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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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相逢-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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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元宇没明白她突然又跳这话头上是为何,抬头一看,惊得咬牙切齿,拔出刀来砍断了身边的树枝:“一群自私自利又蠢又毒的人,这种人压在百姓头上,百姓何时能见天日!”
顾韶先前种下的幼苗,全被毁了。
费了多大心神和财钱才弄来这些种子,又育成苗,原本指着在平苏府试试,到来年,再让大琰土壤合适之地的人都学会种植。罗元宇咽不下这口气:“我非把做这事的贼人找出来埋在这地里不可!”这一声吼让瑟瑟发抖挪出来的人当即跪下,那人一脸害怕,手上捧着几株幼苗,高高举起。顾韶笑着闭了闭眼:“这天下的人心,总还有红着的。”
救下幼苗的人是永安府修造局的主事,名叫宋顺弼,今上登基那年的进士二十三名,从墨岩州墨岩沂的知县挪到如今也不过如此,三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颇为精瘦。他说做这事的是工部给事中张大人,他是高恪的死忠门生,此次是他亲自带人摸黑干的事。宋顺弼说他早年拜过张大人家门,但人家不收,这次说让他一起做件事,做好了就是门生,来了才知道是干这缺德事,他心中又怕又愧,趁人不备,藏了些幼苗在树林里养着,连着几天来这里守,终是把人守到了。
听到墨岩沂三个字,顾韶握紧了手心,对罗元宇耳语一番,这才对他说:“宋大人,你今日义举,在下感恩在心,日后,慢慢回报。”宋顺弼自然不是傻子,他听得明白这是说要看看他再说,总不能凭一时之举就断定此人可用。他为官这些年不说绝对无愧于心,也算对得起自己良心,当下磕头:“先生所说之意在下明白,在下不奢望许多,只望先生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进城两人就分开了,乌骓慢慢走到她后边跟着,捡着人少的空隙说:“大相国寺那边都安排好了。近日事杂,只有一件只得注意,燕王与大长公主府景川侯走得极近。”景川侯?大长公主的儿子,大长公主与皇帝一母同胞,皇帝对她一府恩宠有加,景川侯章良佐向来与魏王交好,除开禁军七十二卫,皇帝亲卫还有十二卫,金吾、中垒、屯兵、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东南卫和西北卫,包括新建的羽林卫。除开金吾、羽林、东南和西北,其余几卫都因禁军兵力不足而时时支援禁军,名号虽然还在,但兵力实际已归禁军统辖,很难单独分出来,统领也归属禁军管辖,少有皇亲国戚。
金吾卫统领是高广征,羽林卫统领是石彬,除开最近恩宠正隆的羽林卫,皇帝最亲近也是出巡必随侍左右的东南卫和西北卫统领分别是长主公府驸马都尉江夏侯薛襄恒,也就是多萝县主的父亲,而另一位西北卫统领,正是景川侯章良佐。魏王当年也领过禁军虎符,在军中亲信颇多。
燕王与景川侯亲近,犯忌了。
快到未时时,顾韶到了大相国寺,才进去,就有人贴着她用袖刀抵着她的腰:“往里走。”顾韶顺从的往里走,丝毫不反抗。前面看衣着和背影像是王妃,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达摩院附近,四周都没有人,连和尚也没有。突然见一道暗器飞来,前面那人捂着头慢慢晕倒趴在地上,顾韶感觉自己后颈也被人砍了一手刀,确实很疼,那就躺下吧。
官府的人很快围了过来,有冲在前面的喊:“看那人手上拿了把刀,刀上有血!”那个拿着刀的人似乎才醒神过来,茫然的看着面前趴在血泊中的女人,直到看到官差,才本能的想逃。
达摩院楼上一角的窗边,顾韶对瑟瑟发抖的贺兰幼靖看一眼:“你们自己的人,不想让你回东契,且还想陷害我,若你实在不想对我说实话,那也罢,只是你何去何从,我都不再管了。”她连忙扯住顾韶:“先生,我确实不是大琰公主,只是公主身旁的侍女,名叫察英。”
这件事情说出来顾韶都不敢相信,那个真正的公主贺兰幼靖竟如此胆大。或许天家少子,一男一女,皇帝还偏爱女儿时,女儿内心对皇权的渴望约是和男儿一样,久而久之,自然有越来越多依附于她的人从而形成一个宠大的势力集团和皇子对抗。皇帝约就是看出了这点,才忍痛割爱让她远嫁大琰,想彻底断了她的心思。可没想到,她对皇位的执念已近疯魔。她在郁琼关安排完了她的移花接木之计,让察英代替她前往大琰,而随大琰迎亲使臣入永安的,都是她的人。她自己则在昌和蛰伏,等待时机。
顾韶仔细想想,有疑问:“你国送亲使臣将公主交到大琰迎亲使臣这边时没发现公主不对吗?”察英笑得苦涩又无奈:“送亲的,是唐王啊,他和公主,是合谋。”
原来如此。顾韶想想又问:“你此次说回东契,怎么回,难道不知回去就是个死?”她眼泪滴了出来:“是公主向我允诺,说我回去就安置好我,只待他日把孩子接过去,我们娘俩就能安生的过一辈子。”瞬间顾韶啊的一声:“原来她真是贺兰幼靖。那贺兰绒祺可有此人?”
