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吗……?
“刚才加州说主君找我们有要事。”三日月宗近转开话题,“现在能告知我们,是什么吗?”
三日月询问时,时爻刚好拿起托盘上的糕点,听闻又默默地放了回去,正襟危坐。
鹤丸国永无奈微笑:“主君吃了再说也可以的。光仔做的牡丹饼可是绝品啊。”
“没有那么夸张,鹤丸先生。”烛台切光忠谦虚地道,但看神情还是看得出他对这次的作品很满意,“因为战国时代没有细砂糖,这次红豆馅与糖的比例我特别调制过了。致力于有甜味的同时又不会让食客感到腻味。”
“确实是老少皆宜的良品。还配合了村长一家的口味吧。”尝过糕点后的小狐丸颔首。
他们借住的地方就是村长家。
家族中的老夫人已经七十高龄,是个心胸开阔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热爱甜点但不能吃太多。所以烛台切光忠特意做了偏清甜的味道。
“七宝也喜欢吃吧——那只狐狸妖怪,”加州清光接话,“昨天烛台切做的大福也吃完了还想要。”
唔,很甜,但并不会腻。
“很好吃。”
她目睹温馨闲适的一幕,温柔地弯了弯唇。
得到肯定的烛台切光忠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朝审神者望来,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露出微笑。
细嚼慢咽后,时爻才重新坐直。她将宗三左文字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询问:“但是……我并不清楚,刀剑究竟是以何种方式现世,就算想要送宗三君回去也……”
“将付丧神送回本体的方法吗?”如果有的话……
三日月宗近微微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被唤醒时的感受应该和加州差不多。”鹤丸国永提议,“等狐之助回来了问下它就知道了。狐之助是时之政府安排给审神者的助手,本丸里没有人比它更清楚召唤规则。”
就算是审神者,也是在狐之助的引导下工作。
“主人刚才说宗三来了,他到哪里去了?”小狐丸突然想起来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啊……宗三他……”
加州清光回过神来替审神者解释。
此时,处于话题中心的宗三左文字瞭望着远处的田野风景。
土壤肥沃,春意盎然。
心中所觉、眼中所见、耳中所闻。
小鸟的声音,空气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比他以钢铁之身感知得要清晰。
桶狭间一战,如日中天的今川氏从此衰落,织田军崛地而起。
今川义元的脑袋被砍下,悬挂在清州城的城墙上。
然而这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的一切,都传达不到这个远离战火的僻静村落。偶尔有人提起,也是以“邻国大名死了”这种轻描淡写,又对自身安危满怀忧愁的语气。
作为今川之剑的他,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他如此想到。微风拂面,带来了东面树林里的浓郁妖气。
宗三左文字朝那边看去,恰好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落土飞岩。
“飞来骨!”
以妖怪骨头打造的回力镖在天空中盘旋击中干云蔽日的妖怪头颅后又回到了少女手中。与作乱的妖怪独自战斗着的,是一名有着乌黑秀丽长发的少女。
她被吃痛的妖怪横冲直撞带起的妖风掀翻在地面上。
少女手臂撞在树干上受伤却没有慌乱,而是迅速起身抓紧了手边的飞来骨,谨慎地盯着高出她一倍有余的庞然大物,继续战斗。
这样美丽的地方,被妖怪破坏了,就太浪费了。
宗三左文字握住了腰间太刀的刀柄。
>>>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能想点办法吗?”
捂着脸一副败犬模样的是刚才还情绪亢奋地冲出去救助同伴的法师弥勒,他将刚才发生的状况阐述了一边后,认真地拜托道。
“就算你让我想办法……”将茶碗放在茶托上的时爻收回了看向回廊景象的目光。
姬发式的高挑少女将一个木盒递给了宗三左文字,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位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应该就是除妖师珊瑚。
简单来说,就是弥勒本想英雄救美,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尴尬的地方在于弥勒本来在和珊瑚冷战中,想以此为契机冰释前嫌。
“没有办法。”她肯定地说。
“回答得这么干脆!?”
“都是弥勒法师的错吧……为什么你每次遇见女孩子都要说让珊瑚生气的话呢?”日暮戈薇质疑。
“其实我已经在改正了。”弥勒一本正经,却完全没有说服力。
“谁救不是一样的,珊瑚没事不就行了。你在纠结什么莫名其妙的?”突然插话的犬夜叉根本不在状态里。
发现队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弥勒失落地蹲墙角去了。
“喂,你说你有四魂之玉的碎片吧?在哪里?”犬夜叉直接无视了弥勒转向时爻。
基本等同山野妖怪的犬夜叉语气说不上友善,尽管他其实并无恶意。
审神者作为刀剑男子们的主君,即使没有完全认同她,但主君受到这样无礼的质问,付丧神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虽然没有完全认可她,少女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点,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了。
曾以为双方间不可消融的坚冰,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融化。
然而,不等付丧神开口与时爻答话,日暮戈薇就先一步制止了犬妖。
“犬夜叉!你的语气太凶暴了!阿时都被你吓到了,快道歉。”
“哈?她哪里有被吓到的样子?你突然间发什么火?”
