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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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瀛洲-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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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亓徵歌心下微叹,不是的。
“。。。。。。你认为我是,我便是了。” 可她还不能说。亓徵歌睫尖轻颤,眼也未抬,仍一字字为这小镇医馆写着药方。
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语气也淡如朝雾,无法分辨。陆莲稚微怔间,便恍然想起昨夜翻覆思绪。
念及此,陆莲稚便缓缓笑开了,放手牙牌凑近了亓徵歌,一缕乌如寒鸦的鬓发轻轻落在了雪白纸上,飘渺如雾:“那么。。。。。。其实无论姑娘是谁,我都不在意。”
昨夜里她想了很久,最终便悟到此理。她认定的可以是时青案,可以是曲闻竹,也可以是任何名字,但人,却只是眼前这一个罢了。现下亓徵歌行走江湖,正是无人作伴,一定也是会需要她的。
亓徵歌抬起眼,看向陆莲稚眼底。那里仍是先时所见过的大片清澄与笃定,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澈可见底。
“那便再好不过了。” 只是片刻,她便移开了眼。陆莲稚本就生得风姿绝伦,此刻卸下那疲懒恣意的神气,带有几分侵略性的眼神似乎还透露着些含蓄的志在必得。这轻易便让亓徵歌乱了心神。
药炉升起了水雾,亓徵歌便立即起了身,取了蒲扇过去。煽风鼓火之间,她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了依稀笑声。
此刻窗外白昼,光芒清朗。
作者有话要说:
亓徵歌会疏远别人也挺正常啦,害怕朋友因为了解自己的取向而疏远自己嘛。
陆莲稚感到忐忑也正常嘛,如果你暗恋的人忽然告诉你,她是希拉里的女儿,你吓不吓嘛23333


第10章 晨间
亓徵歌原说是要为陆莲稚养伤,便与医馆商定在这鱼乡留诊五日。哪承想仅仅到了第四日,陆莲稚的伤便简直是要好全了。
果然是少年血气强旺,那刀虽钝,却到底也是入了皮下几分的,这伤若是落在亓徵歌身上,她扪心自问怎么也得要个十几天才能回复康健,但陆莲稚却不同,她俨然已经又是生龙活虎了。
念及此,亓徵歌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镇子不大,亓徵歌这几日替镇上几人医了病,药到病除,现下便也闲住无事了。
正备着欲留下来的几份珍奇药方,墨磨了一半,便听见微弱的嗡鸣铮响从房后|庭院传来。
亓徵歌顿住手中墨条,几乎是立刻就忆起了那是什么声音,停下动作便走了出去。
仲秋已过,风已带了几丝凉薄气息,初升的日头也无甚温度,倒又是丝毫不吝于泼撒颜色,于是亓徵歌可以看到,有大片大片的浓浓金芒铺陈在了这晨间的庭院中,如光海又似火场,灼灼明妩。
院内梧桐正在落叶,三三两两的浅色叶片便在浮光中镀上金色,淹没消失在地面广袤的落叶海中。
陆莲稚执着陆离剑,就在这片不似人间的初晨冷光中翩然起势,一招一手都是好看到了极致。
亓徵歌默默地立在一旁,眼前卸下杀意与戾气的陆莲稚,动作竟带着几分女儿家特有的柔软纤细,伴着浮光金叶,柔妩得仿佛能融进这晨间金芒。亓徵歌仅仅是落了这一眼,便几乎再不愿移开目光。
“站住。” 亓徵歌明白自己已十分不愿移开眼,却又有些不服气似的,硬生生出言打断了这一幕:“。。。。。。你伤面尚存,不可胡来。”
陆莲稚本提着剑,正精神抖擞地才练到一半,猝不及防背后传来亓徵歌幽幽的声音,惊吓之余赶忙回过头去辩解道:“行行好罢——再不练剑,我实在心里难受。且我觉得姑娘你妙手回天,这伤真已好全了。”
亓徵歌默了片刻,才抹去了脑海中方才几乎蛊惑人心的那一幕,抬眼盯着陆莲稚,慢慢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语气竟夹杂了两分不快。不妙。陆莲稚心思一动,立刻收了剑跑向亓徵歌:“你是,你是。我这便停了——姑娘可要替我把脉?”
