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清楚,”古月微有挑眉。
闻言清浅一笑,带着不怀好意,“既然右相一直想自己登上那个位置,那不如就继续鼓吹让他以为他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等到合适的时机,让他孤注一掷?”
“你想瓮中捉鳖?”
“有何不可?”
“若是皇上多疑,右相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你以为他会信我?”古月好似不赞同。
“这不久要全凭你的本事?”清浅笑着说道,“我当然是相信古月你是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你让我继续留在右相身边,”古月微有皱眉,“给你当奸细?”
“奸细?”清浅似乎在细嚼慢咽这个词的深意,过了一会见她点了点头,“想来你未曾做过,必然觉得甚是有趣?”
清浅话落,房间里一时间又静悄悄。
“哈哈哈……”过了一会,就听古月几声低笑,“你可能比你父亲更有趣。”
“我的荣幸!”清浅也不退却。
爹爹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就好像一座驻立的丰碑,曾经、现在、未来,由始至终都在指引着她如何做人、办事……
“好了,这事我应下了,”古月对其摆了摆手,示意清浅可以离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丫头能折腾出什么来?”
“还请古月叔叔拭目以待,”说着清浅不停留,当即直接跑掉。
而就在清浅离开的时候,古月手中的桌子直接塌掉。
这一动静不可谓不大,直接将外面的人给惊动了。
“古军师,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喊着,却也不敢贸然进来。
“桌子塌了,”这语气似乎还带着懊恼。
上等黄花梨制成的桌子,寸寸黄金。
确实是可惜了……
“什么?”外面的人似乎不明白。
“明日再说,”房中的古月起身,准备休息了。
“是,”外面的人也不敢多问。
这古军师跟在右相身边也有好些年,可从来嘴角带笑,容貌未改,时不时还让人有种他比右相更让人畏惧的错觉……
而是不是错觉,离开的清浅比任何人都知情。
她可是不会忘记当日她称呼他一声古月叔叔,他所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
可怕都不足以形容,曾在她强大的内心之中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阴影。
当然这阴影在后面爹爹教训了古月一顿之后便好了。
“让你吓我宝贝女儿,”当时父亲胖揍古月一顿之后是这么说的。
思及此,忍不住一笑,却又忍不住感到悲凉。
若是父亲母亲在,如今瑞王府又该是什么样的?
这中楚是不是也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又是一日过去,此时京都暗涌不断,而中楚的北部边关亦然。
叶行等人来到北部边关北翼一军的时候,正好赶上招兵,几人便混迹期间。
众人年纪都过了三十而立,却因是练武之人,看着体格颇为强健,也更显年轻,故而更轻易便被招了进来。
而北翼一军,自夺回乡阳道之后便一直气氛低迷,只是神煌虎视眈眈,如今军中虽然没有主将,其他副将却也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
成功进了军营的叶行等人被分到了不同地方,而期间他们却是也和江帆见过面了。
若不是从前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恐怕他们也不愿相信如今这个蹲在地上对着一箩筐地瓜不断清洗的人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帆。
他手中握的应该是利剑,使得应该是瑞王府的剑法,而不是握着地瓜,清洗泥巴。
若不是心中早有建树,也行等人看到江帆那一刻恐怕会忍不住上前将其痛打一顿。
几人忍耐下来,一时间也算相安无事……
正文 205。为何苟且偷生?
