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这次倒是先拿了个酒杯子起来,对着时少卿说,“他以前就挺有抱负的,就是被家里压着,其实我还觉得他比我们都有本事。”
这话从头到尾都没提阮晋文一个字,但是房间里就三人,谁都知道简白在说谁。
那个被说的也就一秒,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同时拿起个杯子,说,“还是BEN懂我,我以前哪是不靠谱啊,我是被压制在那没法大显身手。孙悟空知道吗?太能了就被压在了五指山下。”
阮晋文把自己都夸成孙悟空了,还一顿眉飞色舞,没等时少卿拿酒杯,自己第一杯就灌下去了,这还真是一顺毛就乐到了天上的性格。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回头一起看着这一位掉入凡间的孙悟空,等着看他还能整出些什么话来。
他连着三杯下肚,开始说起自己这一次大战阮氏那一群老人的事迹。其实不需要阮晋文证明些什么,他们都是大学里的同学,校友,对他真实的实力都了解。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华人学生都有自己的圈子,家里有钱又有权的就又划了个小圈子。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阮晋文,不是因为他贪玩,而是因为他对资本的运控能力。他胆子大,脑子灵活,出手又准,金钱在他手里往往能生成的金钱更多,也因此,后来他们几个全都让他帮忙理财了。
这种金融的头脑其实也是需要靠一点天赋的,不是努力一下就能有先知的能力。阮晋文就是能啊,他的本事别人不说,时少卿是最了解的,他当年在华尔街实习,雷曼兄弟一夜之间倒台,要不是阮晋文恶作剧把他电脑里所有客户的产品估清,给他赌了指数大跌,他后来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
吃羊肉配的是黄酒,黄酒后劲大阮晋文接连几杯下去,开始语无伦次。拉着时少卿的手肘就掀袖子。
“你还戴着呢?”嘴上囫囵说着,“你都赚那么多了,怎么还戴着我送的破表。”
时少卿把自己的手往回一抽,翻了袖子下来,仍旧盖住了自己的手腕,在那一个劲的笑。
简白见状凑过去,“呦,你还真戴着?我刚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晋文不是老说劳力士是硬通货嘛,我戴着防身,还别说,好几次全球股市大起大落,该买的该跑的全被我踏准了。”
“真他妈那么神啊?”这次说话的换成了阮晋文,他给自己夹了片酱牛肉,又给简白和时少卿各自夹了一块,在那随口问一句。
时少卿点了点头,表情挺认真挺严肃。
“那下次我也戴。”
阮晋文曾经在读书时赚的第一桶金就给这两人以及自己各自买了块劳力士,挑的机芯的号还刻意对着他们仨的学号。买的时候也没多想,就是听说过劳力士是硬通货,在亚非拉一些地区知名度远比那些顶级大牌的手表来得高,那些当战地记者的都人手一块用来保命,所以就入手了。
他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这都能信。另外,他以前年轻时就喜欢当土豪,觉得戴大金链子特牛气,所以买的东西都是和“土豪”沾边的。也不能怪他,这孩子其实家里的教育完全贵族化,他就是叛逆,要和家里对着来。幸好后来正回来了,否则像简白这类讲究品味的也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三个人聊到了当年话题还真是有些收不住,也因此一顿饭吃得时间有些长。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说到了他们阮氏,阮晋文趁着酒劲一个劲的邀请简白来帮自己的忙,这次可能大家聊了过去,有些感慨,简白没有把拒绝的话说死,倒是和他说自己没法全职帮他。
不过也好,只要简白不拒绝,哪怕只是看个报表,阮晋文也能高兴半天。
走得时候因为喝了酒,阮晋文打了电话让家里司机来接人。
简白又在月盛斋打包带走了一份烧羊肉。考虑到自己已经搬去余光那住了,不想让人知道这事,简白和时少卿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
等阮晋文再过来接人,见着的只有时少卿一个人站在月盛斋那块金字招牌下。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三个人见了面,也回忆了一下以前。阮晋文太能装了,佩服他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去北京,零下十度,和个女朋友在一起,她才分手,有些无聊,跟着我出差,我还有个哥们也在北京出差,我们仨人就约了一起去了天坛还去了前门。我在前门给那女友买了红螺的糖葫芦,那哥们请我们两吃了顿老字号的驴肉火烧,那个时候你们的作者真的是无忧无虑啊。现如今大家各奔东西,各有生活也各有烦恼。好吃的驴肉火烧也都拆得再找不到门面了。想想,一时还挺感慨的。
感叹时光,也怀念那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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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泥沼
。第七章 。