亓徵歌打量了她几眼。
陆莲稚脸色微润,额间渗出了丝丝细汗,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只是一瞬,亓徵歌便移开了眼。她低低“嗯”了一声:“去房里罢。”
房门推开的吱呀声算是这宁静晨间唯一而很是突兀的响动,而在门轻叩一声合上之后,一切便又归于沉寂。
陆莲稚倒了两杯茶,自己先抿了一口,道:“今儿好似比昨日里燥热些。” 说着推开了床边方窗,一时晨光泻撒进来,夹杂了些许微风。陆莲稚看了一会儿,用手抹了抹脸,才走近亓徵歌坐了下来。
“是么。我觉得一般。” 亓徵歌也翩翩然坐下,喝了口茶,打住了这个无聊的天气话题。
两人便伸出手来,一人看脉,一人发呆。
亓徵歌微凉的指尖覆在陆莲稚温热的腕上,二人心下皆是一颤。
“如何?已好全了罢?” 陆莲稚笑眯眯的,一手支腮,歪斜着脑袋看向亓徵歌。
趁距离近,此处又只有她们二人,陆莲稚便大大方方细细打量起亓徵歌来。
此刻清晨,亓徵歌方洗过的脸不施粉黛,又显得十分白皙,通透晨光下陆莲稚甚至能够看到她脸颊上依稀绒衣。
想要伸手摸一摸。。。。。。
陆莲稚为自己的想法愣怔了一秒,随机低头摸着鼻子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不大不小,便在这宁静的时段里,显得尤为突兀。
纵使亓徵歌早已知道了眼前这位确实很爱笑,但现下无缘无故,猝不及防又听见她诡笑起来,亓徵歌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又莫名其妙。
“。。。。。。?” 亓徵歌抬眼看向她,“。。。。。。还没说你身子如何,怎的便笑起来了?”
墨玉般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弥漫着湿润的雾气,模糊了冰冷的水面。亓徵歌玄色的眼眸中夹带了一丝不解,看向陆莲稚。
陆莲稚自是不敢照实说,便随意打了个岔,心虚虚地将话题带了去。
亓徵歌与她絮絮说了些事宜后,沉默片刻蹙了蹙眉,缓缓伸手捏住了陆莲稚衣襟。
每到此刻,究其根本她心里也是十分尴尬的,只是从不曾表现出来而已。向来只有男医对女患避嫌,可她每每给陆莲稚上药时,心里总也带着一股窥视的罪恶感。
陆莲稚看着亓徵歌忽然凑近自己,接着便是一股清冽的药草味扑入鼻翼,充斥入脑,让她一时几乎失了神。
心下剧烈的动摇让陆莲稚几乎败露。她屏着呼吸往后退了退:“姑娘要看伤么?已全然好了,只剩了些痕迹。”
没什么好看的。。。。。。
陆莲稚一面退着,一面心下默默反思。
亓徵歌见她闪躲的动作,不由得也有些心下发笑。
也是如此。毕竟陆莲稚才真正有理臊呢,她哪儿来的歪理呢。想着,亓徵歌便走上了前,将陆莲稚按回椅子上:“不要躲,我看看伤口。”
指尖挑开两层轻薄衣料,细腻的皮肤很快就裸|露在了眼前。陆莲稚小巧细致的锁骨也因为紧张而显露了出来,此刻迎着晨光,泛着浅浅粉色。
伤口在后背,亓徵歌便将陆莲稚衣物从肩头剥离下来,露出一对曲线带了几分棱角的肩,与那翩然欲飞般的两片蝴蝶骨。
整个过程里陆莲稚一言不发,只微微垂着眸,双手略有些无措似的,轻轻垂在膝头,让人猜不出想法。
亓徵歌弯着腰看着那伤,眼下伤口确实已好了,斑驳的痂下结出了新粉的皮肤,残留血色也已消散不见。
她伸出手指,按在了陆莲稚背上。
一瞬间炽热灼烫的温度吞噬了亓徵歌的指尖,让她吃了一惊。那灼灼热度仿佛能透过指尖传至心底。
亓徵歌迅速化指为掌,整个手抚上了陆莲稚背部,又摸了摸陆莲稚前额。
“为何如此滚热?” 亓徵歌第一次直触到陆莲稚身上皮肤,便有了这样一个惊人的发现,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感染了罢?可方才把脉时,分明又似是正常得很。
