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表姐并不知晓?”并不诧异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宋絮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是据苓儿所知,这些账目可是表姐和舅母亲口报上的哦!”
“胡说八道!”沉不住气的王月莲怒吼出声,“哪个下人敢胡乱搬弄是非,败坏我们母女的名声?让她有胆出来跟我们母女对峙!”
“舅母,苓儿既然已经查明真相,您嚷嚷再大声也是无用的。”宋絮苓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完全无视了宋君逸落在她身上的厉芒。她知晓这样做无疑是跟宋君逸撕破脸皮的对着干,可是她忍耐不下去了。她必须确保娘亲的安然无恙,势必得先把姜芷雯赶出宋府!
“苓儿!你太放肆了!”宋君逸不相信宋絮苓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乃至今日的宋宛清和宋絮苓都开始跟他作对。满满的被背叛感充斥心中,他怒喝出声。
“放肆?谁放肆了?小小姐不过是质问区区外人,宋大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宋府的银子可不单单是宋大人自己的俸禄,多得是老将军屡战军功获得的赏赐!这宋府的家当,容得了外人败落?”李将军手中的剑“啪”的扔在桌上,不高兴的回吼道。
又是宋潇!宋潇就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宋君逸恨恨的瞪着宋絮苓,满腔怒火蓄势待发。他不敢跟李将军呛声,难道还诊治不了自己的女儿?
“夫君还是先请息怒,有什么话待苓儿把事情处理完再说。”眼观宋君逸的神色,宋宛清心下一跳,出声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君逸看苓儿的眼神……太可怕了!
“夫人也觉得苓儿这样做是对的?亦或者说,苓儿今日的作为,尽是夫人的授意?”宋宛清的开口,唤回了宋君逸的心神。飞快的掩饰住心底的怒意,宋君逸转过头,冷冷的望着宋宛清。
是啊,苓儿一贯单纯,哪里会看账簿,又怎会眼尖的发现账簿的不对劲?肯定是宋宛清的小动作!果然,他该早点除掉后患的!留宋宛清在身边,隐患实在太大。宋君逸越想越深,直接把宋宛清视为了眼中钉。
“苓儿表妹,这事真有误会。宋府善心收留表姐和娘亲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始终不敢忘记,又怎会……”连爹爹出马,也镇不住场了吗?环视大局之后,姜芷雯开始落泪。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然而对宋絮苓而言,却是最惊惧的一幕。姜芷雯绝非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柔软之辈,她会此般作为,定然是发觉大势已去之后的挣扎之策。如若今日不趁机将姜芷雯赶走,宋府日后定当大难!
心中如是想着,宋絮苓的眼神越发的冰冷,赶走姜芷雯的决心也更加的强烈。故而即便姜芷雯哭的凄惨,宋絮苓仍是不为所动:“表姐莫不是觉得掉几滴眼泪,这事就算了结?”
“不怕实话告诉表姐,咱们宋府确实不差这点银子。但宋府绝对不养心怀叵测之人!表姐和舅母若是需要添置衣物首饰,大可报上自己的名号,有何难处?偏生表姐和舅母既贪婪的花了宋府的银子,还偏要打着我们母女的名头,这又是何意?”这是宋絮苓第一次主持大局,也是她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也罢,宋府留不得两位,还请两位自行离去,免得徒惹是非。”轻飘飘的语气,不容反对的定论,宋絮苓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向王月莲和姜芷雯。
“什么?你要赶我们母女走?宋絮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怎么敢赶我们离去?”王月莲惊愕的大喊大叫,气势汹汹的瞪着宋絮苓。她苦等了十几年,连夫君和儿子都送给了宋家,这才方能住进的宋府。好不容易享受到的富贵日子,这才多久就必须离开?
“没错,我是打算请舅母和表姐自行离去。至于舅母和表姐是谁,我自是清楚的。即便如此又怎样?我为何不能请两位离开宋府?”如若王月莲真有胆当众说出她和宋君逸的真实关系,宋絮苓还真就什么也不怕了。
现如今可是有她爷爷的忠诚部下在,宋君逸伤害不了她和娘亲、姜芷雯也还没推倒宋府的能耐。她何需惧怕两人?怎么就不能赶走她们了?
“不!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才是……”被宋絮苓煞有其事的模样激怒,王月莲忍不住就想道明真相,却被身边的姜芷雯一把拉住。
姜芷雯当然不介意王月莲说出她们跟宋君逸的关系。毕竟这样一来,她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而非众人口中的表小姐。可是现下还不是时机,至少不是最好的时机。图一时痛快留在了宋府,迎接她们的绝非荣华富贵,而是更沉痛的打击!
