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笑道,“您就该给自己封个天下第二,这样全天下的人都会说,您都是第二,还有谁敢说自己是第一啊!”
清尘大师皱皱眉,“你怎么突然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不是说自己不怕死嘛!”
顾宛正色道,“我一直都说自己是怕死的,而且就算真的不幸要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这么死太屈了,又不能把你带下去。”
清尘大师面皮子突然绷不住笑开来,“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将那臭小子哄得团团转,难怪难怪。”
清尘大师将顾宛放下来,沉声道,“我不会动你,只是你不能跟琅儿在一起这是事实,我不会让步。”
顾宛被抓在空中久了,脑袋有些晕,手脚也有些麻,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凭什么?”
清尘大师突然看了顾宛一眼道,“你本不是这里的人,留在这里牵绊太多,走的时候不也痛苦?”
顾宛脸色一僵,接着回过神来,“你果真知道。”
清尘大师嘴角溢出一丝苦涩,“我倒是不想知道这些,有的时候人的能力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你与琅儿在一起,凶大于吉,我不能冒那个险。”
“你说凶大于吉,你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梦到过你,就在琅儿出生的那一天晚上,我将你的画像找了人画下来,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你。之前秋师父告诉我见到了跟画像中一模一样的人,我才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你找我做什么?”
“因为梦见你的时间特殊,我为你和琅儿窥过一次天命,若是琅儿与你有纠缠,会很苦,会承受很多,我不想他像我当年一样。”
顾宛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所以,你让秋师父告诉我要收我为徒,就是想让我遁入空门,避免与琅哥哥碰上?”
清尘大师点头道,“没错。”
“我很好奇,当年的战王赫赫有名,四海皆惊,为何要突然消失无踪,到这么一个偏远城镇做一个世外之人。”顾宛不再继续谈自己与萧琅渐的事情,转而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您生了弃世之心?”
清尘大师的脸色一变,像是被什么戳痛了一般,半晌才道,“这是我的私事,我为何要同你讲?”
顾宛摇头笑道,“算了,您既然不愿意讲,我也不强求。反正就像您说的,知道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越畏手畏脚。清尘大师可以窥探天命,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事先知道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都成功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吗?就算避免了,你心中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着要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清尘大师脸色一暗,“我答应过琅儿不杀你,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说话。”
顾宛往后退了两步,笑道,“你可千万别动杀心,我就随便说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什么都不说就是,这条命现在不仅是我自己的,也是萧琅渐的,你没听见他刚刚说我死他也活不成了?所以我得好好保全自己的命才可以。”
清尘大师脸色冷哼了哼,“你既不愿意放弃琅儿,又怕死,什么便宜的好事都让你占了,未免想的太好。”
顾宛笑道,“清尘大师是世外之人,自然将人命看的淡漠,想杀就杀了!我却不能这般不识趣,白白让清尘大师的手上添上杀孽,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在一旁看着不好吗?”
清尘大师深深看了一眼顾宛道,“我说过你与琅儿在一起会命途多舛,不仅是他,你自己也一样。你不怕?”
“大师将天命看的太重,顾宛却是半点不懂的。顾宛只懂得看住眼前自己能抓住的东西,珍惜眼前的人和事。作为一个有幸多活一世的人来说,这是个再清楚明白不过的教训。这一世我的命,除了我自己,就算天命也不能随意主宰。”
清尘大师脸上挂上一抹苦笑,“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不知天高地厚!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琅儿也不是那听话的性子,到时候个中苦果,你们自己去吃吧!”
顾宛不由得挑挑眉,“清尘大师这是要放过我了?”
清尘大师将脸转开,冷哼道,“我只是将你的脑袋暂时寄放在你的脖子上而已,琅儿若因你受到半分伤害,或是你做了背叛他的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来取你的命。到时候,我就不会听你说这些妄语了!倒是你,能保证,自己的心永远跟现在一样吗?”
顾宛摇头笑道,“世间最容易变得就是人心,您尚且不能保证琅哥哥能一直不变,却如何要我保证我不会变?”
“琅儿那性子随我,认死理,若是认准了谁,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顾宛笑道,“我可以保证,若是他不负我,我也绝对不会负他!可是他若负了我,就算你要拿我这颗脑袋,我也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虚而与委蛇。”
“一言为定。”
清尘大师最后看了顾宛一眼,突然一扬手,一道光闪现,萧琅渐在门外拍门的声音响起,“祖父!你别伤她!祖父!她不是你的对手!祖父!你要不解气就动我好了!”