“你发热了?” 亓徵歌疑惑而忧心地开口问道,微凉的手还停留在陆莲稚背部。陆莲稚感受着那柔软温凉的温度,有些舒服,让她想要微微叹出气来。
“。。。。。。不是,只是自小体温偏高于常人罢了,从前也见过许多大夫,皆言说无妨,反倒还是天生的练家体质。”陆莲稚忍住颤栗的冲动,回过头,眼里带着笑意与安抚,“并不是发热了。”
亓徵歌蹙了蹙眉,看进陆莲稚浅金色的眸底,确是一片清明透彻,不似病中。
她便微微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担忧,这才感受到此刻掌心下的肌肤虽然炙热,却光滑得不可思议,似是要融化的暖玉一般。
下意识地,她便摸了摸,从脖颈后顺着脊骨,一路轻轻抚到了背中。
陆莲稚感受到了她的滞顿,也感受到了那丝丝微凉而极为轻柔的抚摸,身形一顿,便咬住了下唇。
亓徵歌摸到背中,默不作声便收回了手,改回用手指按着陆莲稚背部。
“。。。。。。此处,可感到疼么?” 亓徵歌感受着指尖灼热细腻的剔透皮肤,问道。
陆莲稚咬着唇,并不打算开口。沉默片刻,便背对着她摇了摇头,后颈的发顺着动作滑下几绺至胸前,微光透过发丝,染上几分墨色。
“此处又如何?” 亓徵歌换了一处,指腹微微用力,将那炽热而细腻的肌肤按压下去,继续问道。
陆莲稚头垂得更低了,仍是不说话,仅仅摇了摇头。然而只有陆莲稚自己才能察觉得到,她后背那两片薄薄的蝴蝶骨,仿佛在每一次指尖与肌肤的接触后都会微微颤抖,在浅金色的晨光中迎着微风,翩然欲飞。
亓徵歌仔细将四处都按了按,发觉确是已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停下了动作,替陆莲稚扶起了衣服来。
陆莲稚此刻早已魂飞天外,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任由亓徵歌替她整理着衣衫,也不知神智游去了何方。而亓徵歌方才替她穿戴到一半,却听见门外又传来轻叩声。
“曲姑娘,急病看诊!”甫一说完,那人便急匆匆走了,脚步声也很快消失在了长廊中。
这同样的一句话,亓徵歌听了两次,此刻心下也颇有些受了打搅的苦闷。
“你这伤,确是已大好了。”亓徵歌眸色沉沉,到底也还是放开了她,收拾起药箱来,一边轻轻嘱咐道:“练剑不宜太疲累,也还要克制饮酒。”
“等我回来,替你写个调养方子。”尾音未落,陆莲稚便已不见了她人影,亓徵歌便这样忽然离开了。
“嗯嗯。。。。。。” 陆莲稚片刻后才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应了两声,语气颇为含糊。她表情迷茫地挠了挠自己下巴,站了起来,先前丢了魂一般只知道点头,此刻也失了魄似的,甚至顾不上整理翻开了的外袍领子,便幽幽游了出门。
也无心练剑了,陆莲稚便跑去外面柴房,一个人闷声劈起了柴。
循着规律、或清脆或沉闷的咚咚声间,亓徵歌掌心凉凉的温度仿佛驱不散的雾气一般,依稀间仍柔柔地附着在她那片脊骨上。陆莲稚不由得紧了紧后衣领,想要忘却那感觉。
反复想着,陆莲稚的神智终于在叮叮咚咚的劈柴声中回复过来,眼神也渐渐爬上雾一般意味不明的颜色。
后知后觉一般,她白皙的脸颊也缓缓爬上了绯红。
此刻院中日头已全然升起,闷闷的劈柴声三三两两,最终渐渐归于沉寂。
陆莲稚忽地丢了斧刀,趴在木桩上,一动也不再动了。
半晌,浅色的袖蝶在光下飞过,跟着依稀的风停在了斧刀柄上。温度微凉的阳光下,陆莲稚仍旧埋首趴着,默无声息。
然而只有颤动的袖蝶知道,她埋在臂弯里露出的柔软耳廓,此刻却仿佛春时朝霞,红如明火。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这是害羞惹。。。嘻嘻嘻是不是看起来很受。
