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 即便是洛基真的想要她死; 也绝对不会是现在。
下一刻类似于绳索破空的声音传来,安琪的视线角落闪过一道红蓝相间的瘦削身影,就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 人已经落在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
……蜘蛛网?
蛛网像弹床一样大幅摇晃; 却完美地承受了坠落带来的惯性。安琪毫发无伤;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而后那道瘦削的身影落在了蛛网附近:“嘿小姐; 你没事吧?!”
是蜘蛛侠。
尽管华盛顿不像纽约,天天有各式各样的街头英雄在外行侠仗义。但安琪也用社交网络; 她在Youtube上看到过无数这位年轻义警的新闻。
他的声线极其年轻,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关怀。可安琪还没从坠楼之中回过神来。
一切的发生这么快。
安琪扭过头; 凌空的蜘蛛网距离地面不过七八米远; 而她是从神盾局的顶层掉下来的。要是蜘蛛侠迟了一步……安琪·莱克特毫无生还的可能。
直到此时,迟来的恐惧才如同狂风呼啸般袭上心头。
肾上腺素褪去; 安琪的手脚止不住颤抖起来。见她的反应; 蜘蛛侠也不等回答; 年轻的英雄理解地拍了拍安琪的手臂:“高空落体是挺吓人的,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呢。”
他的话音落地,神盾局楼顶炸开剧烈的魔法波动。枪声与争斗声同时传来; 紧接着几道人影逆着高度直奔顶楼的数据库。
是复仇者到了。
“队长,莱克特小姐安然无恙。”蜘蛛侠打开通讯器,“我立刻将她转移。”
安琪惊魂未定地开口:“去、去哪儿?”
话说了一半才她找回自己的声调,蜘蛛侠已然向她伸出了手:“FBI总部,这里不安全。”
。
一个小时后,FBI总部。
杰克·克劳福德气势汹汹地穿过走廊,他的脾气与作风FBI无人不知,此时杰克严峻的神情足以让抱着文件过路的年轻探员退避三舍。
他走出电梯间,目的地所在的楼层外站着几名穿着蓝黑制服的特工,这当然不是FBI的人。杰克刚迈开步子便被拦下了,为首的年轻特工开口:“抱歉,先生,我们暂时——”
“——你们要找安琪·莱克特认识的人,我就是。”他粗暴地打断了特工的话,“我认识她的养父。”
“但是……”
“让克劳福德进来。”
走廊尽头,一名西装革履的特工嘱咐道。
是菲尔·科尔森。
杰克走向前,神盾局的特工伸出右手:“麻烦你们了,受害人希望能在安静的环境内平复心情,不得不这么做。”
“发生了什么?”杰克问。
科尔森特工流露出头疼的神情。
“洛基假扮成托马斯·诺斯费尔德,混入了神盾局,偷取了我们的资料。”他解释道,“然后将安琪·莱克特小姐从顶楼推了下去。”
杰克:“什么!?”
科尔森:“复仇者们第一时间赶到,她没受伤。”
他都不敢去想从神盾局高层坠楼是如何做到没受伤的。在其他部门的探员前来通知杰克,说神盾局出了乱子,要把一名关键人员转移到FBI,而这名人员竟然是安琪时,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去看看她。”杰克抹了一把脸,“你们通知她的父亲了吗?”
回应他的是科尔森片刻的沉默。
“莱克特小姐不肯与我们交流。”最终他有点无奈地回答,“所以我才请人将你叫了过来,克劳福德。她不信任我们,或许会告诉你一些情况。”
要不是知道菲尔·科尔森也束手无策,而且他也不是自己的人,杰克·克劳福德怕是要怒吼出声了:安琪·莱克特性格开朗又识得大体,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叫没有受伤?
杰克沉下脸来,科尔森没再开口,而是主动打开了门。
安琪·莱克特就坐在里面。
半年没见,安琪好像长高了一点儿,却没超脱出娇小的范畴。她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处,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裙子。在门开的瞬间,安琪抬起头。
杰克没错过那一瞬间女孩儿眼底的敏锐与警惕。
她面庞中的一抹思忖的神情格外熟悉——他在汉尼拔·莱克特的脸上看见过,每当杰克与威尔带着案子造访汉尼拔时,看见卷宗的医生,总会是这幅神情。
但那很快便消失了。
安琪吸了口气:“杰克!”
说完她不安地看了一眼杰克身后的菲尔·科尔森。但总体来说开了口就是好事,两名不同部门的探员坐到了安琪对面。
“你已经到了FBI,我的地盘里。”杰克探出身体,拍了拍安琪的手背,“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直都还算平静的安琪瞬间红了眼眶。
但是她没哭。
年轻的女孩儿双手正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将涌上来的眼泪压了回去:“我,我,托马斯他……”
“诺斯费尔德先生无碍。”
科尔森接下了她没说下去的话。
“洛基在你的男友出发之前袭击了他,我们的人已经将他从公寓转移到了医院。”
“在、在医院里?”
