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面色深沉,若有所思。
她要逃离此地!逃离玉簌楼!逃离神邑国!回到玄渊国。回到父皇母后身边去!
此地院墙一重接一重,先前爬过的只是内院最里面的矮墙,而越往外,院墙越高!林兮若已经凭借找来的一些临时工具爬上了高墙。这墙,爬上来,还不觉得高,此刻,要跳下去,却难上加难,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居然趁那些成群的婢女不注意之际跑了出来,又想尽一切办法爬上了这高墙。
她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回去——是无尽的羞辱!跳下去——是自由!
伴随着冬日里一阵怪异的“轰隆隆”的雷声。一道强烈的闪电。夹杂着鬼哭狼嚎的惨叫。惊飞了附近被闪电照得惨白的飞鸟!过了好一会儿,却仍然不见半滴雨点飘落下来。着实有些诡异!
林兮若站在空中的银色漩涡中,很清楚的看到玉簌楼那道高高的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的青砖围墙下。躺着个身着纯白衣裙的少女,在身旁两名嚎啕大哭的少女的映衬下,地上躺着的女子的白色衣裳犹如一身重孝,与周围还未化掉的白色积雪,和谐的融为一体,更加显得凄凄惨惨戚戚!
那个躺着的少女不就是她么?这是怎么回事?林兮若还没来得及继续弄清楚状况,便随着空中那团神秘的银色漩涡一起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如今看起来却如此陌生的现代世界……
慕兮山庄附近的一所庭院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房间里正睡得香甜的林兮若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意识清楚。可眼睛却始终无法睁开,她努力了许久,仍然无法抬起上眼睑。
她如同亲身经历了一段又一段离奇的故事,那些故事的女主角似乎是同一个人,却又是各自迥异的身份,她和她们仿佛融为了一体,她了解她们的内心世界,甚至,她还能了解更多人的内心世界,包括她的宿敌们以及那一个个看起来相当陌生的男人们。
玉簌公主、风无名、歩瑶的故事,她已经了解得十之**,云遮雾绕之下,那些或隽永或忧伤的往事晴川历历,纠缠得心上千千结。
玄极、公孙煊渁、亦琰,还有逆染,他们的故事虽然遥远,她却感同身受。唯一让她困惑的是明轩,那是一个最神秘的男人,他是**道祖尊,身为一个高高在上享受万神尊崇的神祗,竟然病得快要死去了,这不是故布疑云么?歩瑶最后的苦难,看起来是蓝姬和雪狐魔君所为,但是,他们在玄极看来,只是不足畏惧的两个跳梁小丑,他们应该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唯一合理的解释系在明轩身上。
那巫女国国师明轩又是谁?难道是神界明轩的一缕化身?二者间定有某种联系。他为何一定要纠缠着歩瑶不放?明轩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就如一串连环结,一环套着一环,纠结在一起,如果没掌握相应的窍门,便是一堆死结,可是,若掌握了解环之法,手指轻轻一抖之间,即可解开。
想到明轩,林兮若的记忆又忽然回到了从神邑国三皇子府出来后,那个躲避风雪的庭院中。在她进屋之后,又有两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了,他们说的是不同于赤州七国的异国方言,她当时听不懂,这时候回想起来,他们说的是竟然是巫女国的语言。她当时躲在帷帐之后一动都不敢动,他们两人说了许久,直到炭火都烧尽了,声音清冷悦耳的那人才道:“阿烈,你先回去吧。”
阿烈?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她想了想,忽然记起来了,巫女国国师明轩座下有四大巫使:火舞、雪飘、花心、禾甘,而这个阿烈,是花心的得力干将,曾经随花心一道来过圣女殿,他还曾经因为贪恋敬茶婢女的美貌而打碎了茶碗,所以,林兮若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那花心巫使的风流韵事,也是一箩筐都装不下。
等等,那个声音粗哑的是阿烈,那么,那个声音清冷悦耳的不就是花心么?林兮若稍一回想,便确定了那人就是花心。再往后想,便觉得有些尴尬而不可思议。
他制住了她,忽地,他黑眸慢慢暗沉,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还未意识到什么,他已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冰凉薄薄的唇覆上,她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就被他狠狠地吻住。他的手掐着她细嫩的脖子,在她惊呼还未出口的时候趁机撬开她的唇,滑入她的口中,霸道地与她纠缠。她当时却脑中一片空白,任由他劫掠。
第一百七十章 捆缚明轩的绳索