飞快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唯一让姜芷雯不安的,还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宋絮苓。太可怕了!宋絮苓根本就不是爹爹口中所说的那样柔弱无害。传言中只会哭的泪包大小姐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究竟是一直以来都掩饰的极好,还是发觉了什么真相,故而针对她和她娘?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宋絮苓,姜芷雯忽然发觉,原来她从未看透这位宋府嫡出小姐。是她太大意了,小瞧了宋絮苓,进而陷入被动,不得不惨败离去……
没错,姜芷雯已经打算离开。饶是王月莲再不情愿,姜芷雯也必须将其带离宋府。她不知道大厅里的几位将军究竟为何而来,但姜芷雯敢肯定,此事必然跟宋絮苓脱不了干系。
一直以为不足为虑的软包子忽然狠狠的捅了她一刀,姜芷雯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恶劣。不过,该有的气度还是必须端着,该有的风范也不能有丝毫的落下。慢条斯理的擦干眼泪,姜芷雯点点头:“好,我们走。”
“芷雯?你疯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姜芷雯,王月莲傻住。
“娘,别说了,咱们先离开便是。”姜芷雯压低了声音,拽着王月莲往外走。再闹下去就是真的丢人现眼了,尽管……此刻她们的脸面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不要!我不要走!”猛地甩开姜芷雯的手,王月莲爆发了,“凭什么要我们母女离开?她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我们可是……”
“够了!”眼看着王月莲就要口不择言,宋君逸铁青着脸喝出声。如若王月莲胆敢坏他大事,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宋君逸的狠戾,王月莲是早有见识过的。当年她也哭闹过,嚷着不肯让宋君逸离去,无法接受宋君逸另娶她人。然而哭闹的结果,唤回的是宋君逸的巴掌,以及……一纸休书。要不是她拿一双儿女说事,她早就被宋君逸休弃了!
那个时候的宋君逸就说过,如若她还敢再闹,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撕掉休书的机会。是以对宋君逸,王月莲是深爱的,更是惧怕的。当宋君逸冷眼望着她,她便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好了,娘,咱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姜芷雯跺跺脚,总算将王月莲扯走。大势所趋,根本不是她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宋絮苓不但抓住她们的把柄,还找来了靠山,她们哪里是对手?
望着姜芷雯和王月莲匆匆离去的背影,宋絮苓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将这两人隔离走,她娘亲就必然会无事的。
如释重负的转过身,却对上了宋君逸投过来的森冷眼神。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宋絮苓也精准的捕捉到了。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争亲
最终,姜芷雯和王月莲还是被赶出了宋府。
送走了李将军一行人,宋絮苓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被姜玄皓堵住了去路。
“苓儿,你做什么要把婶母和妹妹赶出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如此的狠心?”姜玄皓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宋絮苓。
“舅母和表姐做了错事,难道不该接受惩罚?表哥这是打算向着舅母和表姐?”姜玄皓会生气,宋絮苓有预想到。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姜玄皓居然会冲动的找到她面前来。
“苓儿!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讲情理?婶母和妹妹初来乍到,不懂宋府的规矩乃再正常不过。难道苓儿就不能好好跟婶母和妹妹讲道理吗?非得闹得亲人变仇人才甘心?”姜玄皓知晓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跑来拦住宋絮苓的。
“不懂规矩,跟肆意乱花宋府的银子还恶意栽到我跟娘亲头上,是不一样的。表哥莫不是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急匆匆的冲过来找我对峙了?看来表哥跟表姐还有舅母的感情很好嘛!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呢!”宋絮苓意有所指的说道。
“苓儿你胡说些什么呢?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哪里来的‘胜似一家人’?难道苓儿从不曾把我们当成亲人,当成家人?也是,我们都是寄居宋府的外人,哪里敢以‘宋家人’自称?”姜玄皓想要混淆视听,却不小心陷入了自己最为在意的一点。无法避免的,话里带上了怨气和怒气。
“咦?表哥何以此般说?苓儿何时将表哥视为外人了?不瞒表哥说,在苓儿心中,舅母和表姐两人与表哥确实是不同的。表哥与苓儿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但是舅母和表姐不过才来宋府一些日子,苓儿与她们二人自然谈不上感情。苓儿此般区别对待,做错了吗?”震惊的望着姜玄皓,宋絮苓满脸疑惑的反问道。
“可……可这样也不应该啊!既然婶母和妹妹已经住进宋府,苓儿就该把她们视为亲人。这才是咱们宋府的待客之道,不是吗?”宋絮苓的话挑不出错,姜玄皓只得改变策略。
“表哥也说了是‘待客之道’,既是客,又哪来的亲人一说?”宋絮苓神色无辜的眨眨眼,坚决不让姜玄皓如愿。
饶是姜玄皓苦读圣贤书数年,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连区区一个宋絮苓都说不过。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正是这个理。
“表哥,苓儿身子有些乏了,就先回房歇着了。科举在即,表哥也务必多用心才是。”宋絮苓绕过姜玄皓,慢步轻挪,走了远去。
宋絮苓这是讽刺他不该插手管这事?姜玄皓恨恨的转过身,瞪着宋絮苓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开。他拿宋絮苓没办法,难不成爹爹也会无计可施?走着瞧!
