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彦拿过他手里的烟捻灭扔掉，然后轻启薄唇，“难受的时候不用笑！”
简单的一句话低沉而缓慢，南方的笑声戛然而止，定定的看着黎彦，眼睛微热视线模糊。
黎彦看着南方微红的双眼和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下一秒南方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的昏天暗地……
黎彦跟着进去丝毫没有任何迟疑的蹲下，顺了顺南方的后背。
他不明白南方突如其来的悲伤从何而来，不……也不算突如其来，南方身上总是萦绕着让他难以释怀的悲伤，即使他总是面带微笑，即使他总是说：没事儿，一会就好！
南方坐到马桶盖上，按下了冲水键，然后弯着腰走到盥洗台扭开水龙头，手捧着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然后双手撑着台子，慢慢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黎彦，前额的头发滴着水，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湿了衣襟，“过了12点是我生日……”南方嘶哑的声音让黎彦皱了皱眉，没等开口又听南方低低的说，“也是我妈的忌日……”
南方说完这句话像是卸下了始终压在身上的千斤顶般，转身抱着身后的黎彦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抱会儿……”
黎彦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样的南方总是让人心疼到不能呼吸。
片刻南方离开黎彦的怀抱，抬手随意抹了把脸，露出两颗虎牙，蹦着搂住他的肩，“走，接着喝……”
俩人回桌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出门归来的季如柏和沈一白坐在旁边。
“生日快乐……”季如柏笑着对南方说。
南方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眼林东，林东又瞥了眼肖睿，肖睿不自在的喝了口酒。
“谢谢……”南方笑着点点头。
“一起喝点？”黎彦递了瓶酒给季如柏。
“他不喝酒……”始终沉默的沈一白伸手抢过了酒瓶，自己喝了一口。
黎彦挑了挑眉。
“……”季如柏揉了揉额头，“最近胃不太舒服……”
“……”黎彦点点头。
“偶像，”南方星星眼的看着季如柏，“今天我生日，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不能……”沈一白说。
“哎？”南方看着他，“小朋友，你怎么这样？”
“你说谁小朋友？”沈一白炸毛，“你才小，你们全家都小……”
“……”南方憋屈的转头看着黎彦，“哥，他说你小！”
“……”黎彦：话能说明白点吗？
“哈哈……”肖睿捂着肚子笑道，“对，你哥小……哈哈！”
“你怎么知道的？”林东幽幽的说。
“靠，玩笑……玩笑懂不懂？”肖睿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沈一白站起来回屋拿了把吉他出来，“他不能唱歌，不过我可以唱，想听什么？”
南方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不想长大？”
沈一白瞪他，身后的人同时笑出了声。
“好吧~那就你拿手的吧，反正你专业你说了算……”南方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椅背上。
沈一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只开个头南方便听出了这是‘情书’。
“你醉了脆弱得藏不住泪痕，我知道绝望比冬天还寒冷，你恨自己是个怕孤独的人，偏偏又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
沈一白清澈干净的声音拨动心弦，眼睛却一直盯着季如柏……
靠，这哪是唱给他的，明明就是借花献佛，南方低头额头抵住椅背，全世界都在谈恋爱，就特么虐他一人……哦，还有个黎彦。
沈一白唱完便面无表情的坐到季如柏身旁，南方站起来啪啪鼓掌然后凑到沈一白面前，“内个……我知道有点唐突，但是这吉他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你会？”沈一白有些吃惊，到底还是把吉他递给了他。
“谢谢！”南方接过吉他，冲着黎彦扬起下巴。
黎彦有些意外嘴角带着笑的看着他，南方双＇腿＇交叠，清了清喉，然后水润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黎彦，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前额的头发还是湿的，南方随意的往后拨了一下，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此时也泛着淡淡的红润。
南方拨动琴弦，沙哑的声音从双唇流淌而出……
“最繁华的城市为何带来，最寂寞的北极熊，最纯洁的孩子如何走过
最肮脏的垃圾场，最混乱的回忆永远让我想起，最专注的一刹那，最丑陋的世界偶然让我看到，最美丽的一首诗，原来最暗的天空总有最闪烁的星星，为唤不回的为做不到的，为还在活的我和你，原来最大的怀疑，总有最渺小的自己，向蝴蝶知更向肉体灵魂，向芸芸众生我该说感谢，还是对不起……”
黎彦看着南方眉目流露出的肆意，一张一合的双唇吐出的每一个旋律直直的钻进了他有些发烫的心里，不管他此时对南方是哪种喜欢，他都不能否认他很在乎眼前这个人……
渺小吗？不，明明在心里重的不能再重……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是个爱好，不成熟的想法不成熟的业余作者，没有任何曝光率，但只要看到哪怕一条留言一个收藏都能乐半天，就是这么容易知足，哈哈……