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头疼的十分厉害,剧烈的头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她的意识逐渐模糊……那些一重叠加一重的记忆片段再次强硬的进入她的脑海之中,硬要与她灵魂所带来的记忆融合一起,让她清楚的看见了种种不可思议的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画面,那不是观看影视剧的感觉,因为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她是主演,而且一人扮演了多名角色,她和她们仿佛融为了一体,她了解她们的内心世界,甚至,她还能了解更多人的内心世界,包括她的宿敌们以及那一个个看起来相当陌生的男人们。
那么,她此刻到底身在何处?hua心又去了哪儿?林兮若觉得此时自己的意识相当清楚,可眼睛却始终无法睁开,她努力了许久,仍然还是无法抬起上眼睑。
床边静坐的男子,却只看到了床上的少女依然昏迷未醒。他还在纠结着要不要通知明轩。他和明轩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而明轩因为天赋异能,处处照拂着他,他们之间的情义,连火舞、雪飘和禾甘都比不上。火舞、雪飘和禾甘都是后来陆续加入进来的,明轩教导他们四人各自不同的巫术本领,可以说,明轩既是他们四人的兄长,又是他们的师傅,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巫术,一起面对一些突如其来的磨难,五人间的情义比一般的兄弟姐妹都要深厚得多。
然而,他们几人中只有他最了解明轩。他知道明轩心里藏着一件事情,那件事,宛若明轩背负的使命亦或生命的意义,但在他看来却很荒唐很离谱,几乎不能说出口,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从他认识明轩的那一刻,他就发现明轩一直在找一个人,而且暗自耗费了无数精力去做这件事,他本以为,那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因为,凭借明轩的巫术(只有他知道明轩自己使用的巫术其实是一种神术),要找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起初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连明轩都找了很多年,却一直杳无音讯。
后来,他才知道,明轩要找的人是一个女子,而且是那赤州七国的一个平凡的女子。
再后来,他才知道,明轩是要得到或毁了这名女子。
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而平凡的女子,值得明轩如此大费周章么?见到那女子后,hua心越发觉得火舞比那女子要好上百倍,无论身姿长相还是性格气质,火舞都要胜过那玉簌公主许多筹,而明轩竟然视而不见,只是将火舞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反而怂恿雪飘去追求火舞,真是搞不懂明轩究竟是如何想的。
人前,明轩意气风发,运筹帷幄,尊荣无比,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可暗地里,只有hua心知道明轩心里的苦,他也试着劝导他,让他不要莫名其妙的自己折磨自己。其实,他知道,明轩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受任何人影响的,他劝也是白劝。
明轩曾经和他说过一次,他并不是这凡间之人,他是自己将自己贬谪下来的神,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如果时间重来,他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而且,他会继续将这个错误进行到底。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会毁了它,这是为了不让饱受心灵折磨的自己后悔的唯一方法。他很清楚,他已经中了某种魔咒,早晚有一天,他会成魔,然而,在他成魔之前,他要拉着她一起成魔,这样,他才不会继续寂寞下去,他所受的苦,便也有了寄托。他所修炼的**道的道法,冥冥中注定,他将生生世世为情所困,那女子便是那捆缚他的绳索,那绳索本来是离他很远很远,可他偏偏千山万水的跋涉而来,将那绳索拾了起来,并将自己捆缚。
所以,当他得知明轩找寻了许多年的女子是玉簌公主之后,他便忌恨着她,那虚迷族的人和赤州鬼王都是他在背后策划。他希望玉簌公主死去或消失。他甚至主动联系了亦琰。玉簌公主对亦琰名誉的伤害,是个男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福大命大,虚迷族的人和赤州鬼王都没能整死她,而亦琰也是个不中用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荒僻的庭院里遇见她。
他起初没发现那个胆敢偷听他和阿烈谈话的女子就是玉簌公主,等他仔细看清楚竟然是她后,他很想将她碾碎,却不愿那么快就给她一个痛快,他要替明轩讨回曾经吃过的苦头,他要慢慢的折磨她。
他吻她之时,他心里其实是很抗拒很嫌弃的,他侵犯她,是想提醒她,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低贱的女子。他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他的手掌深深地探进她的发髻,一扯,将她的发簪扯落在地,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他的手指掠过她柔顺的发间,而她却不再是记忆中那般强悍粗野,她只是在簌簌发抖中拼命挣扎,那一刻,他的心竟然跳了跳。
