随便向您伸冤。”
平伯后颈凉了凉,忙道,“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少爷派这两个在这里本来是保护小姐免得再受伤的缘故,却没想到这两个是那脑筋不活络的,若是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小的这就将他们了结了去。”
俪嬢冷哼一声,“那岂不是让人说我草菅人命?我要的不是这个,是一个公道!我今日不过要些吃食水果,他们便推三阻四不愿帮忙,他日岂不是连我的死活也不会管了?他们是俪府的下人,不是俪扬一个人的下人!”
平伯擦擦额角地汗,“小姐说的是!这两个都是不长眼的,小姐想吃什么水果,小的这就让人去给小姐搬去!”
俪嬢偏过头,“随便捡些就是了,现下嘴馋,样样都想尝尝。”然后指了指那两个捂着鞭伤处不敢叫疼的两个,“你!还有你!去冰窖里面每样水果给我取一份,要在最冰凉的时候给我,若是到时候不爽口了,我便要你们的命!”
“是!是!”那两人忙转身打算要走,俪嬢软软靠回轮椅上,“平伯,我怕东西太多,你让房梁上还有院墙上那些守着的护卫也去罢!”
平伯嘴角僵了僵,“小姐,那是派来保护您的,若是出了危险……”
“你们就是最危险的,还能有什么危险。若是俪扬肯将二长老给我的人还我,我还会有危险吗?”
平伯无奈,只好挥了挥手,很快从院墙还有四面八方都有人落了下来,立在一旁等候。
平伯刚待要吩咐,俪嬢朝平伯微微一笑,“这些手下手脚没轻没重,若是都如同那两个守卫一样不活络,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平伯替俪嬢亲自去一趟?”
平伯嘴角僵了僵,望着俪嬢带笑的眉眼,心中忍不住暗自叫苦:少爷,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俪扬人不在,又没有给出明确的该如何对待俪嬢的指示,平伯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最后带着那些明卫暗卫去冰窖里面取水果。
冰窖里面放着近期刚运来不久的时令水果,都还没有开封,平伯本打算就这两天处理了给各房送去,如今却不得不提前开始了。
指了指冰窖里面最大的几个箱子,平伯道,“先将这两个大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番邦进贡的水果,先哄住大小姐不要闹再说。”
几个护卫用剑去翘那箱子的盖子,突然冰窖里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震了三震。
平伯举着火把回头一看,心中一动,“不好!快去看门口!”
一个护卫已经匆匆赶来,“管家!不好了!冰窖的出口被人关上了,还拿重物堵死了,我们出不去!”
平伯又气又急,“真真是一个活祖宗!”……
……
此时的天香楼里,俪扬正坐在元卿对面,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的脸色,却见对方冰冰冷冷连个眼色也懒得递给他。
“我不过在你这天香楼赖了回账,打碎了几个杯碟,用不着对我这么冷淡吧?”俪扬一点也不觉得元卿冷漠似的,嬉皮笑脸地往上凑凑道,“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够确定,这当真是你的酒楼呢!”
元卿这才分了半边脸给他,“你这翻脸的本事真是够快!那日里在这酒楼还说我是蛇蝎女人,如今却又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前日里还在朝堂之上信誓旦旦地指控我刺杀你姐姐,今日里又在这里同我对面而坐嬉笑怒骂。俪扬,你隐藏地够深哪!怕是整个朝堂都被你的纨绔形象骗了吧?”
俪扬轻笑了笑道,“别人相不相信我不在乎,只要你知道我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就好了。”
元卿挑眉,“为何?”
俪扬轻抿嘴唇,“因为我喜欢漂亮的女人。”
元卿嗤笑,“想不到俪大公子还是个风月人物。”
俪扬笑了笑接着道,“当然了,除了漂亮,最好还要聪明、够狠、有实力,就像你这样的最好。”
“原本我还以为俪公子想找一个红颜知己。现在看来,确实我误会了。”元卿笑了笑道,“俪公子并不是想找一个红颜知己,而是想要找一个趁手的兵刃哪!”
俪扬被这个比喻逗笑了,掀掀眉毛道,“相貌上相得益彰,同时又可以为对方所用,这不是最相配的眷侣吗?”
元卿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是俪公子的想法,在元卿这里,对着一只心思纯粹的癞蛤蟆都要比对着俪公子这张所谓的俊颜心情要好得多。”
俪扬嘴角僵了僵,“我这么不入你的眼?”
“我最讲究眼缘。”元卿无奈摊摊手,“纵使俪公子有百般美貌,若是不合眼缘,也是徒劳的。”
俪扬眉毛抖了抖,已经添上了怒气,“可我足够聪明!”
元卿微微惊讶,“俪公子何出此言?”