安琪磕磕巴巴地重复道,她仿佛还没从坠楼的恐慌中恢复过来。科尔森急忙开口补充:“没有大碍,只是陷入了昏迷,你放心。待到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亲自送你去探望他。”
洛基袭击了托马斯·诺斯费尔德,这显然不可能。
在地球上,除了毁灭博士与安琪,怕是没人知道,年轻英俊的美国富商在半年前、甚至更早之时就被洛基顶了包。
因而当神盾局的特工道出这句话时,安琪立刻就明白了洛基的计划。
碰到安琪的是洛基,宣布大选的洛基,这段时间来兢兢业业谈生意、拉拢选票,还帮了复仇者不少忙的,也是洛基。
就算是几分钟前亮出了真实身份,脱离战斗后,洛基·劳菲森仍然可以若无其事地把人皮接着披回去——他大可以在偷走文件后,回到位于华盛顿的公寓,就地装死等待救援。
如此一来,坏事是邪神干的,“托马斯”在其中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至于如何骗过神盾局的特工……他连奥丁都敢骗,安琪并不担心谎言之神的魔**底。
“莱克特小姐。”科尔森见安琪不说话,继续开口,“我们需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是谁将你与洛基带领到数据库的?”
安琪的眼底闪过几分发自真心的恐慌。
她微微颤抖地双手攥成了拳头:“与我的舞团共同前往拉托维尼亚的那位、那位探员,我,我没想这么多,天……”
到最后,安琪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洛基骗了我。”她哽咽着说,“那根本不是托马斯,我是他的女朋友,但完全没察觉到。”
“安琪。”
杰克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
她捂住了脸。
“就像是,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天啊。我眼睁睁看着父亲去厨房拿起了刀,他对我说如果我乖乖地站好,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可是我怕、我怕他打我,就转身,转身跑了,接着——”
“莱克特小姐,你需要冷静。”
自杰克·克劳福德与莱克特父女相识以来,他从来没见过安琪这幅模样。
往日的安琪·莱克特性格开朗活泼,举止得体。汉尼拔将她教导的很好,从她的笑容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童年阴影的痕迹。当然杰克也听说过安琪始终在做噩梦,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亲口道出过往的事情。
总是挂满笑容的精致面庞,变得极其恐慌。科尔森的劝诫并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安琪语无伦次地继续:“他,他割开了妈妈的喉咙,都是因为我没有听话,这都是我的错!”
“——安琪!”
杰克一声大喊,惊得安琪一个哆嗦,本能般住了口。
下一刻,她一直憋着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汉尼拔……”安琪仿佛回了神,颤声说,“杰克,汉尼拔在哪儿?”
杰克和科尔森几乎是同时吐出口气。
两名探员对视两眼,而后杰克站了起来:“我去联系汉尼拔,安琪,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好吗?”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紧握地拳头缓缓松开。
“谢谢你,杰克。”安琪垂眸,愧疚地开口,“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你不要担心。”
或者说,她从来不曾激动过。
待到房间里再一次只剩下安琪一个人,满脸的担忧与难过在瞬间消失不见。她擦去泪水,精致面孔陡然变得极其冰冷。
又是个新开始。
安琪舔了舔嘴唇,勾起笑容。
不知道弗朗西斯·安德伍德,伟大的美国总统,会在何时接下她的糖果呢?
第23章 糖果归你23
汉尼拔接回安琪时,已经入夜。
她刚开学没两个月; 成为大学生的安琪搬出了莱克特宅; 在华盛顿租了房子。不过安琪每个周末都会回来; 却没料到这个月第一次回家;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我想这次用不着为你准备热可可了。”
他将车钥匙放到玄廊的柜子上; 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
背后的安琪偷偷笑出声。
年轻的姑娘绕过汉尼拔,停在他的面前,熟门熟路地解开汉尼拔的外套扣子。她的指尖划过汉尼拔的臂膀; 抬着头; 灰眸中尽是倾慕与恋眷的神色。
安琪为他脱去外套; 不情不愿地撒娇道:“我也是; 也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呀!”