一听就知道外面不是刚刚才闹开的,只是之前两人谈话时竟然未听见分毫,顾宛不由得叹为观止。
“真是没出息的小子!”
清尘大师又是一挥袖子,门一下子大开,萧琅渐从外面冲进来,看到顾宛安然无恙地一旁坐着,不由得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就知道祖父还是疼我的。”
“哼!”清尘大师白了萧琅渐一眼道,“我今日若是不放她,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不讲道理不疼你的糟老头了是不是?”
“那哪能呢!”萧琅渐讪笑了笑,走到顾宛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吧?”
顾宛笑着摇摇头。
清尘大师又看不下去了,“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腻腻歪歪的?!有这么不省心的在,你天天都想着她了,难怪你攻打西戎一打就是四年!”
萧琅渐苦着脸道,“祖父,攻打西戎之事可真的怪不了我,圣意让你怎么做,你还能抗旨不成?!”
清尘大师脸色一变,冷哼道,“萧景彦这个皇帝当得,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大齐要是继续在他手里,早晚得完蛋!”
萧琅渐淡淡道,“反正他现在没多久活头了!我看现在的几个皇子都不错,随便上去一个都挺好。”
清尘大师瞥了一旁的顾宛一眼,见顾宛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茶,忍不住对萧琅渐道,“你倒是放心!”
“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啊!”
“我懒得同你讲!”清尘大师白他一眼道,“你也别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口气说这些话,从你上战场开始,你就在这场棋中出不来了。皇子一个都不成事让人愁的慌,要都是那块料子也让人愁得慌,你好自为之吧!”
萧琅渐笑着点头,“孙儿明白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若是没别的事,就留下来吧!”
话虽这么说,清尘大师一双眼睛却偷偷觑着萧琅渐,毕竟许久没见的骨肉亲情,总归是人,谁不想老的时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呢!
萧琅渐面有难色,“我先把宛宛送回去,再回来陪您吧?”
清尘大师眼睛一瞪,“你是我孙子,她要当我孙媳,还不想这孝顺孝顺我,多陪陪我,那你们来做什么?!干脆不要来好了!”
萧琅渐为难地看了顾宛一眼,顾宛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清尘大师看着自己孙子瞧顾宛的眼色就来气,“你们要想走的话就一块走,哼!就看走不走的出去就是!”
萧琅渐不由得无奈,“祖父,你又使了什么阵法不成?!”
清尘大师瞪他一眼道,“你这小子一身懒骨头,不好好拾掇拾掇不行,你瞧瞧你,连我给你准备的小刀小枪都受不住,以后如何面对千军万马?!今天你就留下来,我要好好跟你过过招。还有这小丫头,身子骨这么弱,娇生惯养的,也得好好治治。”
“可是宛宛……”
“大师若是设了什么阵法就请先撤了吧,不然我如何通知家里面?”顾宛笑着开口道。
清尘大师微露喜色,随手又一甩袖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谢易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几人面前,一脸尴尬地对顾宛道,“属下无能,跟丢了。”
清尘大师多看了谢易两眼,狐疑道,“这人怎么跟谢容那老狐狸年轻的时候长得那么像?!”
谢易微微讶异,“谢容是我祖父。您认识我祖父?”
清尘大师了然,又白了萧琅渐一眼,“臭小子,你把我萧家的暗卫都送给了这丫头,是真的非她不可了?!”
萧琅渐但笑不语。
“算了,你们爱咋咋地吧!最近我这口中觉得淡,想吃点海鲜和牛羊肉,你们也看着办吧!”
清尘大师说完转身离去,顾宛再次愣住,“和尚还吃肉?!”
21,蛊虫虽毒人更毒
清尘大师要吃肉,却累坏了谢易,又是去捞鱼又是去买肉,折腾回来之后还要去通知柳逝将顾宛不在的消息瞒下来,着实累得慌。
最后几个人凑在一个小厨房里面,几乎要将厨房给点了才做好一顿饭。
饭桌上,清尘大师看着桌上的饭菜,脸都黑了,“这就是你们忙活这么久,还差点把我房子烧了弄出来的东西?”
萧琅渐见势不好,立马道,“其中大部分东西都是谢易弄的,他非要动手,还说自己会,我们也不知道弄出来是这个样子啊!”