——“有,郡主自幼体弱多病,又岂会出皇城,我只听说是郡主前来,就知道是公主来了。先生,自我入大琰,没有一日能安寝,可身边有尼兰时时看着我,她还教我怎么摆出公主威仪,威胁我要是露出破绽就杀了我,我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才想回东契。可没想,原来公主根本没想我活着回去。先生,如今,我可怎么办才好?”
被官府围的人是贺兰幼靖带来的人,在晋王府露过面,他不承认,但尼兰的尸体就躺在他前面,他手上刀上也确实沾了血,只等仵作验出刀伤与其手上的刀相配,他就只等杀人偿命。此事必会惹得晋王十分恼怒,本就有先前刘质的事让他对东契人厌恶到极点,如今‘贺兰绒祺’带来永安的人又在皇城脚下杀了他王妃的使女,他有多恨,猜也猜得到。
若没猜错,贺兰幼靖必是也猜到这点,此时约是离开永安了。察英回晋王府也不得好过,唯有签下约书遂了晋王所愿,但晋王一定要派人送她到郁琼关,因为只有这样,东契那边才能知道他们的公主要回京了,这样才能逼走贺兰幼靖,让她暂时在大琰做不了妖。
她在郁琼关必定会让人杀掉察英,看来,也只能在那布局救人了。
两国封锁太久,消息不对等,看来还真是胆大者胜,只可惜大琰这些年被东契牵着走,着实没有精力往东契里面布局。
对高怀逸说完这些,两人缓步走了下了楼,慢慢走向东厢佛堂,那里是罚犯戒僧人禁闭的地方,佛祖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凡间。顾韶挨了那一掌刀,僵直着脖子站那,高怀逸看久了心疼,过去握了她的手:“她就算跟着回东契,也是死路一条,你不要太过…”顾韶紧了一下她的手让她不要再说,过会又莫名笑一声:“我多罪过,让你在佛前漠论生死。回吧。”
回去的路上高怀逸轻轻依偎在她怀里:“过些日子就要去平苏府了吧。”顾韶坐得笔直,对她靠过来的行径,想说又叹了一声作罢,只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平苏府见吧。”高怀逸莞尔,也不发问为何就笃定她也会去平苏府,这人太过聪明,这些问题不问也罢。晋王去平苏府,京里这些人的耳目就像被遮障了一般,又如何放心这明显的以退为进,她爷爷自然也是如此想,平苏府有行宫,此次晋王定会带亲卫,太过明目张胆,羽林卫报了皇帝得不偿失,有谁比她去更好呢。去太康必经平苏,到时晋王挽留,她不就名正言顺在平苏府了吗。
亲王出行,凡事都得置办周到,且这亲王还是曾经的太子,就更得费心。皇帝亲自把越骑卫从禁军中抽调出来,给了兵符,让他带着去平苏府。
高恪在延福宫听太监禀事,越听眉头越皱,公公说皇上昨天下午见了晋王,精神好多了,晚间父子又一同用膳,只有田公公伺候左右,旁人都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远远的能看见,皇上龙颜大悦,几度开怀畅笑。
让太监退下后,他击桌示愤:“皇上哪里是想换太子,分明是找个借口练他罢了!”高贵妃赶紧让贤王进去,又让左右退下,这才上前安慰:“父亲不必太过忧愤,女儿倒觉得此次他去平苏府是件好事。”说罢又凑在高恪耳边耳语了几句,高恪惊得瞪大眼睛:“你!…不可啊女儿,万万不可!”高贵妃冷笑一声:“本宫觉得妥,再这么拖下去,等秦政真做出功绩来,皇上又自知时日不多,他不传位给秦政还会传给谁?爹爹刚才也说了,皇上的心,谁也猜不透,他要真是只在练秦政,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坐上皇位吗?”
高恪也压低声音回:“他身边都是羽林卫,你想也不要想这条路!这条路踏出去,不赢就是满盘皆输!”高贵妃挑了一下眉:“爹爹就没有想过,石彬也是要认新主的吗?我们帮他一把,认曙儿不就好了?”高恪唉的一声不再说话,女人为何就是如此沉不住气,不过,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也只好如此。
顾韶锦衣夜行去见了沈德顺和陆英廉,交代好后又去了牢里看赵熙,见到赵熙气色尚可,这才放心。赵熙唉了一声:“有人照顾,你安心吧。”说完看看不远处打哈欠的狱卒:“我听说晋王要去平苏府了,可是你建议?此次…是要一把定乾坤了?”顾韶只轻点了下头,转头看了一下狱卒才说:“先生再忍耐一段时日,新皇大赦天下,名单中必有你。”赵熙一把拉住她的手:“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死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赶紧脱身!真等…真等他黄袍加身那天,你就真的逃不掉了!那时候就算你明白我所说的都是对的也没用了,虽然仲犀没对我明说,但我猜得出来你是谁。孩子啊,不要再犹豫了,走吧,赶紧回昆吾!”