“我以为遭遇意外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她咬住嘴唇; 柔软的身躯不由分说地便靠在了他的身侧。
“原本是这样的,可是我没料到……会被推到楼下去。”
提及白日的遭遇; 安琪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拽着他的衣襟委屈地说。
“真的好可怕啊; 汉尼拔。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的确在恐惧。
身体反应不会作假; 在赶到FBI时,手脚发抖的安琪与此时一样; 强作镇定又楚楚可怜。
于是汉尼拔低了低头:“跟我来; 安琪。”
他握住停留在衣襟上的手; 牵着安琪走到客厅。
杰克·克劳福德对他说,在神盾局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安琪痛哭出声; 提及到了父母的事情。很难确定她是发自真心还是单纯地为了躲避审问。
安琪乖乖地走在汉尼拔的身后,一言不发,就像是十年前他牵着她的手第一次步入这里一样。
“坐。”
他坐到沙发上,安琪也跟着落座于汉尼拔的身侧。
“半年前你曾经说过,你在等待今日的机会。”
“是的。”
“可否顺利?”
“……算是吧。”
她的话语有点犹豫,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语气随意又平和,仿佛他们正在谈论的不是图谋总统性命的计划,而是下个月应该练习的钢琴曲一样。
安琪侧过头,看向汉尼拔。
得到回答的汉尼拔没什么表情,他也没看安琪。
那端庄的面庞中浮现出几分思忖的神色,今日的汉尼拔穿着雪紫色细纹西装,同色系的领带还未来得及解开,极其具有侵略性的双温莎结使得他比安琪所习惯的形象更为不易接近。
相处了十年,安琪当然明白汉尼拔如此姿态意味着什么。
“汉尼拔……?”
她不安地向他靠过去,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腿侧:“有什么问题吗?”
他终于转过了头。
汉尼拔轻轻舒了口气,几近叹息:“我在考虑将属于你的那份财产归还于你,安琪。”
“哎?”
安琪茫然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尽管安琪·莱克特的生父是一名疯子,可在他死于监狱之后,多少还是留下了点东西给安琪。加之她十五岁就开始登台演出,几年下来,也是积累了部分存款,安琪的大学学费便来自于此。
这些钱理所当然地是由汉尼拔代为掌管。
“你已经成年了。”汉尼拔说,“早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把你的财产还给你。”
安琪:“你替我保管,不是很好吗?”
回应她的是长到令人不安的沉默。
坐在沙发上的汉尼拔岿然不动,宛若一尊雕塑。他静静地看着安琪,直到她不安地挪了挪身体:“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安琪。”
他的语气沉稳又平淡,很难从中寻觅到感情。
“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你。陪伴一名政客出席于公共场合,并非容易的事情。但你做的很好,最严苛的媒体与评论人也不能对你指摘半分。”
说着汉尼拔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轻轻抚向安琪的脸颊。当他的拇指蹭过她的肌肤时,安琪本能地阖上眼睛。
“你知道我只是为了接近我的猎物。”她说。
“我知道。”
汉尼拔点了点头。
“你付出如此之多,以至于抵达了一个连我都难以企及的位置。安琪,为了你好,我理应放手,让你达成更高的成就。”
“可是我不想要什么成就!”
安琪听明白了。
汉尼拔的话语仿佛触怒了她,年轻的姑娘立刻站了起来,垂在脚腕的裙摆因她激动的动作而扬起雪白的浪花。她站在汉尼拔面前,呼吸之间苍白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还是,你还是想要把我推开,就像是我担心的那样!”
“安琪——”
“——我不想离开你!”
她急切地打断了汉尼拔的话。
这好像仍然不够,不够表明安琪的心情。她急促地呼吸着,在与汉尼拔目光相接的瞬间,安琪迈开步子。
随着她的靠近,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畏惧与担忧的情绪,安琪径直跨到了汉尼拔的腿上,柔软的身躯投怀送抱,她环住汉尼拔的脖颈,便死也不肯松手。
“为什么呀,汉尼拔。”
安琪哽咽着说。
“我不要你的‘放手’,也不想取得什么傲人的成就。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的需求?”
“那么,你的需求又是什么?”
她没说话。
灰色的眼眸里饱含泪水,但安琪没有哭泣。水珠放大了清澈眼睛里的所有情绪——怒火、焦急,更多的是憧憬与期待。
然后安琪吻了上来。
淡淡的甜美由气味变成了味道。她主动地张开小嘴,甚至没有给汉尼拔犹豫的时间,将舌尖探了出来。
就像是一只不知如何杀死猎物的幼兽,她的吻热情又急切,却毫无章法。比起亲吻更像是不会造成伤害的撕咬,与此同时安琪停在汉尼拔脖颈处的手挪到了他的胸口,她闭着眼,呼吸凌|乱,摸索着想要解开他一丝不苟的西装纽扣。
汉尼拔拦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则落在女孩儿的颈窝处,按住她的同时,与之拉开了些许距离。
但安琪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她凑了上去,在汉尼拔开口之间咬住了他的嘴唇。娇小的姑娘在他的腿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安琪已然品尝过云|雨的滋味,更是一开始就明白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