阮晋文带着时少卿玩了足足三天,第四天他早上和正阳有约,于是配了名司机给时少卿,想去哪让他自己决定,也算是尽够了地主之谊。
从阮晋文住的地方到正阳大楼,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就是不得不从国贸那穿过,所以汽车开起来快不了。抵达正阳时已经过了九点,天仍是灰蓝一片。望了眼天空,估计会有一场降雪。
北京今年的初雪,着实令人期待,正如此刻阮晋文对于这一场会谈的心情。
会谈地点在正阳大楼董事长办公室自带的小会议室里,与会的人不多,不过都是两家企业最最顶尖的管理层。
阮晋文自从接手了阮氏之后,所有总裁办的人员都被他换了个遍。不是他不信之前阮元留下的那几名亲信,而是阮元的处世手段和他有些不同,他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新班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候是开疆拓土、攻城掠池的时机,所有提反对意见或者保有传统思想的一定会成为他的阻碍,他目前管不了什么忠言逆耳,坚信能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才是他所需要的人。
因为是主场,主持会议的是正阳的一名总监,他负责所有体验店的选址以及场馆整体设计和功能区域划分的管控,是之后实际要和阮氏打交道的人。
阮晋文早得知这点,于是提前已经安排过属下和这名总监有过了私底下的沟通,也算是对这次的合作做足了功课。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准备充分,能给正阳做选择的商用门面很多。另外,为了符合正阳此次大型体验馆的需求,阮氏将配套的各类设施的施工计划也一并提交了。这种效率让正阳的老大林正阳很是欣赏,所以向阮晋文保证,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到选择和答复。
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林正阳的秘书进来通报了两次,第一次时间短,在林正阳身边唏嗦了一句,林正阳给了个指示,那名秘书就退出去了。第二次又进来时,那名秘书一脸的不知所措,在林正阳耳朵边又说了几句,这一次传了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出来。
阮晋文离得近,他听到那名秘书小声说:“余先生说他愿意等,他也说您今天如果实在忙他愿意先和您约一下别的时间。他还说他要和您谈的,您一定会感兴趣。”
会议结束后阮氏一行留在了正阳大楼和正阳的几位大佬一起用了顿商务午餐。正阳的商务餐是自助式的,助理William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给阮晋文带了条消息,
“我问了刚才的秘书,她说……今天来找林董的的确是永美的那一位。”
见阮晋文沉默着没说话,他又问,“Vincent,你看我们要不要打听一下余先生来正阳的目的?”
“这事你先不用管。”趁着还没入座,阮晋文关照了一句,“这里毕竟是正阳,不要太明着胆,这事我自己解决。”
下午离开正阳后,阮晋文没直接让司机开车回阮氏。上车后他先给简白去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那一刻阮晋文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那种难以言说的慌张从他的左侧胸部迅速蔓延开,直到全身。他脑子里不停猜测着自己不愿去碰触的问题,也迟迟不愿接受任何自己能臆想到的结果。
助理等了半晌,没听到他的任何指示,忍不住转头问他,“Vincent,我们现在回哪?”
阮晋文靠坐在后排,两眼放空,没出声。
助理又问了句,这次他有了反应,说,“去潘家园。”
助理一脸疑惑,可仍然点了头让司机往潘家园的方向开。
车厢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可长时间的沉静让这密闭空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时车窗外开始下起了雪渣子,打在玻璃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又过了十来分钟,一大片一大片纯净的雪花交织着落了下来,随风扫在车挡风玻璃上,又密又炫。
这是初雪,北京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原本是给予着希望的征兆,却在半小时后把阮晋文还在期望的、幻想的那点念头打散的七零八落。
车子到了潘家园,因为进不了胡同只能停在路口。阮晋文下了车独自往胡同里走,他没让助理和司机跟着是因为那是他和简白之间的事,是他们两人独一份的,旁人在了有些话说不开,他也在属下跟前抹不开那些面子。
可到了五爷家,到底是没见着人。
五爷说话含蓄,不轻易兜得出话,知道他是简白的朋友,也没和他多说一句简白已经被余光接走的事。
阮晋文问不出个大概,又见不着简白的人,再留着实在不怎么礼貌。和五爷寒暄了几句,人就出了那个院子。
外头的雪又下的更大了,不一会儿就盖了几片在他的睫毛上,他努力眨眼,正想用手去掸,兜里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简白。他想都没想,直接按了接听,“喂,BEN,你在哪?”
