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不想和她在一起吗?是他就不行吗?
原本他打算顺从本城怜的意思把她放下来的,但在内心的负面情绪冲刷下,他还是装作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念头,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不如说,他内心其实无比欢迎一路上遇见这本丸里所有的刀剑男士,至少可以向他们宣告,审神者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就是这么亲近,和他们这些人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太郎太刀渐渐地觉得若是不主动下去抓住机会的话,也许就会和其他的刀剑男士一样,在审神者心里永远都只是个普通的同伴。尤其是在审神者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和她以前见过面的情况下,太郎太刀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明显。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不是因为烛台切光忠在审神者的身体出现异变的时候第一时间来找了他,而不是对方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能与审神者拥有那种亲密联系的就是别人而不是他自己了。
回想起当时的事情,太郎太刀心里竟然有些庆幸,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别的谁。
他大概是真的开始坏掉了吧。
拥有这种污秽想法的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俯视着尘世的神刀吗?
本丸虽大,路却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尽管太郎太刀心里想着这段路再长一些,最好长到一辈子都走不完,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然而审神者房间的门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动作轻柔地放下了审神者,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放下了之后还要仔细打量一下有没有磕着碰着,观察对方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这般对待的本城怜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身体顿时就僵硬了。
“……进来吧,太郎先生。”
两人进了房间,走在后边的太郎太刀顺手拉上了门。他其实也没什么糟糕的打算,这一扇纸门也挡不住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隔开他们俩与外界,营造一个独处的气氛。
现在人也进来了,也要准备开始正式谈论那天的事情了,本城怜却萎了。
“太郎先生真是太过分了!”
憋了好一会儿,本城怜硬着头皮说道,刚开始还放大了嗓门有点气势,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又降了下来,没底气溢于言表。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硬气的人,说教这样的事情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她。不过考虑到太郎太刀今后也有可能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要她碎刀,本城怜的腰板又挺直了。
太郎太刀微微低着头,同样在自省,被本城怜这一嗓子吓得愣了愣。从以前到现在,他可都没见过本城怜发这么大的脾气(虽然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他低声轻叹了一口气:“主殿说得没错,我的确做了非常过分,甚至能说得上是罪无可恕的事情,还请主殿碎刀责罚。”
对方这么一说,本城怜更是来气了,下意识地想抬手戳人家一把,却发现两人的身高差相差太远,又不得不尴尬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狂戳对方的脑门。现在,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对方是之前被自己敬重信赖的神刀这件事。
再怎么远离尘世也总是在战场上饮过血的大太刀,太郎太刀一点没觉得本城怜这一顿疯狂戳脑门有什么难受的,只是有些惊讶地接受了。
比起对方正在生气这件事,此时的太郎太刀竟然满脑子都是本城怜气鼓鼓地红着脸的样子非常可爱的想法。
他果然是坏掉了。
“你……你动不动就要说碎刀,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本城怜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她就是那种情绪激动的时候,脑子就会过热,不太能说出话的类型,更何况现在她是真的很生气。
太郎太刀平静地看着本城怜,眼神有些茫然,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本城怜会这么愤怒。明明在没有过去记忆的本城怜看来,他应该只是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同伴而已,情绪不应该这么激动才是。
他又不是人。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正是因为考虑到了主殿会因为不堪的回忆而痛苦,我才这么说的。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主殿应该一看到我就会觉得难受吧,所以刚才也是,一看到我就露出那样的表情……碎刀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碎掉我,以后我就不会再碍主殿的眼了吧。”
本城怜一跺脚,也顾不上害羞了,双手撑在太郎太刀的肩膀上,脸凑近了些,坚定地看着他:“所以说,我就是很讨厌你这种自顾自做了决定就把脑袋埋进砂子的做法啊!”