因为他们本身有些手脚功夫,而几名副将为了重振士气,便开始提携表现良好的士兵,而叶行等人也都一一得到了提携,而这消息几日便有一次。
此时在伙房中忙活的江帆再次听闻消息的时候,眸光微有一闪,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天夜里,江帆如常背着一大袋东西来到军营是例外的那座破庙中。
然而在他到来的时候,早已经已经有人在这边等着他。
叶行站在破庙之中,看着眼前这个背着东西,行为鬼祟的男子。
若是瑞王在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兄弟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江帆,”叶行叫了一声。
江帆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兄弟,却听他说道:“这里没有江帆。”
闻言,叶行当即就怒了,也不管此时叶行肩上是不是还扛着东西,拿着剑便冲了上去。
“你果真是要舍去曾经的一切,在这军营的伙房中苟且活着。”
叶行一动,江帆背上的东西闻声落地,也不知他哪里便抽出一把利剑。
一时间曾经能将背后交给对方,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却是刀剑相向。
剑与剑之间的碰撞,火星四射。
然而也不过一会,便见叶行慢慢有了败势。
叶行虽是武功高强,但是江帆的剑法是瑞王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剑法在瑞王府可以说是仅次于瑞王和云清歌。
如今叶行与之对战,落败并不出乎意料……
然而就是在叶行要败的时候,就见江帆停下了动作,任叶行手中的利剑刺向他的胸口。
江帆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双眼中没有一点对于死亡的惧怕……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为何背叛?
看着江帆不动,而利剑即将穿透他的胸膛,叶行瞳孔一缩,在利剑堪堪刺破江帆衣裳,划破他的肌肤的时候,及时收手了。
“为什么背叛王爷?”叶行没有收回剑,就这样指着江帆的胸口。
“是那个人将你们救出来了?”江帆没有回答叶行的问题,反而问道。
不想当日当人还真有这样的本事,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
那个人?叶行眉头微蹙。
江帆是还不知道是大小姐活着回来了。
若是知道他当如何?
然而,今日前来便是擅自做主,他是万万不会将大小姐的身份暴露出来的。
“那又如何?”叶行冷眸看着江帆,“王爷曾经那般待你,还有王妃,你为何背叛?为何或者不回京都看一眼小世子,让他饱受将近十年的折磨?”
这时候江帆抓住了一个重点,将近十年的折磨?
只见江帆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动,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他也不顾叶行手中的剑会不会伤了他,直接一手挥开,双手便抓住叶行的衣襟,“世子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
江帆几乎是用呐喊的。
但叶行却是一掌直接挥开了江帆,“世子是否活着与你何干?”
而此时跌坐在地的江帆一边笑,一边哭。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到最后,江帆竟是嚎啕大哭。
叶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便是因为眼前这人是曾经的兄弟,他才擅作主张前来问清楚。这么多年为何宁愿在这军营苟活,都不愿回京一趟,为何在这军营中,却不给大小姐报信?
若是大小姐没有重新活过来,是不是京都的世子就会死,而他们这些人如今也无法重见天日?
这样的结局不是不能预料,江帆他怎么会这般狠心看着这种结果发生。
将近十年,多少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却毫无作为?
“江帆,作为曾经的兄弟,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问你一句,为何这般苟且?”叶行的利剑再次指向江帆的命门。
“为何?”江帆抬头看去,脸上还挂着泪水,神情之中带着疯魔,然而他还没继续开口,外面传来声音。
而这时候的江帆神色有些慌乱,与此同时这破庙中迎来了今晚的第三位客人。
就见一梳着妇女头的女子走了进来……
看见眼前陌生的男子,这妇女也是一慌。然而看见叶行手中的利剑,看着这利剑此时在指着谁,妇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跑了过来,挡在江帆面前。
“你是谁?想对我的丈夫做什么?”
“惠红,走,”江帆要将挡在她面前的女子推开,而此时的女子也不知究竟哪里来的力气,便是推也推不开,抱着江帆,就这样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
“丈夫?”拿剑的叶行一声冷笑,让这已然转暖的深夜带上微寒,“不想这些年你江帆不仅背主,苟且偷生,还娶妻了?”
叶行的眸光越来越冷,“是不是还有了孩子?”
闻言,江帆和这挡在他面前的妇人眸光微有一闪,却是被一直看着他们的叶行捕捉到了。
“还真有!”叶行声音冷若冰霜。
只见他身形再动,而手中利剑冷光更甚,“既然如此,我还问其他的作甚?留下你作甚?”