太阳正好,顾韶坐院里晒太阳,脸上落了朵花才睁眼,冲高怀逸笑得暖:“没点官家小姐的模样。明日清晨我们就走,大小姐可是有事吩咐?”高怀逸对正在指挥人收装打点的万俟春看了一眼,上前极快的捏了一下顾韶耳垂:“乖乖等我,不许乱来。”顾韶咦一声:“我以晋王谋士随行,凡事他做决断,我乱来什么了?”高怀逸嗔她一眼:“总之不许乱来。”说完从腰间摸出个符递到顾韶手心里:“在栖霞寺求的平安符,带着。”
顾韶捏着手心的符,嗓子有点紧:“伏秀…”待高怀逸看向她,她又说不出话来。高怀逸轻点了一下她的下巴:“我来的时候见着你那同伴了,他叫什么?”
——“乌骓。”
——“哦,他现在哪呢?”
顾韶头一次捏了她的下巴,她顺着力道看去,在屋顶上见着了坐那等着的人,那人冲她漏齿嘿嘿一笑,她回头嗔了一眼:“你们主仆都什么德性,一笑就让人觉得傻傻的。”
万俟春过来上茶,高怀逸起身:“我回府了,明早,就不送了。”顾韶点头,目送她离开,而后起身负手往后院走去:“我散散,你让他们装仔细点,别漏了我要呈给殿下的东西。”
乌骓带来了一封信,说是走路上有人撞他,然后一摸怀里就有了这封信。顾韶塞怀里,冲他点点头:“先动身吧,路上有越骑卫,不会出岔子。对了,昆吾那边最近可有信来?”乌骓摇头,她心里叹了一声,不是滋味。
到书房看了信,神色凛然,捏紧信纸一角在灯芯上点燃了扔火盆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觉得剧情太闷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两人下棋快一个时辰,整装待发的队伍都不敢催,华勇在院里走来走去,对于前来请示的人都瞪走。屋内香烟袅袅,晋王悬子不落,似笑非笑的看着棋盘:“先生,可有话要对本王说?”顾韶也看着棋盘,似是在想棋招,好一会摇头:“并没有。”秦政捏子的手指已泛青白,闭了闭眼才说:“先生追随本王,除开富贵荣华,可还有所求?”顾韶点头:“有一事,现在不说,说了也无用,等殿下达成所愿,我再求。”
——“那本王今日就在此应先生一句,将来先生所求之事,只一件,本王会无条件应允。先生可要切记本王今日所言。切记!”
话音落,棋子被激愤的投入棋盘,溅起的棋子击打在顾韶手背上,细微而又尖锐的疼。
从永安到平苏,晋王与顾韶未说一句话,罗元宇受命从羽林卫带了小队人马跟队,一路上的事他都看在眼里,按理说再怎么也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说,问顾韶又回没事,他悬着一颗心到了平苏府。
才到城郭外就能感受到一片萧条的气息,但路上未见饿殍,不知是官府派人收捡过还是确实没到成片死人的地步,京里的事一杂,别处的事她就有些应不暇接。坐那又闭眼养神,想到太康刺史是郑凉,不免解开心头疑惑,此处地界与太康接壤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凉去了太康,定是安分守己让高恪信他有心归附,否则不会留他在太康这么多年,可她清楚,郑凉,是从袁州走出的郑凉,他的心是何模样,这不是很清楚的摆在这里么。
世道再暗,也始终有人禀承圣人遗训为国为民,坚守着为百姓点一盏明灯,或许那微弱的火种不仅可以照明前路,更能星星之火,燃起燎原之势。
平苏府东面埭浦县临海,此次遭灾最严重的就是那里。曾岳的前任曾提过在埭浦县建港口,但被中书院和工、户两部共同驳回,并斥责他不体恤朝廷艰难,过一年就发配那偏僻又荒凉的地方去了。曾岳接任后,在平苏府大肆搜刮平就不丰腴的民脂民膏,根本不用指望他会为百姓着想一二。他走后又来了个平庸之辈只求官帽官稳当恨不得成日躲刺史府不问世事。这次晋王过来,皇帝给他派了个助手,正是殿试第一的文状元夏季文,本也是平苏府人氏,让他为家乡百姓出力,他求之不得。
平苏府不仅出了如今的夏季文,更是出了当朝禁军统领许公东,如今禁军,他与吕玠分而掌权。燕王新接陈继隆的兵权,未曾领兵出战,未曾建立功勋,与将士亦未有袍泽之情,顶大个亲王衔压下来,与另两位征战杀场数年的老将比在军中威仪,怕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点不用顾韶说,晋王身边其他谋臣早已献言,到了平苏府要给许太保府上多施恩泽,拉拢人心。在行宫安顿妥当,顾韶正在屋檐下看人打扫被飓风侵袭过的院子,这飓风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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