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好久未见,”清浅对阎云笑着说道。
阎云点了点头。
“之前离开京都之时,我答应过你,等我回来就将治好你的嗓子,如今是履约的时候了,”清浅笑着说道。
闻言,阎云睫毛微微眨动,只见他慢慢向清浅走去,待站到清浅面前,才对清浅伸出了自己的手。
清浅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腕开始把脉,随后又说:“张嘴。”
阎云依言而行,却忘了自己和清浅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如今的阎云十八岁,比温炀年长一岁,也比温炀还要高。
两人之间差着一个头的距离,阎云张嘴,清浅抬眸也只能看到了阎云的下巴。
“低头,”清浅无奈说道。
阎云合上嘴,低头疑惑看着清浅。
而这时,清浅直接一把扯住阎云的衣领,往下拉。
“张嘴,”清浅再次说道。
闻言,阎云下意识张嘴。
只是此时的阎云那平静无波的脸庞还有眼眸,第一次发呆……
就是在清浅查看完喉咙的伤势之后,阎云重新合上嘴,然而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却依旧盯着清浅继续发呆……
而就在清浅打算和阎云探讨他喉咙的伤情的时候,阎云转头直接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清浅,还有双眸带着异色的云修然和温炀两人。
苍姐姐(师傅)真彪悍!
所以她做了什么了吗?
清浅伸手直接给了两人脑袋一人一下,“我去配药了,你们随意。”
清浅离开后,房间里面的两人,互看一眼,都带着无奈。
“有一事不明。”温炀说道。
“但说无妨。”
“如今你这模样,皇上不怀疑?”
“他一直都怀疑着不是吗?”
父亲、姐姐的死,不都是帝心多疑,疑而未解。
故而,杀!
温炀明白,没有再说。
恐之前他想得还太简单了,只是如今他和师傅都是为了一件事情在努力。
扳倒皇上!
他一方面是为了帮师傅,而另一方面……
也是时候改变温府的困境了。
皇上的走狗,多么难听的称号。
这天过后,也就是在清浅回来第二天。
云瑾之照常参加早朝,而他面色并未见异样,也一如往常沉默寡言。
当然他平常也甚少发言,除非云耀天问他。而唯一一次主动说话,便是在乡阳道沦陷之时,他请求前往边关。
而最后的结果是,他被关了禁闭。
今日早朝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在退朝之后,云瑾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而这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皇子身子自小身子不算好,时不时头疼脑热,也实属正常。
听到云瑾之的咳嗽声,另外两位皇子,也就是大皇子云涵之和二皇子云轩之走过来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而在云瑾之回府的时候,在他进入书房之际,书房桌上摆放了好几个瓷瓶,压在瓶子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云瑾之走过去,拿起一看,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大约就是嘱咐他如何用药等。
而这正是清浅在她上早朝之时送过来的。
云瑾之打开瓷瓶,取出两颗服下,而后将桌上的瓷瓶都收好,才坐下,这稍稍感觉好了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清浅,正在为阎云医治喉咙。
阎云在跟随墨君衍之前,饱受折磨。
一张脸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清浅在为其针灸之时,分明是看到他已经下面的肌肤伤痕累累。
清浅医术精湛,又在军中十年,是最懂得什么样的兵器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而最后又会留下什么样的疤痕。
如今,只一眼,便知阎云身上这些疤痕,曾经必然是深而见骨的伤……
清浅知道,却没有说。
恍若未觉。
只一心做着手头的工作。
以往的磨难已经过去,只是日后,不准任何人再欺负。
又过一日,云瑾之照常上早朝,只是今日脸色似乎不算太好,便是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也格外关照地看了几眼。
而这日早朝过后,云瑾之还跪在地上恭送云耀天离开。
而在云耀天真正走出视野之后,云瑾之却是直接跪着咳了好几声。
而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的二皇子,看着咳得似乎喘不过气来的云瑾之说道:“三弟身子依旧这般不济事,前不久才风寒了半个月,如今却又染病,不如请明了父皇,在府中好好休息。”
云瑾之慢慢起身,稍稍缓过气来,才说道:“谢二皇兄关心。”
而此时一旁的云涵之,看了两人一眼,再见旁边的大臣,也跟着关心了几句。
一番虚伪的嘘寒问暖才算是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云瑾之越来越差的脸色,还有阎云日益康复的嗓子。