季如柏和沈一白，这俩想下个坑谈场恋爱……
第22章 你很好
睡到口干舌燥，黎彦摸索着床头柜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再躺下时觉得身边的位置空了，打开床头灯，果然，旁边只一床被子摊在床脚……
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15分，卫生间的灯亮着，等了片刻不见人回来，黎彦掀开被子走过去敲了敲门，“南方？……”
“……”没人回应。
“……你在里面吗？”黎彦又敲了敲门，同样的没人回应，扭动门把推门而入，里面只一室光亮哪有什么人。
黎彦披着衣服到院子里找人，下了一夜的雪，此时院子里莹莹白雪上一排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
……
而此时的南方正在坐在大巴上，外衣的脑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脸，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窗外不停后措的冷清的街道，银装素裹？还真是，这场初雪像是为了给世间的有情人多些浪漫的时间一样，下的有够持久……
车子下了高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无论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晨曦都会如约而至，涤荡整个城市。
南方垂眸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开机，划开微信找到黎彦的头像，点开对话框看了半天，黑屏滑亮，黑屏再滑亮……
咔嚓~南方对着太阳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附带字
——日出~
意外的是黎彦几乎秒回
——不错
——醒了？怎么没多睡会儿？
——刚醒
——先斩后奏请假几天
——不准
——……人性呢？
——被狗带走了
南方笑着把电话拨了过去~
“谁是狗？”南方张口就问。
“……”黎彦轻笑没说话。
“……”南方目光又落向窗外，“你再睡会儿，回去的时候让东子开车，他没喝酒，我……过几天就回来！”
“嗯……”
“……”听着黎彦平淡的声音，南方突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不问我去哪吗？”
“你想说？”黎彦反问。
“……”南方叹了口气，这么怼人还真是让人无从下嘴，“你忙吧，到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好。”
……
每年两次来祭拜母亲一次祭日一次诞辰，本就清冷得墓园在冬天的早晨显得格外的萧瑟，弯腰把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束铃兰放到墓前，扫了墓碑上的雪，看着黑白照片上的那张温柔的笑脸南方伸手摸了摸。然后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双手插在兜里，眼睛定定的瞅着照片里的人，思绪飘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生日这天南方和同学在外面唱K，接到老妈的电话时还有些不耐烦“妈，您能别催了吗，我这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
“儿子，别怪妈，”老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怀疑妈对你的爱……”
“妈，您说什么呢？”南方听到电话里汽车的鸣笛声，“您在哪？”
“妈真的是做错了吗？……小南，妈错了吗？”老妈的声音哽咽。
“妈，您在哪？出什么事了？我爸呢？”南方回包房抓起衣服就走，也没顾得上和同学打招呼。
“你爸？呵呵~小南，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不应该嫁给你爸爸，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
“妈？”
“我还真是一意孤行啊……呵呵~”
接着电话里那边传来的一声巨响让南方停下了脚步……
“妈？”南方试着叫了一声。
电话那边有尖叫声，有混乱的脚步声，就是没有妈妈的声音……
再见到妈妈是在医院的手术室外，盖着白布的妈妈被医生推出手术室，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从此让他变成了没妈的孩子…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直温柔而坚强的妈妈说出那样一番话，直到妈妈出事的一个月后他接到了一份快递，里面一张卡一封信……
信是老妈写的，没头没尾只寥寥几句：能给你的都在这里，密码你的生日，别怪妈……
没有任何解释，他被迫接受了失去妈妈的事实，从老爸那获得的更为简单粗暴，不知道，三个字冷血的让人发指……
然后他带着老妈的……遗产，混完了学业，混过了社会，混到了现在。
“我就知道你在这……”
南方抬头看了眼来人，南飞抱着一束花站在碑前，对着墓碑鞠了个躬然后把花放在了碑旁。
南方仍然看着他，南飞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别这么看着我，你要还想打架咱下去再打，别在这扰了阿姨清净……”
南方站起来对老妈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下了山南方坐进南飞的车，“请我吃饭，饿了！”
“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南飞笑着说。