“小心,”看着叶行刺过来的剑,江帆抱着妇人转了一个身,而他手中的剑也堪堪挡下了叶行的招式。
一招不成,叶行并没有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招式越发地快。
妇人是这边关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一直生活贫苦,何曾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
当即便吓得流泪,然而她又担心自己哭出声便影响江帆,只得咬着唇。
“江帆,不要管我,”妇人说着要挣脱江帆的怀抱,如今她在他怀中,只会是个累赘。
然而也就是她这一动,让叶行有了可乘之机。
叶行的剑就要穿过江帆的胸膛,就要杀死江帆。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上手便要抓住叶行的利剑。
叶行见此瞳孔一缩,他从前跟随瑞王征战沙场,包围中楚百姓,如今就算不再是一名军人,可拿刻入骨子里的信念,让他如何能对一个妇人下手……
然而内力已出,收回不易。
即使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完全收住。
就见妇人身上虽然没有受伤,却还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般的伤势在有武功的人身上只是小伤,但对于没有武功的妇人,虽不知死,却已经是十分严重的伤势的。
“惠红,”江帆抱住妇人,小心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
妇人咬了咬牙,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虎子哥,”妇人喊了一声,“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江帆摇头,不肯,“没有必要。”
而这时一旁的叶行开口了,“她要说,我便听着,我倒是要听听你们能有什么样的说辞。”
江帆握拳,差点再次出手,却被妇人阻止。
名叫惠红的妇人撑着起身,看向叶行。
“这位兄弟,我不知如何称呼你?”惠红面色有些苍白。
“你有话直说,其他的不必客套,”若是他人,叶行是不会有这样的态度的,可偏偏这人就是江帆的弃妻子,江帆背主必然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年虎子哥受伤,被我所救。而我是距离此地大约五里地的平凉村百姓。我救下虎子哥不久之后,便有人一路找到了平凉村,”说到这里,惠红的眼神带着恐惧,“那些人一来,村长出门询问为何来,可话刚落村长便被杀,其他村民见此便也是怒了,拿着锄头菜头便冲了出来要拼命。”
惠红哭出声,“可我们普通百姓,如何会是那些人的对手。一时间平凉村百姓年轻的男子都死了,而村中的女子都被……”
“不要说了,”江帆喊了一句,终究不忍让惠红提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惠红看了江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村中的妇人都被那群人奸污。女子失贞,多么可悲的事情,这些人不忍受辱咬舌自尽的有,后吊死的有,或投河的有,或撞墙而死的有。”
惠红说到这里,忍不住握紧江帆的手,“就只有我还苟且活着,我当时就想着明明做畜生的人不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死?就算苟且,我也是要活着。”
惠红猛然抬头看向叶行,双眸泛红,“那场屠杀之后,平凉村百余人口如今只剩十多人,几乎都是老人,除了我,还有小虎。”
“小虎便是我和虎子哥的孩子,”说到这里,惠红的眼神才有了一点柔和之色,“当初我不是不曾后悔收留虎子哥,可到底已经这么做了,结果也造成了,平凉村百姓因我们而死,而剩下额这些老人,如没人照料,不用那些畜生回过头来再杀,不久之后也会饿死。”
“便是那时候重伤未愈的江帆说他会留下来,”惠红看着叶行,手指着江帆,“那时我哭着喊着骂他,说你留下来作甚?留下来还想再害死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吗?”
“当时他重伤未愈,他却说他会留在平凉村,”这时惠红笑了一下,“留下来当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照料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而这一照料便是快十年。”
正文 206。虎毒尚且不食子
“当时的我不知道虎子哥的身份,或者这么多年我也不曾知道,”惠红说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将近十年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至少他保护了我们这些苟活的人。”
“一切本是因我而起,你所说的苟且,也是为了我,为了平凉村那苟延残喘的老人,”此时惠红似乎并不怕叶行了,“你如何能责怪他?”
叶行不知道这些始末,如今听到,心里头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江帆不是为了自己而背主,是为了受他连累的人。偏偏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算瑞王在恐怕也不会责怪……
这些人是中楚的百姓,而瑞王征战沙场,拼死拼活守护的便是这中楚的百姓。
一时间整个破庙中都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叶行将剑收了。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江帆一眼,“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而在叶行还未走远的时候,他身后便传来惠红嚎啕大哭的声音,那样的声音,让叶行只觉得心中越发地难受。
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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