高举亓攻大旗,摇啊摇,摇啊摇。
——————————
最近让我怠惰一下。。。。。。因为很想写恐怖故事,所以正在钻研恐怖的东西23333
盯着墙角的时候会想,嗯。。。。。。这个墙角。。。没准吃人。。。
看着花盆的时候又想,啊。。。。。。这个芦荟。。。说不定缠绕着阴暗的过往。。。。。。
洗东西的时候盯着下水管道看,黑漆漆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拿着苹果飞奔就逃窜了(怂)
有点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想写恐怖故事啊!!!好想吓坏自己!!吓坏所有人!!!(凶)


第11章 名姓
第六日晨间,陆莲稚翻个身幽幽醒来,便听见了不远处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更衣声。
这几日里皆是如此,二人同住一间房,只用屏风隔作两间,彼此响动其实都听得很是清晰。
陆莲稚正迷糊着,亓徵歌便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语气带了几分讶异地道:“你可是打算留下不走了么?竟还不起来?”
陆莲稚这下才清醒过来——今日早晨是要离开此地的。
这些日子陆莲稚对亓徵歌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说是了解,又不如说是见识。其实亓徵歌总是太过于变幻莫测,也十分神秘难言。
不过好在她也愿意与自己说话了,更令陆莲稚窃喜的是,她好像也同了自己留在她身边。
准备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便全都拾掇完毕。亓徵歌身边东西不多,左右一个药箱,几件衣服,陆莲稚更是除开一柄剑,什么也没有。于是当亓徵歌牵出马来时,便犯了难。
“。。。。。。你且等会儿,我去给你买匹马罢。” 亓徵歌看着一身轻的陆莲稚,开口道。看样子陆莲稚从杉府出来,急匆匆竟是什么也没带,亓徵歌也就不指望她什么了。
陆莲稚闻言,笑眯眯看向亓徵歌:“那便多谢姑娘了。。。。。。我现在算是身无分文,无以为报,不如来日以身偿还可好?”
亓徵歌闻言,径自戴上幕离,理也没理陆莲稚,转身便走开了。陆莲稚见此也不气馁,还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姑娘这算是默许啦?” 她跟上亓徵歌,轻快的声音如同风吹过花枝,露滴泠泠。
沉默半晌,亓徵歌才掀开幕裙,盯了陆莲稚一眼:“少说胡话。” 语调清泠,带着几丝微恼。
放下幕裙后,身边依稀又传来了低柔的轻笑声。陆莲稚又在傻笑了。亓徵歌垂眸看着街道上干净的青砖,胡乱想到,怎么会有人如此爱笑?
“姑娘接下来要去哪儿?” 陆莲稚得了马,骑在马背上俯身摸着马儿鼻子,随口问道。
“前面不远是龙尧山,那山下面有个镇。先去那里寻家医馆。肯雇我则多待数日,不肯,我们便再做打算。” 亓徵歌声音淡淡的,看着前方。
我们。陆莲稚抓住了这个字眼,感到一阵云开雨霁的灿烂。
“姑娘本事绝佳,哪有什么医馆会不留呢。” 陆莲稚笑眯眯地勒了勒缰绳,语气都透露出一股愉快。
很喜欢亓徵歌,很想同她深交。这样的想法从第一眼到现在,从未模糊过。
草草添置了些干粮,塞进亓徵歌马袋内,二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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