“只大俩月，算哪门子哥？”南方按下车窗点了根烟抽着。
南飞愣了愣才才扯出个笑，“大两分钟也得叫哥，长幼有序……”
南方没说话拿出手机给黎彦发了条微信：回程了？
“说吧，想吃什么？”南飞问。
“随便……”
“蒙牛？”
“……行！”南方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话。
“……”
——嗯！
南方坐直身体手指飞快的戳着屏幕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一会你眯会儿。
——好
——东子开的车吗？告诉他慢点开
——好
——我过两天就回去
——嗯
南方皱着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俩人的对话，咂摸出不对劲了，这是生气了？
——你在生气？
——没
这还没生气？满屏的怨气挡都挡不住好么？南方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
“嗯？”黎彦的声音敲着南方的鼓膜。
“你生气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南飞转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哥。
“哥，这事吧我回去再跟你解释，你别生气。”南方抓了抓头。
南飞：他哥的哥？大哥？
“真没，这会儿有点迷糊，想睡觉。”黎彦的声音听着鼻音挺重。
南方刚想接话，那边传来肖睿的声音，“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南方你小子真行，一声不吭玩消失是吧？你知不知道黎彦找了你多久？这会儿还发着烧呢，有种你别回来，回来我揍的你……你哥都不认识你！”
“发烧了？”南方喊道，然而回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电话被挂断。
……
这边黎彦无奈的看了眼肖睿，“你说这些干嘛？”
“我为什么不说？他莫名其妙玩失踪还有理了？”
“你也别怪他了，每年这时候他都这样……”林东透过后视镜里看着俩人，“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走可以，能不能留个言？打个电话？都多大人了还搞离家出走这套？”肖睿越说越生气，“还以为自己中二呢？我要是他妈，我都得气的蹦出来踹他两脚……”
“肖睿……”黎彦打断他的话，“让我睡会儿！”
“行行行，我闭嘴……”
……
黎彦醒来时车已经驶下高速。
“还是去医院吧。”林东不放心的说
“不用，睡一觉好多了！”黎彦坐直身体对肖睿说，“你一会回公司看看……”
“嗯，你不去医院那就让东子上去陪你……”肖睿说。
“我回去也是睡觉你让他上去干嘛？□□啊？”
“这项技能我就可以满足你……”肖睿搂着黎彦的肩膀甩就个媚眼。
“我谢谢你……”黎彦甩开他的胳膊。
……
回到家，黎彦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手附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又在他腋下夹了温度计，黎彦睁开眼视线慢慢聚焦……
“吵醒你了？”南方坐在床边眼里写满担忧。
“怎么回来了？”黎彦哑着嗓子问
“对不起，我应该跟你打声招呼再走的……”南方拿出温度计38。2℃！
“没事，我在睡会儿！”黎彦笑了笑。
“喝点水再睡！”南方靠在床头让黎彦倚在自己身上，把水杯送到他的唇边，然后再扶着他慢慢躺平。
等黎彦呼吸均匀后才轻手轻脚的端着盆温水帮他擦拭身体，一遍又一遍……
黎彦再醒来时是被捂醒的，屋里开着空调，身上的冬被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他的一颗头，黎彦活动了下身体顿时觉得身上黏腻的汗毛直立，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想坐起来却发现南方正趴在床边睡着了，旁边放着一盆水和毛巾……
黎彦坐起来靠在床头，腿隔着被子碰了下南方的头……
“嗯？”南方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眨着眼睛说，“醒了？”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你怎么回来了？”黎彦拉下他的手。
“你都发烧了我还敢不回？”南方倒了杯水递给他。“饿不饿，我煮了粥……”
“嗯…我先冲个澡……”黎彦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不行，”南方把他按回床上，“吃完再洗……”
“……不会让我在床上吃吧？”
“你都这样了就别那么讲究了行不？”南方走去厨房端了碗粥回来。
“我自己来……”黎彦伸手。
“no，我喂你……”南方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啊~”
黎彦眉头抖了抖了，“能不这样吗？”
“不能……”南方笑着说，“要不我嘴对嘴喂你？”
黎彦揉了揉太阳穴，张开了嘴……
……
洗完澡回到房间，南方已经躺到了他的床上。
“回你房间睡去！”
“我给你暖暖床，”南方拍了拍被窝，“来，热乎的~”
黎彦现在原地看着他。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南方乐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色狼……”
“有前科的色狼……”黎彦纠正。
“好吧，”南方无奈，“我保证不碰你，就和你说说话……”
黎彦跑腿坐到了床尾，和南方面对面，“开始吧！先说说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如果你想打太极现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