直到清浅回到京都的第七天,阎云嗓子已经大见起色,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沙哑难听,而云瑾之终于告病在府中了。
紧随其后的是太医院的诊治,然而……
“瑾之的病如何了?”云耀天问道。
太医院副院使彭澄直接跪在地上,“回禀皇上,恕微臣才疏学浅,今给三殿下诊治,却没有查出什么。”
“没查出什么?”皇上皱眉。
“皇上莫要误会,微臣查探过三殿下的脉搏,三殿下的脉象极其混乱,实属异常,但这样的脉象微臣却是不曾见过的。”
云耀天看着战战兢兢的彭澄一眼,随即吩咐道:“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去瞧瞧,一定好治好瑾之。”
“是,”彭澄急忙应道,自以为度过了难关。
然而下一刻,云耀天一双虎目带冷光,“希望你们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这太医闻言身子一抖,却不得不磕头应是,“臣等定当全力以赴。”
也就彭澄退下去不久后,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要将三皇子府挤满。
然而,这治病也并非三个臭皮匠,真的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整整一日过后,云瑾之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为了不负云耀天所托,他们甚至去了二皇子府,将太医院院首章太医也直接请了过来。
然而,依旧如此。
脉象混乱,查无所查。
而不过两天后,原本还能下床的云瑾之,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看了愁眉苦脸的太医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把脉。
然后让他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汤药。
直到两天后,云瑾之问到药味便呕吐不止,整个人也直接消瘦了一大圈。
而另一边,也就这短短几天中,阎云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但也不算大好。若是这么容易,以阎云的医术早就能将自己的嗓子治好了。
阎云的嗓子,是曾被人灌了热油的……
他能活下来可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只是虽然没有大好,但毕竟看到了效果,而只是如此,一向呆得像块木头的阎云也比往常要生动了许多。
虽然他依旧面无无波,眼神也依旧黑漆漆的……
而另一边,云瑾之闻到药味便呕吐不止,太医院们的所有太医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如今这种状况便是连下药都不成了。
而他们也只能进宫告饶,祈求一线生机……
“皇上,臣等已经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可……”众人磕头。
“砰,”的一声,云耀天震怒,“若是没有法子,朕养你们这个太医院有何用处?”
太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然而他们也只能跪着,三皇子的病情实在诡异,他们当真是从未见过……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几乎死气沉沉。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就听云耀天喊道:“福景善。”
“奴才在。”
“传朕旨意,若是谁能救瑾之一命,朕便赏黄金万两,兼任太医院副院使。”
太医院副院使,从五品官职。
整个太医院,院首一名,即正院使章太医,五品官;副院使一名,即彭澄,从五品官。另院判三名,正六品官,御医十人,其余不入流的医士数十人。
而按照太医院吏目,包括御医及之上共十五人,而这唯一空缺下来的位置,正是这副院使之位。而这个位置也正是其余院判和御医一直在争取的位置。
正文 171。皇榜
而如今,他们一直在争取的位置竟要被一无名小卒夺去,可想而知此时太医们内心时如何的不甘愿。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情,谁能治好,这人必当得皇上看重,如今一步登天,日后也必当鹏程万里。
云耀天停顿了一下,“但凡来诊治之人,若有真学实才,即使不能够治好,也赏黄金十两。但若是酒囊饭袋,为了十两黄金企图蒙骗朕,午门斩首。”
皇榜不过一会便贴了出来,众人围着看着。
“黄金万两,还有太医院从五品副院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百姓中有人感叹。
却是被旁人破了一盆冷水,“这是要有真功夫的。”
“皇上不是说了,不管是否治好,只要去了,便给黄金十两。”
“没看到下面写着吗?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便是有意欺骗皇上,这是要被拉到午门斩首示众的。”
“啊!”众人惊呼,原本为了那黄金十两而跃跃欲试的众人,也纷纷歇了心思。