俪扬不怒反笑,“元卿,不要以为你在幽都已经足够一手遮天了,我不动你,不过是因为我看重你。”
元卿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眉宇之间的张扬之气犹存,一双望着她的眼睛里面不甘多于他所说的看重,嘴角轻勾,“俪扬,你对我的看重我受不起,但是你要动我根基这一点值得嘉奖,我拭目以待。只是在那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内务处理好比较重要。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放在哪里都是挑不出错的。”
俪扬不是笨人,当即警觉地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元卿看了看外面地天色,微微笑道,“你在这里光傻看着我就看了大半个时辰,我见你看的认真,便没忍心打断你,现在距离天黑大概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任是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这时候也该完成地差不多了。”
“你带人动了俪府?!”俪扬皱眉,“俪嬢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姐姐,但是她与我的关系你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吧!你就算杀了她,我只会觉得可惜,根本伤害不到我的根本。”
元卿眸中微讶,笑意点点,“我杀了她做什么?我只是听说,俪府的二老爷马上就要回幽都了,这二老爷一向又最是喜欢俪嬢这个继承人不过,便提前给你们府里的人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对待俪嬢,千万不要惹怒了这位二老爷啊!”
话语刚落,方才还淡定的少年,已经气急败坏地甩袖离去。
22,试探2
如果说当黑衣人将刀刃架上俪嬢脖子的时候,俪嬢还是平静的,那么当黑衣人挑开面巾的时候,俪嬢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你……是人是鬼?!”
那张脸狰狞不已,全是利刃留下的伤口,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勾魂夺魄,就算已经过去了整整5年,俪嬢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五年前。
彼时的俪嬢风头正盛,身为新一代的圣女,有美貌和手段,又有太后为她撑腰,几乎皇子们都对她趋之若鹜,还有那些达官贵族,更是对她万事顺从,为她疯狂。
云容算是其中较为出挑的一个。云家与俪家一向交好,云容两姐弟与俪嬢都是自小相识。俪嬢同云颜不对盘,自然也对云容没什么好感。
但是女子都是有虚荣心的,俪嬢虽然心中对云容不喜,但是被当时容颜一绝的男子喜欢,却也有着几分骄傲,于是一边吊着云容与其往来,却又从来都不给予他正面的回应。
彼时的云容年少轻狂,才貌双全,自认为自己得到了俪嬢的欢心,自然更为殷勤,不顾云颜的劝阻,坚持上俪府提了亲。
俪嬢是俪家二长老一手培养出来的,二长老心中看不上云容,碍着云家的关系,不当面拒绝,却给俪嬢下了死命令,要她摆脱这个麻烦。
俪嬢一向对这个二长老又敬又怕,被训斥一番后,便将事情通通算在了云容的头上,不敢动用家里面的势力,便在江湖上随便雇了一群人去恐吓云容,想要将其吓退。
却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些人竟将云容打落了山崖,尸骨无存,当天与云容同坐一辆马车的云颜也不知所终。
云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子女,云老爷一夜之间去了,云夫人拖了两年也去了,云家只剩下了云老夫人,云家便就这么从一个幽都的名门望族变成了一介破落户。
这所有的一切,一开始竟都是因为她的一点小脾气,俪嬢惶惶不可终日了许久,一直到先太后将她送往西部她才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对于五年前的俪嬢来说,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每日纠缠着她,让她无法安眠;即使五年之后,俪嬢心中也始终有一根刺,午夜梦回。
如今人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惊恐?!
“看来你还记得我。”男子的声音沙哑,再没有了当初追在她身后唤她嬢嬢时候的清朗,声音里面浸淫的凉意也让俪嬢心中发寒。
俪嬢张口想喊,云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地冷笑了声,“你难道忘了,俪府里的人都被你关进了冰窖,此时应该已经快被冻成冰棍了吧?你还是同当年一样,心如蛇蝎样狠毒。”
俪嬢惊慌地看着云容,拼了命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当年突然失踪,我也寻找了你很久!”
云容面色骤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你当真敢说,当年那些人追杀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如今面目尽毁你全然不知情?!还是,我云府三十多口一夕凋零与你俪家无关?!”
俪嬢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云容一拳砸在俪嬢耳后的墙壁上,目光不甘而痛苦地紧紧盯着俪嬢,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俪嬢被云容制住手脚,动弹不得,慌张开口道,“容哥哥,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当年真的不知情!那日你来提亲过后,二叔让我跟你断了关系,我不肯,结果没几日便听说你从悬崖坠落失踪的事情。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全然不知情!”
云容看见身前的女子哭泣着诉说的模样,脑中浮现出两人年纪还轻的时候,俪嬢是所有男子追逐的焦点,却是他心中唯一的月光,他拼劲全力地对她好,换来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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