在他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不复以前那般肆意张扬,也不鲜亮灼人,只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娇小女子,他心底忽然升腾起一种想要呵护她的想法,这让他很不安。他一向hua间流连,却片叶不沾身,他需要女人,却从来没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除了火舞,因为火舞是他的妹妹,他们五人间的情谊无人可比。
这一刻,那双透亮却充满不屈的倔强的眼神,再次扰乱了他的心,他下意识的抱她抱得更紧了,修长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脸庞,情不自禁在她耳边低声道:“兮若,兮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刻呼唤她,完全是情不自禁就呼了出来。她竟然昏倒在他怀里,如一摔就碎的翠玉,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他去守护她。而那股淡淡的少女馨香的气息,隐隐约约的诱惑着他,撩拨着他心底的某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听见了明轩的声音
“皇阿玛,您的手,不太对吧?”皇上一直是用右手拿书的,可是这次回来是左手,他愣了下。
我勉强的冲他笑了下,他的嘴巴是好用,随口夸他有眼角之类的,皇阿玛怎么看他这张嘴呢?我一进皇上的寝宫就收了声。
他看着我笑起来,回皇上:“呵呵,皇阿玛,她可是进门啥也没管就直接过来了,我怎么也得看下啊。”
他点点头:“认得,我见过你。”我们走时他还是个娃娃而现在却说出这种话多少有些让人害怕,可是看他一脸的天真,我笑了起来。
悠闲的生活开始了,虽然兄弟间的竞争到了惨烈的地步了,今天四哥把八哥的亲信关了,明天八哥把四哥的亲信罢了官,不管如何只是从手下下的手,在皇阿玛面前还是一团和气,说说笑笑,四哥的话还是像平时一样的少。
我坐到床边上,他打量着我,不时的点着头说:“嗯,黑了点儿,不过没瘦,不错不错。一走几年,就是时不时给家里来封信,还真打算一去不回了?这个赵昌,怎么还不给你倒水?”
“嗯好,老十和你四哥的事情,朕是后来听老八说的,你和老十的事儿,要不要对天下公布?”皇上这点太不错了,涉及到我的事情都会和我商量下。
“您又不吃婴儿,您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我给您养老送终,哥几个谁都别想打您的主意。”我记得老十跟我讲,齐恒公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王位,一直也没时间给他收尸,几个月后才把他抬出去,那时他的身上已经面目全非了,虽是冬天但也依然被蚂蚁之类的小虫给腐蚀,身上甚至还有不知道是谁的箭,太夸张了。
当我踏入畅春园的时候,一路上的奴才换了一拨了,好多的生面孔,见了我的衣着全都是行着礼外加打量的看着我,习惯了,懒得理他们。
四嫂把弘时叫到身边也训了两句说他说话没大没小之类的,可是弘时说觉得年氏更没规矩,她没有权利那样子说他十叔,我和老十对视一笑,也没说什么,兴许是在成都的时候老带他到处吃喝玩乐,他也念些我们的好吧。
看着他俩打闹着,我悄悄走了出来,一路上不时有人给我打个招呼,我的人缘看来是真的还成啊。
“万岁爷,奴才倒水来了倒水来了。”话音刚落赵昌就把水送了进来,皇阿玛挥了挥手他就下去了。
“您这还身体好呢?这都病了好不好?”我有些急,他在信里怎么不说啊?我说信上的笔迹不对,只当是他让别人带写的,但没有说到手疾。
一屋子人看着弘时小大人的样子又全都笑开了,弘时在弘历出生前一直是独子,家里也都娇宠的紧,所以他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而且他现在算是四哥府里的长子了。
皇上玩着我们带回来的小玩意,也就是一些小手工艺品对小十八说:“小十八看你哥哥们给你带回来的好玩意儿。”
“呵呵,承羽说你们可给朕买了礼物了,拿来吧。”皇上笑呵呵的向老十伸了手。
“嗯?不是说皇阿玛不错吗?”我有些奇怪,这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啊。
我和老十也决定把弘昼接过来,常远和小十八那叫一个意见大的啊,小十八说觉得四哥心机好重啊,这话还指不定谁教的呢,我斜了常远一眼。
老十抱着弘昼开心的逗着,还不时的让他叫自己阿玛,十阿玛的,年氏在边上不冷不热的来了句:“看十弟这么喜欢小孩子,还不快找个福晋生个来。”
“老十啊,你比你媳妇慢这么多啊?”皇上拍了拍我的手,我起身到了老十边上。
一别四年,再看到弘历和弘昼时,不由的一笑,这不就是翻版的十三弟和老十四弟吗?
这话,真的是太心直口快了,说白点儿也太不过脑子了,话音才落,一屋子的咳嗽声,我哈哈哈的笑起来了,太逗了。
四嫂把耿氏那一脸的不高兴当空气,看都没看她的说:“去吧,早点儿的回来,这孩子觉多。”
“注意到了?朕的右手应该是不能再用了吧,旧伤一直不好。现在批奏折都是用左手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爷的话,身体是不错,可是爷这几年不在京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