黄金十两很多,或者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可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的一条命。
皇榜起初并没有人去揭,皇家之事可不是谁人都敢随意触碰的。
但终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有一必有二。
一个个民间神医被带进三皇子府,却又一个个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三皇子的病情,他们平生未见。
众人拿着十两黄金离开,而有人则觉得受之有愧,并不想拿,但接了皇命前来办事的御林军一向秉公办事,不管你想不想要,该给的一点都不会落下。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天,揭皇榜的人越来越少。
而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此时戴右相府的书房中。
“不知如今这种情况,右相大人之前的决定可有变化?”说话之人一身藏青色袍子,标志性地拿着一把纸扇,看上去很是儒雅。
此人正是古军师,在戴右相小儿子,也就是戴景靖身边当军师,大家都称他一声古军师。
戴丞相和古军师两人相处虽然心中都各怀鬼胎,但是也算融洽。
如今这次,戴右相闻言却是第一次脸色阴沉下来,也沉默了下来……
古军师见此轻拨茶汤,也不再说话。
而过了许久,才听戴右相说道:“若是他能活下来,便如常,若是不能……”
戴右相没有将话说完,便被古军师接了过去,“若是三皇子不能活下来,右相大人心中那个宏伟的目标便是会变了不成。”
戴右相闻言,看向古军师,“古军师如今是要试探老夫不成?”
“也并非试探,”古军师将茶杯放下,对戴右相的眼神丝毫不惧,甚至直接直视着,“直视右相大人若变了,古某想着,古某或许不适合再为右相大人效力了。”
闻言,戴右相竟是笑出声。
“古军师果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知这话是真的夸赞,还是讽刺。
但古军师全盘接受,漫不经心,默不作声。
戴右相收住笑意,“古军师看好便是。”
古军师审视着戴右相,而后一笑,儒雅中有带着意味深长,“那便期待右相能够马到成功。”
两人都是老狐狸,将自己藏得深,同样也将对方看得透……
却不知这所看见的是真,或是假……
又过一日,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京城张贴皇榜的地方,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相貌虽然普通,气质却出尘,颇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也不知为何,众人竟是纷纷为她让道。
“我要揭皇榜。”
女子话落,各种讨论声纷沓而来。
“没搞错吧,女的?”
“我说小女娃,看你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之前揭皇榜的那些可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有一身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劝道,“你可别是为了那十两黄金不要命了。”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
而这时旁边刚好有一年长的男子走了过来,仰着脑袋神情颇为冷傲,“老夫要揭皇榜。”
闻言,守在皇榜之前的御林军直接走出一人,将他带往三皇子府。
而这年长的大夫临走前,还不屑地看了这白衣女子一眼。
“看见没?那是京城有名的徐神医,”那蓝裳男子指着那刚走的大夫说道:“小女娃没听过大夫都是越老越吃香吗?真的有本事的大夫都是那个岁数的。就你这个年纪,就算学医,恐怕还只是个学徒吧,更何况我可不曾听过有女大夫这一回事。”
“是啊,快回去,”百姓之中诸多人很是不赞同地看着白衣女子。
甚至还有人直接说白衣女子是个骗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要是个老头过来行骗还说的通。”
见百姓喧哗,御林军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神也很是不善,“莫要前来捣乱,再有下次,直接拿你下狱。”
由始至终,白衣女子对旁人所言没有回应,便是刚才那年长的大夫不屑的眼神,她都未做回应,依旧保持着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在听到御林军所言,便见这白衣女子冷冷地看了过去,“我说我要揭皇榜!”
“说了莫要胡闹,”御林军呵斥。
“这皇榜上可曾写过女子不准揭皇榜,年少者不准揭皇榜吗?”
一时间御林军哑口无言,却也有些恼怒。
但白衣女子丝毫不惧,“那你为何不让我揭皇榜?”
这出言的御林军想发火,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既然她要送死,你便带她过去。”
那要发火的御林军瞪了清浅一眼,便也是将其往三皇子府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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