“……诶?”太郎太刀有些茫然。
“就、就算我们之前做……做了那种事情,那也是没办法的嘛!你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坏了你的清白,所以你要自杀以殉贞洁呢……我又不是什么水灵的高中女生年轻小姑娘了,和美男子睡了一觉也没什么,更何况太郎先生当时是为了救我的命,想要缓解我的痛苦吧。太郎先生这么温柔清高的人,又不是真的想要占我便宜才这么做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嘛……”
也记不清是谁说过了,要劝说一个人放弃一种想法,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滔滔不绝地说上一长串话,砸懵对方。这样的话,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该被这攻势吓到,劝说者也有了机会。
本城怜觉得这种做法还挺管用的,不过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她完全没用过,无他,因为她的社交关系里根本就没有需要她做到这种份上的部分——她没有那么重要的人。
但现在不同了,在自己面前闹着要自己动手干掉他的是重要的同伴,是救了她的命的恩人,也是一个长得非常非常好看,我见犹怜的美男子!
她不由得做了个深呼吸调整,这一长串一口气全说出来还是挺费劲的。
太郎太刀沉默了片刻,说:“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第39章 独一无二
39
……诶?
太郎先生……刚刚说什么了?
本城怜的头脑里像是有炸弹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将里边原本就一团浆糊的东西炸了个遍,脑子里还不断地被还未消散的冲击波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现在的她处于无比懵逼的状态。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她第一时间还没弄明白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本城怜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太郎先生这是在说; 之前他们那个啥的事情; 他的想法并不单纯?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对她这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人; 太郎先生都能不纯洁起来吗???
还是说这本丸已经太久没女人了,所以他才……
不对不对不对,太郎先生才不是那种饥渴的人呢!
说不定……
说不定他真的喜欢她呢?
也、也不是没可能嘛!毕竟刚刚还被光忠先生告白了……
等等; 现在等于说是; 她刚刚听到了光忠先生对她的告白; 又被太郎先生变相告白了???
见本城怜抱着头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模样; 太郎太刀突然觉得自己该早一点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的,若非如此,现在的本城怜不至于慌乱成这个样子; 至少也有点心理准备吧。
“想要替主殿解除痛苦的想法是真的; 但想要作为一个男人拥抱主殿的想法; 也是真的。”太郎太刀向来淡然的表情出现了裂痕,轻浅的苦笑让人心痛; “所以; 我无法原谅背叛了主殿的自己。”
本城怜无意识地用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双唇,她从未想过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太郎太刀会这么直白地告诉她自己的爱慕之情。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和刀剑男士们有过亲密接触。
清光舔过她的血也和她拥抱过; 俱利先生拥抱过她提醒她防备本丸里别的男人; 笑面青江甚至还因为□□控而强吻过她; 可那些都是有理由的,不是乌龙就是无关□□的鼓励安抚,所以本城怜即便当时脸红了,也从未放在心上。
可她与太郎太刀之间,已经是裸·裎相对过的关系了,对她来说,可以说是从本质上就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虽然看起来可能不太像,但她也的确是个在现代日本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社会人了。
在乡下度过的少女时期暂且不说,在城市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她早就应该习惯那种开放的男女关系了。
身边的同事,只要是长得漂亮一点的都早就在高中甚至国中时期就童贞毕业,就算再晚,在踏入社会之前就已经交往过男朋友了,上·床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女同事们甚至会在居酒屋喝酒聚会的时候谈论对象是不是器大活好,害她一个人在旁边红着脸不好意思,总被打趣。
本城怜虽说长得很不显眼,但也说不上难看吧,要是收拾收拾至少也不会让异性觉得下不了手,可她一点都没想过找男朋友,更别说找炮·友。
她倒也不是觉得自己一辈子只能跟结婚的那个男人做,只是觉得,这种双方负距离亲密接触的事情如果不是和真正喜欢的人做,只会觉得抗拒,恶心。
按理来说她和太郎太刀认识也不久,虽然对他有一些好感,却也没有到进行这种亲密接触的程度。
本城怜应该觉得很厌恶的,但事实却并不如她所想。
她完全没有恶心的感觉,尽管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但即便是事后想象脑补了也没有任何反感,也会因为头一次的亲密接触而觉得害羞,却又没有那种和喜欢的人做了之后应有的席卷全身的满足感。
本城怜是真的不知道太郎太刀多少会有些问心有愧吗?