声音急切又沉闷,听着竟然还带了丝苦涩。
“怎么了?你打我电话什么事?”简白问他。
“我在潘家园,五爷说你没在这里住了。你搬去哪了?”阮晋文问。
简白在电话里的声音滞了十几秒,随后仍是之前的那句:“晋文,你找我有事吗?”
以前简白从来不会对着阮晋文藏些话,可最近这段时间阮晋文明显觉得简白变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着自己毫无保留地说话了,也不再叫着自己帮忙处理些麻烦事了,更不会主动找自己了。
他突然脑子转的飞快,那些话一股劲儿地往外涌,“Ben,你别告诉我你搬去朝阳了,和余光住一起了。”
简白没出声。
阮晋文脑子一下炸了,所有的反应,所有的理智都乱了套。他这会儿是又怕这事是真的,又不想它变为事实,有些自欺欺人,说:“你还真不告诉我了?”“Ben;你和我开玩笑呢?快说话啊,你是不是搬去酒店住了?是半岛还是哪啊?你告诉我啊。”
简白默了几秒,在电话那端回他,“晋文,你别猜了,我搬去了朝阳那套房子,我和余光之间的事是我自愿的,并不是他诓我。余光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算是承认在一起了吗?简白后来说的关于余光的话阮晋文一句都没听清,他只在那里喃喃,一声声一句句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余光他以前有老婆的,他们还有过孩子,他喜欢的是女人,你别犯傻了……”。
大底上在一段感情里先喜欢上的、喜欢的比对方多的都会是那个卑微到入土的人,别人不清楚,就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阮晋文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他也不要什么人品,爱人都快被抢走了,还斯文还含蓄个屁,使劲说情敌的不是才他妈是最正经的事。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挂断前自己又说了些什么自己之后一句都记不上来,心里只有一句话占满了整个脑子,那句话始终在他的喉头处打着滚,却迟迟没有被吐露出来,那句话就是,“BEN,我喜欢你,整整七年,从未有过一刻的变动。”
可就是……说不出来。
就一会儿功夫,雪势比之前大了许多,站在胡同里的人没多久就兜头被染了层白。天灰蒙蒙压在那,正如一切抑郁、悲伤的情绪压在阮晋文的肩上、心头一样。空气中的那层凉意他终于再也挡不住,直接透过全身的衣服浸入到他体肤,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当晚回到家后阮晋文就病倒了。
可能是风雪里站的时间有些久,也有可能是心伤过度,晚上十点起他就烧得厉害。
家里阿姨给他找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给他打了针退烧针,又给他配了几剂药,关照了一些饮食该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阮晋文的家是那种楼中楼的豪华复式结构,喝完药他一个人就躺在二楼偌大的房间里,以前不觉得空落落的房子,此时此刻怎么都觉得缺了人气。他让阿姨搬了些软装饰到自己的卧室,又拿了整间房子里所有的靠枕把自己围了起来。即便如此,即便自己被一整堆靠枕围得密密实实,可周身的感觉还是和他的心一样,怎么都是空的。
好在医生开的药最终有了副作用,对着天花板发愣了半小时后,他终于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雪连着下了两天,第三天才开始放晴。一场大雪过后,霾散得无影无踪,天地间连城一片的白。从阮晋文的豪华公寓望出去,积雪盖着所有,整个北京就像个被白色笼罩的世界。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伙人,里头有时少卿,也有平时玩在一起的朋友。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阮晋文得病的消息,于是聚伙儿来看他。
除了时少卿以外,这些人都是些平时不着调的二世祖。以前阮晋文养尊处优惯了不怎么得病,所以他们从未见过阮晋文的衰样。这会儿见着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凌乱,胡渣又都不清理的模样后,轮着嘲哄,
“晋文,你这是怎么了?是玩的?还是操心的啊?”
“我看不像是玩的,晋文玩起来能完成这样?这样子明显是被压,被□□的好不好。晋文这性格你们把他体位给搞错了吧。”
“我就说了,好端端的做什么当家人啊,你们瞧瞧晋文现在的样子,都快灯尽油枯了。这真是陪着命掌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玩太凶,精|尽人亡了呢。”
“卧槽,真他妈不值,以前多潇洒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还在那里策,阮晋文原本心情就不咋地,被他们一闹,火气有了发泄的口子,怒睁着眼,指着这一屋子纨绔们骂,“滚你们丫的,太闲了是不是?我他妈做什么事还要你们几个来指点?你们他妈的都是谁啊?有这闲心的早滚蛋,自己爱干嘛干嘛去,少在我跟前瞎哔哔,小爷我还轮不到你们几个来说。”
骂完,对着时少卿使了下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他走到楼梯口,回头又对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