“总之道歉。”
“为什么我非要道歉啊?不是她说四魂之玉的碎片在她手里的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你太凶啦!”
“我哪里凶了?”
“那个……”
时爻微弱的提醒声转瞬间就被两人的吵架声吞没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越吵越凶,最后拿起了茶托上的糕点默默享用。
直到戈薇突然大喊一声“坐下!”,刚才还喋喋不休不服输的犬夜叉摔了个狗啃泥,她手边的茶水晃动差点打翻。
挂在犬夜叉脖颈上的言灵念珠闪烁着暗色的光。
“对不起。”
他虚弱地说。
“其实我不介意的。”她咽了咽唾沫把刚才未说完的话补完,对气呼呼的戈薇道,“我们还是来说四魂之玉的事情吧。”
从愤怒里回过神来的戈薇后知后觉屋里一大群人都望着他们。
她脸颊陡红干笑着“哈哈哈是、是啊”赶紧坐回了木地板上。
犬夜叉揉着摔疼的脖子坐到一边不说话了。时爻下意识望了眼犬夜叉。
他看起来粗/暴/乱来爱生气,却意外地好说话。或者说,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戈薇一个人丢在这里。
——留在这汇聚着付丧神的陌生地方。
戈薇或许没注意到,但作为妖怪的犬夜叉一直在警惕着他们。
到并非是他们怀揣恶意,亦或者他杞人忧天。单纯是在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中培育出来的生存本能罢了。
“对不起,犬夜叉就是太焦急了,但他没有坏心。”日暮戈薇替犬夜叉认真地道歉和解释后才说,“刚才,阿时说你有四魂之玉的碎片,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嗯。”
时爻点头取下了脖颈上的吊坠交付在了少女手中。
戈薇惊愕地看着时爻手里有四魂之玉碎片做成的吊坠,她将碎片与自己手里半块宝珠对比,一时有些茫然和迟疑。
吊坠确确实实是四魂之玉的碎片。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灵力。
但是,碎片与碎片,却没办法合在一起。
“四魂之玉……有两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刷后台看见评论吓了一跳_(:з」∠)_
治愈系啦,所以是互相治愈的故事。
不过不要往阴谋论方面猜2333
时爻是有点问题,但不坏的QAQ
第26章 审神者开始搞传销
百亿日月,百亿须弥,百亿大海,百亿铁围山,名一佛土。——《净土生无生论》
三千世界即由无数“如果”引申的无限“未来”。
可能性恒河沙数,未来也星罗棋布。
这些未来是各自独立,不会互相干扰。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联系。
“非要说的话就是个养成游戏,路线分歧决定剧情发展和最后的结果。只是世界这个文字游戏数据库大到你难以想象而已。”
而将世界串联起来的组织就是时之政府。
举个例子就是渔网上的交点。
彼此独立的世界在时之政府的干涉下出现了短暂的交汇。所以像这样,不同世界的东西出现在同一时空里也是有可能的。
“不太明白呀……?抱歉抱歉,我说得太复杂了。”时爻观察着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光泽的四魂之玉碎片,简明扼要地道,“简单来说,就是我手里的碎片,和戈薇手中的碎片,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东西吧。”
>>>
【又是梦……?
咦?等等,这里是——!
被溯行军所占领的地方,正是被时之政府的灵力所保护起来,建造在时空裂缝中的本丸——这里原本是绝对不可能被入侵的地方才对。
瘴气弥散,春樱枯萎。
站在泼洒着鲜血走廊上的少女平静地看着庭园中战斗的场面,微笑着轻声:“宗三先生说过吧——自己是笼中鸟。但是,在这世上,谁又不是笼中鸟呢?”