或许……她也这么想过,只是习惯了将自己看得很低的她不愿意再往那边想。
不过害怕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这有什么呢,如果我是太郎先生,我也会那样做的。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分,但太郎先生虽然是神刀,却也不是真正的神明不是吗?”本城怜意外地平静了下来,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浅浅一笑,“我觉得太郎先生,甚至大家都和人类没有差别,会喜欢,会讨厌,会为了自己执着的东西而争执,拼搏……所以,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清心寡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反倒是认为太郎先生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呢。”
本城怜倒不是完全在安慰太郎太刀,以前她见过的男人猥琐龌龊得没下限的多了去了,太郎太刀对自己的嫌弃简直让她惊讶——这哪是在要求一个人,这怕是在要求一个神仙吧。
黑发青年豁然开朗。
他是付丧神,可现在却拥有人类的躯体,也同样肩负着像人类一样的情感与欲·望。
也正因为如此,他做不到像白纸一样,一尘不染。
太郎太刀有些动摇了,又道:“主殿不会觉得恶心吗?平时明明是那种清高的模样,但是在那种时候却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恶心?
“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呢?就算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样的事情,但太郎先生不也无比自责,甚至还要用生命来偿还吗?”本城怜笑了笑,“如果是我主动拿走了太郎先生的清白,我只会不停道歉,但是一定做不到讨死这一步。对我来说,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
“我是付丧神,不一样的。”太郎太刀说道,“即便我因为碎刀而逝去,主殿也能再次召唤出一模一样的我……”
“但那也不是和我相识,会把我举起来,让我坐在手臂上的太郎先生了,不是吗?”
太郎太刀哑口无言。
本城怜明明才是那个吃亏的人,却自顾自地替他找出了一切能够为他开脱的借口,各个击破了他心中脆弱的道德标杆。
她还是这么温柔,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柔到让人自惭形秽。
见太郎太刀也无言反驳,本城怜也终于放松下来。
“所以说,碎刀什么的,太郎先生想都不要想!如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请一直陪伴着我吧,要一直到我老到掉光牙齿,连走都走不动的时候……算了吧,那个时候你们还是这么年轻俊美,不是显得我更可怜了吗……”本城怜说着,自言自语起来,嫌弃自己嫌弃得皱起眉头。
“我一定会守候主殿,直到主殿在这世上存在的最后一刻。”太郎太刀微微一笑,凭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本城怜的头顶,“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后悔?”
太郎太刀言语一滞,无可奈何地说道:“主殿可能不记得了,在主殿还在现世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主殿了。”
“诶?!”本城怜捂着脑袋一阵苦思,连头都想痛了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太郎太刀这样身高如同天守阁,样貌俊朗世间罕见的男人,最终只能求助于太郎太刀,让他解释。
他和她之间还是不一样的,和别的刀剑男士不一样。
他们有着特殊的羁绊,有着别人没有的过去。
哪怕现在审神者想不起来,那也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太郎太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如同涌过暖流一般,温暖而充实。
“那个时候主殿在神社里帮忙,穿着巫女的白衣绯袴,倒是和现在非常像,在神社里帮忙。有小孩子为了探险,跑到了经常闹灵异事件的后山探险,主殿因为担心他们,也去了后山劝阻。后来,小孩子太调皮,摔了下去,是主殿舍身保护了他们,那个时候,我现了形,替主殿治疗了伤口。”
本城怜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茫然。
她的确在乡下的神社帮过忙,可太郎太刀所说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别的谁谁谁经历过的事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太郎太刀原本有些期待,想过本城怜会不会因此而回忆起他们的初见,然而审神者努力之后仍然没有成效的反应像是一桶冷水浇在了他头上,他失落地轻轻叹了口气。
青年说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是我太勉强主殿了。”
“太郎先生真的没有认错人吗?”本城怜问道。她不认为太郎太刀是在说谎编造故事,只是自己的确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才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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