宋君逸确实心有计策,且是上上策。无外乎其他,立刻将碍眼的宋絮苓嫁出去!至于宋宛清会不会同意?待到木已成舟,他还怕宋絮苓不乖乖就范?
“爹爹的意思是,带苓儿出外参宴?”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宋宛清,宋絮苓狐疑的问道。照理说,能有露脸出头的机会,宋君逸肯定会以姜芷雯为先才对。怎会突然把好事推到她身上来?
“不知夫君打算去哪位同僚的府上参宴?”宋宛清心下大为警惕。事出突然必有妖。宋君逸的提议实在太过反常,想不引起怀疑都难。
“是五皇子府上的宴会。”报上五皇子的名号,宋君逸的脸上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他不被太子待见,却深受五皇子器重。只待日后五皇子登上大宝,定有他大展宏图之时。
“五皇子府上啊!”宋宛清的面上露出了然神色,却是出乎宋君逸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五皇子尚未成亲,府上没有女眷。苓儿尚且待字闺中,自是不便前去的。夫君还是孤身前往吧!”
“这怎么行?五皇子点名要带女眷,为夫怎能例外?”理直气壮的高昂着头,宋君逸进一步解释道,“夫人,其实这宴会也并非正式场合,不过是大家随意聚聚,无需讲究甚多。”
“夫君是大男人,当然无需讲究甚多。苓儿却是我宋府唯一的嫡女小姐,能随意出门?”听着宋君逸越说越不像话,宋宛清的脸色冷了下来。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觉得为夫会害苓儿不成?苓儿可是为夫的亲生女儿!”就知道宋宛清不会轻易答应,宋君逸搬出靠山,“更何况五皇子有令,谁敢不从?”
“那也不行。苓儿稍后要随妾身去沐王妃那儿做客。五皇子若是要寻苓儿,大可去沐王府要人!”宋君逸有靠山,宋宛清就搬不来救兵?沐王妃可是五皇子的长辈,五皇子真要不按规矩行事,也得理亏三分的!
“夫人!你可真是会落为夫的面子!你这般举动,让为夫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如何再出门去跟同僚相见?”宋君逸一拍桌子,正色道。
“难道夫君当官便是要带女儿出门赴宴?苓儿今个不随同夫君出门,夫君就会丢了官帽?若真是这样,夫君这个官,当与不当都一样!”宋宛清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有碰上让她大动肝火的事。而宋絮苓,就是她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宋宛清!你别太不讲理!”这是宋君逸第一次公然跟宋宛清起争执。他是入赘宋府没错,但他的官职全靠自身的本事,没有沾宋府的光!宋宛清凭什么对他吆五喝六,更甚阻他前途?
“宋君逸!你也别太过咄咄逼人!”宋宛清不拍桌子,也不高声怒喝。她只是语气平静的望着宋君逸,冷色道,“不要逼我再把李将军等人请回来!”
“果然是你!我就说李将军他们怎会突然造访?却原来是你在暗中搞鬼!苓儿之所以那样做,是不是也是你教导的?宋宛清,你可真够毒的!苓儿可是打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负上欺人的恶名?”宋君逸一计不成,再起二计。他就不信离间不了宋宛清和宋絮苓的感情!只要宋絮苓跟宋宛清离了心,他就不怕宋絮苓不乖乖听他的话!
“是我又怎样?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李将军找上门来?至于苓儿的名声,这个就不劳操心了。苓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不怕岩诤不来娶!”秦岩诤,是宋宛清握在手中的最后砝码。只要秦岩诤在一日,哪怕她离世,也不怕独留宋絮苓在这世上被人欺负了去。
“呵!秦岩诤?谁准许你应下的这门亲事?我早就说过,秦岩诤不过一介莽夫,根本配不上苓儿的身份!反倒是跟我同朝为官的周于礼、周大人,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又有功名在身,不失为苓儿的夫婿佳选!”说到后面,宋君逸的视线转向宋絮苓,眼中透着满满的期待。
“宋君逸,苓儿的亲事是我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就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