“我们都是在他人的掌控下生活,你们听从我的命令,而我,也不过是家族的安排下得过且过的傀儡罢了。”
“主公,你……!”说话间宗三左文字被敌刀砍中了右肩,他闷哼出声后撤,在敌军的车轮战下已经筋疲力尽。
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心绪前所未有的混乱。
宗三左文字强撑着斩杀了面前的一体敌刀,新的溯行军又填补了空缺。
“江雪和小夜呢?”他警惕着敌军,低声质问。
审神者没有回答,她抬手捏诀。目睹这一幕的时爻认出那是刀解的咒文,她瞳孔骤然紧缩,伸手拉住审神者的手腕想要阻止却扑了个空。
丝毫不受虚幻之物影响的少女毫不动摇地继续:“别担心,马上就能结束了。从今以后,不必再过笼中之鸟的生活。”
“永别了,宗三先生。”
“停手!”她的声音传达不到梦境中的幻影耳中。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时爻回头望庭园中看去时,浑身浴血,放弃抵抗的宗三左文字目光似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朝她露出了苍白又虚弱的微笑,眼中是看不分明的辽远和寂寥。坦然迎接着自己的死亡,以悲观又厌世的语调低声:“两次被锻冶,之后又再刃……不过,没有下次了。啊啊……终于自由了。”】
时爻望着有一些年头了的天花板发呆。
她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梦中的场景还是影响着她。狐之助明天才会回来,这件事还是问下小狐狸好了,为什么会梦见那些糟糕的事情。
是记忆?还是说……?
时爻磨蹭了半天还是起了床。梳洗好后往厨房走去时,时爻看见了在障子门敞开的房间里小聚的鹤丸国永和烛台切光忠。
烛台切这次做了糕点没有呢?
对昨天下午吃的牡丹饼念念不忘的时爻下意识望向了他们房间里的卓袱台。
那个是……团子?
嗯,去打个招呼吧。
一锤定音的时爻刚要说话,注意到了走廊里脚步声的鹤丸国永偏头看了过来。
“哟,主君……你脸色很差啊,怎么了?”本来想问好的鹤丸国永瞧见少女面具下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转了个话题。
时爻摸了摸脸上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狐狸面具,走进了房间。
“唔……我最近一直在做梦。”
时爻一瞬不瞬地看着卓袱台上的三色团子,由于目的太昭然,烛台切光忠推了推桌上的碟子道:“不要客气,请享用吧,主人。”
“谢谢,”时爻揉着空荡荡的肚子说,“其实我还没有吃早饭。”
“主君是做噩梦了吗?”鹤丸国永恍然大悟,猜测,“会不会是最近一直在被溯行军和妖怪追捕的原因?”
“嗯……大概吧。”
提起梦境,就连软糯的团子也变得不再好吃了。
时爻放下竹签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梦到溯行军了。”
“回到本丸就好了,也有我们在。”鹤丸国永并不是很在意地宽慰,“就算我们掉链子了,加州也会负起责任来的。”
——不知何处的加州清光突然责任重大。
“本丸……”她抿紧了唇。
注意到审神者情绪不太对劲,漫不经意的鹤丸国永与烛台切光忠对视后,烛台切光忠率先试探:“怎么了?主人。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尽情吩咐。”
“我梦见,本丸被溯行军侵占了。”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鹤丸国永悄无声息地攥紧拳,沉默地看着审神者。
烛台切光忠也愣住了,错愕了半晌,不知道该怎样搭话。
“主君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漫长的沉寂后,鹤丸国永扬起了一如既往的微笑,若无其事地询问。
“本丸建造在时空的夹缝中,平时被时之政府的结界隐藏,又有审神者的灵力维持着本丸的基本运转,是最坚固的堡垒——狐之助给我的《审神者培训上岗手册》上是这样说的。”时爻想了下说,“这么说来,我做的这个梦过于荒诞了。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审神者起身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知道宗三君到哪里去了吗?”
……
少女走后,鹤丸国永垂眸看着盘中所剩不多的团子呢喃:“梦啊……”
“鹤丸先生……”收回了视线的烛台切光忠欲言又止。
“啊,我知道。”鹤丸国永慵懒地应了声,“是不是梦,只有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一下了。”
“唔,光仔,这个团子你是不是没放糖?”
“怎么可能——?!”
>>>
“梦?”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你说的那个噩梦,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就要由你自身去判断了。”
找到宗三左文字后,时爻将梦境的事情有所隐瞒地告诉了他。
宗三左文字认真倾听后,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看不出喜怒哀乐。
庄生梦蝶,不知谁为蝴蝶,谁是庄周。
“那……宗三君有没有梦见什么奇怪的事?”
“不,我并没有做梦。”宗三左文字凝视着杯中茶水,清清淡淡地道,“如果要做梦……是呢,梦见一位因为大意而被讨伐的大名的姿态想必也是不错的光景。”
那指的是,义元公吗?
宗三君意外的毒舌呀。
“说起来,昨天珊瑚给了宗三君谢礼吧?弥勒法师很焦急的样子。”
不知如何应对的时爻索性转开了话题,
“我并没有收下。”
“为什么?”
“我拿着也并无意义。”
宗三左文字抬起眼睑,他一蓝一绿的异色瞳里流转着温润细碎的光,语气平缓地说道:“钢铁之躯,迟早会回归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