谢易站在旁边默默看了萧琅渐一样,面无表情: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对。
清尘大师瞟了萧琅渐一眼,“当真?”
“当真。”
“那丫头上哪去了?怎么不帮忙?”
萧琅渐忙笑道,“她有些累,我就让她去歇着了。”
“歇什么歇!快点叫她来吃饭。”清尘大师皱眉道,“难道还要做长辈的在这里等她一个人吗?”
萧琅渐有些心疼顾宛,为难道,“祖父,我跟你说实话,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宛宛做的。虽然样子不是很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我们两个大男人虽然打了下手,却大部分都是宛宛忙活的,她累了,你就让她休息会吧!”
“你方才不是说是谢易做的吗?”清尘大师白了他一眼,“好事就认,不好的就不认,这也是跟那丫头学的?!”
萧琅渐讪笑了下。
清尘大师道,“你去将那丫头叫来,我给她看看,今天白日里就觉得她脉象有些奇怪,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多觉睡。”
萧琅渐想想也是,忙去里间将睡得正香的顾宛叫起来,顾宛迷迷瞪瞪的,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琅哥哥,我觉得我好像总是睡不够一样,做什么都累。”
萧琅渐忙将她扶到外面,安置在清尘大师身边,“祖父,你快帮着他看看。现在想想,宛宛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对劲,睡了很久却不解乏,总想睡。”
清尘大师看了顾宛的面色一眼,嗤了一声,“果然时时刻刻都是睡眼惺忪的。”
顾宛本来就累,根本懒得搭理他,恹恹对萧琅渐道,“可能是秋天快到了,提前秋乏了。”
清尘大师拈过顾宛的手腕,一边搭脉一边问道,“最近可有吃什么东西?”
顾宛没想到清尘大师真的愿意给自己把脉,怔了一下摇头道,“我自己就是懂这个的,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是中毒。”
清尘大师把了一会脉,凝眉道,“脉象平和有力,确实没什么问题。”
萧琅渐不由得松了口气,清尘大师看他一眼好笑道,“年轻人就是见识少,我只是说脉象平和,可是说过她身体没有大碍?要知道,这有时候脉象平和掩盖的病症更为凶险。”
萧琅渐呆了,“那到底有没有事呢?”
清尘大师看了一脸没精打采的顾宛道,“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就打通你的血脉帮你看一看。”
顾宛抿了唇道,“谢谢。”
清尘大师轻哼一声,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将这些丢人的东西都丢出去,我才不想吃,你们爱吃就留着自己吃好了。”
萧琅渐和谢易对视一眼,忙把饭菜撤了出去。
两人回来的时候,内室的门被关上了,外面用内力设下了结界,谢易不由得怔愣,“这自己人还需要这样吗?”
小圆端了一个碗在一边边吃边道,“师父是怕伤着你们。”
“伤着我们?”
萧琅渐看谢易一眼道,“你果真跟你祖父差远了,不仅武功,连理解力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小圆深以为然地看看谢易,谢易黑了黑脸:你们是主子,你们说什么都对。
这一等,就是整整2个小时,等清尘大师出来的时候,两人抬眼看去,只见清尘大师手中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盅,面色凝重。
萧琅渐越过清尘大师往里面看去,只见顾宛安静地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不由急道,“祖父,宛宛到底怎么了?晕过去了不成?!”
清尘大师制止住萧琅渐要往里面冲的动作,“她只是太累睡过去了,毕竟取蛊虫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
萧琅渐脸色一沉,山雨欲来,“蛊虫?!”
“一开始我只是猜测,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尘大师缓缓道,“幸亏这蛊虫只是子蛊,还没有长大成熟,而且应该是最近不久才中的,所以还没有深入骨血和内脏。嗜睡是中蛊者的早期症状,一般只会持续十天左右,十日之后,蛊虫就迁入了更深的地方,嗜睡症状消失,然后一直潜伏下去,直到母蛊将他激活。”
“这是什么蛊?”萧琅渐接过清尘大师手中的盅,往里面看去,只见一条微微蠕动,细如针尖的虫子,心下微怒,扬手就要将瓷盅砸烂。
清尘大师脸色一变,长袖一扫,接住了瓷盅,“你疯了?!我方才不是与你说过,这是子蛊,还有母蛊,若是子蛊死,母蛊无论在谁身上,谁都活不成!”
萧琅渐沉声道,“那咱们怎么办?还要找到母蛊吗?”
清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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